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帘-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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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君瑞晃晃荡荡中,昏昏沉沉,睡了醒,醒了睡。起来休息过三次,便到了边关。箱子外人声马鸣牛哞,乱糟糟的听不清楚。等停了小会,车轮重新开始,又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总算彻底停下。她被齐昭扶出箱子。
一直躺着的缘故,刚刚走出箱子,脚居然就软了记。被齐昭扶着腰,搂进怀里。心里烦躁起来,用力推开齐昭的搀扶,跌跌撞撞往前走了几步,才算稳住步子。
齐昭不以为忤,单只笑了下,便让人扶着她坐上马车。车厢里已候着个年长的嬷嬷,见君瑞上车,忙扶着她坐稳。等马车开动,那嬷嬷便动手帮她装扮起来。
行了没多久,居然淅沥沥下起雨来。楚君瑞掀开车帘看着窗外,这儿景色和楚国迥异。大多民宅用砖瓦砌成,赤裸裸的砖瓦在雨水浇灌之后,露出或多或少的灰色。一眼看去,整个城镇都被灰色笼罩着。
不像楚国的街道,大多用木头建筑,漆着各色,或雕着景物,或雕刻古话故事,再铺上黑黑的瓦。楚国也没像这儿会下那么久的雨,像是从出发开始,到此时过了两三日,那雨水像是依旧下不完似的。
“小姐看什么呢?”槐嬷嬷在旁搭话,“现在冷着呢,等过完大年,天气便能转暖呢。”
“嗯?你们这儿的大年是什么时候。”
“三月初一。”槐嬷嬷低头算了算,“还有十来天呢。”
“想必会很热闹罢。”楚君瑞收回视线,浅浅笑了声,“槐嬷嬷知道咱们要去哪里么?”
“哎呀,奴婢怎么会知道。”槐嬷嬷搓搓手,安慰几句,“小姐别担心,奴婢看呀,大概也快到了吧。”
又过了三天左右,齐昭终于掀开车帘,伸手探向君瑞:“下车。”
“多谢。”她也不客气,扶着齐昭的手,缓步下了马车。稍稍松松筋骨,就觉得腰上一沉,齐昭将那弯刀挂在了她的腰上。“他等着你。”齐昭压低声音,“你现在可以笑了。”
君瑞微微皱眉,抬头看了眼宅子的牌匾,居然空空落落没有落款没有名目。冷笑一声,转了眉眼,冷冷瞥了齐昭一眼:“如此小心?外宅么。”
齐昭不答,伸手接过那嬷嬷撑的伞,亲自撑着:“小心些,路滑。”
刚刚跨过门槛,就听有人踩着水塘噼里啪啦声,还伴着乱七八糟大大喊:“来了吗,来了吗?”随后,又听有人大呼小叫:“五皇子,祖宗啊,您给慢点啊。”
迅雷不及掩耳,那人冒着雨一鼓作气冲到楚君瑞面前,还不等她看清楚,他一下子抱起她,转了一圈:“哈哈,终于回来了!有没有想我?”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五皇子和齐昭终于出现了,有木有想他们
、第 28 章
阴沉沉的天空在眼前转了一圈,那雨水四溅滴滴落落。等脚踏实地,人又被快速拥进胸膛,听到头顶那人高声说话:“哈哈,好在世子愿意帮我呢。不然的话,我还真不晓得,该怎么去跟图格庆交涉,把你救回来。”
“多谢五皇子搭救。”
楚君瑞双手抵住吴图南的胸膛,用力撑开。只来得及道谢,她便被吴图南横抱起,人一腾空,心里便开始惊慌起来,却听吴图南低笑几声:“这雨下得实在讨厌,别弄湿了你的鞋袜。”
虽然心里早有预计,但依然心惶惶不知如何是好。在吴图南怀抱中,她揪着他的衣襟,往后看寻找齐昭的身影。却见齐昭他双手环臂,似笑非笑地站在一边,眼神冷冷直看着她。那竹伞落在地上,伞面上画的万里河山,恰像是在齐昭脚下。
“五皇子啊!”吴图南的内侍秦五,像是被惊吓似地,发出尖利叫声,“您,您怎么淋雨!”
“秦五噤声。”吴图南置若未闻,转过身对齐昭点头,“多谢世子仗义。”
齐昭浅浅一笑:“你我兄弟,何必说这些客套话。你和公主必定有许多话要说,今日咱们就此别过。明日再来痛饮。”顿了顿,对秦五笑道,“你要取什么,做什么,尽管对江文讲,他会帮你办到。”
直到听见身后大门发出吱呀沉重的关门声,齐昭才回转头,看了眼空白牌匾。这可是他小时候住过的地方,怎会是外宅。只是那时候,他母妃名不正言不顺被父皇给圈养在这里。说起来有趣,那时候的日子,反倒是最快活的。他微微闭眼,将脑中不合时宜的幼时回忆赶走。罢了,过去便过去了吧。
车轮轱辘轱辘碾过青石板地,车轮碾过积水,水星四溅。齐昭学着楚君瑞的样子,稍稍掀开一点车帘,顺着缝隙看了出去。
嗯,这里就是齐国的京都。没有大楚繁华,铺天盖地的砖屋是为了御寒和雨季。就算是皇城也是如此。唯一的区别,皇城学了大楚的样子,能工巧匠在石块上刻出龙纹,镶嵌宫顶。
“世子,北门到了。”车夫低低说了句。
“嗯。”齐昭缓缓下车,一连几日的雨,此时居然停了下来。远远看去,宣文殿的天空上,横架起一道紫虹桥,直至北门天空。
“给世子请安!”北门守卫谄媚笑着行礼。
齐昭收回眼神,脸上挂上温和的笑,“快起了。”刚刚踏进北门,就见到安插在他身边的内侍四喜,在门边打转,“咦,你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四喜见他出现,惊呼一声:“哎哟,主子。您上哪里去了。”
“自然是去求药了。”齐昭掩藏住厌恶的神情,笑着摇头,边走边问,“皇上怎么样了?”
“您不在的时候,晕厥了几次。皇后娘娘懿旨,不准其他嫔妃去探视,她独个儿守着呢。”
“皇后和皇帝真是伉俪情深啊。”齐昭仰起头,嘴角抑制不住的挂上冷笑,等再低下头时,却是满脸的担忧,“皇后娘娘刚失了胎儿,此时还要辛苦照顾皇帝。她自个儿也要担心圣体啊。”
“皇后娘娘还说,等您回来,请您快些去见她。”四喜叹了口气,“皇上病重,不让王爷,皇子探视,已经惹得朝野议论纷纷了。”
两人赶到惠安殿,见殿门外,已安了侍卫把守。四喜上前说了两句,等回禀的人回来,只让齐昭一人进了惠安殿。
殿里灯火昏黄,四处站着的侍女,像是木偶一般,毫无声息。隔绝着大殿和内室的屋门外,架着龙虎争斗的屏风,似乎在屏风后的世界里和外头全然不同。屏风后的空气里,甚至都弥漫着死亡腐朽的气息。
一阵低低的抽泣声,似有若无的从屏风里传了出来。齐昭站定脚步耐心等了一会,才压低声音说道:“庆王世子齐昭,给皇后娘娘请安。”
那抽泣声渐渐隐去,从屋里飘出娇嫩的声音:“齐昭快些进来。”
“给皇后娘娘请安,齐昭幸不辱命,将续命药丸带了回来。”齐昭低着头,木然着表情,从袖袋里取出瓷瓶递了过去。
玉葱般的手指,接过时从他手背上抚过,甜得腻人的香气袭来:“要是吃完了,那皇上他可怎么办。”
齐昭快速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叹了口气:“就担心齐昭和五皇子的私下交易,让吴国皇帝知道。他必定会利用续命的药,来要挟我们。到时候,若是不同意便是不忠不孝,若是应了苛刻的条件,只怕会让大楚百姓受苦。哎,进退维谷啊。”
“是啊,这事情,咱们可得早作打算。”皇后语气熟稔,又叹了口气,眼神滴溜溜转到他脸上,“唉,那么多的皇子,到头来,只能靠你了。”皇后站起身,拉着他坐下,斟茶后亲手递给他。
齐昭接茶盏时,终是抬头直视皇后,见她除了妆容,头上只插了一支透白玉簪。整个人看上去,纯纯净净,倒是有点像之前在碧波池边偶遇时的模样。
“如今可怎么办?本宫一个妇道人家,入宫不过三年,根基不稳。又没了孩子。”皇后眼眶一红,看上去要哭出来似的,“就怕,就怕皇上一走,本宫,本宫也活不过天明。”
“皇后娘娘多虑了。这宫里的皇子,各个都要称您母后呢。”
“哼,那些皇子,哪个是孝顺的!都以为本宫年纪小,又新入宫,哪里把本宫放在眼里!本宫突然滑胎,必定也是他们做的好事。”皇后擦擦眼角,眼神飞到齐昭脸上兜了一圈,“要不是世子相助,皇帝哪里能熬那么久。本宫哪里能活那么久。”
齐昭站起身,深深行礼:“齐昭所为,不过是因忠孝二字。三年前齐昭被过继给庆王一脉,封为世子。再之后,便远赴楚国,为齐国质子。至此之后,这宫里的事情,齐昭便不再牵挂。”
“你难道在怨恨你的父皇吗。你都不晓得你父皇的心意么!”皇后掩嘴惊呼,“本宫无意中听皇上提起过,等你回来,便将你封为太子。”
“皇后娘娘,”齐昭连连往后退步,摆手,“这些千万不要再提,齐昭此时身份只为世子,怎么能成为太子。何况父皇没有诏书,光凭娘娘口中所言,齐昭担心,反倒会给娘娘惹祸上身。”
“怎么会没有诏书!本宫口中说的,便是皇上说的!”
齐昭淡淡牵起一丝笑,眨眼功夫却是惊恐至极的神色,结结巴巴的连连后退:“娘娘,娘娘,齐昭不敢,齐昭不敢。齐昭改日再给娘娘请安。”似是害怕极了,倒退时撞翻放在一边的紫金熏炉,不及扶起,慌慌忙忙冲了出去。
“娘娘,依臣所见,齐昭倒是不足为患。”人影在厚重的淡黄帏布后影现,“万一他不愿成为傀儡,那可如何是好?”
“人只要活着,便会有野心。要拉拢他,无非投其所好。去查查,他有否心爱之人,或是未了心事?”皇后低着头看了看指甲上涂得豆蔻,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没想到三年前没杀了他,此时倒会被本宫所用。这命啊,真是有趣。”
齐昭一路快走,四喜在他身后大呼小叫。齐昭停住脚步,回头时,倒是四喜惊呼一声:“哎哟,主子,您的脸怎么那么白,出什么事了?”
“啊,”齐昭摇摇头,“无碍的。天色晚了,要是北门落锁,可出不去了。”
“世子不用担心。奴才之前,便特意关照了北门守卫,替世子留门呢。”四喜谄媚笑着,“世子是坐车还是驾马?”
庆王府前两个石狮子,在屋檐下黄色灯笼照射下,神情狰狞。齐昭的马车刚刚停下,大门便往里拉开。申用,章公从里匆匆小跑出来。又是几个侍从跑了出来,拉马的拉马,掀帘子的掀帘子。
“给世子请安。”
“都起了吧。”齐昭笑了笑,见章公申用给他使了个眼色,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四喜,去备酒食。”
两人见支开四喜,纵拥着齐昭往乐堂走,“世子,有人给你送礼!”申用就算压低嗓门,但依然是大嗓门地吆喝一声,“就在您房里呢。”
“嗯?”齐昭挑眉看了申用一眼,见申用黑着脸,又瞥向章公。章公隐约皱了皱眉,欲言又止:“是皇后娘娘派人送的,下官无法阻拦。”
“哦,那就先放着罢。”齐昭笑着拍拍章公的肩膀,“许久不见,咱们可要好好喝一场。”回头对申用一挥手,“快些申用,我要看看你的酒量是不是还那么差。”
等看着章公和申用醉倒,齐昭慢慢站起,踏着月色走在回廊上。风一吹,酒意上头。他停下脚步,手撑在墙上,过了小会,才稍稍回神。
仔细想想,这一天过得混混沌沌。在皇后那里时,本想将关系推进一步,却在临头改了主意。原本想问问申用他们,事态进展如何,可却不明白为什么,只字半语都不提及,甚至在章公想说的时候,故意将话题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