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死书-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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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风边吃饭,边整理起他随身携带的物品,大喇嘛已经将三人的手枪放在了桌上,唐风拿起自己的九二式手枪,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只是——弹匣里的子弹只剩下四颗了。他又看了看韩江的手枪,比自己稍好,里面有七颗子弹。还是马卡罗夫经验丰富,他的瓦尔特P5式9mm手枪还有满满一匣子弹,唐风暗道:姜还是老的辣啊!
【6】
唐风检查完装备,看看韩江,又看看沉默的大喇嘛,忽然问道:“您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们是怎么得到这件玉插屏的?”
大喇嘛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不用问,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哦!您怎么知道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唐风大感诧异。
“因为可怕的血咒,每一件玉插屏都被附上了血咒!”大喇嘛的话让众人都停下了咀嚼。
“您也知道血咒?”韩江惊奇地问。
“当然,略微了解玉插屏的人,都会听说过血咒。相传太子宁令哥刺杀昊王时,一刀砍在了昊王的鼻子上,昊王虽受重伤,但威严不减,他瞪着宁令哥,质问他为何弑君杀父。宁令哥大骇,吓得连再次举刀的勇气都没了,只得仓皇逃出宫去,结果为没藏讹庞所杀。昊王血流不止,但一时还没咽气,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深爱的没藏氏,和襁褓中的谅祚。当然,更让他放心不下的是帝国的未来。临死时,陪伴他的只有没藏氏和没藏氏怀中的谅祚,还有他最信任的大臣没藏讹庞和嵬名浪遇。昊王弥留之际,在交代了其他的事情后,最后强忍剧痛,对在场的几人说出了关于玉插屏的全部秘密,说完,昊王口喷鲜血,这才龙御归天。据说昊王那最后一口血正喷在了玉插屏上,所有知道玉插屏的人,都相信这几块玉插屏上沾上了昊王的鲜血,便附上了昊王的血咒。”
“原来还有这么一说!”唐风感叹道。但他马上又想到了什么,问大喇嘛:“您上午提到的那个白衣少年,后来怎么样了呢?”
大喇嘛解释道:“听祖上的人说,那个白衣少年并没有留下来,他后来又去寻找其余几块玉插屏,期盼有一天,可以找到沙漠中的宓城,能够完成复国大业,重振昊王当年的雄风。从这之后,就再没有关于他的消息了,也许他早就死在了寻宝的路上,也许他最后放弃了这条艰难的道路,隐居山林。总之,那个白衣少年,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大喇嘛说完这一切,似乎如释重负,转而对身旁的黑云说道:“黑云,我思前想后,觉着对不住你,我没什么可以补偿你的,就为你指一条明路吧!你如果愿意离开,这次出去后,就不用再回来了。他们几个都是好人,相信我,我是不会看错的,如果你出去后有什么困难,他们会帮助你的。”
黑云双眼噙着泪花,哽咽起来:“不!师傅,我不会离开您的。”
“傻孩子,你也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大喇嘛安详地说。
“可……可我走了,谁来照顾你?”黑云脸颊上挂着两行晶莹的泪珠。
大喇嘛摆摆手,道:“你不需再照顾我了,我感到我的大限将至,最后的党项人……从此,世上再不会有党项人了!”
大喇嘛说最后两句话时,声音明显高亢起来,颤抖起来,众人惊愕不已。就在众人惊愕之时,一阵沉闷的枪声,撞进了每个人的耳膜。
【7】
枪声,是刺耳骇人的枪声!唐风、韩江和马卡罗夫都没有听错,他们马上意识到——真正的危险来了!
砰!砰!砰!……一颗颗子弹穿透木屋的墙壁,射进了佛堂,佛堂内的陈设,桌上的盘子,没吃完的饭菜,被密集的子弹打得七零八落。韩江和马卡罗夫本能地趴在地板上,唐风也很快反应过来,他见身旁的黑云怔在原地,一把将黑云拉了下来,压在自己身旁。
而那头,梁媛的惊叫声,和大喇嘛的诵经声响彻整个佛堂。唐风听得出,大喇嘛此刻诵读的经文,正是今天一再诵读的那段晦涩难懂的经文。趴在地上的马卡罗夫见身旁的梁媛惊慌失措,一跃而起,将梁媛摁倒在地。
枪声更加猛烈,没有一点停下来的迹象。韩江回头望去,大喇嘛端坐榻上,镇定自若,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韩江转过身,匍匐着来到大喇嘛近前,冲他喊道:“你不要命啦!趴下来!趴下来!”
可大喇嘛回答他的,只有更加虔诚的诵经声。韩江刚想伸手去拉大喇嘛,砰!一颗子弹擦韩江的手背而过,射进了大喇嘛的身体内,紧接着,砰!砰!又是两颗子弹,大喇嘛红色的僧袍上浸透了鲜血,韩江已经分不清哪些是僧袍本来的颜色,哪些是大喇嘛的鲜血!
大喇嘛身中数弹,仍诵经不止。韩江无奈,他一眼瞥见桌上的手枪,于是顺势拾起三把手枪,将两把手枪抛给了唐风和马卡罗夫,他握着自己的手枪,匍匐到佛堂的木窗前。此时,梁媛停止了尖叫,大喇嘛的诵经声已不再响亮,外面的枪声似乎也逐渐停了下来。
韩江向窗外瞄了一眼,五六名带着黑色头套的黑衣人举着枪,一步步逼近木屋,他冲唐风和马卡罗夫做了个手势,唐风和马卡罗夫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韩江要求他们做好准备,慢慢向佛堂外撤离。唐风和马卡罗夫冲韩江点点头,马卡罗夫拉着梁媛,唐风拉着黑云,匍匐着向佛堂外退去,黑云还想去拽已经奄奄一息的大喇嘛,但被唐风强摁了下来,唐风捂住黑云的嘴,黑云使劲挣扎着,哭泣着……
唐风硬把黑云拉出了佛堂,韩江、马卡罗夫和梁媛也撤了出来。佛堂外的走廊是一处射击死角,几人都站起身来,韩江小声道:“看来我们被包围了。”然后,韩江转而问黑云:“这里有别的出路吗?”
黑云抽泣着答道:“平台……平台下面,靠近悬……悬崖边有条隐蔽的栈道,一般人不知道。”
黑云说话的当口,唐风还紧张地拽着黑云的手,生怕她一激动,又跑回佛堂。梁媛见状,一把抓过唐风的手,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唐风知道,梁媛这个大小姐又吃醋了。
这时,韩江小声命令道:“看来我们只有这条出路了。你们先呆在这里,我去看看平台上有没有敌人。”
说完,韩江哈着腰快步来到木屋门前,朝门外的平台望去,悬崖边的平台上没有人。看来这伙黑衣人并不知道栈道的存在,没有包抄过来。韩江冲身后的众人挥挥手,大家齐聚到门后,韩江小声命令道:“唐风,你带着梁媛和黑云先从栈道走,我和老马掩护。”
唐风还想说什么,但韩江已经做好了出击的准备。唐风把话又咽了回去,他一手拉着梁媛,一手牵着黑云,只等韩江破门而出。
咚!韩江踹开屋门,一个飞跃,落在门前的平台上。他刚一落稳,密集的枪声随即再度响起。韩江顺势打了个滚,靠在一块岩石后,还以颜色。与此同时,马卡罗夫利用大门为掩护,向黑衣人射击。唐风则拉着梁媛和黑云,三人哈着腰,快步冲出屋门……
【8】
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惊得梁媛和黑云尖叫不止,好在有韩江和老马的掩护,唐风拉着梁媛和黑云跑到了悬崖边,跳下一块岩石,子弹已经打不到这里,唐风直起腰大声问黑云:“你说的栈道呢?”
黑云拨开悬崖边的一丛灌木杂草,一条狭窄的栈道出现在悬崖边。果然有条栈道!唐风心里暗自称奇,只见这条栈道在悬崖峭壁间蜿蜒盘旋,直往悬崖下通去。“这条栈道通向哪里?”唐风又大声问道。
“通到悬崖下面,海子岸边,那有条小船,你们跟我来。”黑云说完,率先走上了栈道。
黑云的话,让唐风眼前一亮,他回头望望岩石上方的平台,枪声渐渐停止了。他知道韩江和老马的子弹都不多了,他想冲上去,他紧紧攥着手里的枪,这里面只有四颗子弹了……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胸中的冲动,跟着黑云和梁媛,奔上了只容一人通行的栈道。
来到栈道尽头,这里果然有一只木船。黑云和梁媛跳上了船,唐风却站在岸边,苦苦等待韩江和马卡罗夫出现。突然,他听到一阵急促的枪声,唐风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韩江……
枪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唐风猛然看见栈道上跑下一人,是韩江,没看见马卡罗夫!韩江跑到近前,唐风焦急地问道:“老马呢?”
韩江回头看看,气喘吁吁地说道:“老……老马刚才还在后面,这会……我……我也不知道。”
唐风让韩江先上船,自己留在岸边接应,不大一会儿,马卡罗夫也出现在栈道上。马卡罗夫看上去,已经跑不动了,毕竟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唐风疾走两步,上前扶住马卡罗夫,几乎是连拉带拖,终于把马卡罗夫弄上了船。
五个人上了船,那伙戴着黑头套的黑衣人也赶到了岸边,五六支枪口同时冲着小船发起了扫射。
这是一只没有动力的小船,一切都要靠人力来推动,唐风、韩江、梁媛和黑云四人,拼出浑身气力,终于将船渐渐划离岸边。哒!哒!哒!……密集的子弹射在船舷边的水面上,溅起阵阵水花。
已经累得瘫倒在船上的老马,也帮着一起划桨,众人冒着枪林弹雨,总算是把船划到了海子中间。枪声渐渐停息了,五个人都累得瘫倒在小船上,任由小船顺着水流缓缓向下游漂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瘫倒在船上的唐风忽然喃喃自语起来:“我现在总算知道,那天黑云是怎么消失在山崖上的了,原来是这条……”唐风话说了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坐了起来,惊叫一声:“不好!”这一叫,把众人都吓了一跳,纷纷注视着唐风,唐风急问黑云:“村里的那些人呢?他们岂不是要遭殃了?”
黑云一听唐风问的是这事,稍稍平静了一下,答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昨天师傅就叫族人们撤离了,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走远了吧!”
黑云的回答,让众人吃惊不小。唐风问:“大喇嘛昨天就预知了今天的灾祸?难道他真能未卜先知?”
提到师傅,黑云的眼中又有些湿润,抽泣道:“昨天,师傅就知道你们包中装着那件玉插屏,他对我和族人说,既然你们为了玉插屏已经来到这里,那么这里的宁静就已经被打破,血咒……血咒必会灵验,厄运将再次降临在我们头上,于是,师傅叫族人们赶快撤离这里。”
唐风点了点头,又问道:“对了,黑云,我一直想问你,你们这出山的路,一共有几条?你们那些族人撤离,不会是从我们来时的那个洞里走的吧?”
“当然不是,我们这里进山的路有两条,一条是你们来时的那个山洞,另一条要翻过数道大山,才能出去,两条路都不好走。族人们撤离,是走的那条山路,不管哪条路,必须由熟识道路的人带领,才能走出去,否则,稍一偏差,便会迷路,最后不是被狼群叼去,就是体力耗尽而死。你们能从洞里走出来,已是万幸。”
“听起来这么可怕!那我们现在应该走哪条路?”唐风问。
“现在,我们走那条山路,已经不可能了,只有走山洞那条路。”黑云答道。
“什么?还要进那个洞?”梁媛惊道。唐风、韩江和马卡罗夫虽没惊叫,但一听还要进洞,头都大了一圈。那个可怕的洞已经让他们吃尽苦头,但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再次进洞,或有一线生机。
说话间,小船已经漂到了下游的那个山洞前,望着黑漆漆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