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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部分

福气安康-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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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文清愕然回头,她听出了是谁。

呼延二公子含笑伫立于包厢门前,与门外的翠竹相辉映,更像一株比翠竹还要挺拔的翠竹。这个时候,霍会长的眼睛忽地亮了。

“呼延二公子,你来作什么?”张二花很震惊地望着他。今天呼延二公子有事,没有来蘑菇园,不想在这里,倒撞见了他。换句话说,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别多事。”苏文清制止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是这个花花大少逞勇表现的时候。

呼延二公子自顾自地走了进来,看了看桌上那两坛高浓度烈酒。霍会长的眼神有些怪异:“呼延……二公子?”

“正是在下。”呼延二公子很坦然地笑,“霍会长,多日不见,我们干了这一坛,如何?”他伸手去拿其中的一坛酒,挪到自己面前。

“这坛青稞酒,是我们北地藏族酿的头道酒,浓度高达八十度,而且发挥奇快,是用内力逼不出来的。呼延二公子,你可要想好了。”霍正松的话似提醒,又似警告。

“算了。”苏文清说。

“犯不着拿命开玩笑。”张二花也道。

呼延二公子在张二花话音刚落的时候已经捧起了酒坛子,在霍正松的酒坛子边缘轻碰了一下,然后,一仰脖子,咕噜咕噜地把整坛酒从喉咙里灌了进去。

苏文清与张二花瞬时瞪大了眼睛,制止已是来不及。她们不可置信地望着呼延二公子,这么高浓度的烈酒,一点火星都能点着,他不要命了?

霍正松一直含笑注视着呼延二公子,见他真的喝下了一坛酒,不由豪爽地笑道:“好,真汉子,霍某喜欢。”一仰头,一口气把一整坛酒灌了下去。

苏文清与张二花又一次睁大了眼睛。

酒意上头,霍会长的脸瞬时红了,而呼延二公子的脸,更是红得如熟透的苹果般。

霍会长一颌首,他手底下的人马上取了文房四宝出来,就了研好的墨,霍会长大笔一挥,签署下自己的名字。同样,苏文清也签下了名字。

协议一共两份,双方手中各持一份,从此,南北蘑菇商线正式打开。苏文清所期冀的南北对接,也如愿以偿。

最后一个仪式完成,霍会长一行准备离开。苏文清看看包厢一角坐着的呼延二公子,此刻他的脸已经烧成了酱紫色,高烈度的酒精效应,苏文清皱了一下眉头。

美食城外,霍会长飞身上马,忽又跳了下来,取出一个小小的药包,递给苏文清:“你那位伙计很不错,这个给你,是解酒的药。”

苏文清的眼中有感激,有不解。

“这世上能为你舍命的人不多,好好珍惜。”说完这句话,霍会长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文清一眼,转身上马,扬长而去。这群北地汉子,突兀地来,突兀地走,把苏文清一个人愣在原地。

张二花急冲冲地从曲栏迂回奔了过来,脸上带着惶急,拉着她就朝里走:“小清,你快去看看,呼延二公子,他,他好像不行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二公子醉酒表歉意

此时的张二花,紧张的神色言溢于表,好像忘了自己是站在仇视那些与生俱来具有优越感的对手的一边,急急忙忙地拖着苏文清就走。

苏文清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张二花,任由她去。

她想,张二花的这种表现算什么,放下了成见么?还是怕堂堂南昭王府二公子死在这里,担待不起?

远远的,一个人影伏在湖畔的栏杆上,呕吐不止。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全是酒,酒吐完了,没什么可吐,就干呕着,似乎要连黄胆水也呕出来。那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可怖。

“小清,你说该怎么办?他在这都呕了快半个时辰了。”张二花担忧地望着呼延二公子,不由紧紧地抓着苏文清的手,呼延二公子这个样子让她害怕。

呼延二公子仰起身子,却虚弱无力,整个人如一只紫红色的茄子,皮肤烫得灼人,眼睛微微闭着,脸上的神情很是痛苦,神志已经有些昏沉。他沿着栏杆边软软地滑落,如一滩烂泥。

霍正松说得没错,青稞酒中的头道酒,浓度高达八十度,而且发挥奇快,是用内力逼不出来的。不管呼延二公子有没有武功。

苏文清沉默地站着,紧攥着双手。这个人,这个害得她失去亲爱的林大娘的人,害得她满心累累伤痕的人,害得她经历了人生最残酷的背叛的人,她应该去原谅他吗?

那边,呼延二公子再度匆忙地转过身去,痛苦的干呕声从前面传了过来。

“小清,”张二花再拽了她一下,“我看他好像不行了,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我去请大夫吧。”说了这句话,张二花抬脚就要跑出去。

苏文清紧攥的双手松开,又攥紧,再松开。终于在张二花快要奔出去的时候把她拉住:“我不是大夫吗?我来吧。”

天知道她说出这句话来需要多大的勇气。张二花看着她,没有说话。

“张师傅。”她叫的是美食城的挂名老板,张德祥。

张德祥很快赶了过来。

“麻烦你把呼延二公子扶起来。”苏文清冷静吩咐道。

张德祥一见此人是南昭王府的二公子,当下不敢怠慢,招呼了几个店小二过来,七手八脚地把呼延二公子扶到了一个临时休憩间里。

苏文清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精准地找到穴位,扎了下去。再把霍正松给的药包拿出来,和了水,让呼延二公子服下。触碰之下肌肤是如此惊人的滚烫,苏文清心下不由一缩。

在高度的酒精的烧灼下,呼延二公子的神志已接近昏迷。他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覆了下来,豆大的汗珠正一颗颗往下坠,转瞬间衣衫皆尽湿透。双手仍紧紧攥着,似乎在抵挡着心中的难受。

苏文清突然有些不忍心,无论他以前做过什么,毕竟这一次,他是拿自己的性命在赎罪。

他是不是太傻?

银针与解酒药相结合,很快发挥了作用。半个时辰之后,呼延二公子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皮肤上的热灼慢慢褪去,他像一个孩子般,安静地睡去。

茗砚也飞快地赶了过来,看到自家公子这个样子十二分的震惊。苏文清收起了银针,淡淡地看他一眼:“你家公子喝醉了,你帮他换一下衣服吧。”

走出酒气混浊的屋子,苏文清深深呼了一口带着翠竹清幽的空气。这里是一个幽僻的场所,太阳光并不强烈,静谧安祥,真正静下心来的时候可以听到时光走过的脚步声。

霍正松说:“这世上能为你舍命的人不多,好好珍惜。”

苏文清的眼眶不由有些湿润。

傍晚的夕阳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阳光落入树影丛中透出的光影中,张德祥端着酸梅汤走了过来:“苏姑娘,按您的吩咐,酸梅汤做好了,要送进去吗?”

“我来吧。”苏文清伸手接过。触手的感觉是凉丝丝的,在这之前,张德祥已把酸梅汤用冰镇过。

伺候了一整天,茗砚的脸上明显写着疲惫不堪,呼延二公子仍在床上熟睡,呼吸均匀。

苏文清轻轻走了进来,示意茗砚出去休息。茗砚有些不放心地看着自家公子,再看看苏文清,迟疑了片刻,走了出去,在门外候着。

苏文清把酸梅汤放在方桌上,再拿过一个碗,盛了半碗。身后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没有转身,只是低声道:“你醒了?”

窗户大开,屋里混浊的酒气已经散尽,香炉里熏的茉莉香片正冉冉升起淡淡的雾气,四周一片清新的茉莉香气。

呼延二公子斜靠在床榻上,脸上的潮红已经褪去,神色与常人无二,他看着苏文清的背影,眼底有些落寞,他说:“对不起。”

苏文清端起酸梅汤的手微滞了一下,转过身来,勉强笑道:“说什么呢,感谢的人应该是我。”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呼延二公子盯着她的眼睛,目光中有祈谅。他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像在打哑谜,但苏文清知道他在说什么。

“扯平了,互不亏欠。”苏文清淡淡道。

虽然是极其平淡的一句话,呼延二公子却听得浑身一震,瞬时抬起头来,如获大赦般,眼中有些火星闪烁。他犹豫道:“小清……”竟似有些哽咽。

“好了,把这酸梅汤喝了吧。”苏文清低叹一声,端着半碗酸梅汤走近床边,递给他,“张师傅精心烹制了一个下午,总不好不给面子吧?”

呼延二公子依然接过,他低下头,看手中的酸梅汤,手感冰凉,汤色清雅,上面飘浮着几颗青涩的青梅,清汤寡水的感觉,但能开胃。

呼延二公子用调匙轻轻舀动,呷了一口,口感极好,抑郁的胃口有些开了,这时,他才感到有些饥饿。

苏文清似乎能看透他的心思:“先把这碗酸梅汤喝下,解解酒,待会再吃饭,我已吩咐张师傅去做了。”

“多谢。”他说。屋里一时间有些冷场。

“你是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害你们?”呼延二公子放下了瓷碗,重新半躺在床榻上。他幽幽叹了一口气,忽地提到了这个敏感的话题。

“那好,你说,为什么害我们?”苏文清看着窗外的苍翠绿竹,她的话气很平静,仿佛在问一件不关乎自己的事情。其实,她已经不介意,无论是因于他的恶作剧,玩笑,还是真的被宠坏,真的有害人之心。那都已成过去。过去,已如烟雾般消失殆尽。

“还记不记得你的那封告密信?”呼延二公子换了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微笑着望着苏文清。那件事,是起因,是他报复的导火线。他至今仍能清楚地记得自己的老父亲挥动皮鞭肆虐而过的巨响,还有皮鞭狠狠划开肌肤的撕心裂肺的痛楚。

苏文清微震了一下,回过头来看了呼延二公子一眼。这件事,她是有些歉疚的。

“那件事并非我是主犯,你的一封告密信却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害得我差点被我爹打死。那个时候;我真的恨你。”呼延二公子依然微笑着,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苏文清震憾地望着他。这份惨痛的经历由当事人亲口说出来,会是怎么一种感觉?她不知道。当时的情势,她也只找到了这一个解救张一花的突破口,不想却害到了他。或许每一个人遇到这种事,都有一种报复的心理吧,她苦笑,终于释然。

“对不起。”这回是她说的,真心诚意,“这件事我考虑不周,害了你了。”

呼延二公子摇摇头:“不怪你,这件事我也有过失。”顿了一下,他又道,“我们之间,似乎没有这样平静地相对过。”他的脸上有些自嘲的笑意,“平日见面,不是我太嚣张跋扈,就是你太冷漠,根本不把我这个堂堂的南昭王府二公子放在眼里。”

苏文清也笑,他说得没错,以前是那样,不过,现在不同了。至少,他们之间的所有误会,所有仇恨已经消弥。

“我想像过,哪一天我们不再争斗,局面会是怎么样的呢?”呼延二公子轻轻笑着,现在他的心情出奇的好。

是啊,两个斗气冤家突然间和解了,不斗气了,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局面呢?她也在想。

“我没想到是这样,”呼延二公子微微摇头,“但是,我很满足。”

她吁了一口气,一直想道歉的,如今心结解开,歉疚的心也放下了,她也很满足。这个世上,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你好好睡。”她说道,转身收拾瓷碗与汤匙。

临出门时,他叫住她:“小清?……我可以叫你小清吗?”

她看着他。

他在她的注视下有些不好意思:“我觉得,觉得这样叫不会那么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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