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算命先生-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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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坝头说:“还是先回秦爷的堂口吧,没准秦爷也在那里,到了那里再找大夫!”
江相派有个规矩,凡是开大堂会,为了掩人耳目,都不会在堂口开,都是找一个安静陌生的地方,以防人家把老窝端了,而且开会的地点,除参会人员外,其他人绝对搞不清。大堂会汇集的都是各个堂口的大师爸以及每个堂口的部分精英,一旦出问题,就关系到江相派的生死存亡,所以这是最高机密!此次开会的地方,距“龙须芽”堂口约有20里,是秦百川精心挑选的地方。
祖爷看了二坝头一眼,摇了摇头说:“秦爷的堂口很可能已经被端掉了。”
众人一听,一片惊呼。
一直沉默的钱跃霖说话了:“祖爷分析得在理!人家既然能包围我们,说明已经对我们的行踪有所掌控,既然敢活捉秦爷,那他的堂口多半已被摧毁了!”
此时,“龙须芽”堂口的一个小脚说:“祖爷,这样的话,城里的大夫不敢找了,我们一露面肯定就被抓,翻过这座山,有个寨子,那里有个土郎中,小的经常请他给家里人看病,让他看看有没有救!”
三坝头当时也在场,一听这话,马上说:“此山二脉游走,山势陡峭,黑夜翻山,恐有危险。”
祖爷没搭理他,对钱跃霖说:“钱爷,我看这样,我带着几个人去找大夫,其余的人由钱爷带领,摸黑下山,下山后化装隐藏起来,伺机打听秦爷的下落……”说到一半,祖爷把嘴贴在钱跃霖耳边,密语了几句,钱跃霖不停地点头。
于是,兵分两路,跟祖爷走的有二坝头、三坝头、“风子手”,还有南派“越海棠”的几个女阿宝和“龙须芽”带路的那个小脚,他们轮流替换祖爷,帮忙背着江飞燕。
五更时分,终于到了那个小脚说的地方。祖爷一看,是个苗家寨子。那小脚叩开郎中的大门,郎中披着衣服走出来,一开门,见门前站着十来个人,吓了一跳。那小脚赶忙施礼,说:“打扰老先生了,我这几位朋友是做骡马生意的,白天过山时,不巧遇到鬼子轰炸,又被土匪追击,结果有两人受伤,请老先生救命!”
那郎中说:“快进屋!”
进屋后,昏暗的灯光下,祖爷才看清,这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须髯飘飘,恍若神仙。
老郎中仔细观察了江飞燕和“风子手”的伤势,然后走进里屋,拿出一个箱子。打开后,众人一看,有刀子、钳子、镊子、银针,还有一堆瓶瓶罐罐装着药水。
那老郎中要给江飞燕和“风子手”做外科手术,对于中医来讲,外科手术有一套很严谨的程序。江飞燕伤势较重,老郎中先给她做。
老郎中先取出一包药面,放在砂锅中,加水后又放入几根药草,熬了一会儿,倒在碗里,让祖爷扶着江飞燕,慢慢给她灌下去。
“睡圣散,喝下去,感觉不到疼痛。”老郎中像是自言自语。祖爷一听就知道了,“睡圣散”在多部医书中都有记载,开刀前,喝下去,人就全麻了。
老郎中看江飞燕喝完,便取出尖刀,将尖刀在炭火上烧烤,这是高温消毒,边烧边对祖爷说:“将她平卧在床上,解开上衣。”
祖爷一愣,赶忙伸手招呼站在旁边的女阿宝,“你们过来帮老先生打下手。”然后又对其他人说,“你们跟我出去等候。”
江飞燕喝下药后,已有些昏迷,但内心还保留最后的一丝清醒,她使劲拉了一下祖爷的手,意思不让祖爷离开,祖爷慢慢拿开她的手,轻声地说:“燕姐,我们都在外边守候,很快就会好。”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老郎中走出来,边擦手边对祖爷说:“弹片取出来了。伤口敷了药也缝合好了,还需内服几天汤药,静养一周,即可痊愈。”
祖爷走进去,看到江飞燕还在沉睡,忙施礼对老郎中说:“多谢老先生!”
老郎中没说话,又开始熬“睡圣散”,“风子手”一看,笑了,说:“老人家,我就不用了,我能忍住,我这枪伤不深,您尽快取出子弹即可。”
老郎中好像没听到“风子手”的话,熬了一会儿,将汤药倒在碗里,递给“风子手”。“风子手”无奈地看了看祖爷,一扬脖,一口喝了下去。
老郎中这才说话:“这睡圣散里,我加了止血莲,不仅起到麻醉作用,更有止血的效果。”祖爷一听,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风子手”就困倦了,躺在了一张床上。
老郎中同样操刀,以炭火消毒,而后割开伤口,伤口开放的时间太久了,里面的淤血已经发黑。老郎中小心翼翼地剖开层层皮肉,慢慢用镊子将子弹夹出,而后在伤口里敷上一团黄色的药膏,最后用一个小夹子,从一个小瓶中夹出一团丝线,穿入针中,一针针将伤口缝合。
这种丝线,祖爷见过。当年大坝头和黑帮火并受伤时,也是用这种线缝合的,这叫“桑皮线”,就是取桑树的根皮,剥去外层粗皮,慢慢撕下内层筋纹,然后再把一根根的筋纹包裹在外皮中,盘抹几次,再取出来,那根根筋纹就变成光亮柔软的丝线了,将这些丝线放入装有药水的小瓶中保持湿软,用的时候取出,穿入细针,就可以缝合伤口了。
“桑皮线”最大的优点是无需拆线,这种细丝会随着伤口的愈合而长在肉中,与人肉融为一体。
天亮后,江飞燕和“风子手”都醒来了,祖爷欣慰地说:“总算醒了,燕姐和小六子在这里安心静养几天,我带其他兄弟回城探探风。”
江飞燕因失血过多,还很虚弱,轻声地说:“多谢祖爷冒死把我救回来。”
祖爷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燕姐安心养伤吧。”
“风子手”坐了起来,伸伸胳膊,笑着说:“我没事了,祖爷,我和你一起回城。”
祖爷一摆手,“不可。我让你留下来是为了保护你身边的大师爸——燕姐。”
江飞燕一听,眼圈一红,将头偏向一旁。
国民党最高层的歼灭指示
祖爷乔装打扮后,带着其他几个阿宝下山了。绕来绕去,祖爷竟带着大家向昨天开大堂会的地方走去。
二坝头一看,懵了,忙问:“祖爷,怎么我们又回来了,昨天刚在这出的事。”
祖爷笑了笑说:“你说现在哪里最安全?”
二坝头说:“回家。回到咱们自己的堂口。”
祖爷说:“错!这里最安全!”
二坝头一头雾水。
三坝头领悟到了,说:“祖爷说得对!我们昨天就是在这里被抓的,那些人做梦都想不到我们还敢回来!”
祖爷接着说:“这次正规军出动围剿秦爷,总感觉后面有大人物,对方什么情况,我们完全不知,一切小心为妙!”
说着,祖爷让大家散开走,自己撑起一个药幡,宛然一副江湖郎中的样子,一边走,一边喊:“妙手回春,专治跌打损伤!豆儿芽儿出,老空老宽无。”
这是暗号,一般堂口“跳场”后,如果重出江湖,就会在阿宝聚集地喊出这样的口号,这里面有几个黑话,豆儿指姑娘,女阿宝;芽儿指小伙子,男阿宝;老空和老宽都指对手。这句话重点在后半句,意思是告诉大家,风声过了,阿宝们可以重新开张了。
不一会儿,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就迎着祖爷走了过来:“先生可是祖传秘方?”
祖爷笑着说:“祖上一道方,万世有福享。”
那老头一笑:“先生跟我来,看看我家小儿的腿。”
祖爷便跟那老头拐入巷子,其余阿宝也依次尾随而来。
那个老头,就是钱跃霖,化了装,整得七老八十的样子。昨晚,祖爷在他耳边密语的那几句,就是告诉他,带着兄弟们可以先回事发地,那里暂时最安全,然后大家以暗语会合。为什么要密语,因为祖爷不知道当时在场的小脚里有没有内鬼,祖爷还告诉钱跃霖,看住每一个小脚,不准任何人四处走动。
进了一个隐蔽的屋子,祖爷一看,所有人都在,唯独没有秦百川,祖爷不禁皱了眉头:“秦爷还没消息?”
众人摇摇头。
祖爷倒不是怕他死,而是怕他被国民党抓去,因为现在还弄不清对方到底想干什么,万一是想摧毁整个“江相派”,那么抓了秦百川,必会一通毒打,到时候老虎凳、辣椒水一起上,秦百川一旦顶不住,全招了,四大堂口全他妈完蛋了!祖爷更希望秦百川在混乱中被枪打死。
这些年,祖爷一直担心的就是西派秦百川执掌的“龙须芽”堂口。秦百川步子迈得太大,有胆,够狠,也够聪明,能和西部各路军阀及政府要员打成一片,这是好事,也是坏事!祖爷一直不主张“江相派”和国民党走得太近,虽然利益均沾,但总有起冲突的时候,人家对你了如指掌了,想灭你太容易了。
私下里,祖爷也提醒过秦百川,但秦百川听不进去,反而有些看不起祖爷。他不是没想到祖爷担心的这些事,他只是太自信了,他说:“我已经将自己漂白了!几乎没人认为我是假的!”
这句话不假。秦百川擅长出千,做局做得完美,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最后达到以假乱真,以至于很多国民党政要都认为他有真本事,一个鲜明的例证就是,当他师父刘从云被刘湘识破后遭追杀,他不但没跟着跳场,反而把堂口撑起来了,原因就是很多军统的人在保他。
他能把刘从云遭追杀这件事,说成是政治斗争,言外之意就是不是刘从云算得不准,而是太准了,刘从云一直是刘湘的左膀右臂,有人嫉妒了,想把刘从云从刘湘身边挖走,刘湘恐留不住刘从云,所以才动了杀念。
除了堂口少数几个老阿宝知道秦百川的发家史,其他人都被假象蒙蔽了,都认为他是继刘从云之后又一个真正的大仙,一个真正懂得周易的人。
但假的终归是假的,还是祖爷那句话:“人在做,天在看。”秦百川终于被军统局盯上了。整个事情的原委,后来还是江飞燕搞清楚的。
那天祖爷和钱跃霖商议后,决定:鉴于目前这种扑朔迷离的状况,四大堂口集体跳场!没有命令,谁也不准打场子!
一个月后,祖爷陪同江飞燕回到了南粤。祖爷明白,江飞燕和军统的几个人关系密切,要想知道秦百川究竟捅了什么娄子,只有江飞燕能够打听到消息。
江飞燕多年经营的关系,在这一刻发挥了威力。几天后,军统的一位少将传来消息。这个消息不听则罢,一听把祖爷和江飞燕都吓出一身冷汗。
祖爷当初的判断没错!那天正规军活捉秦百川,并不是当年刘从云骗钱那件事那么简单,这是国民党最高层直接发出的歼灭指示!整个事件,源于一批军饷。
抗战打到相持阶段,国民党财政已经捉襟见肘,再加上贪污腐败与通货膨胀,搞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国民党战时最高金融机构“四联总处”,巧立名目,搞了一堆搜刮民脂民膏的制度和政策,结果弄得国民经济几近崩溃。
1943年春,好不容易筹来一笔钱,充作军饷,结果有人举报,这笔款无缘无故损失了一大笔。老蒋震怒了,要求彻查此事!后来军统局有人提供线索,让老蒋大跌眼镜,原来是某个负责财政的高官,将这笔款项用于给自家调风水、改大运了,那个调风水的大师叫秦百川。
老蒋也是深爱国学之人,一听这事,还以为是哪个高人神仙呢,再细问,才知道这个秦百川竟是当年诈骗刘湘的骗子刘从云的徒弟!
直到这时,军统的某些人还在为秦百川说话:“这个人不同于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