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难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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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瞅了一眼馨儿,下意识搓搓耳垂,说道:“那我就去见见他。”
。。。。。。
此时节,秋意渐起,空气中充溢着金桂的香甜,天高气爽,记忆中就是这个时节,遇见了那个本该陪我白头的男人。。。。。。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一道清俊的身影霍然出现。
吓!‘伪老公’黑白分明的墨色大眼此刻正盯着我。
这个情景在我脑海里定格,许久,许久,我都不怎么该怎么回答他好,抬眉凝视他,嘴巴嗫嚅出一个字。
“我。”——们,心里默默加上这个字,思绪不由飘远。。。。。。
“三小姐。”‘伪老公’见我恍神,笑眯眯走上前,拱起双手,深深鞠下身子:“此次,宪之承蒙三小姐不弃,感激不尽。”
停了片刻,再抬起头,脸上尽是笑容。
我浅浅笑着,侧过身,不愿受他如此大礼,微微摇头,“你不用谢我,下次不要贪杯就是。”
‘伪老公’略微讶异,定睛细细看我一眼,笑意更浓了,“是,宪之多谢提醒。”
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脸颊微热,忙转移话题,“我瞧着,你未剃额顶,难道是汉人吗?”
看着他高高束起发髻,有点好奇。
“嗯。”‘伪老公’轻笑着微微点头,话音含在嘴里。
眨眨眼,我继续问他,“你来盛京是?”
‘伪老公’闻言略有沉吟,片刻,蹙眉舒展,幽幽道:“我恩师被你们大汗抓来盛京,后来,我听他投了后金,一直不愿信,便亲自来求证。”
说完,嘴角泛开丝丝苦笑,眼神迷惘,摇头叹息,不再说话。
见他如此,我心有不忍,轻劝道:“远近曲直,各自人心,强求不得。”
秋风四起,刮起柳枝,脱枝细叶飘扬,我淡淡笑着伸手,一片柳叶静静飘落在手心,我抿唇一笑,手掌一扬,柳叶脱掌,缓缓落地,“来过的,也终会去的。”
‘伪老公’一脸震惊,墨色眸子透着灼热和审视的光芒,“三小姐年纪轻轻,倒有如此平和心境。。。”
叹了口气,“宪之惭愧。”
听到他恭维的话,我有些无语,注视着他明显情绪波动的脸,忽而问道:“你自称宪之,可是你的字?”
‘伪老公’真诚地笑了,缓缓说道:“宪之却是我的字,我本名‘史可法’,三小姐叫我宪之就好。”
深深打量‘伪老公’一眼,我自如的一笑:“宪之兄。”
宪之朗笑出声。
这时候,哭闹之声隔的老远传来,我回头看过去,二弟正坐在地上,袖子胡乱挥舞着,带起一阵尘土,嘴里嗷嗷地发出古怪的哭声,腿间的地面一片湿润。
我眉间蹙起,心头猛地沉了一下,侧头,尴尬地看向宪之。
宪之面色平静,并没开口说话,疾步上前,抱起还在地上哭嚎的二弟,轻轻拍着,侧头,询问地看向我。
“我带他去换衣服。”
我略微讶异,不自禁地点点头。
面对这个才认识半个时辰,还很陌生的神秘宪之,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单看他能把我不通人情,不知伦理的二弟哄开心,就绝对是个厉害人物,心中隐隐有点期待。
。。。。。。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宪之——‘史可法’竟是一位非常伟大的民族英雄,也是清军入主中原最后一道防线。
又有后世著名文学家,史学家郭沫若老先生,题诗这样称赞他。
“国存与存亡与亡,巍峨庙貌甚堂堂。梅花岭畔遗香在,铁火贡何时返故邦。”
而
一切一切的纠葛,从此时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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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送别
宪之的房间,才一开门就闻到一股血腥的气味,我微微蹙眉,在门口站住,仔细地想了想,才迈步走了进去。
里屋,宪之笑着迎过来,随后挑着末座陪我坐下,脸上半点看不出受伤疲惫的模样。
我心里有一丝说不出的担忧,却又不好开口问,只得静静地坐着。
“三小姐。”宪之笑道,一双狭眼淡淡勾起,“宪之今日请三小姐来,是有事相求。”
上来便说有事,硬是叫我没法开口回绝!我轻笑笑,“宪之兄,该改口唤我皖晴的。”
目光轻轻在宪之身上扫过,他穿着一袭青色袍卦,腰间扎着银色绣云纹宽腰带,露出白底黑面鞋尖,看起来依旧俊朗风华,一点不像受伤样子。
就在这时候,馨儿从门口匆匆奔进来,至我椅边停下,悄悄对我耳语道:“府门口有一大批士兵,说是要搜什么人。”
说完,下意识地看了宪之一眼。
我一愣,心中越发担忧,看向宪之,却见到对方一双清澈的眼眸,正好和我打了个照面,他目光带着笑意,竟然一丝异样都没有。
我眨了眨眼睛,抬头吩咐道:“馨儿,你先出去守着,有人来通知我。”
馨儿听了,不由皱起眉头,还想坚持说什么,我闭眼制止她,摇头笑笑,接着说:“宪之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你放心去吧。”
馨儿点头,不情愿地推门出去。
我抬眼好奇地盯着宪之,故意装作不知道,特意道:“宪之兄今日找小妹来,是何事情?”
宪之低下头,片刻,再抬起仍是含笑模样,看不出半丝惊慌,他仰头看向漆红雕梁,扬起唇畔:“宪之,今日是准备跟小妹辞行的。”
起身,微笑,躬身。
我垂下眼睛,伸出一只纤细的手,在红木椅子的光滑扶手上摩擦,抬眼缓缓道:“小妹送宪之兄一程。”
宪之那双平静的眼眸里立刻涌现一丝波动,随后又有一丝尴尬和无奈,笑了笑:“那就多谢小妹了。”
。。。。。。
几位英武的侍卫和一位翎带单眼的红顶子官员正立在主院内,几个手脚利落的士兵在挨个屋子查找有无可疑人员,空气中充砌着焦闷而又压抑的气氛。
周围一片死寂。。。。。。
一个精瘦的士兵匆匆几步到那官员前面,躬身禀报道:“大人,府内并无可疑人员。”
“所有的院子都搜过了?”那官员背着手,踱几步,铁青着脸,问道。
“除了都尉大人福晋的青莲斋。”
“搜。”那官员抬起眼来,眸子似已聚集了坚定。
馨儿刚想出声阻止,我忙上前一步,盈盈福了福,“大人,搜之前能否告诉小女,为何要搜都尉府?”
那官员眼睛在我脸上溜了一圈,不自然的咳嗽一声,沙哑着嗓音,“明朝奸细混进盛京,有人举报说他就藏在都尉府。”
说完,摆手示意属下继续搜。
我眉间皱紧,斜眼瞟向被我变性的宪之,她深深低着头,袖口的手攥的死紧。
片刻之后,士兵都回到院子中央,回禀自己的搜查结果。
那官员甩袖背在身后,睨了我一眼,吩咐道:“回去。”
我肩头轻轻颤动,轻柔地开口,“大人。。。我阿玛现在何处?”
“刑部大牢。”沙哑的嗓子说完,那官员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抬步离开。
再次看向宪之,他已抬起脸,眼眸中尽是冷冽之气,心中一抹苦涩,“宪之兄,我现在就送你出城。”
宪之一愣,竟然没有想到这样情形下我还会送他走。
“你知道,他们要找的人是我,为何还要维护我?”他双目赤红,眼中神采在慢慢消逝,渐渐转作暗淡,“你真是个傻瓜,我会害死你们的。”
“我会送你出去。”也会送走我的过往,心中一酸,狠下心不看他一眼,“走吧。”我转身,匆匆走在前面。
。。。。。。
我和宪之坐在马车上,疾驰出怀远门,微微撩起车帘,一阵风吹进车厢,顿时车内寒意潇潇,冷风扑面,竟让我有一丝洒脱的快感,略一沉思,吩咐车夫,“再前进十里。”
车夫一声鞭响,马车加快速度。
却是骤然停下,一个不备,我身子一晃,宪之忙伸手扶住我,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
车夫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三小姐,前面有一队人马,把路给堵上了,过不去。”话里饱含无奈。
伸手掬起帘子,往外望去,前面一大批推着货物的队伍,正好处在路中央,把路堵住了。
看到这样情形,我也无计可施,只能吩咐车夫,“把车靠边点停下来。”
宪之翻身下车,伸过来一只手,我抬头,露出笑容,一个轻跳落地,宪之手指落空,有些错愕、失望地收回手。
“宪之兄。”我柔声轻唤他,“小妹怕是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宪之眉间蹙起,缓缓内疚道:“这次承蒙小妹不弃,可你阿玛?”
“他们没有搜到人,会放阿玛回来。”幽幽说完,我心里却泛开一丝担忧。
退后半步,拱手淡笑,“宪之兄一路保重。”
宪之眼眸闪动,想要张口说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含在嘴里,也拱手道:“小妹保重。”
转过身悄然离开。
我爬上马车,车夫诧异地看着我,恐怕这是他头一次看见我情绪波动,小声问:“三小姐,您?”
我垂下眼,遮去任何情绪,简洁有力地答了一声,“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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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弃
我坐在马车里,心中渐渐恢复了平静,车轮快速地转动。
吱嘎!吱嘎!的响声传来,颠的我很不舒服,也必须忍耐,一手撑住车辕,半低下身子。
我隐约猜到,阿玛被抓,都尉府被举报,整件事情和佟佳玉莹必有干系,眉间不由皱起,心也随着颠簸的车一起上下。
正这么想着,马车突然停下来,车夫声音传来,“三小姐,到了。”
这么快就到了?我一撩帘子,往外看去,都尉府红漆大门紧闭着,门口的两尊石狮子褪了阳光的照射,寒光凛凛。
撂下帘子,吩咐车夫,“走小门。”
车前一沉,马车缓缓动了,这一次平稳许多,片刻就又停下,车夫摆好方凳,前去叩门。
小门打开,馨儿气喘吁吁地探出头,晶亮的眼睛四下逡巡,在看到下车的我那一刻,像终于放松了呼吸,快步向我走过来,“三小姐,老爷回来了,在福晋那。”
我眉梢轻挑,随即笑了,“去看看。”
穿过庭院,来到‘青莲斋’,门前几个下人都垂着头,我心中颇为疑惑,淡淡瞥了馨儿一眼,她也垂下头。
细细一想,不由自主头皮一麻。屋门被拉开,额娘不慌不忙道:“皖晴,快进来。”
盯着额娘的脸,岁月已经给那张美丽的脸添了几分沧桑。小心翼翼地陪着额娘走进里屋。
**上趴着一个人,我连忙走过去向他行礼,**上的阿玛摆摆手,随后哄我道:“皖晴别担心,阿玛没事。”
我垂下长长的睫毛,心中一酸。
“皖晴。”阿玛叹息一声,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张了张嘴,终是咽下了想说出的话,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正在想自己的心思,突然阿玛让我先回去,不由一怔。讶异地问道:“那阿玛呢?”
“我没事,你先回去。”阿玛冷淡说完,闭上眼睛,眉间蹙起,摇头叹了口气。
我心下疑惑,点头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