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弦歌-第1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识不错,昨日母后还夸奖了你的学问。”
听他说皇后娘娘夸奖我的学问,我的头更低了,嘴角带着谦虚的笑:“是臣女侥幸。”说罢偷偷抬眼看他,见他正漫不经心地翻开一本书,突然看向我,与他的目光相对,我赶紧低下头,又听见他说:“你也不必拘束。随意吧!”说罢示意我书架上的书随便读。见他竟是这样随和,我唇边带笑,一边在书架前选书,一边悄悄地打量着专心致志的他。手刚触及书架上的一本书,又听见他说道:“你今年也才十四五岁吧!活得,也很累吧!”我一惊,扭头去看他,见他并无看我,眼睛只是盯着书本,近乎喃喃地说。有些隐蔽的心事此时被他一语道破,我抱着书低着头再不敢看他,莲步到他面前的座位坐下,轻轻地翻开书本,对于他刚才的话选择了默不作声。
(三)
第一场春雨之后,天气便开始渐渐转热。今日又稀稀淋淋下起了雨。从屋内往外面看出,所有景物都沉浸在一片朦胧之中。尽管已是春季,我却依然感觉有些凉意,找了秋季的衣裙穿上,头发也只是随意地绾了起来,并无其他装饰。等一切打点完毕,一看时辰,有些急了。今日本就起得晚,刚才又翻箱倒柜找了秋季的衣物。这会儿怕是迟了。我心中焦急,推开门,竟发现原本立于门边的纸伞竟不见了。急得我一跺脚,见了旁边相识的宫女,开口问道:“清姐姐,你可见着我的伞了?”
那个叫清羽的的宫女本在走廊前,见我问她,此时转过身看向我,突然“呀”地一声,也不顾下着雨,冒雨跑了过来,脸色也显得着急:“刚才皇后娘娘差人来找清平过去,这儿一时竟找不到伞,见你的伞立在门边,也忘记你要去给太子侍读,就给拿走了。现在可怎么办呢!”一边说着一边向我连连道歉,又抬眼看着潇洒落下的雨点,也急得在屋前来回地转悠。我看这时辰,再找一把伞怕是来不及了。咬了咬牙,安慰了清羽,也不顾清羽在背后嘶声裂肺地喊我,我双手护住头,也不懂得走屋檐下,只想着抄近路,在雨中一路小跑。
一路冒雨,来到平日读书的地方,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只想着快点往里冲,最好这时候太子还没有来。也许是心太急,一不小心过门槛的时候脚被门槛绊了一下,极其不雅地摔倒在屋内的地毯上。
桌前的人显然被我的举止吓了一跳,起身绕开桌子来到我跟前。尽管摔在地毯上,缓解了一些疼痛,可大腿上还是疼得厉害,直到一双大手伸到我面前,我才猛然想起我这是在太子读书的地方。又想起我现在的狼狈模样,羞愧得恨不得钻到地下。红着脸,轻轻说了声:“臣女该死,太子恕罪!”可看着伸到我面前的那只大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我的手放了上去。女子的手本就比男子的手小,再加上我长年待在屋内干活,不见阳光。比起他的手,我那双手显得有些白皙,却又步满了茧子。我又刚刚淋了雨,手更是冰凉彻骨,更衬得他手心的温暖。
一触即他手心的温度,我猛地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一面暗骂自己被雨淋糊涂了,我这是要做什么?脸上的热度更剧,低垂着头不敢看他:“惊扰了太子殿下,臣女有罪!”
他此时站起了身子,我看到那双黑绒立筒男靴立在我面前,他的声音却是一贯的醇厚温和:“你先起吧!”
我战战兢兢地站起,一不小心扯动了刚刚腿上摔伤的地方,不禁踉跄了一下,又及时稳住了身子,无伤大雅。
此时他竟一步走到我跟前,目光上下打量着我,竟透出一股关切。又伸手帮我缕了缕耳边散落的发丝,他的手刚触到我的额前,感觉一股温暖之意。尽管我并不排斥这种感觉,可还是一惊,退后了几步,抬起眼来看他时眼神竟如惊弓之鸟。其实就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用这种眼神看他。可他却不恼,依旧温声道:“怎么就淋雨了?”一边说着,一边递上桌前的茶杯,补充了一句:“热茶。你喝了暖暖身子。”
我没有抗拒。顺从地接过,打开杯盖,泯了一口,感觉体内的凉意渐渐散去。他又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巾递给我,柔声说:“你赶紧擦擦。近来天气虽然转暖了,可依旧凉得很,淋了雨可别染了风寒。”
说话间,我已经把杯中的热茶全部喝完,见他递过来的洁白手巾,我摆了摆手,突然觉得不妥,才轻声道:“谢太子殿下好意,臣女自己有。”说着一边从怀里掏我自己的手巾,等触及了我的那块上面绣着红梅的手巾,猛地一愣,有些尴尬地掏出,低顺着眉,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太子要收回去的手巾。本来太子见我突然接过他的手巾,也是一愣。待看清我手中的属于我的那条手巾,才哈哈一笑。手巾早已在我冒雨来时的路上打湿了。
用他递过来的手巾轻轻擦着额前不停流下的雨水,我一言不发地盯着立在我两三步之外的那双高筒靴,不知为何,心如鹿撞。
“怎么不撑伞就跑过了呢?”太子已经回到桌前坐下,目光在我身上转了个来回,终是忍不住开口问。
我一边用手巾擦拭着从发间不停流下的雨水,却依然不敢看他的眼睛。嘟了嘟嘴,带了女儿家的娇柔:“今日起得晚了。伞又给姐妹拿去了,怕误了时辰,来不及找一把,就冒雨过来了。”后面声音越说越小,却依然被他清楚地听在耳里。
突然一件披风从我身后把我严严实实罩住,让我已经冰冷僵硬的身体稍稍感觉到暖意,心跳如梭,正欲拒绝,却被他一口打断:“你别拒绝。凉着了就不好了,你先披着,明日还我便是。”
我只得应予。小心移至桌前,依旧是在他对面坐下,翻开了昨日看了一半的书。半天,却突然听到他的声音从对面幽幽传出:“以后若是下雨,你可千万别淋着雨就跑过来。迟些不要紧的。”
(四)
殿前是一池荷花。如今正值夏季,荷花开得更是大好。朵朵婀娜多姿,看了让人赏心悦目。此时我却无暇欣赏这些美景,小心地跟在皇后娘娘的亲信宫女身后,随着宫女的通传禀报,绣花的鞋底踩在地面,毫无声响。我轻轻走进殿内。榻前的皇后娘娘一身朝服,比那日考察我的穿着更加华丽,显得雍容贵气。
“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我跪下叩拜。
“起吧!”半响,听到榻前的皇后娘娘一声轻唤,我缓缓站起,恭顺地站在一旁。
“婉儿啊。”却不想皇后娘娘突然唤了一声我的名字,听到这声称呼,我惊魂不定地抬头扫了一眼皇后娘娘,又赶紧低下头。眼前隐约看到皇后娘娘的手一指,是皇后娘娘平日处理事务的桌子,耳里又听见皇后娘娘说道:“你去那儿坐着。替我拟写一道制诰。”
我心中震惊。皇后娘娘要我办的,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赶紧跪下,跪得太急,双膝要地面磕得生疼却也顾不得,嘴里只是道:“臣女惶恐!臣女何等身份,能替娘娘拟写制诰?”心中却是一阵暗喜,表面我却表现得不动声色。
皇后娘娘却轻笑起来,我偷偷抬眼看她,只见她笑容之中却带了一丝的温和:“婉儿不必过谦。上次看你答题时的字,字体秀媚,本宫很是喜欢。”说罢手一挥,带起衣上一片流云,已换了一种凌厉的语气:“婉儿,去吧!”
我已不再推辞,轻盈起身,来到桌前。看着那一卷明黄,深吸一口气,把手中的笔沾满了墨汁,吐气如兰:“请娘娘吩咐。”
那边,皇后娘娘已经开始缓缓说制诰的内容。我一边聆听,手上的笔疾驰如风,一行行娟秀的小字便出现在明黄的绸缎上。我正根据皇后娘娘的意思拟写旨意之时,突然皇后娘娘略带狠绝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婉儿,你和贤儿两个,都很喜欢对方吧!”这话就如一把利剑,刺得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握笔的手也一颤,险些让一滴墨汁滴上明黄的绸缎上,幸好我的手收得够快,才避免了这个严重的错误。原本的行文流畅,却因皇后娘娘的这句话停住了。久久不知道该如何下笔。心里刹那间确是翻江倒海。太子,我怎么敢想呢?可是一连半月的相对,难道我真的就心如止水吗?一时之间,我的思绪有些乱。
脑海里猛然出现我儿时便牢牢对自己说的话,这宫里,可是个人吃人的地方!
慌乱地放下笔,跪倒在地上,声音无辜:“娘娘,臣女怎敢痴心妄想!”抬起头时已是泪光盈盈,无辜至极。对上皇后娘娘那双此时带了凌厉的凤眸,我心中猛地漏了一拍。皇后娘娘的想法,怕不止是效仿吕后那般简单吧!聪明如皇后娘娘,怎会不知此时的我是在做戏?我突然觉得我刚才的表演是多么可笑。心中一瞬间已闪过百千个念头。只一个瞬间,我便决定选择那步最险的棋。想当年,当今皇上和祖父,不也是自以为废后会天衣无缝么?最后还不是被眼前的皇后娘娘察觉,落了个满门被杀的下场。当然,除了我,还有我母亲。可见,一切戏码,都是瞒不过眼前这个九重宫厥内最高权力于一身的女人。
如今,我也只有赌。赌眼前的这个人,会不会放过我!我再次向她跪倒在地,眼中含泪,尽量让我的声音听起来瑟瑟发抖:“娘娘……臣女,臣女错了!”
“哦?”高高在上的女人含笑问得云淡风轻,听在我耳里却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你说说,你错在哪?”
我的声音可怜如小鹿,低垂着头:“臣女,臣女刚才不该企图想欺瞒娘娘。”说着,我又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丝女儿家的羞涩:“臣女,臣女确实暗暗喜欢太子殿下。不该,不该打算欺瞒娘娘的。可是,臣女实在是太害怕了。”
高座上的人听到我如此的坦白,竟又笑了一下,我却始终低垂着头,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知道她的声音比起先前,柔和了些:“知道便好。”突然话题一转:“那么你觉得,太子是否喜欢你呢?”
听到这,我的心又扑通地跳了一下,脑里意外地出现太子温文尔雅的笑,还有那个雨天的那件披风。我依然低着头,让自己显得温顺:“臣女,臣女不敢妄自猜测太子殿下的心意。只是,臣女喜欢了,便觉得一切都是好的。恐,和他人看的不同。”
听到我的回答,皇后果然满意地笑了。竟亲自扶我起来,脸上先前的凌厉一扫而光,竟是慈祥的笑:“本宫也就是随口说说,怎么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了?其实本宫也理解,你这个年龄,哪有不动春心的呢?太子也确实不错,长得也俊,你也不是心如止水的出家人,哪能让你整天对着他而不动心的呢?”说罢,竟掩嘴而笑。看到眼前的情景,我一颗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松了口气。看来,这一关我便算过了。在皇后娘娘的示意下,我也继续坐下来完成那卷制诰。可心境已大不如来时,心中念念的,依然是那个和我相对半月的年轻人。
我对爱情的概念是模糊的。即便是儿时读了那么多的《诗经》,即使那种“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的少女怀想已深入我心,我对爱情,却依然是模糊的。可,即使爱了,在这个步步为营的九重宫厥,我又当如何呢?
(五)
另我意外的是,我“坦诚”诉说我对太子的感情之后,整个拟写制诰的过程,她竟无再提及太子。仿佛刚才的一问,也只是无心一问。我坐在桌前,却惊出一身冷汗。我何尝不知,皇后娘娘这个问题后面的深层含义?再我离开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