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出山-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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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原作?没错。”默里克说完作出一个神经质的动作。
“可是我觉得——”
“这幅画原来在巴尔地摩艺术博物馆里是吧?”默里克似答非问,然后点了点头予以肯定。接着他又说:“没错。嗯,看起来你是懂艺术的。尽管如此,达·芬奇的同一幅名画《岩石上的贞女》在卢浮宫和伦敦博物馆各有一幅。昌伯恩的名画《黎塞留》的命运也是如此。这边走,邦德先生,咱们先去喝点什么。”说完他提高嗓门喊着马利… 简·马斯金的名字,她随着喊声出现在楼梯通道的顶端。
“我刚刚抓紧时间换了一下衣服。”她笑着说,说完像王后一样从楼梯上飘然走下来,同时对邦德伸出一只手。她的手指上戴着几只名贵的戒指。
“很高兴见到你,邦德先生。刚才外边实在太黑了。”她顿了一下,然后提高嗓门喊道:“拉文德,你在哪儿?来客人啦。尊敬的邦德先生来啦。就是帮助你找回项链的那位。”说着,她穿过大厅走到邦德的右侧,打开了那里的两扇门。
“请原谅,我得离开一会儿。”默里克像鸟一样对邦德点了点头说,“女士们会好好招待你。我先得找盖博谈一谈。希望他刚才对你还不算太过分,虽然看起来是你让他吃了大亏。”
“来吧。”马利… 简·马斯金领着邦德朝客厅走去。这时候,拉文德·皮科克正站在门道里迎候他们。
“邦德先生,你真守信用。”现在的拉文德看起来更像年轻时的巴考尔了。她好像早已盼着邦德的到来,因为她眼神里跳跃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情。
两位女士都穿着夜礼服。马利… 简·马斯金身穿浅黑色的礼服,可能是著名法国时装设计师吉万奇的作品。拉文德身着飘逸的白色礼服,邦德老练的眼光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法国著名时装设计师圣·罗兰特的作品。她们向邦德示意,请他先进客厅。
“你们先请,女士先请。”她们转身进屋的时候,邦德注意到,楼上的走廊那边有轻微的响动。他赶紧抬头看了一眼,正好从护栏的缝隙里看见一个身影在楼梯的平台处一闪便拐进了一个门道。这仅仅是一刹那的事,可是对于邦德来说,这已经足够他确定此人的身份了。过去几天以来,他已经仔细看过无数遍这个人的正面像和侧面像:佛朗科仍然在默里克城堡里。
邦德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间非常宽敞的大厅,里面装饰得像前厅一样富于现代感,高高的屋顶上是雕花的天花板。整个墙壁通体是柔和的粉色,大部分家具的质地为玻璃和真皮,而且都是以舒适为原则而设计的。屋门对面的墙体已经被改造成一个巨大的多窗棂的窗户。即使在室内光线下,邦德仅从玻璃的颜色也可以判断出,窗户上的玻璃和白宫椭圆形办公室的玻璃是一样的,只不过它们是淡淡的粉色,而不是后者那种庄严的绿色。通过这个巨大的窗户,室内的人可以将窗外的景色尽收眼底,而外面的人只能分辨出室内的灯光,用肉眼是无法看到任何细节的。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防弹窗。
“我说,喝点什么吧,邦德先生。”马利… 简站在一个玻璃酒柜旁边,故作风情地说,“经过刚才的奔波之后,你想来点什么呢?”
邦德内心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他特别希望要一杯“岩石上的贞女”①,可是他抑制住了自己,要了一杯塔利斯克牌威士忌。“在苏格兰……”他解释道,“只要一小杯就够。我喝酒不行——有时喝点儿香槟,有时伏特加兑马提尼酒。可是在这儿——嗯……”
马利… 简·马斯金笑了笑表示理解。她打开酒柜,拿出一瓶上等麦芽酿制的威士忌。“喝这个吧。”说完她倒了一杯递过来,在灯光照耀下,装在玻璃杯里的琥珀色液体看上去简直像名贵的宝石。
拉文德早已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她开口说道:“嗯,这个时候有远方的客人来这里作客可真是件大好事,邦德先生。尤其因为现在是年度聚会时期。”她说话的时候目光直视着邦德,她像是要传递某种信息似的。然而,邦德以玩笑般的眼神看她的时候,他注意到,对方把目光移开了,原来稳定的目光开始游离,最后定定地看着他的身子后边。
默里克已经无声无息地走进屋里,来到邦德身后。“这么说,她们已经在招待你了,邦德先生?”听到声音,邦德转过身子。这位东家接着又说:
“我已经口头教训了盖博。他没有权利虐待别人——即使在怀疑别人非法闯入和从事间谍活动的情况下也是如此。”安东·默里克说话的时候,他那一对朦朦胧胧像熔岩一样的灰色眼珠一直在动。邦德看见,他手里拿着自己的夜视镜。他把这东西递给邦德的时候说:“这玩具挺好玩儿,邦德先生。”
“干我们这一行的总是要和好玩儿的玩具打交道。”邦德说完笑了笑,接过夜视镜继续说道:“我承认我对城堡作过侦查。你邀请了我,可是我的职业……”
① 在这里,岩石为冰块,贞女为纯水,意即加冰块的水。——译者
默里克微微一笑,然后说道:“这我理解,邦德先生。这一点也许你永远也无法弄明白。我很喜欢你的风格。”
拉文德问道,这怪模怪样的可以套在头上的眼镜是作什么用的。邦德简单地解释道,戴上这东西可以在黑暗中看得清楚,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夜里开车非常管用。”
“邦德先生,”默里克插进来说,“如果你能把车钥匙交给我的手下人,我会让他们把你的行李搬到客房里去。”
说心里话,邦德不想这样做,可是他很清楚,为了取得默里克的信任,唯一的方式是自己要显得镇静。不管怎么说,他们需要花费很长时间,还必须使用非常专业的设备才能够发现他汽车上和行李里边的秘密。他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钥匙递给默里克。几乎与此同时,一个强壮的男人走进屋里,毕恭毕敬地站到默里克身边。从他身上穿的燕尾服和他的举止来看,此人理所当然是这里的男总管。安东·默里克称他为多纳尔。默里克告诉他,去叫一个小伙子把邦德先生的行李搬到东客房里,然后把车子停好。
多纳尔作出服从的表示,接过钥匙便离开了,可是他始终没说话。
“我说这样吧,邦德先生,”安东·默里克指着一把舒适的皮椅子继续说,“你先请坐,休息一下。你可能已经注意到,为了遵循老规矩,我们都很守旧,因此我们进晚餐着装很正规。不过,你初来乍到,事先不了解这里的情况,我们当然会谅解你。”
邦德转过身子,对马利… 简·马斯金和拉文德·皮科克笑了笑说:“如果两位女士不介意的话。”马斯金女士回报以理解的微笑,而拉文德却咧开嘴一笑,好像她和邦德之间有什么默契似的。
马利… 简说:“我是不在乎的,邦德先生。”拉文德紧接着说:“这身衣服就可以,邦德先生。”
詹姆斯·邦德点点头表示感谢,这才坐到椅子上。很久以来,他已经习惯于在着装上与众不同,即使在正式场合也如是——当然,事先接到通知的重要活动除外。
在邦德的思想深处,他总觉得拉文德有时显得过分小心谨慎。她不仅长得美,而且还非常聪明。只要安东·默里克博士不在场,她总是很随和。但是,使邦德无法理解的是,只要她的保护人在场,不知为什么,她总会显得谨小慎微。
邦德仔细一琢磨才意识到,本来他不应该对此感到意外。安东·默里克和他的城堡,一伙像盖博那样的人,以及那个无声无息的男总管,这一切都会使人变得谨小慎微。这个巨大的,内部聚满了财富、品味和稀奇古怪的玩艺的哥特式建筑总会使人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这里的一切都给人一种登峰造极的感觉,一种金玉其外的感觉。
默里克自己拿了一杯饮料,他们友好地闲聊起来——默里克主要是想了解邦德此次北上的目的——一直聊到大管家多纳尔再次出现在屋里,报告邦德先生的行李已经搬进屋里,而且他的汽车已经停放在院子里东家的劳斯莱斯车旁边。默里克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他看了看邦德的着装,眼睛里露出明显的不满,可是他仍然宣布马上开晚饭。
邦德跟着他们穿过前厅——他机械地抬起头,看了看刚才佛朗科的身影隐没在其中的那个门道——来到长长的餐厅里。餐厅的装饰较为正统一些,但是仍然能够看出一些与前厅及客厅的装饰风格、设计思想一致的地方,而且颜色也是淡淡的色调。默里克没有在客厅和餐厅里摆设任何武器收藏品。
他们用餐的桌子是一个长条形的红木餐桌。它光洁无比,简直就像新的一样。他们使用的全都是乔治时代的银餐具,而且每一件餐具都镶有金边,当然都是精心制作的。显然,数十年以来,墨客邸的东家们一直过着一种优裕的生活。邦德觉得,把这些银餐具和瓷餐具送到伦敦任何一家著名的拍卖行,就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默里克的菜肴与他的财富一样精美绝伦:一道菜是鸡尾酒配大龙虾,每一只龙虾都是鲜活的,而且在进餐者身边做熟之后加以冰镇,然后直接从硬壳里取龙虾肉吃;接着是一道清水鸡汤和入嘴即化的嫩牛排;上奶酪之前有一道菜邦德特别喜欢,那是一种苏格兰布丁,一种使人馋涎欲滴的奶油羹——两屋厚厚的膨化奶油中间加一层烤燕麦糊。
“最简单的东西最好吃。”安东·默里克开口说,“在爱丁堡和格拉斯哥的饭店里,如果人们想吃到这样的东西,就得大大地破一笔财,可是,这不过是乡下人的一道家常菜而已。”
邦德不禁想起了他过去在旅行时经常碰到的事情:当今世界上的富豪们总是理所当然地把自己的享乐称作“简单”的享受。
紫葡萄酒端上来的时候,两位女士离开了餐厅,屋里只剩下了两位男士。
邦德对这种场面一点也不陌生。在他的眼里,默里克城堡的管理方式仍然是古典式的。仆人们——进餐的时候,有两个精壮的小伙子在多纳尔的监视下一直在餐桌旁边服务——全都撤下去了。男总管把雪茄、小刀和火柴摆在东家面前,然后也退了下去。邦德没有接受默里克递过来的雪茄,而是问:是否可以抽几支香烟。
邦德从口袋里掏青灰色的旧烟盒时,他的大拇指摸到了烟盒中部比较粗糙的部分,这是后来经过精心修补的一块地方。他的思想立刻回到了过去,正是这个烟盒曾经救过他一命,是它挡住了谋杀他的那帮人射来的子弹。如今,烟盒上的弹痕已经掩蔽在那粗糙的补丁下面,从任何角度观察这个烟盒,人们都无法发现它的伤痕。有那么一瞬间,邦德曾经想道,与墨客邸的东家打交道,没准这种救命的装置会再一次派上用场。
“你终于接受了我的建议,邦德先生?”默里克隔着桌子和邦德说话的时候,他那灰色的熔岩一样的眼睛又恢复了咄咄逼人的表情。
“如果你指的是前来拜访你的话,你是说对了。”邦德说话的时候,默里克喷出一口浓浓的雪茄烟雾。
“哦,我指的不仅仅是这个。”说到这里,默里克阴阳怪气地笑了笑,然后接着说下去。“我善于了解人,邦德,我一眼就能够识别出任何一个人。
你是个精力旺盛和不惧危险的人,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一点。
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