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许三生雪-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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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青璇又坐了一会儿,回到坊牌口处时,那片河滩还是清清冷冷地蔓延在那座断桥旁边。傲哥真的走了,带着整个河虎帮不知去了哪儿,如果说从前她还能在董家 阁楼上往南边眺望而想象这河滩上热闹的场景的话,那即使是随着冬至,遮挡在阁楼前方的树叶全部凋零,她也再望不到这儿了。
似乎只是因为某个夜晚刮了一晚的冷风,便将洛阳城最后一丝秋意都扫得干干净净,当还穿着薄外衫的人们缩着脖子走到门院时,便发现该快点换上厚棉衣了。
那天早晨董青璇醒来时也觉得脖颈有些寒冷,她打了两个喷嚏,正巧侍女捧着一叠东西正进来,董青璇下了地绕过屏风,接过侍女的东西一展,便见是件领镶白狐毛的裘制披衣,双手仅碰触着那些白色绒毛便觉得温暖无比。
“是公子大早吩咐送来的,莫不可让小姐冻着。”
董青璇在椅上坐了,一名侍女过来将她的长发拿着,另个侍女便将那披衣盖到她身上,即使里面只穿的亵衣,身子瞬间便暖烘烘了,镜面上映出左下方侍女羡慕的表情,董青璇挥手解了,便让她先将那衣裳捧着。
“小姐如果想在屋中呆着,火炉就在外头。”侍女见董青璇没反应,又补充了句,“得了吩咐,已经备好炭火了。”
刘易轩想的真是周到,说来她回到他身边那么久,对于她的要求他无不满足,起居生活更是体贴入微,这点与从前是没有任何差别的。
洗漱妆点完后,董青璇披了白裘衣便上了穿廊,天确实已经冷了,但除去脸,被保护在衣裳下的身体是暖融融的,风吹过时她肩旁的白绒毛便会随着轻动,现在她便是穿着刘易轩的好意去谢他一番的,也不知是因为他这些日子对她的好,还是因为……
还是因为傲哥已经离去了太久,这些日子只要刘易轩外出,董青璇便会带着饼伯去河虎帮看看,但每一次那儿都是空无一人,只是河滩的草木愈发生长,洞穴中的床榻上蒙的灰越积越厚罢了。
她与傲哥的牵连似乎就这么断得干干净净,想起时董青璇还会心中泛酸,只是既然已经断得干净,她报复刘易轩时便能更加没有顾忌了。
进院门时,小厮们正在庭院打扫,董青璇往里头瞅了眼,便见屋门紧闭。
“公子呢?”
“公子大早出去了,是罗老板家的小厮突然邀约的,公子问了说小姐还在睡着,便吩咐您醒来后告诉就好,不过倒是不知何时回来,天冷,若是没什么大事便请小姐最好在屋中呆着,小姐前几日挑的书已经送到了,一会儿便送去您的房间。”
董青璇应了一声,又看看那屋子,转身便想回去。
一天又是这么开始了,若是刘易轩不在,便是浑浑噩噩着胡乱做些什么让这时间过去,那么冷的一天,想着要独自在屋中过上一日,不知为何有些落寞了。
她一人在花园中坐着,将侍女们都退了下去,花园的西南角过去便是董家的后院,那瞎子正是里头,那是个她绞尽脑汁都无法进入的地方,隔得不远她能看到在院门处徘徊的护院,无论何时刘易轩对那儿的看管是从不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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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能见到那个瞎子吗,对于这点董青璇愈发不肯定了。但若是实在不行,归根着也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弄垮宝月阁,夺回董家之后堂堂正正遣散那些护院,从 正门将瞎子接出去。事实上,宝月阁的生意已经大不如前,听有些小厮说,若是实在维持不了,便会将宝月阁右边的店面给赊出去。
董青璇正想着,突然院中传出一声凄厉的叫声,接着是些瓶瓶罐罐落地的噼啪声,后院门口慌慌张张跑出来个侍女,双手拼命一挥,那些本在门前的护院便往院中出去了。
后院的嘈杂声有增无减,一开始只是那瞎子的喊声,后来便成了许多人声汇集的嘈杂,瓶罐的啪啪声不绝于耳,中间还夹了侍女的尖叫声与护院的哀嚎声,最先出门的那个侍女往这边跑来了,她娥眉紧蹙,神情慌张,便担忧地往后瞧,提着裙子只顾往前跑,突然便撞到一个人身上。
董青璇拦在侍女面前,那后院的吵嚷声很大,几乎将董府里头在附近的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了过去,董青璇一把抓了那侍女的手便往外跑。
“小姐,董小姐,你做什么呀……”
侍女挣脱不开董青璇,正高声叫着,便被董青璇一把捂了嘴。
“小声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不许叫唤,听到没有!”她威胁,侍女忙点了头,她脸涨得通红,几乎要哭出来了,董青璇放了开,侍女立刻大吸几口气。
“要快些去请医官,快些,快些,刚刚真是吓人……慢了那老人若是没了性命,公子会怪罪的啊……”
“那快些!”董青璇听了,大约是怎样回事,不等侍女犹豫,拉了她便往树后头一塞。
“小姐,我去给那瞎老人请医官,您这是做什么啊。”
董青璇一把解了侍女的外衫拿在手上,再解了身上的裘衣,雪白的毛皮便在风中轻抖了几下落到她手,她利落地将早晨发髻上的金钗银饰都解了,把那裘衣往侍女身上一披,再把满手的饰品塞她手里。
“你在院子里替我坐着,我去叫医官。”董青璇跑了几步,回头瞪了那侍女一眼,“乖乖坐着,不许把事情说出去!事成了这些宝贝都是你的,如果故意坏事,我回来就割了你的舌头,明白没有!”
侍女一抖,攥紧了一手的饰物,鸡啄米似点头,这董小姐,果然如传闻的一样可怕极了。
第七十四章番外
爹第一次跟我们介绍那个女人时,我与刘易轩正从后山的小竹林回来。
我手上拎着前几日从元宵节买回的灯笼,那灯笼我很喜欢,只是玩得久了,不小心折断了其中一根支架,刘易轩说他可以用最嫩的竹子帮我再做一根,因此我们在竹林挑了整整一天。
璇儿,这是洪姨,再过几天进了门,你就该叫她娘了。
一旁站着的是个下巴很尖的女人,她蹲□摸了摸我的头,满身都是刺鼻的香味。
我讨厌她,见她的第一眼就讨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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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死后,爹娶过第二个夫人,她温文尔雅,说话细声细气,只是身子弱,进门没多久就去世了,她去世时我还采了满满一篮子的花,时不时去那个山坡看望她。
呦,多漂亮的孩子啊,来洪姨瞧瞧。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她的笑容很假,她长得漂亮,脸上却像戴了层厚面具。
我躲到了刘易轩身后。 〃
这孩子还怕生,呵呵。那女人手捂着唇笑。
洪姨。刘易轩乖乖唤道。
刘易轩 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听爹说,尚在襁褓时的我如果哭得厉害,便连娘也拿我没辙,但只要刘易轩一抱我,我便会对着他笑。因此有时他为了哄我入睡,便连夜里都守 护在旁,那时他也还只是个四五岁的小娃娃。再长大一些,我才知道这个一直以为的小哥哥原来并不是和我一样是爹的女儿,他称呼爹为老爷,称呼我为小姐。
这样的结果除去我有时会理所应当地指使他之外,并不影响我们一同玩耍。我讨厌这个女人,因此我也希望他讨厌这个女人。
那天下午我便一人玩着土堆,刘易轩蹲在面前我也没理他。
小姐,即使有新夫人,她也会对你好的。
既然你不愿意唤她,那今后易轩都替你唤,好不好?
我把土泼了他的白衣一身。
我不需要他替我唤,也不希望他妥协。我想什么他该全都知道,我希望的是我们站在一个战线上,一同讨厌那个女人,不让她当我的娘。
既然刘易轩那么没用,我便自己找爹去吵,找爹去闹,赖在爹的榻前撒泼,不答应就不离开。
爹终于想到了一个两全的办法,他没有娶她,而是纳了她,纳她当了董家的三夫人。
虽然与想象的有些出入,但不必唤她作娘,我还是很开心的。
刘易轩却蹙着眉,纳妾那天我拉着他去街上玩,他也仍旧闷闷不乐。
后来我才知道,这才是最坏的结局。因为我,她眼睁睁失了大房的位置,但却同时还是进了董家大门。
刘易轩说,洪家与董家有生意往来,两家联姻是为了互利互惠,如果小姐不喜欢三夫人,那平日不做交谈便好,请不要与她为敌,老爷虽然宠爱小姐,但事情却不一定能顺着小姐的意思发展。
那年我七岁,刘易轩十一岁,我不懂他分析的什么七七八八的道理,我只想将那个女人赶出去。
我当面吐她唾沫,摔断她的饰物,在爹面前哭喊。
一开始爹还哄着我,但很快他便对我的哭闹无动于衷,因为每次都是我先挑起的事,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爹只会叹,璇儿,为什么你越来越不懂事了呢。
但我知道的,我亲耳听见那女人在背后对我的冷笑,只是爹不信,爹只让我与她好好相处。
我把自己关在柴房哭,无论侍女送来什么饭菜我都不去碰,这次抗争到底,或许爹就会改主意了吧。
一天,两天,爹没有来劝我,爹出门做生意去了,一想到他或许知道我在别扭,却决然去顾他的生意,我就想干脆在这房中呆到死去罢了。
这时一个白衣男孩蹲到我面前说,小姐,吃东西吧,易轩保证让三夫人离开董家。
我忘不了他当时的那般坚定的眼神,他一直很聪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答应我的事也从不食言。
那天他一口口给我喂完粥,接着将我带出了房间。
那晚夜很黑,黑得连夜空都遮蔽上层层乌云,我趴在刘易轩的背上,眼前是黑漆漆的长廊,只有转角处挂着几盏幽红的灯笼,风一吹,灯笼就晃,我吓得抱紧他的脖子。
不要怕,很快就到了。
在这片黑暗中,就只有他是我能依靠的了。
这次爹出门做生意,听说要过上许久时间才回来。
我听刘易轩的话,在爹回来之间都尽量躲着她。
一天刘易轩回来,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物。
那是三夫人给他的,三夫人说是滋补的好药,放进粥里让我喝了,就能补回些前段日子闹腾的气力。
但刘易轩读过药书,他试着倒了一些在墙角,过来寻食的蚂蚁便死了。
我只想把她赶出去,却没想她已经想除去我了。
当时我害怕极了,毕竟是孩童与大人的差距,当这种可怕的事情摆在面前时,我除了怕得发抖,脑子一片空白之外便什么都做不了。
刘易轩握了我的手,他说我什么都不用怕。
原来三夫人想收买刘易轩的,但他第二天便按照我的意思,将蛐蛐放进三夫人的被子里。
这是场不大不小的恶作剧,却更是刘易轩与三夫人划清战线的宣言,那天我经过院门,见他被按在凳子上打,打得第二天根本下不了床,我生怕他受不住他,就这样投靠向三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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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是那样,我真的不知接下去还能怎么做。
小姐不让易轩说的事,易轩一个字都不会说。
那天起,三夫人的眼中钉便成了我与刘易轩两人,其实刘易轩该有更好的办法旁观一切,但他知道我说过希望与他站在一个领域,所以他就选择了这种更为危险的方式。
刘易轩探听好了消息,爹在明天便会回来,他告诉我我们必须明天去后山的竹林玩耍,竹林临近小道之处有一口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