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犯x的献身-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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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他策划的,他不会用电影院当作不在场证明。”汤川首先举出这点,“因为正如你们所怀疑的,去看电影的这种供述太没说服力了。石神不可能没想到这一点。此外,还有个更大的疑问:石神没理由协助花冈靖子杀害富坚。就算她被富坚苦苦折磨,以他的个性应该也会另谋解决之道,绝不会选择杀人这种方法。”
“你的意思是石神不是那么残酷的人吗?”草薙问。
汤川带着冷静的目光摇头。“不是感情上的问题,而是企图用杀人逃离痛苦的方法不够合理。因为杀人之后,又会因此产生别的痛苦。石神不会做那种蠢事。反过来说,只要合乎逻辑,就算再怎么残酷的事他也做得出来。”
那么汤川认为,石神到底是以什么方式涉及本案?关于这点汤川的回答如下:“如果他真有涉案,唯一的可能,就是处于无法参与杀人行动的状况下。也就是说当他掌握事态发展时,人早已被杀了。这时他能做什么?如果能隐瞒案子,他应该会这样做。如果瞒不住,他会拟出各种对策来躲避警方的追查。而且还会指示花冈靖子母女,面对刑警的质问该怎么回答,在哪个时间点该提出什么证据等等。”
简而言之,到目前为止花冈靖子和美里对草薙他们供述的一切,都不是出于他们个人的意志,而是石神在背后操控下的结果——这就是汤川的推论。
不过这位物理学者,在如此断言后,又静静地补充说:“当然,这一切纯粹只是我的推论,是在石神涉案的前提下做出的猜测。这个前提本身也可能是错的,不,我毋宁希望这是错的。我打从心底期盼,但愿这只是我自己想太多。”他说这话时的表情,罕见地苦涩,还带着寂寥。好不容易和老友重逢,可惜又要再次失去了——他甚至像是这样地害怕着事情的真相如他所料。
汤川为什么会对石神起疑,这点汤川终究还是不肯告诉草薙。看样子起因似乎是他看出石神对靖子怀有好感,至于他是凭着哪点看出来的,始终不肯透露。
不过草薙很相信汤川的观察力和推理力,他甚至觉得既然汤川抱着这种想法,那就绝不可能有错。这么一想,就连在“玛丽安”听来的消息,草薙也就能理解其背后的意义了。
靖子为何没告诉草薙三月十日深夜的不在场证明?如果她是凶手,既然事先已准备好不在场证明来应付警方的怀疑,照理说应该会立刻说出来。她之所以没这样做,八成是因为石神的指示。而石神的指示一言以蔽之,想必就是“只做最低限度的交代。”
草薙想起汤川之前还不像现在这么关心本案时,曾经随口说出一句话。那时他们谈到花冈靖子是从电影简介中取出电影院票根,汤川听了是这么说的:“如果是一般人,不会连用来当作不在场证明的票根该保存在哪儿都精心设计。如果是考虑到刑警会来问才事先把票根夹在简介中,那对方可是棘手的强敌。”
过了六点靖子正想解下围裙时,一个客人进来了。欢迎光临——她反射性地堆出殷勤笑脸,但一看到对方的脸不禁愣住了。她看过那张脸,不过跟对方并不熟。唯一知道的,就是对方是石神的老友。
“您还记得我吗?”对方问,“之前,石神曾经带我来过。”
“啊,对,我记得。”她重新找回笑容。
“我正好经过附近,所以就想起了这里的便当。上次那个便当,味道非常好。”
“今天嘛……我想想,就买招牌便当吧。听说石神每次都买这个,上次不巧卖光了,今天还有吗?”
“没问题。”靖子去后面厨房转达后,重新解下围裙。
“咦?您要下班了吗?”
“对,我上到六点。”
“这样啊。那您现在要回公寓吗?”
“对。”
“那,我可以陪您走一段吗?我有几句话想说。”
“跟我说吗?”
“对,也许该说是商量吧,是为了石神的事。”男人对她露出别有意味的笑容。
靖子感到莫名不安。“可是,我对石神先生几乎毫无所知。”
“不会耽搁您的时间的,边走边说也没关系。”这个男人的语气虽然柔和,却霸道得不容别人拒绝。
“那么只有几分钟喔。”她无奈的这么说。
男人自称姓汤川,目前在石神毕业的大学担任副教授。等他的便当做好了,两人就一起离店。
靖子像平常一样是骑脚踏车来的。她推着车正要迈步,汤川说声“让我来吧”,就替她推起车子。
“您没和石神好好交谈过吗?”汤川问。
“对,只有他来店里时会打个招呼。”
“是吗?”他说,然后陷入沉默。
“请问……你要找我商量什么?”她终于忍不住问。
但汤川还是一样不发一言,直到不安弥漫靖子心头之际,他这才开口说:“他是个单纯的男人。”
“啊?”
“我是说,石神这个人很单纯。他寻求的解答,向来很简单。他绝不会同时追求好几样东西,而他用来达成目的的手段也很简单。所以他从不迟疑,也不会为一点小事轻易动摇。不过,这也等于表示他不擅长生存之道。不是赢得全部就是全盘皆输,他的人生随时伴随着这种危险。”
“请问,汤川先生……”
“抱歉。这样子,您一定听不懂我想说什么吧?”汤川苦笑,“您第一次见到石神,是在刚搬来现在这栋公寓时吗?”
“对,我去打招呼。”
“当时,您把在这间便当店工作的事也告诉他了吧?”
“是的。”
“他开始光顾‘天亭’,也是从那时起吧?”
“这个……也许是吧。”
“那时,在和他寥寥可数的对话中,有没有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事?什么小事都可以。”
靖子很困惑,她做梦也没想过这个问题。“您为何要问这种事?”
“这个嘛……”汤川边走边凝视着她,“因为他是我的朋友,很重要的朋友,所以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他和我的接触,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汤川说,“非常重要。这点您应该也明白。”
看到他真挚的眼神,靖子莫名所以地起了鸡皮疙瘩。她终于醒悟,此人知道石神对她怀有好感,所以他想弄清楚是什么起因让石神喜欢上她。
想到这里,靖子才发觉自己一次也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并非那种美得足以令人一见钟情的绝色美女。
靖子摇摇头。“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因为我真的没和石神先生说过几句话。”
“是吗?说不定,还真的就是这样。”汤川的语气变得比较柔和了,“您觉得他怎么样?”
“啊……?”
“您应该不至于没察觉他的心意吧?关于这点,您有什么想法?”
这个唐突的问题令她困惑,当下的气氛也不容她笑着敷衍了事。“我对他倒是没什么特别想法……只是觉得他是个好人,头脑非常聪明。”
“您是说,您知道他头脑聪明,是个好人?”汤川停下脚。
“那个,呃,我只是隐约这样觉得而已。”
“我明白了,耽误您的时间不好意思。”汤川说着让出脚踏车的握把。“代我向石神问好。”
“啊,可是,我不一定会遇到石神先生——”
但汤川只是含笑点个头,转身就走了。靖子看着他迈步远去的背景,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第十四章
不悦的面孔比比皆是,也有些人的表情已超过不悦带着痛苦了。至于比痛苦更严重的人,则是一脸举手投降的自弃模样。而森冈,打从考试开始就看也不看考卷,迳自托腮望着窗外。今天是个大晴天,连城镇的遥远彼方都是蔚蓝晴空。也许他正在懊恼,要不是被这种无聊的考试剥夺时间,早就可以尽情地四处飙车了。
学校已开始放春假,不过部分学生还得面对令人忧愁的考试。由于连期末考后的补考也有太多人不及格,只好临时决定给学生补习。石神教的班级必须接受补习的,正好三十人,这个数学和其他科目比起来多得异常。而补习结束后,还得再考一次,今天就是再次补考的日子。
设计考卷时,教务主任特地叮嘱石神,千万别出太难的题目。“其实我也不想这样说,不过老实说补考只是个形式,只是为了不要让学生带着红字升级。我想石神老师你也不想再这么麻烦吧。大家老早就在抱怨石神老师的考题难了,二次补考时就拜托您,让所有的人都能一举及格。”
对石神而言,他觉得自己出的考题并不难,甚至可以说简单了。考题并没有超出课堂上教授的范围,只要了解基本原则,应该立刻就能解答。只不过,要稍微换个角度着眼。这种变化方式,和参考书或考题集锦常见的题目不太一样,学生若是只有死背解法顺序自然无所适从。
不过这次他遵照了教务主任的指示,从现成的考题集锦,选出最具代表性的题目照抄不误,只要普通做了练习应该都解得出来。
森冈打了一个大哈欠,看着时钟。石神朝他一看,当下四目相对。本以为森冈会觉得尴尬,没想到他夸张地皱起眉头,双手比出一个大叉,好像想说:我其实不会作答。石神看他这样,朝他咧嘴一笑。森冈看了露出有点惊讶的表情,然后同样也咧嘴一笑,又开始望着窗外。
微积分这玩意到底能派上什么用场嘛——石神想起森冈以前问的这个问题。虽然当时他用摩托车赛举例,解释过必要性,不过难保森冈听懂了几分。然而石神并不排斥森冈这种质疑的态度,对于为何要学习某种东西抱有疑问,是理所当然的。唯有当这个疑问解除了,才会产生求学的目的,也才能通往理解数学本质之路。
可惜太多老师都不愿回答学生这种单纯的疑问,不,应该是答不出来吧,石神想。因为他们并不真正地理解数学,只是按照既定的课程照本宣科,只想着要请学生拿到一定的分数,所以对森冈提出的这种质疑只会觉得不耐烦。
自己究竟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呢?石神想。他正在让学生接受与数学本质无关、纯粹只为了拿分数的考试。无论是打分数,或是藉此决定及格与否,都毫无意义。这种做法根本无关数学,当然亦非教育。
石神站起来,做了一个深呼吸。“全部的人都不用再写了。”他环视着教室说,“剩下的时间,请你们在考卷背面,写上自己现在的想法。”
学生们的脸上浮现困惑,教室里一片窃窃私语。他听到有人在嘀咕:什么叫自己的想法?
“就是自己对数学的感受。只要和数学有关,写什么都行。”他又补上一句:“这个内容也列入计分。”
学生们的脸上啪的一亮。“这个也有分数吗?几分?”一个男学生问。
“那要看你们学的如何,如果不会解题,就好好加油写感想吧。”说着石神又重新坐回椅子。
所有的人都把考卷翻了过来,有人甚至已经开始动笔了,森冈也是其中之一。
这下子全体都能及格了,石神想。如果交白卷当然无法计分,不过只要有写东西就能看情况给分了。教务主任或许会有意见,不过应该会赞成他这个避免有人不及格的做法。
钟声响起,考试时间结束了。不过还有几个人喊着“再一下就好”,所以石神又多延长了五分钟。
收回考卷,走出教室。才刚关上门,就听到学生们开始大声鼓噪,也听到有人说“得救了”。
一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