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旗下的誓言-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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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架队在同志们的协助下冒着滂沱大雨把重伤员抬过水流急湍的河道。
能走的轻伤员自己渡河,有人被一股涌来的急流冲倒又被旁人拉起来,跟在医院队伍中的轻伤员伤势也不算轻,只是能走路,都是些吊着胳膊或蒙着眼的伤员,过河有难度。
正好军直属队上来了,看着医院的伤病员及小个子女兵过河艰难,走在红四军一起的陈昌浩当即说道:“让不能过河的轻伤员和女同志抓住马尾巴过去!”
大雨中战马嘶叫着冲进河里,能走的伤员被送过河,陈昌浩在河边看了一阵也下到河中,他等了一会不见有人来拖马尾巴,指着一个小女兵喊道:“你!小个子女兵!过来牵住马尾巴,这点胆量都没有吗?”大家抹着脸上的雨水笑了,小女兵被首长将了一军,过去拽住马尾巴被带过河。
一匹战马在河中滑倒,马背上的干部和拖马尾巴的伤员被带进河里,大家惊呼起来。
“快救人!救马!”河中的担架不断,谁也脱不开手,炎林和几个刚把重伤员送过河的看护冲进河中,先把伤员和干部扶起来又合力把马扶起,受伤的马很可怜,它一瘸一拐走不了几步就停住,颤抖着两腿随时象要倒下。
潘子华医生蹲下一看就说:“这匹马的腿骨折了,需要上夹板固定!”固定也不好走啊,陈昌浩见马一时难以恢复,只有忍痛让炊事班将马杀掉。
第二节 生命诚可贵
医院的女兵大多来自川北,长征中男兵们抢着帮她们背药包,一路为女兵打气,让她们在长征路上坚持走下去。医院停下休息时点名发现少了一个女看护,炎林急了,茫茫大草原危险重重,他拍着脑袋自责怎么把手下的兵弄丢了,况且还是个女兵。
他带了两个担架队员转回去寻找,院长提醒道:“不论找到与否,天黑前必须赶回来!”炎林连水都没顾上喝一口就带上担架队员原路返回去寻找,遇到一个小腿受伤的大个子连长,炎林对他进行了简单的包扎让担架队员先把连长抬回去,自己继续寻找。
走了几里地发现前面草丛有个人影,他听见呜呜的哭泣声,见那个女兵正绝望的坐在草堆上哭,“张素兰!”他喊了一声,哭声嘎然而止。
“看护长!”张素兰没想到看护长会回来找她,悲喜交加放声大哭。
他开玩笑的批评道:“红军战士躲在这里哭鼻子,真没出息!”
“看护长,我不能走路了,呜呜。。。。。。”她的脚踝又红又肿连站都站不起来。已经很累的炎林咬咬牙背上她向营地走去。天色渐黑,战友营地已点起篝火,连他们的声音都能听见,就快要回到宿营部队了,饥饿疲惫的炎林眼前发黑,被杂乱的草丛绊倒后休克了。
“看护长!醒醒!快来人哪!”坐在草地上的张素兰急得向四周大声呼喊,从战友营地过来一个班战士。
战士们看见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炎林以为他死了,往他身上堆了些茅草算是掩埋,战士们摘下军帽沉默片刻转身离去。张素兰哭的撕心裂肺,她拼命晃动炎林,久久不愿离去。没想到炎林被她摇来晃去的竟苏醒了,他说不出话也不能动弹,他的手轻轻动了几下,示意自己还活着。
“看护长活啦!同志!快回来!他还活着。。。。。。”张素兰带着哭腔喊叫。
战士们把炎林和女兵背到医院宿营地,承启冲过来一把抱住他流泪喊道:“你怎么了?走时还好好的!要见马克思也要带上我一起去呀!”女兵围着消瘦憔悴的炎林哭作一团。
“是饥饿引起的低血糖,给他喝点盐水吃点干粮,你们去休息我来照看他。”潘子华和承启守候在炎林身边。
长征时也打了不少仗,国民党军队围追堵截时有枪战发生,敌骑兵和反动土司武装常来袭击,动则就来几百个骑兵,多时能有上千人。他们身背长枪手举大刀冲杀速度快,来无影去无踪,对徒步过草地的红军构成极大的威胁。
医院停在巴掌大的地方抢救伤员,红四军送来一名受伤的被俘军官请医院赶快抢救。军官肩部负伤,院长和炎林几人立刻为他施行手术止血、取出碎骨和子弹。
手术中远处传来枪声,一个战士骑马赶来传令:“军部让你们立即转移!侧后方发现敌骑兵队正向这边奔袭!”战马打着响鼻,战士扬鞭远去。
红四军主力部队离医院有十多里,政委立刻派人请求增援。医院的武器原来只有几杆长枪,还是炎林借着跟军长上前线时在军里领了十二把,那也少得可怜。大多数人都赤手空拳,尚有一百多重伤员需要照料。
政委见院长还在手术,通知全院准备立刻转移。院长头也不抬说道:“再有五分钟手术就能做完!” 看护加快速度递给他手术器械,政委说再晚就来不及撤走,让炎林停下来把人带走。
炎林看着镇定的院长没动,说话的功夫院长已缝合完毕,炎林放上消炎药和敷料包扎好伤口。军官很感激,拉住院长的手热泪长流,“谢谢!谢谢你们救我一命!兄弟理当回报!”
“不客气!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责任。”院长平静地回答他,警卫员牵来马匹叫院长快走。
军官让看护扶他坐起来,他两脚着地站起来走了几步,看护告诉他,“你不用起来,有担架。。。。。。”话还没完,军官一跃跳上警卫员牵来的马背上拍打马屁股,战马听话的踏着小碎步向前跑动。
正在收拾器械的炎林和看护没防到他来这一手,已来不及阻拦,炎林转身喊道:“给我枪!”一个战士递过手中的长枪。
军官听见炎林的喊声扭头喊道:“我是骑兵营长,让我去拦住他们!就算是报达你们的救命之恩吧!” 话音刚落,马蹄飞奔。大家对他的话将信将疑,要是让敌人从眼皮下逃脱就糟了!炎林举枪犹豫不定。
政委拦住他说道:“别打!撤退已经来不及,大家准备战斗!坚持半个钟头援兵就能赶到!”做好最坏准备的男女兵搬来一堆石头,院长也摸出手枪。
敌骑兵队远远冲来在几百米处停下,是受伤的敌营长挡在骑兵部队前,看上去他在做工作。敌骑兵队僵在那里既不前进也不后退,直到一支红军骑兵队赶到,敌人才撤离。骑兵营长再没有回来,但他为医院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保护了伤员和医护人员。
担任右路军后卫的红四军六、七天后走出草地来到班佑、巴西地区待命。望着几座用牛屎堆起来的低矮民房,炎林和战友松了一口气,把伤员安顿在露天的地方。
在徐向前的指挥下,红三十军和红四军十师攻打包座,经过艰苦的战斗终于打败敌部,为红军北上进一步打开通道。红四军在包座求吉寺这一仗伤亡很大,红十师师长也在战斗中牺牲了,又有许多伤员送来,医护人员紧急抢救伤员。
第三节 长征路上的女兵
九月,刚走出草地的右路军还来不及高兴,张国焘突然电令徐向前、陈昌浩率四军、三十军等部队从巴西、包座迅速南下会合。千辛万苦走出草地又要返回去,究竟是怎么回事下面的战士也不知道,上面叫走就走。
炎林和战友在徐向前、陈昌浩的带领下从包座踏上二过草地的艰辛路程,张国焘让右路军里的四方面军部队迅速南下,事情来的太突然谁也没有思想准备,也来不及筹粮,一路饿死不少人,这给部队带来极大困难和更多伤害。
仓促出发没筹到粮的部队一路上只有吃野菜挖草根充饥,饿极的战士见到野菜就吃,吃了又吐又拉,吐出来的全是青绿水,不少人中毒死去。
有指挥员忍痛把自己的战马打死,把马肉分给战士们吃。僧多粥少,饿的没办法炎林和大家都摘下皮腰带割成小块熬水煮,皮腰带很硬熬一夜都熬不烂,但是肚子饿了走不动,放在嘴里嚼来嚼去慢慢咽进肚里,最后连熬皮带的水都喝得一干二净。
这天医院刚停下休息,炎林带了一个看护排去寻找野菜,走了一阵见远处有几十个马匪在追杀一个红军排,匪徒举刀砍倒十来个战士,战士们因距离太近根本来不及战斗就被砍倒。
“没带枪的同志快回去报告,通知医院防备敌人袭击!有枪的人快跟我打!”炎林举枪瞄准敌人,看护排战士义愤填膺,带枪的看护向敌人射击。
砰砰砰,随着枪声响起,马背上的匪徒不断被打落下马,很快干掉一些马匪。被追赶的战士有了回旋的余地后也回身还击,又干掉几个匪徒,剩下的十来个马匪在两面夹击下落荒而逃。
炎林和看护排战士跑去给受伤的战士包扎,见草地上躺着一个混身是血的女兵。战士说看见马匪在追一个掉队的女兵,他们赶过去想救回女兵,杀人成性的匪徒在追杀中将女兵一刀劈死。
大家含泪扯来长茅大草把牺牲的战友掩埋。
第二次过草地走的是原路,但危险增大了,水草地不好走,踩到脚下的草兜子越来越软,它经不起千军万马来回的折腾,踩草兜子脚要轻抬轻放,不然人就会沉下去。一些骡马踏进泥潭中拔不出来,可怜绝望地陷下去,泥泞的沼泽象饿狼一样吞噬掉无数红军战士。
军医院走在军直警卫营后面,走在这样的沼泽地只能各自行走,战友在身边互相掺扶着行走。
草原气候无常,大雨说下就下,四周成了一片汪洋辨不清方向,也分不出哪里有草兜子哪里是沼泽。两个警卫营战士一步跨进沼泽里消失,部队停下站在原地不动。指战员在大雨如注的沼泽地带无法挪步,雨越大积水越深,已深过小腿,大雨一下就是半个多小时。
拉开很长队伍的担架队员更是辛苦,两手抬着担架不能放下,伤员被无情的暴风雨打在伤口上。饥饿的骡马也不堪重负,不安地甩头喷出大气,负责牵骡马的战士生怕它们随时倒下。
炎林叮嘱看护要小心照看伤员,一个担架队员不幸踩进稀泥潭,身体一歪抬担架的手松了,伤员从担架上滚下来,前面的担架队员也失去重心摔倒,四周发出惊呼。身边女兵本能的跨出一步伸手救人,被带进沼泽地,战友的枪支木棍都递不到跟前,眼睁睁看着两人陷下去,伤员被救起因伤势过重不久也牺牲了。
一个女兵患上痢疾虚脱,骡马全都驮着器械和军用物品,她坚持自己行走。雨停后大家在泥泞中试探着前行,炎林要照顾重伤员随担架队走在前面,没走几步就听见呼喊:“猛张飞陷下去了!快拉住!”她身材高大走路较重,不幸踩进了沼泽地。承启向她甩过绑腿绳,无奈绳子被杂乱的草丛档住,急速下沉的猛张飞只剩下一顶八角帽露在外面,女兵们含泪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沼泽地险情不断,要轻轻踩在一个草兜子上再轻轻跳到另一个草兜子上,担架队员收起担架改成背伤员,累倒一些饥饿的担架队员,默默的倒下牺牲了。战士们在沼泽地前束手无策,只有硬着头皮往前闯,很多红军指战员牺牲在吞噬人的沼泽地。
途中休息,几个眼尖的女兵喊道:“快看!前面在演出!”行军又累又饿又乏,政治宣传很有必要,大家一窝蜂向前涌去。文工团在草地上摆着锣鼓乐器慰问演出,红军指战员都围在跟前看热闹。
一个女兵在报幕,“下一个节目,由文工团员方云为大家演唱一首四川民谣歌曲,妹妹送哥去当兵!” 报幕员话音刚落,一个英姿飒爽充满活力的小女兵快步走来,她端端正正站在“台前”,深蓝色的八角帽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转动着,煞是好看。
她昂首挺胸把两手扣在一起,拉开嗓门唱起家乡小调,“嗨,哥哥去当兵哎,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