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空城-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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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给主子送膳,顺便看主子还有什么吩咐没。”五儿听说有要犯,也紧张得四下张望。
“你把吃的给我吧,今晚也不要过我房里来了,我要安心休息,你也莫四处走动,免得被人抓去,若是有人在院子外面喊,你就说我睡了,别让他们进来,知道吗?”她一面接过吃的,一面吓唬五儿。
“知道了。”五儿把脑袋缩了回去,转身走了。
浸月赶紧又锁好殿门,跑回卧室。
“吃点东西吧。”她把晚膳的盘盘碗碗摆在桌上。
水寒很久没好好吃东西了,一看到饭食,也不顾许多,也没管滋味如何,抓起便吃。
浸月在一旁看着心疼,给他倒了杯茶水,他直接就着她的手灌了下去。
直到盘子里的东西只剩下一点的时候,他才抬起头来问道:“你吃了吗?”
她摇摇头,又点头,只说:“吃过了,你饱了吗?”
他点点头,忽然盯着她的脖子看了看,说:“你的脖子,流血了?”
她这才低头去看,果真,领口处有一片血迹,说:“估计是你刚才刺破的!”
水寒不好意思的说:“对不住,那时真没想到会是你。”
“是啊,真没想到,我们兄妹竟然在这里见到了。”她感慨万千,又猛然想起来什么,大叫:“完了,刚才监察司的人来,会不会在注意到我的脖子?!”
他神色一凛,继而又放松下来,安慰她说:“不会的,刚才你出去见他们,批了那件有领子的衣服,应该能盖住脖子的伤口。”
他指了指床上的那件白麑麾,那衣服领口处有一圈厚重的绒毛,那是北里瑭留给她过冬的衣物,浸月这才放下心来。
入夜,沙漏以难以令人察觉的速度改变着形状,浸月兄妹两人坐在榻上低声交谈着。
“你先在我这房里避避风头,反正他们查过一次,应该不是再来了。”
“可是万一查到了我,岂不是让你受牵连?”
“我不在乎,他那么心狠手辣,杀了爹爹,我为什么还有让他称心如意!”
“犯不着为难自己。”水寒低头道。
浸月咬着牙说:“我知道,他是皇上,我斗不过他!可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又被抓回去送死,那样我会一生不安的。”
水寒听着妹妹一心保护自己的话,又是感动又是难过,此时的他心里早已没了斗志,心想当年自己与源宗泽、魏子书都自诩非凡、意气风发,早知道各事其主的结局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又何苦当初那么执着。
“我早就听源宗泽说你从皇宫逃了出来,后来又有传言说你和叛军,哦不,是现在的皇帝在一起,心里一直很疑惑……不过现在看你好好的,我便放心了,就算被抓去,也是命中该死罢。”
“不可瞎说——”她有些哽咽:“你出去以后,可有安全的地方?”
“我听说,月白在落川拜了一位师父,这一年来不归家,就是在那里住着,我打算碰碰运气,投奔他们。”
那天她和江月白为了东安的事大吵一架之后,就听说他又出门远行了,原来是在落川。她心里对这个弟弟一直是又爱又恨,不过,想想他以前对东安做过的蠢事,他一走了之倒也对了,现在只一心担心大哥:“要不,等我把你送出宫后,我再去跟他求求,说你已经无心再跟他作对,叫他不再缉拿你,放你一条生路吧?”
“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你当初联络舅舅,只是忠心为国,根本不知皇帝身份真假,是无心之过啊。”
“不可能的,浸月,不可能的……”
她看他只是一味苦笑的拒绝,以为是碍于面子,便不再多说,心里盘算着如何将哥哥送出宫去。
第二天,她叫五儿去给皇帝身边的太监传话,说她昨天去魏府落下了一件重要的东西,需要出宫去魏府。
北里瑭正在批文,见李兴盛气喘吁吁地跑来说:“陛下,江主子说有一样重要的东西落在魏府,想出宫去拿。”
他放下了手中的笔,云淡风轻道:“如她所说,准备马车吧,一起跟着。”
“回主子,陛下同意了,马车已备好,随时等您出宫。”转眼工夫,李兴盛又跑回了慈恩宫,对浸月禀报圣意。
“哦,那你等等,让我收拾一下。”浸月还准备了好多借口,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能出去了。不过也好,反正她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李兴盛守在外头,从兜里拿出一把瓜子,坐在宫门外的石阶上边嗑瓜子边闲等,可左等右等,浸月就是不出来,于是他忍不住跑去门前问道:“主子,您的东西可收拾好了?”
“东西找不见了,主子叫你先叫车夫回去吧,然后来这里用完膳再走。”里面的人答道。
“诶!”他应了一声,把车夫又打发走,又吃了赐食,已是半个多时辰之后了。此时已过晌午,可他还不见屋里人招呼一声,又去敲门,哪里有人应,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赶忙往太仆司奔去。
到那一打听,今日当值那车夫刚刚被慈恩宫的人调去了,细问之下,才知道竟然是以自己的名义,进出都是慈恩宫的后门,心知这事出了纰漏,急急奔向雍寰殿报信。
北里瑭这边听说了这个消息,眉头登时拧成了一个“川”字,叫他带几个人通知京畿卫注意出宫的车马,但不得声张动静。
此时,一辆马车刚驶出玄武门。
浸月方才甩掉了李兴盛,只让身边的小太监单独去叫了车夫,正往去魏府的路上。她撩开了车帘,观望了一下四周道:“郑德,停车帮我办件事!”
车夫郑德拉了缰绳,跳下马问:“主子要办什么?”
她把装着银子的丝帕递给他,交代说:“去帮我在那边的店里买一副银镶玉的耳坠子,再要一对翡翠条子,你要让老板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按价钱排好,然后你从高往低数,坠子我只要正数第五个,条子我要倒数第四个,去吧。”
“主子,你这叫什么买法,奴才第一次听说。”
“自然有我的道理,你照做就是。”浸月说得一本正经,其实就是为了让他浪费时间。
郑德面露难色道:“这里没有其他随从,万一我离开的当间儿出了什么意外,我也担待不起。”
“这里人多,不妨事,车停在这里,我等你。”浸月朝他特别阳光地笑了笑:“买完,剩下的银子归你。”
他看了一眼那兜银子,忍不住咧了嘴道:“行,主子,那你好好等着啊。”
“去吧。”她一脸灿烂地挥挥手。
她放下帘子,紧张之色立即爬上脸:“出来吧!”
车里放了个大木箱子,是浸月说要带去魏府的东西,这时候盖子微微动了下,江水寒从里面爬了出来。
“我去看看,如果没什么异常,你就赶紧走罢。”她没有心腹,也没有通天的本事,也只能送他到这了。
“浸月——”江水寒一把拉住了她,强忍了泪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大哥,你一定要活下来,见了月白,就让他呆在落川,别回来了,这里我和心月相互照顾,还有琛儿,你别担心。”她清楚,被皇帝追杀是什么下场,此间一别,只怕是永无相见之日了。
她挣脱了他的手,掀开帘子,往四周仔细地瞧了一遍,她不知道卧底应该长成什么样子,不过看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各个神色、体态和配件,又特别关注了一下那些显得特别平凡和不起眼的乞丐、流浪者、摊贩,甚至小孩,直到她觉得每个人都像是皇上派来的卧底,才郁闷地放下帘子,焦急道:“大哥,怎么办,我看不出来!”
这时老板的大嗓门从铺子里传出来:“哈哈哈,客官真是爽快人啊,慢走慢走!”
她没想到东西这么快就买完了,事不宜迟,也不管有没有可疑人等了,直接推他道:“大哥,你快走吧!”
水寒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如果逃出,定会传信与你!”
“恩!保重!”
她在帘缝中,看着大哥紧张而又不得不故作从容的背影淹没在人群里,不知泪水已糊满了自己的眼眶。
郑德买完东西,还剩了些银两,一路哼着小曲儿上了马车,一弹鞭子,马儿就嗒嗒地跑起来。
“不对呀——”他寻思着叫道:“主子,这车子怎么轻了不少啊!”
车里的主子没答话,他一急,声音大了些:“主子?您在里面吗?”
“郑德!”浸月发话了:“别往前去了,回宫吧。”
“前面就快到魏府了,主子怎么又不去了?”
“不去了。”
声音低哑无力,一时间,他把这声音和刚才笑得春光灿烂的主子联不到一起去,虽然心里百般狐疑,可还是顺着她的意思,把车头调了个个儿,原路返回。
第31章 绕船月明江水寒
回了慈恩宫,郑德被叫去赏了碗热茶,出来后,马车上的箱子已经被人搬走了,他掂了掂手中的银子,高兴地往车马司赶。
刚到马厩,就被几个人逮住,有人逼问道:“说,刚才带江主子去了哪?”
他一抬头,竟然是京畿卫的一个头目,结巴道:“刚才,带带带主子去了魏府。”
“放屁,我们的人手就在魏府,根本没见着你们!”
“我我我这话还没说完——”他急得满头是汗,拼命解释:“刚才走到半路,主子说要回宫,就回来了。”
“半路是哪里?”那人凶道。
“就在龙佑街西的玉铺子。”
那头目听了,二话不说,又带着人马匆匆离去,留下郑德一人,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话说江水寒脱身后,记着浸月的提醒,压根没去找心月,直接往西边的竹林子里走去。
虽是冬日,这里看上去仍是满眼冷翠,竹影幢幢,连太阳都稀淡了不少,寒风吹得枝叶悉索作响,好像到处都埋伏了人似的,此时此地此景,令他想到了一个人。
眼看着到了竹林的尽头,只要过一个土坡,就能向西走上落川道,他一边狂奔,一边祈求上天保佑他顺利逃脱。
忽然间,喊杀声从坡后传来,一队人马冲出来,把他团团围住。
“太仆寺少卿,别来无恙。”队伍中走出一人,招呼他道。
“你是?!”他肯定自己见过这人的脸,却不知是在哪里。
“奴才卫迟,在此恭候大公子回宫。”那人走进他,凑上他的耳说了一句。
是了,他心中闪过了这个名字,是他!
江水寒面色复杂地望向他,而他也饶有兴致地围着他踱步。
“你也有今日!”卫迟停了脚步,恶狠狠道。
“你也有今日!”水寒方才的惊愕劲儿过去,种种人事串起一想,心里已了然大半,忽然觉得一切尘埃落定,很想陪他说说。
“你还算聪明,竟然没去魏府,若不是我想到了此处,恐怕,你这次真要走运了!”
“……你出宫以后,有三处地方不能去,一是净蟾庵,一是相国府,再有是魏府——心月现在已完全站到了夫家一边,纵使她没忘兄妹旧情,却难再信任,相国府和净蟾庵也早已成了北里瑭入宫前的根据地,更是不能靠近……”耳边响起浸月的话,他自嘲地笑了下,面对着自己府上那个曾经毫不起眼的奴才,说:“还是你有心!”
“呸!我再有心,也不及你心机狡诈!”
他知道他指的什么事情,微微抬头,看了看前方遮天蔽日的竹林,叹道:“我设计他在先,可后来的事,并非我所愿。”
卫迟看着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更是恨得攥紧了手里的刀,骂道:“卑鄙小人!若不是皇上交待把你‘不伤一毫活捉回去’,我早就在这里把你千刀万剐了!还轮得着你在这狡辩!”卫迟虽然心里有恨,但也不敢耽误多说误事,即刻命人把他带去了皇帝安排的秘密囚狱。
密室里银亮铁器似能渗出油光,一看便是未见过血的新刑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