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谁知身是客-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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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去的。”
“那好,我们就找个机会见一见她。”
“奴婢知道。可咱们怎么去见她呢?”
“这个我有法子。你只需要安顿好她,剩下的都交给我。”
大婚热闹了一天,霍轩也去参加了。等到他回到茉澜轩的时候,倾盆大雨。泠湘正解散了头发认真地写着些什么,见霍轩进来赶忙揉成一团藏在了袖子里。
“写什么呢?还不敢叫孤看见。”霍轩喝的有些多了,脸色发红。
“臣妾……只是思念母亲。”
“哦?孤只知道你是从边塞来的,是药草世家落魄的千金大小姐,别的可都不知道了。”霍轩握住泠湘的手,坐在她身旁。
泠湘不安地咬着下唇,似乎有所请求而不敢说出口。
“臣妾,有一个不情之请。”
“起来。究竟是什么事情?”霍轩扶起泠湘。
“六月十八,是臣妾母亲的忌日。臣妾想……臣妾想出宫,给母亲烧些纸钱。”
“这算什么,孤答应你就是了。”
“皇上答应臣妾了?”泠湘惊喜地说。她本以为霍轩不会让她去的。
“是,答应你了。可你也要答应孤,不许乱跑,千万不许乱跑。让堇紫和素秋跟着你,宫门落锁之前一定要回来,别叫孤等着……”霍轩说着说着,乏了。他把泠湘搂入怀中,低喃,“孤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
他此刻想的是夏苒宁吧。泠湘苦涩地笑了。她要查出的真相,也是他想知道的,也可能他早就知道,伪装起来而已。查出来了,他也就欠了她一个人情。她一定会要求他,把自己送回边塞。他是皇帝啊,怎么可能欠自己人情呢?泠湘这样想着,闭上了眼睛。
七月悄然过去,到了八月。日子过得平静,可泠湘心里不停地发毛。越是平静,她就越觉得要发生些什么自己无法抗拒的大事,这段时间不过是给自己蓄积力量的过程而已。淑妃的胎已经八个多月了,溶月也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泠湘时常去看她,给她带吃的和补品。芊才人和皇后的来往也变得频繁
堇紫打点好了一切事宜,和泠湘挑了八月祭花神的日子出了宫。泠湘没有让素秋跟着去,只带了堇紫。堇紫帮泠湘把头发在头顶绾成一个大发髻,插上了几支镂银的步摇。泠湘还找来了自己进宫前的衣服。青色的上衣,浅紫色的裙裾,已经发旧了。自从姨娘走后,她一直穿着这几身衣服,没有心思再换别的。
“你觉得,夏姑娘在他心中,是什么地位?”泠湘坐在马车里,眼神飘渺地看着窗外,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堇紫说话。
“融进骨血的人。”
“今生今世都无法消逝。”泠湘补充道。
马车在颠簸的路上行驶了约摸两个时辰,停在了一个村庄口儿。
“这村子穷破穷破的,马车进去怕是太招摇了,奴婢扶着小姐走一段儿吧。”堇紫下了车,伸手扶住泠湘。
泠湘身在皇宫,但之前还是一直住在边塞的村落里,也是惯的。可如今这个村庄,遍地黄土坑洼,偶尔有几个来往的人,打扮也都破破旧旧。
“天子近旁,竟有这样穷困的地方。”泠湘不由得发出感叹。
“这便是了,门前有一颗干枯的白杨树。”堇紫指着死后不愿倒下的树干对泠湘说。
“咱们进去瞧瞧。”泠湘推开禁不住摇晃的门板,忍不住掩鼻。屋内的空气实在是太过浑浊。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老人,显然已经病了好久,病的脱了像。旁边的灶台上杂乱地摆放着很多瓶瓶罐罐,肮脏不已。
“老人家,您可有女儿?”泠湘上前问道。
“没……没有,这儿就我一个人,我女儿死了,别来问我。”老人摆了摆枯黄的手,别过脸去。
“这……”泠湘不知所措地看着堇紫。
“美人稍安勿躁。”堇紫把泠湘往后拉了拉,在她耳边低语,“奴婢反反复复打听了好久,就是这儿准没错儿,荷心只有一个卧病在床的母亲。奴婢有本事让人死而复生,咱们先守株待兔再说。”
“对不起老人家,打扰了。”泠湘冲老人行了个礼,和堇紫出了门。
接着,两个人就在不远处的草垛后面躲着,观望着。时间不停地过去,泠湘的体力倒还是支持的住的。但是离宫门落锁只有六个时辰了。要是荷心一直不出现,就必须要回去,下一次出来可就不容易了。泠湘和堇紫心急如焚地等待着。功夫不负有心人,正当泠湘和堇紫绝望之际,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姑娘出现在了她们的视野里。姑娘四处张望着。
“对,就是她。”堇紫喊着,拉着泠湘往外冲。两个人都不管不顾了,把那姑娘一把拉住。
“你们是谁?”那姑娘带着惊恐挣扎着。
“荷心,你别装了,我认得你。”堇紫奋力地拉住她。
“你是锦姐姐?”荷心停下了挣扎,指着堇紫说道。
“是。我现在不叫锦儿了,叫堇紫。这是苒美人,还不快见过。”
“苒美人?”荷心愣了一下,“我没听说过啊。”
“大胆,苒美人现在恩宠正隆,你敢说这样的话,不怕掉脑袋吗?”堇紫威严地说道。荷心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装的,连忙跪下:“奴婢有眼无珠,望美人恕罪。”
“快起来。”泠湘扶起荷心,“屋里的是你母亲吗?怎么都病成那个样子了也不找个大夫来瞧瞧?”
“奴婢哪里有钱啊。”荷心不由得掉了眼泪,“奴婢自出了宫,就四处受到追杀,能带着母亲保条命就算不错了,哪里还说治病呢?不过是活一天算一天罢了。”
“怎么能这样。”泠湘有些愤怒地冲进屋里,拉过老人的手臂,把着脉。老人睁大了眼睛看着泠湘,又看看荷心,闭上眼睛,流下了两条浊泪。
“你母亲是得了伤寒,需要赶快医治。”泠湘又摸了摸老人的头,烧得厉害,“堇紫,你去想办法买些治伤寒的药材,多买一些。”
“是。奴婢这就去。美人您自个儿要当心啊。”堇紫应声而去。
泠湘挽起袖子,拿着熬药的罐子到外面清洗,荷心急忙阻止了她:“美人身份尊贵,怎能做这些粗陋之事呢?”
“我是美人,但我首先是个医者,我会尽全力为我的病人做好一切。”
“宫里的妃嫔出宫难于登天。美人出来一趟,就来我这么个破地方,一定有什么事情,美人不妨直说了吧。只有美人能治好奴婢的母亲,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荷心坚定地说。
“我只问你一件事。当初,夏苒宁的死……。”泠湘等待着荷心的下文。
“奴婢只能把奴婢知道的说给美人听。”荷心蹲下身子,帮泠湘洗着罐子,“夏姑娘是个很好的人,对所有人都很好。奴婢和锦儿的妹妹,锦宝,都对她十分忠心,她也很喜爱我们两个,所以把我们两个升为她的贴身宫女。我们知道皇上要把夏姑娘册为皇后,都为能得这样一位温婉贤淑的国母而感到欣慰。”说到这儿,荷心眼里都是崇敬。
“就在册后大典的前一天晚上,夏姑娘照例用过晚膳,就该去试穿凤袍,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拿去改。后来,我们就帮夏姑娘整理、梳洗,让她早些歇息。就在这时,一个脸生的小太监敲了茉澜轩的门,执意说有东西要交给夏姑娘,是一匹紫红色绣着凤凰图样的苏绣,夏姑娘问是谁送的,小太监一溜烟儿跑了。正当夏姑娘疑惑的时候,苏绣里掉出了一封信。我隐约看得,上面写的是‘宁儿亲启’,这是皇上一般给夏姑娘写信会用的,所以夏姑娘躲在屋子里看。也就一盏茶的功夫,我和锦宝听到瓷器摔碎的声音,夏姑娘急急忙忙地跑出来,往正宫门方向跑去,拦都拦不住。她闹着,一定要出宫去,像喝了迷魂汤一样。皇上来了也拦不住,只能遂了她,吩咐人悄悄跟在她后面。一晚上过去,我和锦宝心急如焚地等着,最终等来的消息就是南山莲花塘里的一只鞋子。皇上不停地派人寻找,也没有任何结果。茉澜轩就被锁上了,无人再能擅自踏足。我和锦宝还有茉澜轩里其他的宫人都被分配到了宫各处。事情到此像是完结了,有人出了宫,有人继续留在宫里。其实没有,当年目睹整件事情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死去,有的是因为意外,有的就是搪塞了过去。我命大,出了宫,也杀不死。”
“你说的,足够了。”泠湘意味深长地看着前方,微微一笑。
“美人,药买好了。”堇紫提着药,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泠湘打开药包,用手翻检着,口里念念有词,又包好,递给荷心。
“一日给你娘服一贴。你是个有福气的姑娘,待风平浪静,我自给你找个好人家。”泠湘说完,就带着堇紫离去。
回程的路上,泠湘把荷心说的,都和堇紫重复了一遍,两个人开始商量对策。
“之后的事情,我们就要把矛头指向青鸾殿的那一位了。”
“咱们现在如何与她抗衡啊?”堇紫担心地说道。
“用淑妃。”
“她是什么好人吗?别忘了她把鸢侧妃害的多惨。”堇紫义愤填膺地提高了声调。
“正因为她害惨了我们三个,所以这笔账我才要从她头上算。容我再想想。”泠湘闭上了眼睛,不说话。
正好赶着还有两个时辰宫门落锁,马车平安回来。往日里在宫门口等待着的人,此刻多了一个面色焦灼的素秋。她看到堇紫扶着泠湘下车,赶忙跑了过去。
“美人,淑妃早产了。”素秋竭力让自己定下神来。
“什么?已经生了吗?”
“是,是个皇子。宫里的人此刻基本上都在秀玥宫里,皇上欢喜的不得了。”
泠湘环顾四周,本来熟悉的场景,如今却如此地陌生和冰冷,泠湘感觉到不寒而栗。
“走,去秀玥宫。”
(二十二)疯魔、夺子
泠湘赶到秀玥宫时,霍轩正抱着刚出生的皇子喜笑颜开。莫晴柔躺在榻上昏睡着。
泠湘上前逐个行礼,看着雪团儿一般的孩子,心生不忍。大人之间数不清的罪孽,与孩子之间有何干系呢?
“这是孤的头一个孩子,孤得好好给他起个名字。”霍轩把孩子交给乳娘,仔细思索着,“他们这一辈儿是‘均’字辈儿。霍均……霍均鸿。小名就叫鸿儿。”
“鸿雁当头,果然是好名字。”宋雅芙站起身来,抚摸着孩子的脸,“鸿儿是皇上的长子,淑妃妹妹德才兼备,日后定会好好教导的。”
“轩儿,母后有事情要和你讲。”太后转过身,走出了秀玥宫。霍轩连忙跟上去。
霍轩搀扶着母亲,在御花园里漫步。
“轩儿,你觉得淑妃,有能力抚养鸿儿吗?”
“老祖宗有规矩,妃位以上才能亲自抚养孩子,柔儿是淑妃,自然有资格。”霍轩知道母亲想说什么。
“可淑妃现在为了她那张脸,日哭夜哭,你觉得她够格儿吗?”
“柔儿毕竟是鸿儿的生母,她才毁了容貌,儿臣想她恐怕接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
“轩儿,她除了那张脸,你还喜欢她什么?”太后质问道。
“这……”霍轩一时语塞。莫晴柔的性格他是实打实地不喜欢。对莫晴柔的宠爱有加,的确只是因为她的那张脸长得像苒宁。现在她什么都不是了。
“这件事哀家主意已定。你若是觉得对不起淑妃,闭口便是,剩下的哀家来处理。”
“儿子明白。”霍轩无奈地答道。
泠湘没有在秀玥宫久留,吩咐素秋做好藕粉糕,偷偷跑到了雨萍榭。南溶月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见泠湘来了,连忙起身。
“姐姐躺着吧。臣妾是来给姐姐送藕粉糕的。”泠湘把食盒打开,用筷子夹了一块放在盘子里。
“劳烦你了。本宫那日就随口一说,你倒放在心上了。”南溶月拿起筷子,把藕粉糕送入口中,细细品味着,“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