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1神圣冲击-第3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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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拳头慷慨激昂的一番演讲之后,郑阿宝习惯性的停顿了三秒钟,这是他的习惯不是他有意识做的,因为以往每到这种热血上头、胸腔擂鼓、舌头枪刺般的演讲完,自己面前总是会出现热烈的掌声、狂热的叫喊或者疯狂的记者。
但是这一次,广场里还是静悄悄的,大家继续保持着石柱的姿态,连在台子里面准备郑阿宝说完他的“屁事”后自己就开始表功的欧杏孙都惊呆了,上眼皮没碰过下眼皮,实在想不到这“屁事”太让人震撼了。
停顿到10秒之后,怕冷场的习惯上来了,郑阿宝以前从没遇到过这种演说后静悄悄的情况,自己也突然紧张了一下,头上冷汗出来了,然后他一转头看到潘近星,一把把他扯了过来,两手搭在潘近星肩膀上,高声叫道:“虽然这是赌债,但赌博是不对的更何况是出千,这是骗局。
尽管张其结先生不再是我党党员,不属我管辖之列了,但他的做法有违耶稣教导,有违人的天良,我作为帝国的一名普通基督徒,因着耶稣的教导和上帝赐予的天良,代表我自己,强烈呼吁张其结先生可以赔付潘先生赌金,守法是最低标准,犯法的不是匪徒流氓吗?
一个普通人,即便你不能全把圣经教导刻在心里,总要对得起神放在我们心里的律法,就是天良。天良比法律更森严,也更重要。听从耶稣教导的绝对不会违背天良,听从自己天良的绝对不会违法,耶稣大过天良,大过法律,这关乎我们死后复活后的归宿,是永生还是永死?就是这样简单,愿神怜悯我们。”
这时候,台下传来了激烈的掌声,虽然激烈,却非常微小,因为只有一个人在猛力的拍巴掌。那是王鱼家,他站了起来,在身边呆呆坐着的人里显得孤零零的,鼓掌也显得孤零零的,以致于他鼓掌的时候,旁边的大法官、方秉生、李猛、林留名、庄飞将坐在那里、傻了一样齐齐扭头看着这个目光坚定、坚定鼓掌的家伙。
台子上的潘近星瞪着泪眼看到了王鱼家,因为他其实一直只注意王鱼家那边,这个人就是他在大宋唯一的亲人,不,比他这40年里真正的亲人更亲更值得信赖。看到王鱼家站起来为自己和郑阿宝鼓掌,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一股力量,潘近星猛地伸直手臂,用尽一切力量高高朝天举起拳头,用吼得眼泪四溅的最大声音来追随这孤零零的掌声。
“耶稣万岁!哈利路亚!”他喊得却是这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王鱼家的掌声如同细细的导火索,而潘近星在台上的大吼就如同信号弹,台下的人终于清醒了,突然之间整个广场沸腾了。民主党的支持者兀自不信,互相扭着脖子大吼着问:“张其结被开除?真的吗?这是真的吗?我是不是听错了啊?”
自由党的支持者惊恐万分,但慑于郑阿宝积累下的威望和潘近星那震撼人心的狂吼,犹豫了一会才互相大叫起来:“那我们张其结的彩票怎么办啊?这是真的吗?他这样还能当选吗?”
记者们开始朝前冲锋,椅子阵的东北角已经被急于前冲的记者撞塌了一大块。因为靠近台子两侧挡在了他们必经之路前面,娘子军被记者们冲得人仰马翻,尖叫着朝周围跑去。
前三排的抱婴儿的妇女突然发现自己这里成了孤岛,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朝前挤,纷纷搂紧了孩子大声惊恐叫喊着后面老公的名字,所有婴儿几乎同时被吓哭。连大法官都忘了身份,也忘了距离,站在第四排那么远的地方,瞪着郑阿宝两手遮嘴如喇叭使劲大喊:“小宝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会来衙门聊聊啊!”
台子上的郑阿宝没有注意到大法官都惊傻问他,他只看着脚下人群呐喊着涌来想离他近一点,想问他问题,他终于摆脱了冷场恐惧症。一手潇洒的搂着泪流满面的潘近星,他单手朝着台下人群霸气十足的大叫:“彩票放心,张其结彩票一比一兑换王鱼家和范林辉的,不让你们吃亏。
这两位都是基督徒,我们党绝对是帝国最纯净、最虔诚、最有能力、最服务百姓的基督徒教会党。记者呢?秘书,给他们发我的演讲稿《耶稣、天良与法律》和《自由党开除张其结》报道通稿。不要急、不要挤,我印了上千份,人人有份,慢慢来领……”
广场外围满满的等着拉客的人力车,虽然离得比较远,听不大清楚台子上的说话,但很快也察觉了里面有可怕的让人震惊的消息,车夫们纷纷也从车上跑进去看,一溜溜无人的人力车就交给刚入行的小弟看着。被命令看车没法看热闹的几个小弟非常不爽,但也没法,谁叫自己资历浅呢。
几个人也不甘心,就跑到自己车座上站在上面朝里看。远远看去,只见里面台下炸了锅一样人群翻腾,台子上的郑阿宝不知道搂着谁,楚霸王般时而挥手时而叉腰,霸气十足,一个人的气势就能和台下千人不相上下。
就在这时,站在摇摇摆摆的车座上手搭凉棚朝广场里极力观看的一个小孩,看着一个人跨步走过自己¨。电子书 ZEi8。COm电子书 。电子书 。电子书¨这辆人力车的拖地拉杆,咄咄的朝广场里走去。虽然没看到脸,然而小孩一眼就被他的背影吸引了,因为这个人穿着即便从背影看也是不俗:脚下咄咄的皮鞋、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头上还扣了上等人的西洋礼帽,更兼是一根乌油油的大辫子扎眼的垂在西装后背上。
“张长老,张长老,您怎么才来,他们在闹腾呢?您赶紧过去看看吧!肯定又出大事了啊!”小孩冲着那走过“神就是光”石碑的背影大声叫了起来。张其结来了。
“张其结来了。”这个喊声从广场石碑上林立的看热闹者嘴里喊出,一路烧进广场,如同一根导火索嗤嗤的烧进了黑暗岩洞,很快点燃了里面炸药包爆炸开来,广场上面激荡起的此起彼伏的大喊,如同铅一般的乌云垂在广场上空:“张其结来了?在哪?”
254、认罪
停在广场外街边的人力车排成一条链子锁住广场,因为广场中所有人都对着郑阿宝大喊大叫,反而站在最外围看车子的人力车小弟最先发现张其结来了,他就一路目视着张其结的背影朝广场里走,每走一步,看到他的人越多,原来背对街道的人群纷纷转身来寻找他,简直如一根带着魔力的杖子,点过去,人就会猛然的转过身来去看他。
但是并没有像外围人力车夫想的那样,人群看见了姗姗来迟的张其结,并没有扑上来团团围住,相反人们是带着惊恐和焦急的神情大喊着转身找他的,但是看到了他,表情却瞬间都变成了惊讶和震惊,以致于别说围过去,人群张着嘴流着汗瞪着张其结默默的退开,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因为今日张其结的脸实在出乎任何龙川人的想象。看到那张脸,若不是有人已经大呼“张其结来了”,心里有了准备,假如当面碰到,你甚至不敢认这就是张其结,这就是那位龙川目前首富?这就是本地最懂西学的富豪?这就是传奇中把县令市长拉下马的商界领袖?
张其结脸已经有点非人的意思了:他的双眼红肿得如桃子一般涨着,眼皮把眼珠压在了睁不开的眼缝里;额头上满满的泥,满脸都是泥道,就如童子嚎啕大哭又在地上打滚后的模样一样,泪水与土化作了泥浆,而且这说明这位大爷今天肯定没洗过脸。嘴唇上火了那般全是白皮鼓起,如蛇褪掉的老皮那样。
礼帽歪戴着,露出了三分之一的头顶,上面头发乱糟糟般如野草般朝天冲起,露出西装的衬衣上脏乎乎的,扣子还扣错了,最顶上的风纪扣扣在了另一排第二个扣眼里,以致于左边领子矬子一样窜出西装,把上面的黄色汗渍黑色污垢大旗一般展示给观看者。裤子上全是泥巴,黑裤子本来就显土,此刻张其结的那条裤子要是不小心会看成灰的。
这不是那个龙川人熟悉的张其结。那个张其结是光彩四溢的,是凌云鹰一般自信和霸气。而此刻出现的这个张其结,哪怕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老人都发愣了,从没有见过这只癞皮狗一般气色的人。大家都顿住了脚步,呆呆的确认这个人真的是张其结?
在难以置信的确认后,看到他那个样子,什么话也问不出口说不出口了,不约而同的往后缩了脚步,给迟迟而行的张其结闪开了一条沉默的道路。广场安静下来,人群从沸腾巨浪变成变成沉默的黑色之海,如同红海被分开那般,出现了一条通道,从张其结的脚下直直连接着座椅排。那里大法官、方秉生等人都下意识的站了起来,看着这位踉踉跄跄过来的迟到主角。
台子上的郑阿宝靠在了一根台柱子上,接住手下扔过来的雪茄,在手指里潇洒得把雪茄转了几圈,塞进嘴里,划上火柴,两手捂住火焰,低下头去燃着了雪茄,深深抽了一口,吐出一口烟雾后,才转头居高临下斜了眼去看过来的张其结,闲适得如同一只饱得打嗝的老虎看到了另一头羚羊却不打算出手那般,一种睥睨天下的不屑和无所谓。
而他身边,站在台子边缘中间的潘近星看到张其结来了,已经激动得浑身哆嗦了,他死死盯着张其结,一直看着他走到台下椅子排里,才彷佛想起什么来一样,冲着台下的王鱼家大吼道:“王老弟,张先生来了啊!他来了啊!他来了来了。”
王鱼家冲台子上的潘近星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然后转身带着点忧虑看着面色死灰的张其结直直的摇摇晃晃的过来。看着走到座椅排的刹那,张其结一个踉跄,差点自己绊倒自己,手一伸撑住了一把长椅靠背,这动作让周围目不转睛围观的众人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王鱼家在椅子排里跟着这动作下意识朝前一大步跨出,两手猛地伸出,彷佛两人相距不是十米,而是就在咫尺他可以扶到张其结那样,“其结,你没事吧?”王鱼家大吼道。张其结撑着椅子背站直身体,朝王鱼家面无表情看了一眼,挥了下手,然后折转身子,朝高台走去。
挡在他路上的人都仓皇的闪开,即便在座椅排里,原来坐着的人全部起立,目视着他歪歪斜斜的到了高台侧面,爬上了木梯子,全场鸦雀无声。看到他从南边侧面上来了,靠着北边台柱上的郑阿宝没有说话的欲望,就是抽着雪茄眯着眼打量着这个丧家之犬般的昔日干将。
而他身前不远的潘近星却极度紧张起来,眼睛瞪得如同一只被老鼠笼逮住的耗子那般,看起来全是黑眼珠了,死死的盯着张其结的一举一动,眼皮都不想眨一下,身子也在颤抖。是得到赔偿吗?不会出变故吧?
张其结走上台子,皮鞋踏在了木板条上,发出两声敲鼓般的咚咚声,当然台子不会晃荡,他却身体晕晕乎乎的摇晃了两下,彷佛脚下是一条飘荡的船。“张先生,我的钱?”潘近星想上去一把死死抓住他,别让他再跑了,但是当着那么多的人面又犹豫,只能站在当地浑身哆嗦着小声试探般的叫了起来。
张其结上台之后,后面的席向道和欧杏孙同时想上去扶他一下,但张其结挥手拒绝了,他走到台子边,却先越过潘近星先看了宝少爷,对方撇了下嘴,表示了一种无所谓和不屑,然后别过脸不再看他。看到郑阿宝那副样子,张其结低下头叹了口气,这才抬起头看着潘近星。
“张先生,我的钱?”潘近星此刻立刻上前一步对着张其结卑躬屈膝的问道。在台下的人看来,彷佛潘近星在对着张其结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