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仕女育成记-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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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们不知姐儿在此，不曾见礼，姐儿休怪！”
“你们是哪房里的？怎么跑来这儿，躲躲闪闪的？”
这时，一旁的翠珠借着灯笼的光看清了那两个女孩的模样，便悄悄向璇真说：
“回姐儿，这年纪大些的，是前头世子府里卧云居的宫人，叫什么梨花来着。”
璇真点点头，她看见那梨花不过13、14岁的模样，而她身旁那个女孩，身材圆胖，长着一张红红白白的孩儿脸，虽是年纪相仿，可神情作派倒更像是个不懂事的小孩。璇真便问道：
“你们莫不是跟着主子前来园中伺候的？只是如今宴席已经散了多时了，你们还留在这儿做什么？外头角门一关，你们难不成还留在这里头钻沙去？”
“回璇姐儿，小的们确是跟着主子前来伺候宴席的，只是半路上阿呆这丫头内急，非得寻个地方接受，我又因挽鞋，便不曾跟上主子去。不想如今再找时，又不知从哪条路上回去，急得不行，阿呆不晓事，又嚷闹起来，这才误了时辰，不想被姐儿并诸位姐姐们听了去……”
那梨花低头笑着，显然很不好意思。璇真再看看旁边那个憨憨的胖丫头，想起来了。她也是大哥所住的卧云居那儿的婢女，本名叫小桃儿的，只因她这丫头长得心宽体胖，为人呆呆傻傻的，因此别人都不叫她的本名，只管她叫起“阿呆”来了。天长日久的，别人也渐渐忘记她的名字，只知她叫阿呆。此时，这阿呆看着璇真，咧开嘴直笑，嘴里叽里咕噜地说：
“我才在石头山里出来，就看到梨花儿姐姐蹲在地上，我上去拍她一把，她就叫嚷起来，说有鬼了！姐儿你也来，也见者鬼啦？”
翠珠她啐了一口，还没骂呢，梨花就脸红红的，赶紧喝住阿呆，骂道：
“瞧你这呆子！嘴里胡说的是些什么？！嚼说我也罢了，连姐儿你也敢说，瞧我回去不打你那嘴！”
阿呆被几个宫女喝骂着，害怕起来，马上眼泪汪汪的，嘴巴嘟得老高，还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璇真只是一笑，挥挥手示意她们不要再骂了，又对阿呆说：
“你也是淘气，老实呆在世子府里伺候就是了，怎么又跑进园子里来？如今又闹起来，若没人追究也罢了，可若认真追究起来，当心她们罚你！”
“姐儿冤枉我了！”阿呆听到璇真问这个，马上又笑起来。“今儿小奶奶跟世子、世子妃娘娘一道来花园，我便求着小奶奶也要进来瞅瞅，小奶奶便准了我，我可没偷空溜进来。”
阿呆口里所说的“小奶奶”，便是世子的侍妾金蝶儿。虽然这梨花和阿呆都是卧云居的下人，可是之前就已经拨给金蝶儿了，成了她的下人。璇真想到这里，便对她们说：
“你们一个既是伺候主子进来，一个是得了主子应允才能进来的，要是困在园子里没回去，岂不是给你们主子丢脸？打外面这条路一直往南走，再拐过池塘边上那游廊，便是角门了，快些去吧。”
听到璇真的吩咐，梨花便拜了四拜，正想走时，那阿呆却又笑着说：
“姐儿，不碍事。咱们便是晚些回去，小奶奶也不会再拿咱们出气的。如今她心绪可好着哩，整日有说有笑的，不打我了！”
“你又胡说些什么？姐儿休听她的，这丫头越发疯疯癫癫，不知个礼数。”
“我才没胡说！”阿呆叫起委屈来，“姐儿别听梨花姐姐那话儿，她才是胡说的！如今小奶奶每天都有说有笑，见了我也喜欢。她昨儿个还对我说来着，若是日后养下个哥儿来，也叫我好生伺候着哥儿。我答应着，小奶奶好不喜欢，好赏了我一件银三字儿哩！”
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阿呆将拴在汗巾子上的银三字特地拿出来，给璇真她们看。璇真此时并没有留神打量阿呆所得到的赏赐物品，她仍在咀嚼对方的那番话。虽是呆话，但其中却有着外人并不曾得知的消息。璇真瞥了一眼一旁的梨花，见这女孩已经脸色苍白，想拉阿呆的袖子但又将手缩回去。于是，她又看着阿呆，微笑着问道：
“你说你家小奶奶告诉你们要好生伺候哥儿？她哪来的哥儿？”
“姐儿不知道？咱们房里的人都听过小奶奶嘱咐，预备着日后伺候哥儿。”
那会儿我问其他姐姐，她们都说，小奶奶如今已经有了半肚孩儿，再过半年，只怕里头就要跑出个哥儿来了！姐儿你听一个人好端端的，这肚子里怎么会又跑出个人来呢？我不明白，自然要问的，谁知她们倒好，对我又骂又打，还揪我的耳朵骂我不省事哩！”
阿呆说得高兴，但她身边的梨花已经头也抬不起来。显然并不是因为不好意思，而是不敢接触到璇真等人的视线。璇真在心里暗想，这金蝶保密功夫做的不错嘛，怀孕的事情竟然一字不漏，感觉上似乎世子妃也不知道此事。不然的话，她肯定会想长辈汇报这件喜事的。但是，谁能想到，这件事却还是从一个呆丫头的嘴里泄露了出来。
璇真想到这里，又看看梨花，见对方眼神惶惶不安，但又一言不出，没有反驳阿呆的话，心想看来此事的确是真的。她便朝阿呆说道：
“既如此，你们越发要快些回去好生伺候着。快去吧，我不叫人打你便是了。”
梨花见璇真发话了，便不敢久留，向对方行礼后，便拉着阿呆匆匆走了。她们的身影很快溶入到了黑夜之中，璇真望着她们离开的那个方向，心中自言自语说：
“到处都是一样的。有妻又有妾，自然就要起风波！”
翠珠她们自然又护送着璇真回房去。在路上，翠珠略显迟疑地对璇真说：
“姐儿，才刚那呆丫头说的那话，只怕……”
“你说什么半截话？好让我猜吗？”
璇真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但还是这样说了一句。
翠珠脸一红，连忙请了罪，又凑近对方，低声说道：
“姐儿，小的是说，不如派人去向世子妃娘娘提及此事？若日后仁清殿那边知道了这事，只怕惹得人误以为咱们既得知此事，却不向世子妃那边提起，会有误会哩。”
璇真无所谓地一笑，摆摆手。“才刚你也瞧见了，她们回去，自然是要向那金蝶禀报今日之事，她自然知道瞒不住，便会亲自去向我大哥大嫂禀告此事。我又何必多此一举？不信你瞧，过不了两日，便会有消息了。”
倒不是说璇真完全不在意此事，而是她清楚，刚才她们之间的对话，梨花回去之后肯定是要一五一十地告诉金蝶儿。金蝶儿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泄露，就算自己一字不说，她也不可能再装作没这回事情似的。因此，她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到世子和世子妃那里，禀告自己怀孕的事实。也只有这样，金蝶才能避免璇真这边先将消息宣扬出去的后果〔要不然，如果由别人来说出她已经怀孕的事情，金蝶儿肯定要承受主子们的责难〕。所以，璇真料定，金蝶那边不得已，肯定会把这件事先说出来一一如果到时有人问起她为什么怀孕三四个月才说自己有孕，她大可以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只是让璇真有些意外的是，这女人倒有这样的心机，想要隐瞒着自己怀孕的事实。不，倒也不是只有这个原因而已……
“金蝶可能因为自己身份还低，所以不敢大张扬，毕竟现在大哥也有别的小妾，上头又有大嫂。还有就是，她可以担心自己的怀孕，会引来别人的嫉妒，她生怕自己的头胎会有个什么不测，所以才一直瞒起来……”
“你们记好，刚才那事，先别对人说。可记下了？”
“是。姐儿吩咐，小的们明白了。”
翠珠等人恭敬地答应着，璇真点点头。因为她可不像自己或自己的人也掺和到这件事里头，严格说起来，是不想掺和到大哥大嫂的家事之中去。虽说世子府是属于徳王府的一部分，可是那毕竟是世子的家，外人也实在不好管这些事情的，更何况她只是世子的妹妹，又是个没出阁的闺女。
果然，正如璇真所料的那样，到了第二日，当世子妃带领着世子的侍妾前来内庭荣德殿向王妃请安时，就像对方禀告了这个消息。从她们的对话中，璇真听出来，金蝶儿是在一大早就来求见世子妃，向她禀报了自己怀孕的事情。璇真在一旁听着，心里觉得好笑。梨花和阿呆回到世子府的时候，想必已经很晚了，所以世子和世子妃都歇下，所以就算当时金蝶儿从她们嘴里知道了将消息泄露的事，再怎么焦急、想赶快将这事说出来以免自己这边先说而使她受到责怪，但也不好去打扰世子和世子妃。因此，她只好一大早就急忙去见世子妃，将怀孕的事说了出来。璇真听见自己的大嫂白氏向母亲说起今天一早的情景：
“……媳妇那会子正梳着头，她〔世子妃所说的这个‘她’自然就是指金蝶了〕便赶来伺候。直待我打扮好了，她才跪在地上，向我说起这桩喜事来。我这才知道她已有了将近四个月的身孕，她倒好，头一回怀上，也不知个轻重，前些日子还不知自己怀了孩儿，只跟着媳妇到处走动的。如今我便带她过来，亲自向母亲道喜！”
璇真往白氏的身后看去，那金蝶儿正站在那几个世子侍妾的最前面，低头听着王妃和世子妃之间的对话。她稍稍抬起头，一眼看见璇真，又赶紧低下头去。璇真看着她那垂手恭敬的样子，心里在说：
“你想要怪也别怪我，是你自己的下人先说出来的，与我无关。而且，对于你的这件喜事，我可是一个字也没说，你难道能拿我怎么样嘛……”
璇真对此事抱着看笑话的心态，而是她从金蝶刻意隐瞒余情的态度当中，察觉到这人的隐晦心思。这金蝶，可未必像别人眼里看得那么单纯。所以，璇真也得提防着她有何对自己不怀好意的举动一一尽管这个可能性很小。
虽然怀上了孩儿，可金蝶儿身份低微，所以也轮不到家中各人向她道贺，反而要她在王妃等人面前，低头听着对方的训示等等。当然，作为世子的母亲，于氏也自然好生叮嘱了金蝶一番话，无非是让她好生注意身体、安心养胎之类的。
末了，王妃又说：
“要吃什么、用什么，只管叫下人去拿便是了。”
金蝶一一答应不迭，之后王妃便命世子的几名侍妾退下，特地嘱咐让人送金蝶儿回去，让她没事不要到外头走动。当她们都离开之后，王妃又看着坐在自己下首的世子妃白莲华，说：
“世子妃，如今世子的房里人已经先怀上了，只怕你心里也有些不自在？”
“母亲说得是哪儿的话，西浮不能为世子生育，如今世子快要有后了，这是在是件好事。”
白氏亦明白婆婆有安慰自己的意思，她只是笑了一笑，既不显得小心谨慎，也没有过分高兴的样子，仍旧像平常那般。于氏沉默了片刻，又才说道：
“世子妃，你是我的长儿媳，又是世子的嫡妻。哪怕世子的姬妾再生十个八个，也不能与你所生的儿女相提并论。只有你世子妃你生下嫡子，咱们王府并世子才算是后继有人。这点，你切不可忘了。”
“……母亲的教训，媳妇一定铭记在心！”
世子妃站起来，向于氏深深一拜。看见大嫂低下头去的样子，璇真看出，大嫂也是希望掩饰住自己的激动之情。毕竟，能听到婆婆说出这样的心里话，是为人儿媳所能感到最大的鼓舞和肯定，心情激动也很正常。看着这婆媳之间交心的一幕，身为小姑子的璇真也觉得心中欢喜。
可是在外面，别人的想法就没那么单纯了。有些人向来不满世子妃那威严和治家的手段，因此听见世子的侍妾先怀孕，便风言风语起来，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