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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部分

篡清(下)-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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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绍仪闭嘴,北地传过来的情报,徐一凡也终于向他们通报了。内情这些最为嫡系的心腹也大略知道了。这种应该是徐一凡圣心独运的事情,他说多错多。放着将来一个注定的宰相或总理位置在那里,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做什么出头的事情。
张佩纶却不在意,他是决定挂冠的人了。
反正已经是别人口中贰臣,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他认真的看着徐一凡,这几天照理说都是事事顺心的日子,可徐一凡的脸色却很不好看,显得苍白而憔悴,仿佛总有什么东西放不开一样。
“大帅,我已经向大帅反复陈说过来…………这次就说得再明白一些。杏》来电,京城已有各方势利准备联络香教进城…………谭复生绝无可能将此局势长久支撑下去!香教必然进京…………而他们进京之日,才是我们北上之时!辽南我万人据守,不论海陆,到京城不过三五日的事情,破坏既不会蔓延开来,而京城原有盘根错节之势力,也将被摧破无遗!大帅是要留太后和皇上作为有心人反对大帅的凭借,还是留谭复生继续和大帅走不一样道路?再说诛心点,是要留百万心怀旧朝的旗人子弟在北地否?让他们痛一下,痛绝了,大帅再来存亡续绝,才会让这些人没有更多的心思!这条路,本来就是他们自己走绝的!”
每个人都脸色苍白,张佩纶将话说得这么明白,谁都觉得有点惊心动魄。
帝王术…………这就是帝王术。读书人除了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想头。还有一点就是为帝王师呢…………这些帝王术,一样是代代流传…………
徐一凡闭上了眼睛。
张幼樵是豁出去了…………他说的,都是对的。很马基雅维利,很正确。
所有人都看着徐一凡,就连一贯不动声色的李云纵,都目光利得像剑一样的直直看着徐一凡苍白的脸。
须臾之后,徐一凡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在心里头一笑,只怕自己以后再也没有心情轻浮耍宝了呢…………
“好…………密切关注北地动向。我们,不动…………等香教入城之日,才是我们北上之时!管***要死多少人!”
  第六十五章 血落(三)
乘二人抬的蓝布小轿,逶迤穿街过巷,直奔文廷式~去。
自从谭嗣同不断抽兵出京,去控制局势之后。京城当中原来随处可见的湖南兵,也烧了很多。街上的气氛比以前松动了许多,依稀又是往常景象。除了大商家开门的还少以外,小酒肆小茶馆又是满满的挤不动的人。只是不论满汉,大家脸上没有了往常那种皇城根下子弟的安闲气度,不论表情还是说话,都有一种惶惶的味道在里头。
除了这些北京城土生的百姓,街上更多了无数的流民。找不到亲友投靠的就在街两边坐着,只要能找到的破布头,就全套在身上。小雪纷纷而下,落在地上就化了。更增添了三分的寒意,这些流民蜷缩在一块儿,婆娘哭娃娃叫,汉子们就长一声短一声的埋着头叹气。
看到有人从茶馆酒馆出来,就有无数双手举着破碗伸出来。但是现在酒馆茶肆的那些伙计们也没了赶人的兴趣,就让他们在门口呆着。里头喝茶喝酒的客人,也多半会偶尔叫一碗阳春面什么的,叫伙计挑个最可怜的送过去。就连旗人子弟,往常乞丐缠人,能一巴掌上去,这个时候也只是皱着眉头嘟囓两句:“……别缠了,咱们以后不定指比你们还惨呢……”然后就快步离开。
天色灰灰的,每个人脸色也都灰灰的。到处都是杂乱,到处都是破败,到处都是一片末世景象。
康有为坐在轿里头,只是透过暖窗不动声色看着这一片灰败皇城气象。轿夫大声吆喝着,躲开丛林一般伸过来乞讨的手,吐着长长的白气朝前而行。外面的声音一阵阵的飘进来,直钻进康有为的心底。
“…………大乱!末世就是这个样子!亲戚从冀南逃过来了,尸体跟谷个子似的!大师兄们说谁是二毛子谁就是,运气好点儿家荡产,运气不好,脑袋搬家!”
“…………要说香教真是厉害,听人家说,洋枪碰到他们就跑偏!怪不得朝廷当初要招香教当兵呢外防洋鬼子,里应徐一凡。咱们旗人保家保命,就在这个上头……可恨就是那二皇上,拦着不让香教成新军,现在闹起来了不是?只要去了二皇上,咱们四九城这么多子弟有一条活路!”
“…………死人也真是死得惨,瞧瞧这么多难进来的…………”
“不是二皇上造的孽!现在还赖在北京城里头就是不动窝呢…………听人传言,里头现在就在打着这个主意,要联络…………”
“皇天。管是二皇还是香教点太平下来罢!实在熬不得这提心吊胆地日子。徐一凡打来。咱们多交十年重税就算完!”
“已经…………无挽救了。”康有为坐在轿子里头冷淡地想着。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现在既然同在破船上头。要紧地是赶紧掌握住真正地权势。就如谭嗣同二皇上地威名一般。到时候要跳新船地话。既是凭借。也是依靠。更是和徐一凡讨价还价地本钱…………可他妈地谭嗣同就是赖在北京城不走!再怎么左支右咄就是在苦苦支撑。以一人之力维系着北京城基本地秩序。难道这家伙真地是和徐一凡有所勾连。就是在等着他北上?
想到这里。康有为就忍不住有些焦躁。权势路上。这谭嗣同似乎处处都比自己抢先一步!他妈地当初徐一凡进京地时候。自己怎么不在会友镖局里头?
可是细细体察南方地反应又不像。
徐一凡日前才通电天下。要督抚们来江宁商量如何措置应对当下事宜。虽然摆明了是已经没将北京城这片残山剩水放在眼中地狂妄跋扈。可是要在江宁商议么也不像会要迅速北上。呼应谭嗣同眼下举动地架势!
北地烂了是最符合他徐一凡的利益,不是么?
小轿子转眼就进了巷子,在康有为心思沉沉的想事情的时候,就突然停了下来。轿子在地上一磕,将康有为惊动。他跺跺轿子底板:“怎么回事?”
轿子和轿夫都是在行里面雇的,就是为了来去不显眼。可是少了官衔牌,少了绿呢围障。北京城官那么多,是个人就得让。这权力啊,放到哪里都是好东西!
外头轿夫掀开轿帘,一脸为难的对着康有为道:“爷,您瞧瞧,烧香的爷们儿堵在这儿呢,不让咱们进也不让咱们退…………咱们是行里的,肩膀窄,担不了干系,还是爷您受累,出来说话吧…………力钱咱们也要了,只要没麻烦…………”
康有为哼了一声,钻出轿子,就看见巷子里头堵着七八条闲汉,密排扣的褂子,腰间系着八卦旗的杏黄穗腰带。前几天这腰带还掖在里头,这些日子腰带就全在外头了。巷子墙根放着一个歪七扭八的香坛,一帮难民男男女女的正在那里磕头。还有人在旁边吆喝着:“要吃饱,要白面,都得烧香!这北京城指不定就得翻过来了,不信香的,能跑到哪里去?踏实点儿,跟着咱们坛子吧!”
领头的大汉抱着胳膊只是看着一脸寒素样子的康有为,鼻子里头哼了一声:“又是一个机巴穷酸…………听好了,咱们在这里请神,你冲犯了香坛,自己说怎么着?认打轿子拆了烧火,一人卸一条胳膊。认罚,二十两,只现不欠!”
康有为一摸腰包,只有四五两散碎的,还有一小串京钱。和这些混混也没什么好说的,干脆将腰包全翻了过来,亲手递到了那大汉手上:“您受累,就这么点儿,实在惶恐,下次一定还有一份人心!”
那大汉在手里掂量掂量,哈哈笑着拍拍康有为的脸:“哪里的穷京官儿?这官也当到头了吧?眼瞧着就是无生老母的江山了,来给爷当个师爷怎么样?”
康有为只是陪笑,也不坐轿子了,陪着两个提心吊胆的轿夫点头哈腰的绕过这个野鸡大师兄。只朝文廷式的翰林第走去。
轿夫在后头小声发问:“爷,真的要是香教的天下了?”
“外头死那么多,进了京,他们会不会洗城?”
“现在去信香来得及吧?”
康有为只是不理,转眼就走到了文廷式翰林第的门口,就看见大门半开半掩,文廷式正在门口张望,看到康有为的身影就赶紧迎了出来:“南海子两头都有香坛,我正担心你来不了,天可怜见,总算到了!”
康有为让文廷式开发了那两个轿夫,和满脸焦灼的文廷式并肩入内。才过了大门槛,文廷式就问:“和韩老掌柜联络得如何了?”
康有为淡淡的道:“还不是那样?拍胸脯保证对皇上的赤胆忠心…………说这些有什么用
在一日,我们就开不了城让他们进来!”
文廷式也嘿了一声:“复生这个湖南蛮子!他就不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越拖下去,外面动乱蔓延得越广,要死更多人,这个孽都是他造的!还不如让香教早点进来皇上的范围!”
他迟了一下,看着康有为:“…………听说太后那里,也在联络韩老掌柜…………你今天见他,老爷子有没有露什么口风?”
康有为笑笑:“那是一只老狐狸,你指望他露口风?现在他是比咱们两家哪头开价高一些…………总得有什么,来打动他们!”
文廷式做痛心疾首状:“什么时候了,还争权夺利!两头都求人家是只会把香教胃口越抬越高,到时候想约束他们就更难!这些人真真是没有天良!…………复生,你说我们有什么价码能让他们动心?官儿也封出去了,将来的地位也许出去了,还能怎么样?”
康有为转过头定的看着文廷式:“…………道希,你还不明白们最大的价码就是谭复生?”
“复生?”
“复生不去,香教进不了城!们最大的筹码是帮香教去掉复生这块拦路石!”
文廷式看康有为森冷的目光,竟然有点畏缩闪避:“…………怎么去?”
“…………我们比起太后那头大的优势是我和复生曾经是一党!他的虚实我尽可以探知,后党却不知道!也只有我康南海能将复生动向最确实的情报传给香教,方便他们动手!”
一刻,文廷式竟然哑口无言,只觉得背心凉凉的。他沉默半晌,才低低道:“香教就算潜进来百十号人,可是复生总掌握着千把嫡系怎么也不肯抽出去,还是对付不了他啊……”
康有为语气也得像冰:“……韩老爷子也向我担保,他有办法将复生最后扣在手里的这点兵,在最要紧的关头调开!复生若去,我等大事成矣!道希,你看着吧,大变之日,我等操权之时,就在这三两日里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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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庆标当初是直隶香教挑兵过程当中最为风光的团体,那么现在,这延庆标也是被监视得最为严密的一群了。
入营不过十来天,香教变乱就起来了。他们营地四下,顿时就驻上了谭嗣同的嫡系。洋枪火炮,都指着他们。其他香教子弟,基本就是分编在新军各营里头,除了把最桀骜不逊的,才从大师兄变成军官的,挑出来集中找某处营房看守。其他的还可以本营监视使用。
哪里像延庆标,才入住的营房,就变成了一座大监狱仿佛!
食米用柴,都是一天一领,将将够大家伙儿吃个八成饱。等闲不得出营房一步。刀枪环逼,气氛紧迫到了极点。
还好延庆标是以楚万里带来的禁卫军官兵为骨干,小葛庄少林会那些义气汉子为辅佐,子弟当中多有集中到延庆的禁卫军官兵的北地亲眷。在这个情况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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