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医女-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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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倾歌的脚步跑得很快,等奔到垃圾篓那边时,她立即松开了手,弓着身子稀里哗啦吐了一通。方才吃下的东西什么都不剩,全都吐了个一干二净。
有一只熟悉温暖的大手轻轻抚上柳倾歌的脊背,慢慢的拍了拍,随即关切的道:“喝点水润润喉咙。”
柳倾歌自然知晓醉酒之人最是渴得快,她于是扶着墙壁努力站直了身子,从柳祁潇手里接过水盏,一仰脖子全都给喝了下去。喝了水之后,她这才感觉肠胃稍稍好了些,晕乎乎的脑袋也差不多恢复了些,最起码看东西没有重影儿了。她将手中之物还给柳祁潇,喘息着道了一声:“谢谢哥哥。”
柳祁潇伸手摸了摸柳倾歌的额头,然后又收回手去,清和的面容上明显多了份关心之意:“可好些了?”
柳倾歌做了几个深呼吸,强颜欢笑:“嗯,哥哥不必担心,好多了。”
冬天的夜晚黑得很快。就吃了菜这么会儿功夫,天色已经完全黑尽了。不时地有烟花爆竹冲奔上天空,绽放出那一瞬尽态极妍的美丽,漂亮得惊心动魄。那焰火在漆黑的夜空中发出“嘭嘭”的声响,然后那些火星儿四溅开来,不大一会儿就完全融入了夜色里,只留下一丝浅淡的痕迹。
孩子们放鞭炮的欢乐叫喊时远时近的传来,时不时伴随着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雪地映着红艳艳的爆竹,造成视觉的极大反差,倒也是极吸引人的。
垃圾篓这边平常就少有人来,此时由于大家都去过年了,更是见不到一个人影。
柳倾歌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她只能看到他颀长挺拔的飘逸身姿,只能看到他朦胧的大致轮廓,别的什么都瞧不清楚。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方才消下去的酒意现在竟有再次冒头的趋势,连带着说话也有些大着舌头:“哥哥,你你”
你什么呢?至少在这一刻,连柳倾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或许的确是喝醉了罢,有些口不择言。
柳祁潇身上清冽淡香的气息逐渐传了过来,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令人安心。他默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整个人恍若成了一个雕塑。过了好半晌,他方低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倾歌,你想说什么?”
“你”柳倾歌将这个字眼在舌头上滚了好几圈儿,却还是接不下去,莫名的有些心灰意冷起来。仿佛自己再如何说,都无法表述心情之万一。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句子圆场,她急促的喘着气,抱着臂膀逐渐靠着墙滑落而下,最后蜷缩成一团:“我想说的都已经说过了,如果再说,只怕也没什么意思了。”
柳祁潇细不可察的低低叹息,随即一展袍服下摆,坐在了柳倾歌身旁的石阶上:“你想听听我的故事么?”
柳倾歌忍不住侧过脸看向他:“哥哥的故事我不是都知道么?”
柳祁潇精致的五官隐藏在幽朦的暗影中,愈发显得深邃迷蒙。从柳倾歌那个角度看,只能看得到他坚毅的下颌和漂亮的鼻梁。柳祁潇似在收拾情绪,过了良久方接着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小的时候我父母和离,我当时并不知晓原因。最后,爹告诉了我,我才明白,原来娘当初不得不离开我们父子,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的。那个原因就是,她被微服出巡的皇帝看上了。”
“啊?”柳倾歌低低惊呼了一声,脑海里顿时想起了二哥口中那两个一模一样的玉扳指。她似明白了什么,浑身不由得一凛,一下子绷得很紧。
“娘跟皇帝说,若是他不能保证爹和我的安全,她宁可自尽也不愿顺从。后来,皇帝答应了娘的要求,保证不会迫害我们父子,娘这才进了宫跟了皇帝。”柳祁潇的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清淡,但却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那后来呢?”柳倾歌即使猜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后来,便没有后来,”柳祁潇淡然启唇,“如今的丽妃娘娘,正是我娘。如今丽妃娘娘的儿子郑王轩辕楚清,正是我同母异父的兄弟。”
郑王轩辕楚清,正是那位曾经来柳清居品尝的王爷,那位和柳祁潇有着一模一样玉扳指的王爷,那位曾准备设法杀了云初阳的王爷。
柳倾歌什么都明白了,她忽然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好,上一辈的恩怨情仇她无权去置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别人焉能横加责怪什么。如果柳祁潇的娘周氏当时选择宁死不从于皇帝,那么皇帝很可能会迁怒于柳玄明和柳祁潇,说不定会造成更大的灾难。所以就此来说,柳祁潇的娘当时的选择无疑是最为正确的。毕竟皇权无法抗衡,她将伤害降低到最低,力争保护好柳玄明和柳祁潇。她自己委屈不算什么,只要夫君和儿子平安无虞,她也就算是彻底安了心。
“当时我并不知那位郑王晓不晓得我和他的关系,所以我只能搏命一赌,杀掉云初阳来使他去疑。后来,他大概是从我娘那里知道了一切,待我便更为亲厚,而且把西北军营的生意都全权交予我来做。”柳祁潇不疾不徐的叙述道,声音并未有什么过大的起伏。
柳倾歌忽地探身过来,轻轻的靠在他的肩膀处,吸了吸鼻子道:“所以,你便不肯轻易去爱,对么?你生怕你的爱情步了父母的后尘,毕竟小时候的父母和离给你的刺激够大,对么?”
柳祁潇闷声不语,黑软的长发垂了下来,有几绺不经意的扫过了柳倾歌的脸颊。过了须臾,他的声音才轻轻的传来,像是要随风而逝一般渺远:“是。”
柳倾歌抿了抿唇,重重的喘了口气,眼前像是被雾气笼罩了一般,恍恍惚惚什么都瞧不清楚:“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么?”
柳祁潇的呼吸声时快时慢的传来,声音含了一丝难以觉察的黯然之意:“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理由。”
“是什么?”柳倾歌的心跳一下子骤然加快,快得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柳祁潇的衣衫,丝毫不肯松手。
柳祁潇的下颌支在柳倾歌的头顶,顿了顿方道:“你虽不是我亲妹妹,但是我这些年一直都把你当妹妹看的。这么乍一改变我”
他剩下的话虽然没有说,但是柳倾歌差不多都能懂。他要是接受的话,毕竟需要一段时间,而自己也不可逼得过紧。轻声一叹,她柔柔开口:“你不必为难,过完年之后我去寻找亲生父母,正好也可以给彼此一点时间,来好好考虑清楚。你说好么?”
柳祁潇低低笑了笑,这笑声中却是充斥着一丝落寞的寂寥:“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不好么?”
柳倾歌鼻子又是一酸,有种控制不住的情绪开始在心底蔓延开来,带动着浑身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冷了么?”柳祁潇很是细心的发现了她的不适,于是便收拢了手臂,将她揽入怀中。略一抬眸,他忽道:“倾歌,你看。”
柳倾歌只觉得一股温暖之感袭来,舒服得她几乎再也不想离开。听得柳祁潇这么一说,她忙睁大眼睛往天空一瞅,顿时惊喜的叫出声儿来:“啊,下雪了!”
片片洁白的精灵从夜空中翩跹而下,优美动人。“撒盐空中差可拟”不足以形容其纷飞的唯美情致,“未若柳絮因风起”不足以形容其落地的厚重凝然。此情此景,此时此刻,恰似“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柳祁潇勾了勾唇角,清澈明晰的眸子闪动着另一种别样的色泽:“除了雪,还有什么?”
柳倾歌将自己的心绪从雪中暂时抽离开来,她目光一转,不由得身体一震:“月亮!怎么下雪了还有月亮?”
柳祁潇略一颔首,声音清渺似烟:“原来,月亮和雪是可以同时存在的”
是啊,它们可以同时存在要不是亲眼所见,柳倾歌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她当时并不知道,这句话对她以后将会有很大的影响。
隐约有人声的喧嚣传了过来,柳倾歌立即离了柳祁潇的怀抱,站起身来。柳祁潇整了整衣衫上弄出的褶皱,随即也长身玉立站起。
柳祁泽的声音最先传来,他也像是喝高了,大着舌头喊道:“喂,那边儿站着的是大哥和丫头么?”
柳倾歌忙走了过去,一把扶住了他,口中埋怨道:“怎么喝了这么多?搞了一身酒气,三哥也不知道劝劝。”
“我劝归劝,也得他肯听啊。”随即赶来的柳祁瀚浑身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很是难闻。
柳祁潇皱皱眉,抬脚走了过来:“老三,你干什么了?身上都是些什么味道?”
柳倾歌方才只顾扶着柳祁泽去了,听到柳祁潇这么一说,她忙凑到柳祁瀚身边闻了闻,然后又立即远远撤离:“呃,还真是。三哥你怎么一身的鸡屎味儿?!难闻死了!”
“你还真说对了,倾歌,你还记不记得二哥曾说吃完年夜饭有特别活动?”柳祁瀚笑嘻嘻的站在原地,丝毫不介意。
“记得,”柳倾歌捂住口鼻,瓮声瓮气的道,“怎么?”
“他的特别活动就是咱们去厨房自己动手做饭做菜,只可惜你不在,于是我和二哥就一道去了。我想给温明月做叫花鸡,于是便打算今天来练练手,厨房已宰杀好的鸡都是有份例的,我们不敢去拿,于是便去捉活鸡。结果那鸡实在是太太”柳祁瀚在那里太了半天也没太出个所以然来,似乎还没想好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于是只得草草带过去,“那只鸡实在是太活泼了,东跑西蹦的,就是不肯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我和二哥为了捉鸡,搞了一身的鸡毛,那鸡还直往我身上拉屎。”
“噗”柳倾歌一个忍不住,笑喷了。
柳祁泽得意洋洋的笑道:“你看我身上就没有那种味道,这就是我和老三的差别。”
一直作壁上观的柳祁潇终于开口了:“老三,你能不能先去洗个澡再跟我们说话?”——他方才一直忍着没说,眼下实在是忍无可忍,都快被这味道熏得窒息了。
归途
柳祁瀚也喝多了,虽然眼眸中也透出醉意,但是比柳祁泽要好上那么一些。他仔细地往自己身上闻了一闻,脸上顿时露出了哭的表情,连忙飞奔回自己的房间洗澡去了。
柳祁泽醉得七歪八倒,被柳祁潇和柳倾歌扶回屋子里去了。柳祁潇帮忙把柳祁泽放置于榻上,然后给他倒了杯水,自己随即便出门了。
“哥哥,你到哪儿去?”柳倾歌拿了一把椅子坐在柳祁泽身边,眼看得柳祁潇逐渐走出门去,顿时觉得心头一空,不由得开口诧然相问。
“你先照顾老二,为兄待会儿就回来。”柳祁潇清冷的声音还回荡在屋子里,人却是早已离开了。
柳倾歌应了一声,觉得方才好容易恢复了些许的头脑此刻又开始昏昏沉沉,不知不觉便困意袭来,于是便趴在榻上睡着了。
柳祁潇重新回来的时候,所见的就是这一幕:柳祁泽用手枕着脑袋而睡,梦里像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不时的砸吧着嘴,一副颇为满足的样子。而柳倾歌坐在椅子上,却是用胳膊围了个圈儿放在榻上,脑袋枕着胳膊上,香梦沉酣。她的脸颊红扑扑的,约莫是酒意上头的缘故,额头也烫得有些骇人。
柳祁潇看了一眼手中端着的一个托盘,上面隔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竹茹,这是用来醒酒的绝佳之物。他将那托盘放置于桌子上,随即将锦被抱来盖在柳祁泽身上,又用修长有力的手指将被子的边边角角都给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