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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我是个算命先生-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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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江淮之地最著名的三个会道门是“木子莲”“梅花会”“天圣道”。

“木子莲”根基最牢,三百年传承,风吹不斜,雷打不动,任沧桑巨变,兀自巍然。

“梅花会”成立时间最短,二次直奉大战时期由“梅花道观”的道士梅玄子创立。这个帮会人员不过百人,但个个都是精兵强将,号称以一敌百。

“天圣道”成立于义和团运动时期,这个帮会发展很快,几十年来信众上万,门徒遍及全国,大有淹没“江相派”的架势。而且这个机构的组织很严密,精妙程度甚至超越“江相派”,“天圣道”的组织构架依次是掌门人、杖、拐、扇、青衣。掌门人是整个门会的老大,下设十杖,每杖下有十拐,拐下十二扇,扇下皆青衣,青衣相当于“江相派”的小脚。

三家虽玩的都是骗人的把戏,但侧重点各有不同。“木子莲”走的是文雅路线,阿宝们均以算命先生自居,温文尔雅、书生风流;“天圣道”玩的是大手笔,动不动就弄出个世界末日,搞得人惶惶不可终日;“梅花会”喜欢走超人路线,似乎个个都是神仙,能上九天揽月、能下五洋捉鳖的样子。

“木子莲”的《扎飞秘本》、“天圣道”的《纯阳成法》、“梅花会”的《易数三式》都是圈内人耳熟能详的会道门秘籍。多年来,各家的历代掌门人都牢牢把持着传家秘籍,既防外敌,又防家贼。

平时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都做着差不多的事,心里都明白,如果不是矛盾极度激化,一般不会起冲突,而且,大多时候大家还都心照不宣地互相帮扶、彼此维护,因为维护了对方也就维护了自己,否则彼此揭发,最终大家都完蛋。

张自沾和黄法蓉结婚后的第二年,江淮大地出了一件大事:“梅花会”的堂主号称自己成仙了!能上天,能入地,能聚天地鬼神,他让鸡不叫,鸡就不敢叫,他让狗住嘴,狗就不出声,隔三岔五就和天上的神仙、地下的鬼怪聚一聚、吃吃饭,很多人都是亲眼所见。这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一时间“梅花会”名声大噪!

起初,祖爷并未太在意这个事,认为无非是“梅花会”玩的扎飞术,估计折腾一段时间,捞点钱也就消停了,谁知此事愈演愈烈,对方大有排除异己、一统江湖的势头!同一地区同一时期的社会资源是有限的,都被这家骗走了,那家就得喝西北风,祖爷坐不住了。

“天圣道”那边也认为“梅花会”这次做得太过了,好像江淮地区就他一个神仙,老百姓都信你了,我们怎么办?

清明节,“天圣道”的掌门人张继尧突然造访祖爷。

“祖爷,听说没?”张继尧问祖爷。

祖爷点点头:“嗯,有所耳闻。”

张继尧说:“这次火越烧越旺,丝毫没有熄火的态势啊,我的徒弟暗自打探了,有些事的确令人费解。”

祖爷一笑,说:“扎飞而已。”

张继尧说:“扎飞不可怕,可怕的是看不透。”

祖爷说:“张爷是指鸡鸣狗叫之事?”

张继尧哼哼一笑:“祖爷小看愚兄了,这种伎俩还逃不过我的眼睛,我是指他当街表演的三聚大仙、神仙食面一事。”

祖爷笑了,笑而不语,脸上虽笑,心里也没底。这些日子,他也频频派二坝头和张自沾扮作平民去参观“梅花会”堂主梅玄子的法术表演,结果张自沾回来后与黄法蓉只破解了鸡不鸣、狗不叫之术,其他的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鸡不鸣、狗不叫,在《扎飞秘本》和《越海棠风相札记》两本书里均有提及。

关于鸡不鸣:鸡,古人称为暗昧之神,十二生肖中称为“酉鸡”,五行属金。金主肺,肺主呼吸,鸡的呼吸系统很敏感,欧美军事家称:“在现代化武器装备和高新技术为一体的生化战争中,鸡是使人免遭化学武器伤害的哨兵”。海湾战争时期,美军为防止萨达姆的毒气弹攻击,经常赶着几千只鸡在前面带路以躲避中毒。

鸡的两个翅膀下面各有一颗大筋,这是鸡身气血必经之地,抓鸡时,鸡会拼命挣扎并大声鸣叫,此时只要两手使劲按住翅膀下的大筋,而且手法要稳,劲道要足,反复几次,再将鸡放下时,鸡就干瞪眼不出声了。

那些施展法术的人,无非是掐鸡时,一边使劲地按,一边装摇头晃脑地念咒语,老百姓被这些人的表演蒙蔽了,根本没看到手底下的蹊跷,这才有鸡不鸣之怪状。

至于狗不叫,其实是给狗喂了一种药,造成了狗嗓子的嘶哑,如果药量大的话,还会造成狗哑巴。

这种大损阴德的药说来还诞生于文雅的梨园行。梨园是古代对戏曲班子的别称,唱戏的人称为梨园子弟。古时,梨园行的人相互争风吃醋,为了争夺角位和戏份,有时会痛下杀手,互给对方下药。

这种药不会要人命,但一旦吃下后,声带就会受到剧烈的刺激,不出几日就会嘶哑。戏子们就是靠嗓子活着,如果嗓子坏了,那梨园生涯也就终结了。

制作这种毒药的原料很简单,就是人的耳屎。当然,单单将耳屎掏出来让人吃掉,是不会起作用的。《扎飞秘本》里记载,耳屎要混合其他中药,然后以适当温度的水冲化才行,这个火候很难把握,只有像张自沾这种精于此道的人才能如法炮制。

现在“梅花会”的人将此法用在狗身上了,除了内行人,没人能看懂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梅花会”搞的三聚大仙、神仙食面一事,却令“木子莲”和“天圣道”两家匪夷所思。

和“神仙”一起吃面

修仙的最高境界,就是能把各路神仙聚到一起,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第一代表和神仙关系好;第二代表自己道行很深,可以和众仙家平起平坐。新中国成立后,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全国曾兴起过一段周易热,河北某位研究“奇门遁甲”的“高人”也号称能把神仙聚来,经常吃着饭就说桌子下面来东西了,然后两脚做搏斗状,好像已经和鬼怪交“手”了,群众信以为真,拜师学艺者络绎不绝,后来这位聚仙大师终于把警察聚来了,在局子里拘了半个月,出来后再也不谈聚仙的事了。

当时,“梅花会”的堂主梅玄子号称可以用“时家奇门”聚仙。他当街摆了一个大道场,垒起三尺作法台,上支一张八仙桌,法台四角各站一个持幡弟子,桌子上放一圈牌位,有:狐仙(狐狸)、白仙(刺猬)、长仙(蛇)、黄仙(黄鼠狼)等,中间配上香炉、蜡台、三鲜、黄表,每个牌位前面放一个大海碗,碗是空的。

梅玄子端坐八仙桌正位,先挑符念咒,摇头晃脑,念念有词,时而低吟,时而仰视苍穹,最后大喝一声:“诸仙就位!”

此时,他的弟子会把煮好的一锅龙须面抬上来,梅玄子亲自为各位大仙挑上面条,舀上面汤,而后也为自己盛一碗,大声说:“吾今日与诸位仙家聚食,玄子特敬供龙须长寿面,请诸位仙家保佑吾一方百姓万事兴安!”

这种和神仙一起吃饭的道场,只有道教祖师爷——东汉的张道陵大师有过,但也只是传说,如今梅玄子竟然敢当街效仿!

梅玄子说完,做了个请的姿势,而后自己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周围的老百姓静静地看着。

约摸一刻钟的时间,梅玄子将碗中的面条吃得干干净净,然后起身对桌子上的牌位行礼道:“谢众仙家赏脸。”

接下来的一幕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梅玄子依次举起桌子上各位神仙面前的大海碗,大声说:“仙人食面,赐吾圣水,圣水散地,泽被后人!”然后,用力一泼,汤水哗哗洒落地面,人们惊奇地发现,地上都是水,面条一根都没了!神仙真的把面吃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张自沾这可是亲眼所见,明明把面条挑进碗里,怎么过了一会儿就没了?其间,台上只有梅玄子一个人,其他人动不了手脚,眼睁睁看着面条进了碗,又眼睁睁看着它化为乌有。

梅玄子收功稽首,微微一笑,说:“命系天,天系神,神系我,我可以和神仙对话,你们还怕什么?不要再去算什么命、看什么相啦,那些都太肤浅了!”

二坝头气得咬牙切齿,心中暗骂:“你在上面得得瑟瑟、牛气哄哄也就罢了,还让老百姓不去算命,这不是断我们‘江相派’的财路吗?”

回来的路上,张自沾苦苦地思索,二坝头骂骂咧咧:“搞什么妖术,把老子惹急,把他的锅碗瓢勺连同那些牌位都砸了,我看他还吃不吃!”

听了二坝头的描述,祖爷也陷入了沉思,梅玄子这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了?这种根基不牢的帮会往日里对“江相派”都是毕恭毕敬,今日竟敢明目张胆地大放厥词!不要命了?

张继尧派去的弟子同样没有破解,故而才来和祖爷商议。

祖爷说:“我听说深谙奇门遁甲之人,可以将天上的神仙聚来,难道梅玄子真的参透了这奇门之术?”

和“神仙”一起吃面

张继尧哈哈大笑:“祖爷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愚兄我还号称懂‘梅花易数’呢。”

祖爷也笑了:“张爷不要忘了,梅玄子可是‘梅花道观’住持梅甫祖的传人,梅甫祖老先生虽然仙逝了,但梅甫祖师承茅山上清一派,他的‘时家奇门’很厉害,方术道法不可小视啊!”

张继尧收敛了笑容:“祖爷,愚兄前来可不是找乐子的,梅玄子这么弄,事关你我两家的生计,祖爷再行谈笑之辞,愚兄告辞了。”

祖爷忙说:“梅玄子是个很谨慎的人,这次大张旗鼓,张爷不觉得奇怪吗?”

张继尧眉头一震。

祖爷接着说:“做我们这行的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张爷每次做局前不都是上下打点而后才敢行动吗?”

张继尧说:“祖爷的意思是梅玄子背后有高人指点?”

祖爷说:“梅玄子一向谨小慎微,往日里也冒充过神仙,但每次都点到即止,不会让事态扩大,他的弟子要敢大张旗鼓地招摇撞骗,还会受到他的责罚。”

张继尧说:“梅玄子在官方也有人,会不会是……”

祖爷摇摇头:“不会,那几个副官撑不了这么大局面。”

张继尧点点头:“祖爷的意思是……”

祖爷看着张继尧,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等。”

“鸡猴不到头”的谬误

祖爷之所以不敢与张继尧做太多分析,还是防着张继尧。现在时局不明朗,祖爷也不知道梅玄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不知道张继尧是否和梅玄子穿一条裤子,江淮地区三分天下,如果稍有不慎,两家共同做局搞掉一家,也不是没有可能。

祖爷总是把事情想得最糟,然后慢慢梳理,做好各种对策。

与此同时,祖爷也给二坝头和张自沾下达了死命令:务必尽快破解对方的聚仙之局!

二坝头和张自沾很着急,但二坝头心宽,吃喝不误,张自沾就不行了,吃不下,睡不着。黄法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其实,自从那天张自沾回来讲述了对方的做局情景后,黄法蓉就一直在分析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自沾跟了祖爷两年了,头一次碰到大难题,尽管他那时还是二坝头手下的小脚,但确是个出色的小脚,他一直想挣个坝头的位置,祖爷也暗示过,尤其是他和黄法蓉结婚后,黄法蓉更是费尽心思帮自己的丈夫做局,让他扬名立万。

当时堂口的第四把交椅是被一个叫齐春福的人把持着。他是张丹成的老部下,当年张丹成手下的几个坝头造反时,他作为资深“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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