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大妖怪民俗课-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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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敲了敲,房主家的女儿探头进来,拎进来一个带盖的旧木桶——“晚上不能出去用外面的茅房,娘叫我拿这个来给你们用。”
五个人看着那个颜色诡异浸染着不明污渍的木桶顿时就要哀嚎了!
她们不要用这种东西啊啊啊~~!
可是当着小女孩的面她们也不能真的哀嚎出来,只能硬憋着,倪倩这个没憋住的也被其他人给瞪了回去。
小女孩放下桶就准备出去,白乐枝叫住她,“小妹妹,你几岁了?”
一些不容易向大人打听的话,说不定能从小孩嘴里听到点什么——白乐枝是这样想的,但是这里的人都一样的干枯蜡黄,从那一张张沟壑纵横的脸上实在看不出年龄。
眼前的小女孩身上穿着一身勉强能看出蓝灰色底子,上面的碎花因为已经洗得太旧和缝缝补补而看不出形状的不合身的衣裳。脸上也如成人一样蜡黄,两颊凹陷,只能身高身量上大概判断她应该不足十岁。
但是这地方人人营养不良,想当然小孩子也会发育迟缓,这种判断实在做不得数。
果然小女孩停下来转过头,用那略嫌干涩暗哑的声音回答“二十”的时候,大家都傻眼了——
二十??
跟她们差不多大??
怎么可能?再怎么发育迟缓也太扯了吧!
可是愕然归愕然,不管怎么说白乐枝都只能打消从她嘴里探听消息的打算了——人家又不是小孩,还是别想着糊弄了。
小女孩,不,小姑娘见她没有别的话要说了,正要再出去却注意到了地上掉落的头发,像是有些慌张似的忙走过去蹲下收拾了,一根根捻起来攥在手里对她们说:“头发不可以乱扔,一定要收拾好!这个我去帮你们烧掉!”
五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姑娘走出去,蔡媛美更是囧的不得了,拿着梳子的手都梳不下去了——在她看来,这根本是在提醒她太不讲卫生了——不过就是往地上扔几根头发,也不用干净成这样吧!
她看看梳子上缠绕的头发,左右瞅瞅也没个地方丢,索性一伸手扔到窗外去了。
大家很快也都躺下了,反正天黑了对着一盏油灯也没事可干,而且这里连个可以充电的地方也没有,手机的电只能能省就省。
油灯一熄,屋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虽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影影绰绰里反而叫人害怕。
五个人挤在一个炕上,即使横着睡也只能紧挨着——睡在两边的是白乐枝和孟思敏,桑宁紧挨着白乐枝,她的另一边是胆子最小睡在中间的蔡媛美。
她们紧挨在一起靠着彼此确认对方的存在才能稍稍安心一点。可是只要一闭上眼睛,墙壁的泥土味儿,霉味儿,还有这个村子里说不清道不明的荒凉死气,都让人觉得像是被埋在了泥土里一般。
屋里的呼吸声渐渐平缓,即使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终究抵不过一天的疲惫和紧张。她们在一无所觉之中睡去,尚不知这个村子的夜晚,属于另一个世界。
那是不属于活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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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影影重重,有无数细小的声音窸窸窣窣,夹杂着啮齿类啃噬般的声音,潮水一样从四周涌来。
——那是什么声音?老鼠吗?
疑惑在半梦半醒间浮现,可是不对啊,这村子里不是没有老鼠吗……
桑宁想要睁开眼睛看看清楚,却觉得身体很沉,眼皮也很沉。她好像不是躺在床上而是漂浮在黑暗里,没有上下,也没有方向。
她想要试着动动手指,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意识像是离开了躯体沉浸在黑暗里,只觉得有两股吸引力在将她拉向两边,一个想要向左,一个想要向右。
也许是半梦半醒的关系,她并没有感到害怕,只是不知打哪儿来了一股坚持,狠狠一用力睁开了“眼睛”。
她终于看清了四周,但四周也只有一片黑暗,睁眼闭眼都是黑暗。
终于她从黑暗里发现了什么,远处像是有一个人影——她说“像是”,是因为看不完整,但那一身洋红色的运动衫,洋娃娃似的蓬蓬卷发,桑宁还是一眼就能认出那是蔡媛美。
桑宁喊了一声“媛美”追上去,一迈步就发现脚下踏上了实地,像是夜里田间的一条小路笔直伸远。桑宁来不及想这是不是梦,只是下意识地追上去,可是这一追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终于看清为什么会觉得蔡媛美的背影“不完整”了,因为她身上爬着大大小小十几只怪物一样的东西,黑黢黢皱巴巴的,头上长着鬼角,咧开的嘴里露出参差细密的尖牙,四肢都枯瘦如柴,只有一个肚子圆滚得突兀。
它们爬在蔡媛美的肩上背上,扯着她的头发,拉着她的胳膊缠着她的腿,拉扯着,推搡着——而最前方有一个比它们都大的身影拉着蔡媛美,似乎要把她越带越远。
桑宁急急的叫了她几声,可是蔡媛美没有回头也没有反应,她只能加快步子继续追,可是不管怎么追都总是隔着一段距离,丝毫也没有拉近反而越来越远。
这里的农田像是没有边际,除了中间这一条长而狭窄的路,两边全都是已经枯死的麦子,稀稀疏疏横七竖八地倒在黑夜的田地里。
她才一走神的功夫就已经不见了蔡媛美的踪影,虽然又坚持往前跑了半天,可是不管怎么跑四周的景色都没有改变,前方更没有蔡媛美的影子。
桑宁停下了脚步,茫然地看着这个好像布景一般的世界——为什么明明是深夜,明明天空连月亮也没有,她的视线却丝毫也不受阻挡,连远处的麦子都看的这么清晰。
所以她还在做梦?
想起自己刚刚都还应该躺在炕上睡觉,桑宁终于释然了。
原来是梦啊。
只不过……呃……现在她应该怎么回去?还是在这里等着醒过来就好?
桑宁无措地站了一会儿,却觉得呆在这里等着醒来实在是一件很不现实的事情,因为她这么清醒地站在这里完全没有在做梦的感觉,难道就这么站一晚上不成?
突然有什么白白的东西从身后的天空飘下来落在她脚下,桑宁低头,看到一张圆形方孔的纸钱。
还没等她抬起头,更多的纸钱纷纷扬扬的飞落下来,桑宁转头,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行送葬队竟然出现在自己身后。
一行死寂无声的队伍,没有唢呐,没有哭丧声,就只是一行人穿着白衣弯腰低头默默抬着一个残破简陋的棺木前行。
这完全是不合理的。
这里只有一条路,她一路跑过来,这行送葬队却出现在她身后,难道是凭空冒出来的不成?
桑宁愕然一会儿,然后告诉自己这是梦。
梦里哪有什么合理不合理,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她正犹豫要不要跟上去看看,突然看到有一个人已经越过她,悄悄的跟在送葬队后面。
她定睛一看,黄色运动衫,披肩发上别着简单而眼熟的发卡——于是问了一句:“班长,你怎么也在这里?你有没有看见……”
不等她问完有没有看到蔡媛美,白乐枝已经回过头来,手指放在唇上嘘一声,拉着她一起猫腰跟在送葬队后面。
——这是个什么梦啊……一点都不合她的性格。
而且,桑宁看看身边一脸紧张盯着送葬队伍的白乐枝,奇怪怎么梦里的人比她还认真,她自己却一点也没有融入的感觉。
桑宁打量着这个送葬队,发现人人身穿白衣头绑白带,只有腰间绑着黑色的腰带,长长的垂下来。棺材用木架架在他们的肩膀上,好像十分沉重似的压得腰背格外伛偻,就这样没有一个人说话或者发出一丝声音,跟着最前面撒着之前的人沉默行走,行走……他们的步子竟然同起同落分毫不差,看起来就像经过精密计算的假人一样。
之前桑宁在田地里跑了那么久,这回却只一晃眼一行人就已经走进村里,稀稀疏疏的村民或站在房前门口或站在路口,都面无表情沉默地目送队伍。
白乐枝拉着桑宁的手拉得很紧,好像她的紧张和恐惧也都从那只手上传递过来。
她们起初还只是悄悄跟在送葬队后面,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回过头来,才猛地心口一跳看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跟了一群村民——
他们面无表情目光呆滞越聚越多,明明有这么多人在却一片死寂连脚步声和呼吸声都没有。
桑宁能够感觉到白乐枝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了,她的心口也渐渐揪紧,好像白乐枝砰砰的心跳也从相握的手上传递过来,让她的胸口也跟着忐忑起伏越来越紧。
村民一步步靠近她们一步步后退,身后脚下一绊,那具棺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横放在地上。
她们两人险些直接摔进棺材里,桑宁慌张地一歪摔在一边,而白乐枝堪堪撑扶着残旧棺材的边沿,只是下一刻她手下的棺材板不堪重负腐朽碎裂,她还是跌坐进了敞开的棺材里。
白乐枝惊叫了一声,听得出那声音里透出跟尸体亲密接触的惊恐。
棺材里黑黢黢的起伏着一个人形的轮廓但桑宁看不清里面尸体的样子,她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去扶白乐枝,四周就已经都围满了村民,一张张同样干枯蜡黄的脸越逼越近,突然同时一拥而上的扑过来,在白乐枝的惊慌尖叫里却无视了她,纷纷伸手在棺材里的人形尸体上撕扯,皮,肉,骨头,扯得七零八碎疯狂的往嘴里塞——
白乐枝整个人惊呆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声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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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
深夜里的惊叫猛地惊醒了桑宁,不只是她,屋里其他人也被惊醒——
“怎么了!?”
“班长出什么事了!?”
大家惊慌地爬起来,孟思敏试图点燃油灯可是几次都点不着火柴,大家只能七手八脚的打开手机照明。
桑宁借着手机的光看到白乐枝满头冷汗地坐着,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已经停下了惊叫,按着依然跳个不停的胸口努力停下喘息——
“我,我做了个恶梦……”
大家这才松一口气,在这样的环境里从睡梦里被尖叫惊醒,真不是什么好受的事儿啊……
“班长~~快被你吓死了,做个梦你至于的吗……”
倪倩直接就又倒回铺上,白乐枝急忙解释说:“真的很可怕!我看到村民给那个村长送葬,却一窝蜂的把他的尸体撕烂吃了……”
孟思敏和倪倩都听得打了个寒颤,可是谁能比桑宁更觉得毛骨悚然呢??
她听着,全身都觉得僵硬了——是不是那么巧,她们两个做的梦那么像,或者说不定根本是一样的?
像是印证着她的猜测似的,白乐枝在继续说:“我还梦见桑宁……”
孟思敏随口开了一句玩笑:“桑宁怎么了?也被村民吃了?”——她是想轻松一下气氛,可是好像气氛一点都没有被轻松起来。
白乐枝依然神经紧张着,边回想边认认真真回答:“没有……她跟我一起调查送葬的队伍……”
孟思敏再接再厉继续玩笑说:“那你还真是找了一个猪队友,难怪被吓成这样。好了赶紧睡吧,别自己吓自己了。你这是下午被高学夫的话给吓着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去想就好了。”
白乐枝当然知道做梦只是做梦而已,被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