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背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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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吱扭一声打开了。
谭明溪放松下来,想象中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柜子里只有几件自己的衣服。为了彻底消除香气,他索性敞开柜门,等他下班回来,香气大概就会完全消失了。
他重新端起水盆,走出房间,刚锁上门,就看到一个人影,他急忙转身,原来是彭斌穿着一套睡衣站在楼道里,像是在等他似的。
“没再走错房间吧?”彭斌的样子很认真,没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还好。”谭明溪继续往前走。
“昨晚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谭明溪一下子站住了,问道:“你听到了什么?”
“你这个人真奇怪。”彭斌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说,“你用我的问题来反问我。”
“天一黑我就睡了,什么都没听到。”谭明溪不想对这个人说实话。
“是吗?”彭斌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他,“你没听到脚步声?”
“没有。”谭明溪生硬地回答,“我赶时间,再见吧。”
“那就祝你好运吧。”彭斌笑了笑,转身进了房间。
洗漱完毕,谭明溪换上一件崭新的夹克,提着公文包出了宿舍楼。他估计昨晚的一连串怪事都是彭斌在捣鬼,也许他有自己房间的钥匙,这是个危险信号,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把门锁换掉。
半路上谭明溪又看见那个找鞋的中年男子,他依旧蹲在大树下面,脸被草帽遮住。
“早上好。”谭明溪对他有些忌惮,刻意离他很远。
中年人微微抬头,他的身体像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似的,激烈地抖动起来,样子似乎很痛苦。
“你怎么啦?”谭明溪停下脚步询问。
中年人呻吟了一声,然后摆摆手,他的手简直就像树上的枯树枝。
“没事我可就走了。”谭明溪离开了中年人,走了一段他又回过头,中年人似乎在看着自己。
车站牌孤零零地立在马路边,上面横竖贴满了小广告,像一块块难看的牛皮癣。气温很低,大地被冻得坚硬无比,踩上去闷声闷响。
十五分钟后,一辆红蓝相间的公共汽车缓缓驶进站台,谭明溪将一元纸币塞进驾驶室旁的票箱里,然后坐在前排靠窗的位置上。
车内大概有七八位乘客,有的闭目养神,有的凝视窗外,发动机的噪音震耳欲聋,谭明溪站起来换到后排座位。
这条进城路线比较偏僻,沿途只上了两三个乘客,有些站点司机根本没有停车。庞大的公交车开得飞快,谭明溪胃里翻江倒海,嘴里有种酸涩的味道。
终点站到了,谭明溪第一个跑下车,在冷风中站了一会才得以恢复。公交车调头开走了,车后冒出一股刺鼻的黑色烟雾。
谭明溪即将供职的公司就在车站旁边,那是一栋十五层的写字楼,灰黑色外墙,墙面的瓷砖已脱落。大厦的门口是一扇玻璃旋转门,几个职员模样的人提着公文包进进出出。写字楼的大厅摆着几盆绿色植物,有一个售卖日常食品的小卖部,电梯的一侧立着自动提款机,七八个人排成一队准备提款。
职员们大多匆匆忙忙,没有人交谈,大厦内的气氛显得很压抑,也许上班本身就是一件无比压抑的事。
电梯门开了,谭明溪尾随着人流走了进去。电梯里铺着厚厚的深色地毯,三面镜子使狭窄的空间显得宽敞了许多。
电梯缓缓上升,谭明溪感到一阵阵眩晕,他不习惯待在封闭的空间里,尤其是这个密不透风的铁盒子。同行的人陆续出了电梯,只剩下谭明溪一个人,他茫然地看着显示器中数字的变化,一种难言的孤独感袭上心头。
十五层到了,谭明溪迈出电梯,看到翔宇商贸有限公司的牌子,这就是他即将工作的地方。
能干多久?他不知道。
前台小姐很年轻,穿着一件合体的职业女装,梳着一头利落的短发,乌黑的头发上插着一个漂亮的发卡,在射灯下闪闪发亮。她的眼睛很大,水汪汪的,说话的声音很柔,好像是专门训练出来的。
“我叫李芸。”她干练地说,“你的座位已经安排好了。”
李芸认出了她,前几天面试时就是她接待的。
“请问马总到了吗?”谭明溪说。
“他过会儿到。”李芸站起来,说,“你先进去吧。”
谭明溪随李芸走到办公桌,桌子很干净,马总为他准备了一台崭新的手提式电脑,桌面上摆着几个文件夹和一叠信纸,电脑键盘上放着一个液晶计算器。
“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马总来了我会通知你。”说完,李芸转身离开了。
谭明溪注意到,当李芸提到马总时,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好像她心里藏着一些复杂的事情。
几天前他见过马总一面,那次面试不到五分钟就结束了,如同走过场般,当时马总只是满口答应谭明溪提出的条件,却从未提过一个关于工作方面的问题。最后马总让他周一上班,谭明溪以为他在开玩笑。
奇怪的老板,奇怪的人。
谭明溪打开电脑,把一些必要的资料拷进硬盘里。这间办公室面积并不大,大概有七八张桌子,最里面隔出两个单间,一间是会议室,另一间是马总的办公室。在大厅里办公的只有三个职员,他们都在忙着手头上的工作,谁也没有抬头看谭明溪一眼,仿佛他是透明人一般。
办公区的一角挂着各种颜色的衬衫,服装是翔宇公司的业务之一,也是谭明溪将要负责的项目。
办公室里很暖和,谭明溪脱去外套,将其搭在椅背上,之后他从包里取出杯子,到前台倒了一杯热水,李芸对他笑了笑,递给他一盒袋装花茶。
他举着杯子回到座位,无所事事地翻起了企业简介。办公室里冷冷清清,他总觉得这里有些怪,同事间没有交流,甚至连电话都没有响过。谭明溪的邻桌是一个戴着高度眼镜的年轻人,他始终在低头写着什么,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你好,我是新来的。”谭明溪同他打招呼。
对方停下笔,转过头,朝谭明溪点点头,然后继续他的工作。
谭明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知马总给他们施了什么魔法,不久后自己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李芸走到他面前,告诉他马总已经到了,让他现在去里面的办公室。
马总三十多岁,个头很高,略胖,一头发亮的短发,他的脸上总挂着亲切的微笑,时而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他温文尔雅的性格不像个商人,更像是一个年轻的大学教授。他今天穿着一套灰色的西装,内配蓝色衬衫,敞着衣领,脖子上挂着一条红绳,上面垂着一个木制的普通装饰品。
现在,他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后,脸颊上泛着笑容,足以融化寒冰的笑容。
他身上似乎有种独特的气质,让你觉得任何事都难不倒他,无论什么棘手的问题在他眼里都变得异常简单。
他的眼神很诚恳,也很锐利,他仿佛永远知道你的想法,但你却休想了解他的思绪。
他的话不多,但每一句都掷地有声。
世上总有些人让你莫名其妙地产生敬畏之心,他恰好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专注地看着谭明溪,好像在阅读对方的人生。
“早上好,马总。”
“叫我马源。”
“这恐怕不太礼貌吧。”谭明溪面露难色说。
“难道我的名字大家不喜欢?”马源皱起了眉头。
“不是。”
“那是为什么?”
谭明溪如实地说:“因为你是老板,下属必须尊重。”
“尊重存于内心,不必刻意言表。”
“确实如此。”
“那么,我叫什么?”
“马源。”
马源点点头,说:“很好。”
马源笑着看着他,沉默了一阵,然后转入正题。
“我今天迟到了。”他说。
他并非要表达歉意,也没说迟到的理由,只是简单地把事实说出来。
这个人好像做什么事都有充足的理由,并且绝不会向其他人解释一句。
他只做他认为正确的事,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谭明溪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说:“我并没有迟到。”
“我喜欢守时的人。”马源抬起右手,指向沙发说:“为什么不坐?”
谭明溪局促地坐在沙发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我该负责哪些业务?”
“你一定会认为,这是家刚起步的小公司。”马源笑着说。
谭明溪想到外面空旷的办公区,点了点头。
“你会认为在这家公司工作前途渺茫。”
谭明溪只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我是这么想过。”
马源道:“你的想法是对的。”
谭明溪吃惊地看着他的老板,马源的坦诚令他大感意外,他原以为马源会花很长时间向他描述一番未来的宏伟蓝图。
有几个老板不看好自己的企业?又有几个老板愿意向第一天上班的员工袒露心声?
马源就是这样的人。
他未必是个合格的老板,但他必定是个合格的人。
说真话所失去东西只是暂时的,而说谎话所失去的东西却是永久的。
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可真正做到的却少之又少。
马源做到了。
他明白,当你对别人说真话的同时,你所听到的亦是真话。
道理就这么简单。
“公司的业务是有发展的。”马源接着说,“所以,你不必担心自己的前途。”
马源没有具体说明,谭明溪也没有问,他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好奇心。
“你要做的事我已经交代给李芸了,你肯定能做好。”马源似乎对具体工作不感兴趣,甚至他连一句话都不愿多说。
谭明溪说:“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出去了。”
马源问:“宿舍怎么样?”
谭明溪犹豫了一下,说:“还不错,谢谢你。”
“还不错?”马源说,“你的脸色可不大好。”
谭明溪说:“换了住处总要失眠一两天。”
马源说:“我也一样,有时候要失眠三四天。”
谭明溪站起身,准备离开。马源忽然问:“你会开车吗?”
“会。”
马源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递到他手里,说:“车停在楼下,就是送你去宿舍的那辆吉普,你应该认识。”
谭明溪问:“你让我开车?”
马源说:“你暂时可以将它开回宿舍。”
谭明溪问:“孙岷佳去哪了?”
马源平平淡淡地说:“他不见了。”
孙岷佳不见了?
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之间不见了?
马源对此没有多说一句,好像孙岷佳失踪原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的语气随意,仿佛失踪是一件平淡无奇的事。
谭明溪想不通,但他没有多问,毕竟这件事与他的工作毫无关系,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马总交给他的事情办好。
李芸来了,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
马源留给他的工作看似简单,但做起来却很繁琐,谭明溪是学美术设计的,所以他的任务就是设计三维图,给全国各省市的分销商规划布置店面。
关于图纸马源没有任何具体要求,完全按照谭明溪的风格设计,马源对他的公司似乎漠不关心,或者说这间公司根本不属于他。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谭明溪揉了揉肿胀的眼睛,端起电脑走到马源的办公室前。他敲了两下门,里面没有回应。
“他没在办公室。”戴眼镜的同事恰好走到他身后。
“他去哪了?”
“天知道。”
“他一般什么时候回来?”
“很难说,他平时不在公司。”
谭明溪说:“我能给他打电话吗?”
同事看了他一会儿,说:“该吃午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