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清(上)-第4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邓世昌只是看着那份电报,最后铁青着脸朝递上一丢:“丧权辱国!”转身腾腾的就上了跳板。
徐一凡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看着邓世昌回去,丘宝仁站在那儿左右为难,忙不迭的回头去弹压自己的水手。许景阳脸色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他在胸中,也无声的吸了一口长气。转头看也不看那个满脸骄横神色的师岗少佐。只是对着许景阳道:“我的随员,不是北洋水师。丁军门管不到这儿吧?”
许景阳怔了一怔,勉强笑道:“那是自然,徐大人的随员……”
徐一凡不等他说完,回头大声冲着李云纵道:“把人集合,列队下船!谁敢挡着,咱们就揍他,反正许领事在这儿,也不能让咱们吃亏不是?”
李云纵早已容色如铁,顿时领命转身。却先朝着来远那里呼哨一声儿。就听见楚万里在那儿懒洋洋的笑:“早听见啦!”
这小子原来早蹲在来远的船头,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呢!
三十九名随员学生兵顿时服装整齐的集合在两舰甲板上面。不少人晕船还没过去。但是这个时候都站得笔直。水手们在一旁起哄加油,有的人还上去拍打一下他们的肩膀。徐一凡叉开腿站着。冷冷的看着自己手下的风貌。
李云纵和楚万里都勒勒身上的武装带,整理整齐。隔得远远的对望一眼,一声口令同时发出。三十九名学生兵顿时列队鱼贯而下。就连致远上面儿的章渝还有男装的杜鹃,都整齐的跟在队尾,提着徐一凡的行李下来。
看着眼前这一切,那位师岗少佐脸色铁青,缓缓举起右手,所有日本士兵,都在看着他的手势,准备一涌而上。
在人群当中,一个留着落腮胡子,穿着整齐精致和服的矮胖日本中年人。却在队伍当中,轻轻的摇了一下头。
三十九名学生兵,穿着整洁的军服,腰背笔直。皮靴重重的敲击着跳板。恶狠狠的踏在了日本的土地上面。致远来远上面的人群沉默了一下,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看看杜鹃,女孩子的小脸也是板得一本正经。
就算这只是个阿Q般的胜利,那老子也爽到了。
徐一凡站在那儿,同样恶狠狠的想着。军心民气,都可鼓不可泄。特别是在这些才跟随自己,将来要当作心腹的学生兵面前!
学生兵们在徐一凡面前排成整齐的横列,一声不出的等着他的号令。徐一凡目光缓缓的从左到右的扫视,满意的微笑的一下。数十名日本兵环卫逼视着这个小小队伍。没想到徐一凡才表示了一下满意,这些早已兴奋起来的学生们就异口同声的欢呼了一声:“万岁!”
吼声雄越,如乳虎初啼。
北洋水手,连同长崎领事,都是肃然。
徐一凡满意的转过了身来,下巴都快扬到了天上。他看看许景阳,这位领事也只有擦汗微笑:“这个,兄弟尽量安排就是。”
他话音才落,那个曾经给师岗暗号的日本中年人已经走到了徐一凡面前,似笑非笑的一个九十度鞠躬:“这位可是著有欧游心影录,鼓吹朝鲜为现阶段清国绝对利益线的徐大人?在下头山满,非常高兴在日本能见到阁下。”
玄洋社,头山满?
~~~~~~~~~~~~~~~~~~~~~~~~~~~~~~~~~~~~~~~~~~~~~
作者专区一直有问题,现在才登陆上。
一章七千字的更新回报大家的等候。现在需要的就是大家的支持。晚上还有。
第十四章 宴会
徐大道台的庞大随员队伍,终于在长崎中华街内的领事馆一带安顿了下来。这么多人,领事馆的两层小楼根本住不下。只有在周围租下民宅安身。
长崎中华街是明朝时代就开始形成的在日华人的聚居区。今天满街道的老街坊们都看见一群年轻英武的军人住进来,当真是家家摆酒。近些年来,华人在日本的地位逐渐低落,走在街上有时都被浪人侮辱袭击。这三十余名学兵列队出现在中华街的时候,真是人人振奋!
街上,破天荒的挂起了三角龙旗。人人见面的时候,请安互相作揖的声音,都比平日响了三分。
中华街两头,增派了许多的日本警察,目光阴沉的看着中华街的热闹场面。互相对视无语。
这条街道,住的多是一些往来中日贸易之间的华商。平日的富足,就很让日本市民嫉妒。而华人的和善忍让,也给了这些日本人时而施暴的借口。这些人,是对日本崛起最为警惕的一群。也是看着日本在蒸蒸日上,最为替祖国担心的一群。
李云纵系了系身上的武装带,满意的看看卧室镜子里自己的形象。又轻轻的扶正了自己的军帽,小心的将看不见的灰尘掸掉。唯一不顺眼的,也许就是脑后那条大辫子了。
作为徐一凡的戈什哈队长,他也被安排住进了领事馆之内。在码头遇见的那个叫做头山满的日本人,跟着徐一凡回了领事馆。正在许景阳的签押房内高谈。他则忙着将学生兵们四下安顿好。一夫不眠,则为将者不眠。一夫不食,则为将者不食。这样的原则,李云纵一直在自觉遵循。
说到底,他其实也是一个自恃奇高的青年。跟着眼前这位作风奇特,心思叵测的大人。能不能真的名垂青史?
正在出神的时候儿,就听见打开的房门梆梆梆的被敲响。转头一看,徐一凡戈什哈副队长楚万里正懒洋洋的靠在门框上面,军服领子也松开了。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李云纵没好气儿的道:“万里,又有什么事情?”
楚万里笑着走进来:“在瞧你怎么照镜子呢!没见你这么臭美过。一套洋军服,就让你摸不清东南西北了?”
李云纵冷冷道:“你又以为如何?”
楚万里在椅子上面坐下来,夸张的举起双手:“别价!我可没想和你抬杠。上边儿那位爷正在和日本人叙话。我也在琢磨心思。今儿这举动是很提气儿。可是投效这么些日子,就只搞些这小举动。真能如那位说的,带着咱们去慨然赴死?虽然我不怎么想死,可这种大场面,不亲身经历一下可就太亏了……”
他讥诮的一笑:“只怕咱们想死,都找不着地方儿!咱们这三十九人,一路投效过来。穿着这身儿洋皮。哪里不是招人白眼儿?新军的事儿还远没有着落,说是去筹饷,天知道能不能筹到……才到日本一看。这副整军经武,蒸蒸日上的样儿。你留意没有,船厂周围,有多少船台在被棕绳网子遮着?日本人在拼命哇!码头上那点儿日本兵,看那个号令严整的样儿。咱们呢?淮军陆师的底细咱们都清楚,水师呢。致远还象一个样儿,来远我可是呆得够够的。有没有发现,那丘管带换了便服,跟着咱们队伍悄悄溜进长崎了,天知道干什么使的去……我有迷魂招不得啊!”
这整天嬉皮笑脸的青年军官,现在才难得的显出了一分苦闷的样子。
李云纵静静的瞧着他,轻声道:“你那份折子,徐大人是包容了的。”
楚万里一下站了起来,无所谓的一笑:“我早料到了,他作派如此不同。多少是有些心思的。哪里咱们都撞得头破血流,在他这儿试试,也不是不成。”
李云纵仍然不动声色:“我已经承诺,为徐大人效死。他指向哪儿,我就冲向哪儿。”
楚万里瞧着他:“铁了心了?”
李云纵又整了整军帽,转开视线:“我觉着徐大人,不会让我们失望。而且你也知道我,心思没你那么多转弯。”
他静了一下,又对着楚万里反问:“你呢?”
这两个在南洋学堂就意气相投的年轻人静静对视。楚万里淡淡一笑:“那没杠抬了。我再瞧着吧,泱泱中华,有这么一个做派的人,也许真是报效的对象也不一定。这筹饷成功与否,就是他的心思,我们的投效生死存亡的关键地步儿。咱们都盼着他成功吧……”
说罢他转身就走,到了门口,却是回头一笑:“咱们这大人,名声都传到了日本,你说那日本人,和他到底在谈些什么来着?”
~~~~~~~~~~~~~~~~~~~~~~~~~~~~~~~~~~~~~~~~
领事馆签押房内,只有徐一凡和头山满静静对坐。
这日本人,一路跟着徐一凡到了领事馆。谈笑揖让,都纯然是中华做派。可是徐一凡心里却绷得紧紧的。
这个日本人,实在是鼎鼎大名。
他是萨摩藩的武士出身。日本明治维新之后,就一直在鼓吹日本在东亚的天定命运。认定日本是带领亚洲崛起的天然选择。作为这种思潮的代表人物,他和当时日本庞大的浪人团体,右翼保守势力结合。成立了玄洋社这么一个半公开的组合社团。从来都是日本对外扩张的特务先锋!
日积月累到现在,玄洋社在日本朝野已经有了相当大的影响能力。后世让东亚谈而色变的黑龙会这么一个特务组织,不过是玄洋社留下的一个分支而已!
面前这个日本中年看似徇徇儒雅,似乎一点也不像武士出身。甚至连武士刀也没有配备。徐一凡却知道,头山满曾经干过的那些事迹。
威胁日本议会通过陆海军预算,试图暗杀持温和路线的日本首相。在1882,1884年两次朝鲜事变当中上窜下跳。搅局失败之后,更连连上书,策划更深更远的伏线。并在民间鼓吹十年军备计划,随时准备在朝鲜大打出手。
在真实历史上,他还曾经和孙中山往还,为日本在东亚的百年霸局布局。民国出版的史书,还曾经称他为东亚先觉志士!
这么一个阴险老奸巨猾的特务头子坐在自个儿对面,任谁都要汗毛竖起来。
许景阳在头山满微微示意要和徐一凡单独倾谈的时候儿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只是用眼神提醒了一下徐一凡。
当心,防贼!
没有许景阳的提醒,徐一凡的心也提得高高的。他只是感慨,这些倭寇的情报工作,当真是无孔不入啊。他的欧游心影录一出,加上筹练禁卫军的名义。这些日本鬼子,怕就早钉上了自己。连他乘致远号经过日本的消息都打探得明白!
看着头山满含笑不语的样子,他也微微有些好奇,这家伙,到底想和自己说什么来着?
看徐一凡打量他,头山满却是微笑起身,朝徐一凡鞠了一个躬。
“非常抱歉,请许领事离开。其实这儿并不是谈话的地方。鄙人只是为了送请柬给徐先生,在长崎玄洋道场,鄙国乡野之士,想和徐先生这样的上国英杰一叙……有套大富贵,要送给徐先生,仅仅如此而已。”
他的微笑比徐一凡习惯的还要无可挑剔,很正式的从怀中取出一份泥金请柬,双手递给了徐一凡。
徐一凡站起来接过,一时都有些愕然。
这日本人如此做派,在领事馆请开许景阳,单独约谈,也只是递上一份请柬。本来就有点欲擒故纵的高深。又言之凿凿的说有一套大富贵相送。日本又有什么富贵能给他了?以他现在薄薄的名声,远远不是那些大清重臣可比。以头山满这样的一流人物这么郑重的邀请拉拢,打的到底又是什么主意?
他握着请柬只是沉吟,打开帖子一看。一笔汉书流畅工整。席设玄洋道场,时间也就是当日晚间。看来这些家伙是早有心了。
头山满只是含笑看着他,徐一凡再一思量,微笑道:“那就叨扰了。头山先生,多谢盛情邀请。”
头山满又是一鞠躬,立起笑道:“大人今日,就能知道我们的友谊,请万万不要自外。很期待大人的枉顾。”
说罢转身,自顾自的就去了。
徐一凡对着他背影悄没声的比个中指,哼了一声儿也出了签押房。许景阳才和头山满鞠躬而别。正在那儿搓手,看徐一凡出来,忙凑了过来:“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