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华映月-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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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皇帝陛下的执意。
徐郴心中怦怦直跳。邓攸的姐姐邓贵妃在宫中有盛宠,他又要做亲卫指挥使,若是这人能跟父亲交好?宫中消息,唾手可得。父亲不屑于和内侍监打交道,可亲卫指挥使,那是不同的。
父亲和严首辅相比,才具、名望都不输给他,只除了揣摩圣意这一点!徐郴想想徐次辅肩上的重担,想想徐次辅的无奈,额头慢慢渗出细小的汗珠。
“岳父您不必担心。”张劢心生不忍,取出一方锦帕递给徐郴,示意他擦去脸上的汗水,“邓攸此人还算有几分能为,他若走马上任,是好事。”
徐郴惊喜的看向张劢,张劢慎重的、肯定的点了点头。徐郴高兴的拿着锦帕擦汗,好啊,父亲能睡个好觉了。
徐郴乐呵呵擦了半天汗,已经没汗了还在擦。张劢笑道:“岳父,请赐还帕子。”徐郴也笑,“我命人洗了,再还给你。”低头一看,“咦”了一声,“仲凯,你品味颇为奇特。”
这是一方淡绿色的锦帕,帕角绣着一枝浅紫色梅花,简洁大方,疏朗有致。按理说,男人的帕子可没这般讲究。
张劢有些尴尬,“岳父,是阿迟的。”这是阿迟连着玫瑰花一起送给自己的,一直随身带着,今儿也不知怎么着的,竟把它拿出来了。
徐郴老怀大慰,笑咪咪把帕子还了回去,“仲凯,收好了。”虽说有些不庄重,不过,小两口甜甜蜜蜜的,很要好,这比什么都强。
张劢红着脸收好锦帕,殷勤扶过徐郴,“岳父,咱们回罢。今儿人多事杂,都没顾的上陪岳母说话。”徐郴微笑,“好啊。”被女婿扶着,回了内宅。
进到上房,还没坐稳呢,徐述、徐逸扑了过来,“姐夫,补红包,补红包!”他俩头回嫁姐姐,没经验,结婚那天,红包没要几个,就欢天喜地的把中门给打开了。后 高人指点,后悔莫及。这不,追讨来了。
徐郴、陆芸都笑骂,“阿述、阿逸,不许跟姐夫歪缠!”方才大家都在的时候,还人模人样的,这会儿可倒好,成小疯子了,没规矩。
张劢早有准备,笑着命侍女溪藤取来红包,一个接一个的发给徐述、徐逸,“阿述一个,阿逸一个;阿述再一个,阿逸再一个 ”直到两人拿不住了,方才停手。
徐述、徐逸乐成了一朵花,“发财了,发财了!”两人大声道过谢,咬起耳朵,“快过年了啊,咱们买什么好?去逛庙会吧,见着什么买什么!”
阿迟笑盈盈看着两个小弟弟胡闹,一屋子的欢声笑语,心里暖融融的。偶然转头看向张劢,正巧张劢也看向她,四目交汇,胶着了半晌,柔情万千。
“娘子,早点摆饭罢。”徐郴轻轻咳了一声,低声催促陆芸,“他俩硬要蹭饭,早点摆饭,早点把他们打发走。”
陆芸抿嘴笑,“好啊。”徐郴和张劢在书房说话的功夫,她早捉住阿迟,细细的从头问到尾,把阿迟的新婚生活问了个一清二楚,放心之极,满意之极。
晚上亲亲热热一起吃了饭,新婚夫妇又赖着坐了一会儿,被爹娘兄长催着,方不情不愿的起身告辞。徐述、徐逸大为不满,“怎么能撵姐姐、姐夫呢?真不礼貌。
回魏国公府的马车上,张劢故伎重施,坚决要求阿迟“到他怀里来”。阿迟故意靠了靠,然后满脸嫌弃的躲开了,张劢一脸期待,“阿迟,舒服么?”阿迟调皮的看着他,不置一词。
美人如玉,容色照人,张劢轻轻揽过阿迟,声音低哑,“阿迟,舒服么?”阿迟使坏,故意低头看着他 之间的位置,死死看了好几眼。
把张劢难受的,“阿迟,阿迟”的低声叫着,头慢慢凑了过来。眼看一个惊心动魄的 就要出现,阿迟伸出洁白 的小手掌,把他挡住了,“乖,回去洗白白,到床上等我。”阿迟捂着他的嘴,暧昧低语。
张劢俊脸通红,小宝贝,到床上等你?阿迟善解人意的拍拍他,“听话啦,莫在车里闹腾。否则,等会儿咱们如何下车?”虽说一条甬路通大门,也没法把马车直接赶到屋门前呀。
估计张劢想想也对,亲到脸上,痕迹太明显,没法见人。所以 并没有落到阿迟脸上,而是落到了阿迟的小手上。阿迟两只白嫩的小手被他捉住,又亲又舔又咬,酥酥、痒痒的感觉袭上心头,阿迟蓦然觉着空虚,很想抱着什么,抱着紧紧不放。
回到嘉荣堂,两人沐浴过后,早早上了床。热烈的 落在阿迟眉毛上、脸上、颈上,落在她的身体的每一部分,一夜缠绵。
新婚夫妇是很忙的,除了必要的礼仪活动,要么歇息,要么在床上交流。至于魏国公府的人和事,他们根本无睱提起,顾不上。
况且,他们渡过蜜月,过了正月十五就要起程赴南京,在魏国公府这些形形色、色的亲戚身上,又何必花费过多精力呢?不值当。新婚时节,每一刻都值千金,用来研究极品亲戚,太浪费了。
他俩虽不讨论这府里的人,这府里的人却不可能不讨论他俩。这是魏国公府,张劢是魏国公,这座府邸,名正言顺是他的。其余的人,不过是暂住,终归有一天要搬走。
当然了,林氏太夫人不必搬。她是前国公夫人,身份与众不同。张劢本是旁支,旁支袭了爵,不敢不善待族人,不敢不善待前国公夫人这孤老太太,只有敬着她的。
林氏的院子里,侍女、婆子全都屏声敛气,小心翼翼,整个院子鸦雀无声。自打申嬷嬷早起去过一趟嘉荣堂之后,太夫人大发脾气,这一整天都是暴燥易怒的,不少人吃了挂落。
“张劢,你好!”怒了一天,夜幕降临时,林氏气极反笑,“你那个爹,根本就是个野种!就凭你爹的出身,你们一家子也配这般风光么?跋扈嚣张,以为这国公府铁定是你的了?做梦!”
“你那个好祖母,生你爹的时候是婢女身份!婢女有什么资格做国公府嫡公子的正妻?真是贻笑大方。”静寂的夜晚,林氏想起往事,连连冷笑,“你这样的人袭了爵,还不夹起尾巴做人,竟敢跟我横着!好,咱们走着瞧!”
你爹打过多少场仗,立下过多少功劳,都没用。袭爵,讲的是身份,可不是旁的。你爹再能干,再名扬天下,再简得帝心,也搁不住他有位婢女亲娘。林氏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轻蔑的笑容。
另一所偏僻的宅院中,上房也还亮着灯光。不只亮着灯光,还隐隐传出争吵的声音。
“你到底还想不想在这国公府住下去?若不想,你赶紧搬走;若想,你莫跟仲凯做对。”张恳本是惧内之人,可事关重大,他并不敢一味捧着妻子。'
“第一,我不搬走;第二,我该教训晚辈,便教训晚辈,绝不因她身份尊重,便畏于权势,纵容于她。”苏氏笔直的坐着,冷冷说道。
张恳急的站起身,在屋子里转圈,“你不想想自己,也想想我,想想儿子、闺女!如今这个家全靠五弟、仲凯撑着,你何苦得罪他们?你把仲凯得罪狠了,他哪肯照顾咱家?”你的男人我,可不是能干之人。靠我,一家老小喝西北风
苏氏轻蔑一笑,“我便是得罪了他,他该怎么拉扯,还要怎么拉扯!你莫忘了,他是怎么袭的这爵位。似他这样的,族人全该照看呢,更甭提咱们这近支了。”
“这爵位本是咱这一房的,因着大哥阵亡,机缘巧合,才轮着他。他以为清清净净得个爵位,得个国公府,旁的都不必理会了?世上哪有这种事。”
张恳目瞪口呆看了她半晌,颓然坐下。苏氏见他如此,倒也没有猛打落水狗,安安静静坐着,不说话。
沉默了好一阵子,张恳疲惫开了口,“父亲临终前,曾上过折子,请立我为魏国公府世子。”父亲自然是想把爵位留在二房的,虽然明知庶子袭爵不易,还是抱着侥幸之心,上了折子。
苏氏先是呆了呆,继而大为不快,“还有这事么?你竟从未告诉过我。”结发夫妻,竟还这般藏着掖着的,不坦白。
张恳苦笑,“没有一丝一毫把握之事,我告诉你做甚?”哪敢告诉你,若不成,等着被你嘲笑、讥讽么
苏氏气了会儿,忍不住问道:“折子上过之后,如何?”张恳神色黯然,“先帝不准。”苏氏眼圈红了红,“先帝好狠的心。”为什么不准?若准了,自家夫妇二人哪用寄人篱下,凄凉度日。
张恳无语。世袭罔替的爵位,一向是嫡子袭爵。若是家中有嫡子,嫡子的身份毫无争议,折子上了之后顶多是压着、拖着,哪怕是经过三年五年的,最后总还会是准了。可若是没有嫡子,不管是弟弟、庶子、嗣子、族人,想要袭爵,那全看皇帝陛下了,准或不准,就是皇帝陛下一句话。
张劢为什么能得着这魏国公的爵位?一则,论顺序应当是他;二则,张并是先帝面前的红人,先帝乐的做这个顺水人情,收买人心。
张恳少气无力说道:“若没有仲凯,这爵位怕是先帝早已收回了。太太,世袭罔替的国公爵位,被朝廷收回的还少么?这国公府注定不是咱们的,咱们也别说巴结仲凯,只以礼待他,拿他当国公爷尊敬,便是捞不着好处,至少不会惹祸。”
苏氏低了半天头,最后决定,“太夫人的话,总是没错的。究竟如何行事,待咱们请示了太夫人之后,再作道理。”
☆、74、不知我者
张恳低声央求;“太夫人如今只有庶子、庶孙,全不是她老人家骨血,她哪会体恤?太太;咱们和太夫人可大不相同,一个是身份比不起,另一个,咱们有儿有女;得为儿女着想。”
苏氏怒其不争;冷冷看向他;“自己儿女,却一心指望着旁人照看!”你就不能有点儿出息,放出手段来把家业整治蒸蒸日上,让儿子、闺女都过上好日子,让我也跟着你享享福?
张恳便有些讪讪。他打小畏惧嫡母林氏,性子半分不爽利,不说懦弱无能吧,至少是绵软好欺。苏氏是嫡出小姐,气势上一直压着他,一直嫌弃他没本事,撑不起家业,张恳也知道自己斤两,对妻儿很觉抱歉。
苏氏见他如此,唯有哀叹自己命苦。可怜我是苏家嫡出小姐,却被配给了这没心气儿庶子,跟着他窝窝囊囊过了大半辈子,再也难以翻身。张恳,我不过是依着礼节教训晚辈而已,竟把你吓成这样,你可真有出息。
张恳看看妻子肃穆脸色,心生惧意。算了,让她碰钉子去吧,横竖五弟、仲凯都是顶天立地大丈夫,不会跟她这妇人女子认真计较。
再一细想,又觉不妥。旁事都算了,女儿阿妩已是将要满十四岁,正是要说亲事年纪。若任凭苏氏得罪五弟、得罪仲凯,平北侯府宴会岂会再邀请阿妩?没有平北侯夫人带契,阿妩这庶支女孩儿谁会放眼里,前程都被耽误了。
“太太,阿妩这孩子又聪明又懂事,长又好看,无人不夸。”张恳陪着小心,低声下气,“若单凭着咱们,阿妩能见着什么贵人了?见不着贵人,便攀不上好亲事。”姑娘再好,也不能养深闺人不识啊。
“太夫人认识不少高门大户当家主母。”苏氏心中也是一动,面上犹自逞强,“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