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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我的诺曼底-第22部分

小说: 我的诺曼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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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我最喜欢的还得算可爱的倔老头阿拉法特
2004年11月10日下午,我乘奥地利OS-063航班返回北京。人一落地,就接到新华社“战地玫瑰”周轶君的来电:“阿拉法特将在今天下午死亡……”听到这话我差点被撂倒在大街上,没有什么比预先知道一个朋友就要死亡,自己站在一旁爱莫能助更残忍的了。阿拉法特之死仿佛是全世界人民早就计划好的,人们早已习惯端着饭碗,准时坐到在电视机,观赏阿 
拉法特主演生动的活人秀。只是单极化的快餐世界开始热衷歌星、大片,已经不再需要这个戴“鸡头帽子”的个性人物了。
我在北大国际政治系上学时,读过基辛格的师父摩根索的《国际政治和国家》,按这老兄自己的说法:“人类众多学科中最不可信的是政治家,政治家中最靠不住的是外交家。”在诡谲的国际政治舞台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一个“行将退出历史舞台的、过气的、不听话的政治家”的仕途乃至生命,可能一开始就被精确地计划了。我猜黑幕之后肯定有许多巨手应该为阿拉法特的突然逝世负责。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可能是患抑郁症过分敏感,我早就怀疑阿拉法特的健康长寿干扰了规划的中东格局,阻碍一代新秀茁壮成长。
闭上双眼,阿拉法特被架离“总统府”废墟时的场景历历在目,颤抖的双手在干枯的嘴唇上频频飞吻,仿佛落水者向路人呼救。那天,跟随他一生的阿拉法特花头巾突然变成黑灰的毛线帽;从不离身的墨绿卡其上装换成一件廉价的套头衫。我突然不寒而栗,我知道从那一刻起,伟大的阿拉法特已经卸妆退场。新秀即将诞生,遍布全球的媒体资本家们已经借阿拉法特的老脸赚够钱了。
2004年6月,我站在埃菲尔铁塔第二级平台向贝尔西医院远眺时,瘦小的阿拉法特还在病房祝贺小布什连任美国总统……可怜的阿拉法特不知道,由于2000年他坚决拒绝了我另一位朋友——巴拉克总理的和平计划,导致沙龙上台用坦克推平阿拉法特的总统府,逼得老人家以烛光晚会迎接新千年。新官上任的小布什一上台就表示:“我希望在4年内看到建立独立、民主的巴勒斯坦国。”可是西方媒体称:“阿拉法特让他在巴勒斯坦原地踏步整整4年,难道听任阿拉法特这只老蝙蝠再耗小布什一个任期?”
连远在十万八千里之外看热闹,坐最快的喷气客机直飞耶路撒冷也需22个小时的澳大利亚总理霍华德都看出端倪:“历史会对他作出苛刻的评判,因为他没有抓住2000年的机会——以色列同意给予巴勒斯坦 90%他们想要的东西。”同样身在局外作壁上观的新西兰外长戈夫也评论说:“阿拉法特的功绩在于他为无依无靠的人民争取权利,他的失败在于没有从抵抗领导人转变成政治家。”
美国《时代周刊》摄影记者“断腿巴利”曾经对我说:“没到过中东的记者不叫记者。” 中东是我记者生涯的转折点,阿拉法特是我朋友中的朋友。摄影记者与坐办公室的文人不同,凡事不仅事必亲躬、眼见为实靠镜头说话,还必须进入现场和大人物交朋友。想象中有《廊桥遗梦》中的罗伯特·金凯,现实中有踩地雷炸死的罗伯特·卡帕。在中东工作期间,我曾经为叙利亚总统阿萨德、约旦国王侯赛因、埃及总统穆巴拉克等数不清的有趣人物拍照,伸出胳膊搂住以色列沙米尔、拉宾、巴拉克、佩雷斯、沙龙历届总理,得到过萨达姆、卡扎菲的亲笔签名……可我最喜欢的还得算可爱的倔老头阿拉法特。尽管有人攻击他从姓名、生日到出生地,甚至头发、牙齿都是假的,可我喜欢他捍卫自己梦想的满腔热情。
二、阿拉法特严肃地向我解释:“这是我的风格,阿拉法特风格。”
1991年1月7日,在黑云压城的巴格达,我平生第一次见到阿拉法特,那天他刚刚见完萨达姆。中国人习惯“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种荒唐行为在政治单极化,文化多元化的当今显得像个夕阳武士。在海湾战争爆发之际,阿拉法特是惟一公开站在巴格达一方的政治家。那天我才突然发现,这位叱咤风云的中东名人身高竟然只有一米六。在此后的几年里,我先后几十次为阿拉法特拍照,得寸进尺、勾肩搭背,甚至把这个可爱的小老头搂在怀里。 

 

中东:阿拉伯的阿拉法特(2)

  在人高马大的阿拉伯世界,阿拉法特的身材显得过于矮小。这位四处漂泊、居无定所的政治家一年四季总穿一身墨绿军便装,配勋章略表,上衣扎在军裤中,腰扎帆布武装带,一把单动老式麦哲伦左轮手枪插在腰间的牛皮套里。我猜老人家多年来一直随身佩带这样一支原始但可靠的老枪,就是要在最后关头把可靠的一颗子弹留给自己。直到1993年和拉宾政府签订奥斯陆协议,阿拉法特才脱下墨绿军便装,改穿一件棕黄色的西式上衣,那支单动麦哲伦左轮才随之销声匿迹。
阿拉法特头巾的独特围法与撒哈拉人、努比亚人、也门人、贝都因人、海湾各国的围法截然不同。非统国家首脑会议上,我曾就此向阿拉法特当面请教。阿拉法特非常严肃地向我解释:“这是我的风格,阿拉法特风格。”这种只露左耳的围法使头巾呈现不规则的巴勒斯坦地图形状:“白格代表城区居民,红格代表沙漠中的贝都因人,黑格代表农民。”
虽然阿拉法特是当今世界上惟一没有国土的国家元首,而代表国土的围巾却日夜缠在他的头顶。他借助摄影记者镜头出神入化,演变出十万金身,成为电视屏幕上的常青树。为了让世人关注以色列霸占巴勒斯坦,从1969年起,阿拉法特就开始戴标志性的“鸡头帽子”。他总是头缠黑白方格或红白方格阿拉伯头巾,左耳露出,脖子上的另一条围巾同样图案,缠绕整齐,塞在军便装领子里,以此组成一幅完整的巴勒斯坦地图。尽管阿拉法特一无所有,可他把自己制造成全世界最突出的标志。
三、阿拉法特“病重”时,我数度产生不祥的感觉
1929年阿拉法特出生在伊斯兰教、基督教和犹太教三大宗教的圣地——耶路撒冷。他的名字阿拉法特,源自圣地附近的一座山峰,原意为“神与吉祥”。阿拉法特生活俭朴,不嗜烟酒,常喝加蜜的红茶。尽管结婚很晚,只生了个女儿,可由于特别喜欢孩子,阿拉法特早就收养了许多烈士遗孤,据说有五十多人。他常说:“孩子是我们的生命,孩子的重要性并不亚于我们的政治。”
一个多月前阿拉法特“病重”时我曾数度产生不祥的感觉,接连梦到我和阿拉法特在黎巴嫩雪山营地故地重逢,这位常年把巴勒斯坦地图包在头顶的老人泪珠浑浊、精神倦怠,仿佛寒风里的一盏孤灯。我心有余悸地给我北大国际政治系的师兄萨法里尼打电话,追问“你的父亲是不是有了危险?”
萨法里尼大使出生在被占领土——以色列的海法,年轻时曾担任阿拉法特的贴身保镖,是阿拉法特众多养子中最受宠爱的一个。1968年,萨法里尼受阿拉法特委派首次来华,当时还是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他在解放军军事学院外军部学了一年军事技术,次年返回巴勒斯坦打游击,用的化名是“铁锤之父”(阿布·哈迪德)。这段英雄历史鲜为人知,乃至阿拉法特访问北京时习惯地叫大使“阿布·哈迪德”时,竟然没人知道阿拉法特在喊哪位。
戴维营协议、埃以和谈,中东日趋和平,阿拉法特把自己最得意的养子“铁锤之父”送到中国学习和平建设的各种技巧。萨法里尼先读北大中文系,后读北大国际政治系,直到获得博士学位,因而是我师兄。在阿拉法特帮助下,萨法里尼娶了老挝共产党中央委员的女儿,还生了四个可爱的混血孩子。昔日的游击队员成长为驻缅甸、朝鲜、中国大使,成了中东和平进程的积极力量。
四、阿拉法特悄然死去
11月11日下午,萨法里尼大使在电话那头嚎啕大哭:“唐老鸭,我们已经是没有父亲的人了……”
中东人的平均寿命普遍不高,至尊显贵也很难高寿,叙利亚总统阿萨德终年69岁;摩洛哥国王哈桑二世70岁;纳赛尔总统68岁;约旦国王侯赛因64岁;以色列总理拉宾73岁……在危机四伏险象环生的中东,艰苦奋斗的阿拉法特能活75岁已数罕见。阿拉法特没有亲生儿子,也没留下多少金钱财产。可他留给我们一个不可替代的传奇名字,也留下一种为梦想奋斗的执著精神。 

 

中东:阿拉伯的阿拉法特(3)

  阿拉法特精力超群,是个感情外露又好激动的老头,干厚的大嘴唇微微凸起,持久地微笑。在中东各国元首中,阿拉法特是最乐于和摄影记者合作的。每次公开露面,都有一大帮摄影师乱哄哄地摆布他:“看这边!亚西尔!”“再握手,阿拉法特!”而阿拉法特总是宽厚地满足大家,皱起大鼻子,半眯眼睛,咧开嘴唇憨笑,使得整个面孔随之缩短。当他谴责以色列在被占领土的暴行时,立即双睛凸起,脸部鼓得像一只充足气的皮球,伴随着怒吼,右手食指在空中乱舞。
我是上个世纪60年代末,在场院看露天电影时第一次看到阿拉法特的,当时他是每期《新闻简报》的头条人物。近半个世纪,阿拉法特独特的“鸡头帽子”通过9英寸黑白电视、平面直角21遥、画王、等离子……伴随着每天的CCTV《新闻联播》,准时和我们共进晚餐。我不知道索尼、松下通过阿拉法特赚了多少钱,不知道柯达胶卷在阿拉法特身上改进了多少代感光材料,可Canon相机卓越技术的许多超人功能,都是在阿拉法特身上日臻成熟的。
Canon相机多年来一直在照相机制造技术行业遥遥领先,他的成功经验就是和新闻天堂的上帝们——那些驻中东的优秀记者密切合作。Canon首先把先进器材提供给中东的优秀记者,让他们在火线“免费试用”,再征求这些名家的使用意见,随之改进自己产品。比如Canon超声波自动聚焦技术,很大程度是在阿拉法特的花格子头巾上“火线试验”完成的。之所以这么讲,因为我自己就是这方面的受益者。
1990年,新华社派我采访海湾战争时给我装备了新华社最先进的相机——Nikon F3P +MD马达,但这种专业相机在中东转瞬即逝的新闻现场,很难达到记者需要的聚焦速度。幸亏此后Canon公司的 EOS-1试验成功,随之免费提供给中东地区的摄影名家免费试用。此后几年Canon EOS-1一扫Nikon相机一统天下的霸主局面,开罗穆巴拉克总统府一水的Nikon迅速变成一水的Canon。1993年我和刘宇、兰红光等4人成为新华社最先弃Nikon改用Canon的摄影记者。我还在使用的一台Canon EOS-1就是Canon公司的免费试用品,我要做的只是把我在阿拉法特“鸡头帽子”上聚焦的体会告诉厂家。
如今,阿拉法特如期按世界人民所计划的悄然死去,害命之后,商家最后还要在这个可怜的老人身上谋财。就在我写这篇文章的国贸公寓,为我提供房间的大腹便便的王老板正在打电话向北京工商局申请注册一种特粬酒,名字就叫“阿拉法特”粬,准备直接销往中东。
阿拉法特曾经丰富我们的生活、活跃无聊的媒体、让全球各地的资本家财源滚滚、使大小政客在巴勒斯坦废墟上尽情做秀。对于他的存在,我们只是冷漠观望,就像观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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