情锁宫阙-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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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正要发作,却突地想起什么,明月公主眨了眨眼,一脸狐疑:“你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是。”
“那你爬宫墙做什么?”
“请公主移步,一探便知。”苏静萱沉静地说道。
“前方引路。本公主倒要看看,你在那里能做什么。最好能给本公主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治你个不敬之罪!”明月公主恶狠狠地说道,满是威胁之意。
苏静萱谢恩过后又是一拜,这才缓缓起了身。
见她姿态恭敬礼数周全,夏侯明月的怒气稍稍减了些。
明月公主(下)
苏静萱唇边含了淡淡的笑,引了明月公主来到那葡萄架之下,继而转身又拜了下去,道:“请公主明察,罪嫔方才,只在查验这架果实的成势。此即秋实之际,当会满当当挂满果实才是……”
夏侯明月惊讶地微张了嘴,慢慢走近葡萄架。清风微起,立即一袭凉意自阴凉处传来,拂了她一身香甜之气。
“这是……葡萄?”
“是。”苏静萱静静跪在一旁,并未抬头看她。
“谁人种下的?”夏侯明月觉得新鲜极了,她还从未见过未摘下的葡萄,于是匆匆在绿叶之间寻着,每寻到一串便觉似乎更开心了一些。
“禀公主,罪嫔在这吟霜宫整日无事,便托了女官寻来些瓜果蔬菜的种籽。”
夏侯明月闻言,睁大了眼看向苏静萱。
“你——种的?!”
“是。”
“还种有别的?”
“是。”
“快带我去瞧瞧。”夏侯明月快步走上前拉起苏静萱,拖了她的胳膊便往深处走,眼中满是兴奋与好奇,纯真天性让人一览无余。
苏静萱浅浅笑了,领了夏侯明月去她的菜地。
只见整个吟霜宫的后院被分为一块块一尺见方的长形,每一块地中的叶都是不同形状。有成团状的卷心菜,外圈宽大的叶子尚未散开,只隐约看见包裹其间的嫩白;有瓜藤缠绕的南瓜,也只长了双手一捧那般大小的圆圆几个;还有青色辣椒挂了小小的几只……这些好似凝了阳光的绿意之中,隐约闪烁着点滴水光,一看便知才浇水修整过。
夏侯明月一时看得目不转睛,行进之间也不顾及地长裙沾上泥土污水,只小心避开那些细嫩青涩的枝叶果实。如此一行行一片片看过去,她已全然忘了自己冲进吟霜宫的目的,呆呆地赞叹不已。
“萱贵嫔你真厉害……谁人教你的这些种植法子,竟叫你种得如此生机勃勃?”明月公主抑制不住兴奋神色,脸颊甚至被阳光照出一抹淡淡的红,不似先前心灰意绝那般苍白。
“禀公主,罪嫔往日聊赖之时曾翻阅过农牧之书……现下有了几分闲暇,于是突然想起,便照着记忆尝试一二。还不清楚是否种得出能入口之物呢。”
苏静萱依旧浅笑,神色不改,“公主,秋日烈阳不宜久晒,还请公主移驾前厅一叙。”
明月公主闻言,又记起了自己的伤心事,顿时面色一垮,心情很糟糕地说道:“本公主与你有何好叙!你害我皇家子嗣,竟还能如此安享田园生活,你还真是毫无悔改之意!”
你——妹——的!
果然心情不好的女人难沟通,变脸比翻书还快!苏静萱在心底将明月公主的母系家人问候了个遍。没奈何,只得又跪下去——
“罪嫔知罪,请公主责罚。”
“哼!你认罪倒是爽快,起来吧。如此便罚你……待这些蔬果成熟之际,敬献于本公主!”夏侯明月开始明着抢,说得毫不客气。她着实喜欢这些青涩的果实,从来摆至她面前的都是熟透了洗净了甚至是拨好皮去了籽的,如此新鲜稚嫩正在成长的蔬果,她有生之年首见。
“而且,本公主会时常前来监察于你,定要好好种养不得怠慢。”
饶是淡定如苏静萱,听闻此言后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吟霜宫啊这是,吟霜宫的常客怎能如此一而再再二三地增加,这让“冷宫”二字情何以堪啊!
“公主,”苏静萱强忍住叹气的欲望,立起身仍是淡淡地说道:“这怕是不妥。毕竟此处为冷宫,长相往来于公主声誉有碍。还是待蔬果成熟之际,罪嫔再遣人通报公主吧。公主若有兴趣,届时可亲手将它们摘下。”
不得不承认,苏静萱此言有理。堂堂一朝公主,隔三差五探视冷宫确实不妥。
“那,要待到何时它们才能成熟?”明月公主不无遗憾地说道。
“一些蔬果今年秋末可收,其余大部分怕是要来年夏季了。”
“不成不成,那时我都不知在哪了……”夏侯明月一时口快,待反应过来已将话脱口而出。
原来如此——她明白这位公主究竟为何事而恼了。苏静萱不再开口,只静静立在一旁——皇帝家务事,少操心。
然而,看着这明艳可人又天真好骗的公主一脸茫然无措又神伤不已的神色,苏静萱略略有些不忍。但凡成长过于一帆风顺的人,大多受不了现实呈现于眼前。而这骄纵任性的公主,显然顺风顺水惯了,接受不了不如意的人生。
忍了又忍,苏静萱决定接着闭嘴。
而此时,明月公主亦是心念急转。她都要远嫁番邦了,还守这些皇宫规矩做什么,横竖最后皇帝都要交她出来,如何也不会因这过于责罚她。何况……待去了那南蛮之地,怕是再也瞧不见这般葱翠景致了。一时之间,明月公主竟慢慢湿了眼眶。
“即便我日日来冷宫,皇帝又能如何?正好和了他的意,如此无规矩的妹妹,留下也不会给帝王家增光。不如趁早打发得远远的……”语中哽咽,明月公主终是掉了眼泪,原本就略显红肿的眼眶,此时梨花带泪更是惹人心酸。
苏静萱忍不住叹了气,这公主最多十四的年纪,往日太后宠爱皇帝包容,天下不平之事她怕是未听闻半分。不过一个和亲远嫁,尚未成行便已如此伤心欲绝。怕是到不了那日,她便已经香消玉殒了。
苏静萱到底动了恻隐之心,这只是个半大孩子呵……
“公主,请随我来。”
夏侯明月只怔怔地暗自神伤,任由苏静萱携了她的手行至园中歇凉的亭中坐下。待明月公主慢慢平静下来,她才笑着掐了一粒葡萄道:“公主且尝尝看,这便是方才见的葡萄。”
明月公主果然抬头,还挂了泪的眼角渐渐弯出笑意,接过后细细嚼了。
“好甜!”
“公主喜欢便好,一会儿可去采摘些带回去慢慢享用。”
明月公主只掐着葡萄一粒粒往嘴里送,也不应她。
“明月公主,还请勿怪罪嫔多言……这和亲之事,怕是有古怪的。”苏静萱自方才便一直在想,要如何说才能既让这小公主平了伤心之意又不会祸及自己,想了半晌这才开口。
“什么意思?”夏侯明月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夏侯国只您一位公主,若真送去和亲,这一国的声望与国力,大抵会让百姓寒心不已——连国之公主都无法保护,谈何保护百姓?”
“话是如此说,但皇兄圣旨已下,根本无路可退。”
苏静萱淡淡笑着,“明月公主,以下是罪嫔胡言乱语——您听过扁罢。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如若皇帝真送了你去和亲,他自己大抵会再无颜面安坐于金銮殿上了。但如若一口回绝丝毫不留余地,怕对方会因失了颜面而恼羞成怒。即便不敢大动干戈,骚扰百姓却是做得到的。”
“你是说,皇兄这是缓兵之计?”夏侯明月面带狐疑,“那大可找别的借口拖延啊,何苦真应他们!”
苏静萱缓缓摇头,道:“公主,不予明确答复,是最下成的缓兵之计。拖不了多久的,迟早要答复,结果与现下一样。”
“那……”
“所以,皇帝不是在缓兵,而是要切实解决这件事。他定是预备了既不用公主出嫁又不会伤了对方颜面的法子……只是目前,尚不到告知与你的时候。况且,做戏定得做全套,否则公主你日日无忧、朝中依旧正常,传扬出去怕是会有麻烦。”
夏侯明月细细想了想,倒觉得有几分道理。
“可是万一,皇兄是真的要嫁我出去呢?我那日摔了御桌……说不准皇兄已恨不能我这般刁蛮的公主离他越远越好。现下刚好是机会……”说着,明月公主一阵心痛,眼中又溢上雾气。
苏静萱忍不住想扶额,心下暗道:这不废话么,他要真想你滚蛋我能如何?
“公主,皇上不似那般绝情之人……我犯下如此罪行,皇上也只遣我在这冷宫反省,尚未要我性命。公主你是皇上唯一的亲妹,他怎会至你于死地。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现下尚无良策,所以无法告知你罢了。”
明月公主吸了吸鼻子,“那……要是一直没有良策,到时候我一样要去和亲。”
好吧,这孩子真的是要把东西彻底摆在她面前她才能宽心。
“公主,罪嫔倒是有个法子,只是……”
“你能有什么法子?!”明月公主一脸的不信。
“只要公主答应不得对他人说是我告诉你的就行。至于是不是可行的法子,公主一听便知。”
“你且说说。”
“公主芳龄几何,求亲的番邦地处多远,往来京城需多少时日?”
“你问这些做什么?”见苏静萱只淡淡笑着,于是明月公主只得道:“再过半年我就十四了,是婚配年纪了;求亲的番邦是地处南蛮的敕勒族的大王子;往来需多少时日倒是不清楚,听闻需跋涉千里之遥。”
苏静萱笑意不改,依然不急不徐地道:“距离千里的话……如若是马车,怕是要两月时日呢。”
“那又如何?”夏侯明月眨眨眼。
“如今圣上已应了和亲之请,使臣必定要回去禀报此事,可请皇上托番邦使臣带些礼品回去,最好是些易碎娇贵之物,列了清单明目一并交予使臣。如此,他们定走不快。三月能至便是不易。待敕勒大王子携了婚书前来,至少半年之后。届时他带来的婚书可要仔细查验,如若不是汉文,便直接打回去译成汉字再来,两国联姻必得加盖国之信印。我想,那大皇子总不至于随身携带一国印信。如此再一去一回,一年便过去了。”
夏侯明月听得眼中渐渐亮起来,急忙点头。
“届时他们再来,继续以婚书做文章……不妥之处不合我朝例规之处自然一挑一大把,慢慢改,改好再来;若他们还有耐心,聘礼总要有吧,一国公主出嫁,聘礼怎可马虎。叫他们好好按照我朝例规准备,估计一时半刻备不好,说不准根本没法备齐。如此,总不能叫公主你一直蹉跎下去,届时便称公主年岁已大,等不得了。不是我朝不嫁,实是你敕勒族诚意不足拖拉至今日……”
夏侯明月拍着桌子叫道:“妙啊!此计大妙!既让对方哑口无言,又撇清了我们的干系!”
“谁让他们挑谁不行偏偏相中了国之公主,那礼制上自然无法马虎,否则咱一国颜面何存呢?”苏静萱端起茶杯大饮一口凉茶,一气儿说了这么多话,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辛苦。
眼见着明月公主眼中放光跳起来就往外面跑,头都不带回的。
苏静萱急忙想提醒她别忘了答应的事,结果那孩子已经一溜烟地消失了踪影。看着明月公主离去的方向,苏静萱心头闪过隐隐的不安。似乎……她与这皇宫中人牵扯越来越多了,这可不是好现象。下次就算有人推倒了她的葡萄架,她也绝对不爬墙了。
梦醒(上)
来到这个世界已九个多月,苏静萱一直没有生存着的实感。即使受伤时痛彻心扉的难过,也好似与自己无关。她始终没有融入这个世界的感觉,身体是别人的,即使受伤时痛了些,也依然是别人的。没有什么事什么人能入她的眼,更不必说入她的心。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好似梦幻,虚假得让她觉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