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诺曼底-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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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卡帕惟一会说的汉语是“Bu Zhun Pai(不准拍)!”
1938年1月,为了帮卡帕摆脱丧妻的悲伤,拍摄《西班牙大地》的荷兰导演伊文斯、“摄爷”费恩豪特邀请卡帕到中国拍摄《四万万人》。和他们同往中国的还有英国作家W·H·奥登、克利斯托弗·伊舍伍德,他们听到卡帕不停地用法语大喊大叫,整天泡吧,与史沫特莱、斯诺喝杜松子酒和廉价威士忌。
卡帕:自由属于人民(4)
1938年5月23日,宋美龄的好友、《生活》老板鲁斯刊发卡帕的战地通讯:“历史上有许多转折点——滑铁卢、葛底斯堡、凡尔登,今天又增加了一个新名——台儿庄。”史迪威在日记里称赞卡帕“是一个相当勇敢的好小伙子”,从一个战场到下一个战场,每次撤退他都走在最后,充当“最后的挖沟人”。世界通过卡帕看到日军蹂躏的中国,“儿童肚子鼓胀着;躺在血污中的孕妇;日军逼迫平民为自己掘坑;皇军用中国活人练刺刀。”
人们喜欢他的照片,更喜欢卡帕为人的真实。可卡帕一点也不喜欢中华民国的新闻审查,他会说的唯一汉语是“Buzhunpai(不准拍)!”海明威嘲笑卡帕能说七种语言,但最擅长的只有他自己的“卡帕语”。《生活》编辑抱怨卡帕的匈牙利英语谁也听不明白。乔治·罗杰的夫人称赞卡帕“他与将军和农民打交道都别有一套”。他天生具有打入任何圈子的入场券。
卡帕职业危险,名满天下,身无分文,由于签证到期,自由女神也不肯收留他。海明威的第N任妻子玛莎说:“卡帕总有钱四处行走,可一安定下来就没有钱了。”幸亏一位美国名模献身结婚,条件是替她付一年的舞蹈学费。婚礼上,卡帕挨了新娘一个大耳刮子:“帮你弄个身份,你还就真弄上了?”
卡帕闲来总霸着浴缸,泡在里面看英文小说,一泡就是几个小时。约翰·斯坦贝克揭发卡帕有偷书的毛病,只要是英文的什么都偷。在伦敦他和老爹海明威一起泡妞、酗酒,他还与帕米拉混在一起。帕米拉嫁给了丘吉尔的独生子,强壮、丰满、红发,饮食之外偏爱杂食,和卡帕弄得昏天黑地。由于帕米拉一手通天,在伦敦没少给卡帕帮大忙。卡帕在半自传体小说《焦点不实》中有大段描写,把这位妹妹说成是痴情的“红发秘书”。
1944年5月,伦敦出现了“登陆热”,一场恶战即将来临。“有酒就喝,有姑娘就上,有好吃的东西就赶紧去吃。”伦敦最好的酒吧、餐厅挤满军官和战地记者,卡帕、乔治·罗杰、欧内斯特·海明威等大腕每场必到。
据美军反间谍处的沃伦回忆:“在地铁里,一个女人只需看你两眼,你就明白有好事了。”由于过分紧张,连卡帕也得靠喝烈酒、和“红发秘书”做爱才能入睡。而海明威显然不招女人喜欢,“他那可恶的大胡子把所有姑娘都吓跑了。”
卡帕的免费烈酒害老爹出了车祸,头上裂开很深的大口子。手术前卡帕还拍了照:老爹头缠绷带,“就像一道光环围在头上”。他把老爹和光环登上了《生活》杂志。缝合48针的车祸给老爹留下严重的后遗症,1960年老爹叼住一支12号镶银的理查森双筒猎枪,把自己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脑子打出来了。
五、老爹海明威与儿子卡帕翻脸,彻底断绝父子关系
卡帕毕生迷信“如果你的照片拍得不够好,那是你靠得不够近”,力求“要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点”。诺曼底登陆时,他是176475名盟军中最先在诺曼底犹他滩登陆的一员,而且是极少数的自愿者。他的背囊塞满了白兰地和新买来的避孕套,“食色”之外,还能使莱卡相机和柯达胶卷不被海水打湿。
卡帕是D日唯一拍得火线照片的摄影记者,和他一起进攻的士兵普遍比他年轻十多岁。历史显示,所有D日照片“除了卡帕都没真货”。卡帕匍匐在炮火覆盖的奥马哈海水里坚持拍照90分钟,直到用光了胶卷。可惜暗房过于激动,烤化了底片,只有9张流传后世。他模糊的黑白照片强烈证明整个活动“我在场!”
2004年,我先后三次去奥马哈滩,那里居高临下有8个钢筋水泥巨型堡垒,88mm 、75mm火炮,35处碉堡,4个炮兵连,18门战防炮,6门迫击炮,40座火箭发射器,85处重机枪掩体……卡帕是唯一自愿选择跟先头部队E连跳入大海的记者。我仰面躺在海水里,幻想卡帕那双温情、敏感而带女性气质的美手正抚摸我的光头。
卡帕:自由属于人民(5)
卡帕在《焦点不实》中写道:如果此时我儿子打断我,问:“战地记者和其他穿军装的人有什么不同?”我会说战地记者会得到更多的美酒、更好的姑娘、更高的报酬,还有比士兵更多的自由……战地记者的赌注——生命,始终在自己手中,他可以把它押在这匹马上,也可以押在那匹马上,还可以在最后一刹收回赌注……我是一个赌徒,所以我选择和先头部队E连一起冲锋。
根据法律:战地记者是不带枪的。与卡帕不同,海明威正忙着发动私人战争。老爹以超人的勇气、知识和伟大作品,吸引一帮满怀激情的年轻人组建私人武装,打扮成“嗜血的莫希干人”。他们非法持有武器,美式、德式都有,甚至还有机枪、德军奔驰和挎斗摩托。小巴顿给老爹配备上尉助理、司机、厨师、摩托车手……一帮人亦步亦趋模仿老爹的海员步伐,嘴角蹦出不同语言的单词短句,携带的手榴弹、白兰地比一个师还多。老爹出兵不利,头一天就惨遭德军轰炸。可老爹始终端坐在“挎子”里,对钻到吉普车底下隐蔽的卡帕一脸不屑。
次日,老爹用厌恶的眼光打量卡帕,下令再去攻打一个村庄,随后一头坐进摩托挎斗,身先士卒冲了出去。卡帕的奔驰慢吞吞跟在后面,这让老爹十分愤怒,几次停下来用手枪指着卡帕的脑袋。树林里突然出现一辆德军坦克,信手一炮就把老爹从挎子“轰”了出去,其他各位屁滚尿流,纷纷就地卧倒,把老爹一个人困在浅沟里趴了两个钟头。老爹海明威因此与儿子卡帕翻脸,彻底断绝父子关系,从今往后谁也不理谁。
六、英格丽·褒曼每次谈婚论嫁,卡帕都耸耸肩自谦不是“结婚的料”
1945年6月6日,英格丽·褒曼住进巴黎里兹饭店,她在自传里说那天“发现卧室门底下有一个字条”,卡帕由此闯入她的生活。英格丽承认:“我只对两种人感兴趣,一是逗我开心的人,一是让我事业有长进的人。”而卡帕两者都是。
英格丽·褒曼碰到卡帕时30岁,有了一个女儿,1942年因《卡萨布兰卡》名闻天下,1944年以《煤气灯下》获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并成为1945年度女影星最高票房收入的保持者,当时正考虑离婚又一时没找到下家。卡帕富有激情、做事冲动,给英格丽的沉闷生活带来极大活力。她在日记中写道:“他越来越意识到人生短暂,他不能屈从一套不能给自己快乐的标准而荒废人生。”台下的英格丽·褒曼既不是纯情女子,也不是大卫·菲尔茨尼克精心打造的青春少女。她喝起酒来像母牛,满嘴都是黄段子,倒在卡帕怀里用不着诱拐就很主动。英格丽一眼就发现卡帕最优秀的东西:“卡帕人好玩,很疯,脑子也管用。”他们在世界上最浪漫的城市巴黎一见钟情,英格丽“已经上了瘾……他是那种只在电影脚本中才能看到的男人,现在奇迹般地跳入生活。”他们喝香槟,手拉手逛圣母院,当众接吻,英格丽破天荒地坐在浴缸里让卡帕拍照,甚至宣布卡帕长得很像她的波希米亚叔叔。
“如果你的照片不够好,那是你离得不够近。”可是对女人则另当别论,卡帕历来害怕和一个女人关系太近。卡帕的漫不经心让英格丽很伤心,她后来描述自己是波希米亚血统的保守女人,她认为一对成年男女间的爱情应该遵循传统——婚姻和家庭。她把卡帕变成英格丽先生,所以她建议卡帕去好莱坞当导演,把自己的故事编成电影,卡帕听从她的建议写了《Slightly Out Of Focus》,但写完就没了下文。依旧拍照、赌博,把英格丽和他的风流韵事讲给牌友。
英格丽一回贝佛利山就去找希区柯克活动,说她很爱卡帕,希望卡帕来美国开辟新事业,她担心卡帕已经把她忘了,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希区柯克套用他们刚拍完的《中魔》中的台词:“爱上,又失去某人是悲伤的。”1945年底,在英格丽再三催促下卡帕到了好莱坞,可他根本坐不住,在桌子旁呆不了五分钟。他不听任何人的指挥,什么制片人、经纪人、导演、编剧全不在眼里。他是绝对自由的,这本身没有错,但这对希望改变他的女人来说就是麻烦了。卡帕根本不把好莱坞放在眼里,他说:“好莱坞,是我今生踩上的最大的一泡牛屎。”卡帕经常喝得酩酊大醉,丑态百出,这让英格丽很下不来台。最关键的是卡帕不肯娶她,每次英格丽谈婚论嫁,卡帕都耸耸肩自谦不是“结婚的料”。连纽约曼哈顿格林尼治爵士酒吧都有人看到英格丽倒在卡帕怀里拥吻,长此下去就成丑闻了。英格丽后来写书说,如果卡帕表示“做我的新娘”,她一准会站到他身旁,可他不但不求婚,还说“我不能固定在任何地方,如果他们说‘明天去朝鲜’,而我们结婚生了孩子,那我就不能去朝鲜了。所以结婚是不可能的。居家过日子比死亡更糟。我还是只做你忠实的情人吧!”他不许诺自己拿不出的东西,他从不承诺结婚,只是时不时地出现在女人的生活里。女人们也明白,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他都绝不是好丈夫。
卡帕:自由属于人民(6)
十多年的战争生活,使卡帕显示出战争综合症的抑郁特征:坐立不安、酗酒、多疑、易怒、压抑、内疚、缺乏安全感、歇斯底里、对一切都不感兴趣。他像小孩一样躺在英格丽怀里酣睡,会突然惊醒,吓得瑟瑟发抖。英格里·褒曼开始明白,“整天欢笑、什么都不在乎的卡帕”其实是一张假脸,在强硬的躯壳后面,是一个早就被战争摧毁了的生命。
卡帕实际上已经是英格丽先生,受先生影响,她开始每天看报纸、喝红酒,培养自己对
美食和文学的浓厚兴趣。卡帕说好莱坞都是“肉浆戏”,如果她真想当艺术家,就必须和体面的导演合作,比如罗塞利尼。于是,英格丽毕恭毕敬地去看罗塞利尼的《罗马不设防》,看得她目瞪口呆、大惊失色:“能演一部这样的电影今生足矣!”直到很多年后,英格丽给朋友写信:“我知道这个匈牙利人对我产生的深远影响,对此我总是心存感激。”英格丽最终真的找到罗塞利尼,挤走罗塞利尼夫人,把罗塞利尼撬到手里做了罗塞利尼太太。可是这个胸大脑小的女人忘了卡帕教给她的另一句话——“永远不要把艺术家的性格与他们的作品混为一谈。”
七、当世界的眼睛,做人类的良心
1948年,卡帕到内格夫采访中东战争。他的犹太身份、匈牙利口音、裤袋中的威士忌在以军中所向披靡,他迷人的传奇故事招来成群的犹太妇女。据Frank Schersaqchel回忆:“火焰把天空都照亮了,在一个山丘旁,衬着火光照亮的天空,可以清楚看到卡帕正和以色列女兵做爱。”突然一颗子弹打中他的大腿根,几乎击中他的鸡巴,吓得他连夜飞回巴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