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妆成-第3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元大夫,许安说要一次性抽完血,你认为这是否可行?”秦暄说。
元叟听了秦暄的话,睁大了双眼看向许安,震惊地问:“许姑娘,你这是何苦啊?”
许安并不理元叟的话,只问:“元大夫,你只管说,这是否可行。”
“可行是可行,只是……”
“可行便可以了。”说着许安捋起袖子,“现在就开始吧。”
“许姑娘,这对你的身体,是百害而无一利啊。”元叟还想劝解。
许安一笑:“每月一次的抽血,对我的身体又有什么利呢?”
元叟被许安的话噎住,求救似的看向秦暄,秦暄铁着脸,似乎是想了很久,才说道:“就按她说的做。”
三个月的抽血量加到一起,许安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只觉得这次抽血抽了好长时间,长到她的意识都快随着那些被抽出去的鲜血一起离开她。慢慢地,她身体轻微地颤抖了,迷蒙中似乎秦暄急切地询问,元叟的声音也显得飘渺了:“她开始有痉挛现象了。”
“继续,该抽的就抽……我要离开……离开了,就再没有血了……”许安靠着最后的意识说。
醒来时天似乎已经蒙蒙亮了,许安想要伸手擦眼,但发现自己已经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微微张开嘴,刚想要说话,便听见秦暄的声音:“现在,如你所愿了。”
许安虚弱地笑:“是啊,我如愿了,你也如愿了。”说着便要从趴着的椅子上站起来。
秦暄故意看着许安艰难地站起却不搀扶,直到许安颤颤巍巍地站好,说:“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走,又是要走!秦暄冷声说道:“你可以走了。”
许安告诉自己不能再因为秦暄的冷漠而伤心,但心是有自主意识的,它不听话,一直在痛着。许安只能笑,一边笑一边红着眼眶慢慢向门口踱去。
秦暄闭上双眼,说:“何顺,送许姑娘一程。”
许安站在院子门口,背对着秦暄,顿住了身子,轻轻说:“再见。”
何顺搀扶着许安走到秦府的门口,许安开口道:“送到这里就好了。谢谢。”
何顺一直是秦暄的守卫,和许安见面的次数也多,此时看着异常虚弱的许安心下也是十分不忍,便说:“许姑娘,你多保重。”
许安轻轻点头,便一步一步向外面走去。
毕竟是输出了太多的血,常人也是受不了的,更何况是本来身子就虚的许安?所以当许安靠着秦府的外墙走了几步后便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主子,你看前面有个人躺在地上。”
那个被称为主子的人猛敲了一下说话之人的脑袋,骂道:“你当本少爷是瞎子看不到吗!”
“主子,那我们要不要去看看?”那人被打了耶不恼,仿佛早已习惯了。
“废话!当然得看看。”
说着,主仆两人便凑近了看那个躺在墙边的人。
“咦,主子,我怎么觉得这姑娘那么眼熟?”
那主子用手里的折扇搔着下巴,说:“本少爷倒也是这么觉得。”
话音刚落,那仆从便叫了起来:“这不是咱们在明山城遇到的那个姑娘吗?叫许安来着。”
“对啊!她怎么会躺在这儿?”那主子又将那折扇放在手中拍打,说:“这儿不是我三哥的府邸吗?”
说罢看到身边的仆从还杵着,又是一下打在他脑袋上,说道:“傻愣着干嘛,赶紧救人啊!”
第二章 恨离情难舍(9)
许安看着眼前陌生的屋顶,不自禁笑了笑,最近似乎都要习惯了这种每次醒来都有满腹疑惑的感觉。
想必是自己体力不支倒下的时候被哪个好心人救回了家吧。许安想着,便要撑着床坐起来。
“哎,姑娘你醒了?”一直守在一旁的丫鬟连忙迎上来,帮助许安坐起来后又说:“姑娘你等一下,奴婢去叫七爷来。”
许安还未反应过来,那小丫鬟已出了房门。
七爷?大概就是救她的人吧?
没过一会儿,许安就听见门外有些吵嚷,一道很年轻的声音传入房间——“她醒了?哎呀老天,终于醒了!”
这声音似曾相识,还不及许安细细回想,就有人进了屋。许安朝门口看去,就看到一个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正朝她走来。
“许安,你醒了?”那男子热切地站到许安身边,似乎和许安甚是熟稔。
许安仔细地看着来人,半晌才恍然想起来:“你是,秦晗?”
“是啊是啊!你还记得我!”秦晗笑得开心。
“好巧……是你救了我?”许安问。
秦晗不回答,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你需要人救?”
许安勉强地笑笑,移开视线看着床尾,说:“我身子虚,可能是走着路,就晕倒了。”
秦晗的脸色沉下来,又问:“那你知道,你是为什么身子那么虚吗?”
许安不说话,秦晗便替她说:“大夫说你失血过多所以才会那么虚弱。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吗?整整两天两夜!”
许安还是笑,故作惊讶般说:“我昏迷了那么久吗?”
“你……”秦晗气结,只好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但既然我把你救回来了,我就要对你身体负责,把那药赶紧喝了。”说着,秦晗吩咐身边的丫鬟把刚端来的药递给许安。
又要喝药……许安看着黑布隆冬的药水一阵倒胃口,但又看看秦晗小小的脸上满是严肃的神情,便笑着摇摇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这还差不多。”秦晗满意地点头。
喝完药,许安刚想道谢便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十分悦耳的叫唤——“小七子呢?他在哪里?”
接着就看屋里的秦晗叫嚷着走了出去:“鬼嚎鬼嚎的干嘛呢?你不知道屋里有病人啊?”
秦晗刚出去就领进来一个小姑娘,许安借着足够明亮的光线看清了那姑娘的长相。是张完全陌生的脸,但很是标致,小小的脸,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白皙的皮肤,尤其是那双眼睛,不大,却亮过屋外的阳光。身上穿的是精简过的裙装,走路姿势虽是文雅却没有大家闺秀那般的秀气。看来这位小姐是个爽性的人。
“你就是许安?你醒了?”那姑娘进门便走到床边对着许安问道。
还不等许安回答,秦晗便接口道:“你眼长脸上是装饰吗?人睁着眼坐着呢,能没醒吗?”
你刚刚明明也这么问的啊。许安心里默默地说。
那姑娘被秦晗说了一通,伸脚踢了他一下,说:“我问你了吗?你嘴长脸上就留着插话的?”
好厉害的姑娘,牙尖嘴利!许安暗暗赞叹。虽然看着秦晗吃瘪的样子很是可爱,但许安意识到自己不该再沉默,便开口道:“我叫许安。你好。”
那姑娘听到许安开口,便转过脸来看着她,神情中带着明显的高傲:“我叫言真真。”
许安心下疑惑道:我和这姑娘素不相识,怎么言语间有那么重的火药味?
“你和人家说话客气点。”秦晗说。
“我怎么不客气了?我是冲她叫了还是冲她吼了?”言真真对着秦晗说道。
这时许安笑了笑,说:“两位不必为我伤了和气。”说着,许安掀开被子便要下床。
“哎,你干嘛?”秦晗立刻走上前来扶住许安。
“我想我不便在这里继续叨扰,既然我已经醒了,也该走了。”
“走?你要上哪儿去?”秦晗问,明显并不相信许安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许安的脸白得像一堵墙,现在动一下对于她来说都要消耗太多的精力,所以她说话间都显得气喘:“我……当然是回家了。”
秦晗听了她的话便生气,就看她独自晕倒在外面也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便直说道:“回家?你的家在哪?你真的有家可回吗?”
秦晗的有口无心真正伤到了许安的心,许安停下了动作瘫坐在床上,连眼神都没了焦距,喃喃道:“家?是啊,我哪里还有家?我没有家,从一开始就没了。”
看到许安的眼泪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一颗颗滑落,秦晗的心也紧起来,都是他的错,什么不好说偏说这个。
而站在一旁的言真真此刻也软下心来,轻轻地帮许安擦掉眼泪,自言自语道:“真是,说好了要讨厌你的,竟然用眼泪来收买我。”
许安的眼泪一直掉一直掉,无穷无尽了般。秦晗看得揪心,便说道:“许安,你别生气,我这人就是不会说话……还有,那个,没有家没关系的,以后你就把我这儿当你家就好了,我和真真都会把你当一家人的。”
帮着许安擦眼泪的言真真听秦晗这么说,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我什么时候要把她当家人了?
许安慢慢止住了眼泪,勉强地扯扯嘴角,露出虚弱的微笑,说:“谢谢。只是我只能谢谢你的好意。我的身体也许是个问题,但只是贫血的问题,多熬些时日总会好的。”
“不行!”秦晗坚决地拒绝道:“以你现在的情况我是不会放你走的。而且,是我把你救回来的,就算你要走,我也要看着你健健康康地走。”
许安依然只是笑,却没有说话。
这时言真真也说:“是啊,既然救你回来,就要对你负责。万一你刚出门又倒了,别人指不定以为小七子对你做了什么呢。”
秦晗一手肘推得言真真直叫痛,骂道:“你脑子浆糊做的?说的这什么话,我秦七爷是那样的人吗?”
许安笑出了声,秦晗果然是个活宝吸附体,身边的人也都个个可爱得让人发笑。
“你笑了?笑了就是同意了,不准反悔啊!”秦晗立刻凑上来对许安说。
言真真走上前将秦晗往旁边踢了踢,说:“靠那么近干嘛?不怕你那大嗓门影响人家的恢复吗?”
许安在秦晗的府里就这么住下了,身边照顾她的小丫鬟也被言真真换成了做事稳重可靠的嬷嬷,一日三餐和用药都被照顾得妥妥当当。
许安无数次地在“不吃嗟来之食”和“得过且过”之间矛盾着,可是以她现在羸弱的身子,就算有心想为自己的生存做些事有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是人生还是要继续,她与秦暄做的交换不就是为了自己自由的人生吗?可是真的只是为了自由吗?
许安认真的想过,应该不只是为了人生不受牵制,她是在逃避,她怕看到秦暄为了另外一个女人付出太多她难以企及的东西。离开了秦暄,她就可以看不到,不知道。真正爱上一个人,如果不能让他爱上自己,真的就会宁愿他不会爱上任何人。
在那次花园中相遇之后,心泠曾对许安说过:“谎言分两种,一种是骗别人,一种是骗自己。你就是第二种。”许安那时是不能理解这样的话,现在想来,心泠将自己分析得太过透彻。说她胆小也罢,懦弱也罢,心里的那块伤或许不会在她的自欺欺人中愈合,但至少可以让她暂时不必面对,现在的她,实在很累,所谓的身心俱疲也不过如此吧?
养病的时日中,许安喜欢坐在秦晗府里的池塘边上静静地晒太阳。这片池塘,和记忆中秦府的池塘相差无几,许安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总要来这里,只记得第一次坐在这里时,耳边忽然响起秦暄的声音,还是那样的轻柔——“我只要你。”
那次许安在秋天的阳光下一直闭着眼,不是怕这样柔和的光线会刺伤她的眼,而是怕在睁眼的瞬间眼泪会倾巢而下,眼前的湖不是那片湖,身边的人也不是那个人。
现在的许安身子恢复良好,已经不需要嬷嬷搀扶着便能独自走到这片池塘边。
在池边的小亭子里刚坐下,言真真便出现了,她正提着一盒食篮朝许安这边走。
走进了亭子,言真真放下食篮,说:“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里。”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食篮,从里面一碟一碟地拿出来许多事物。
“这是……”许安心想该不会是要她全部吃掉吧?
事实证明,上天果然待她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