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谁知身是客-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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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气氛就变得轻快了,来来往往的宫女在泠湘眼里都是一个样子。只是宫院里四处盛开的花朵缓和了泠湘的心情。走过窄窄的青石铺就的巷子,就到了。那门口的匾上写着“溢乐阁”三个浓墨大字。有人指示泠湘、落鸢,还有姚冰芊和姚冰莹停下脚步,其余的人则变成几队继续往前走。那人带着她们进了溢乐阁。站在院子中央的是个身着湛蓝的女子,无论从外貌或是气质,都和之前点瑛阁的宋师傅没什么差别。见她们进来,那女子立刻双手在回合在腰前,显得端庄大方。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在宫里的师傅,你们可以叫我陆师傅。四位走进来的时候,风姿绰约,各有千秋。不过我可得给你们提个醒儿,不管你们在宫外如何被宠爱,被疼惜,既然进宫了,那就是皇上的人了,规矩多着呢,要是不想掉脑袋,振兴门楣的话,那就严格按照我的规矩做事。多听多做,少说话,明白吗?”陆师傅口气严肃,丝毫没有宋师傅的温柔。泠湘是这么觉得的。
“这规矩的第一条,就是五天之内,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溢乐阁半步。听懂了吗?”陆师傅表情也严肃起来,一字一句都不留商量的余地。
“还有,现在你们最紧要的任务,就是跟着我好好提高你们的技艺。宫外的宋师傅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妹妹,才艺超群,想必已经教了你们不少了,我现在要教习的,就是五月中旬皇上生辰的曲子,还有宫里的规矩。你们四个人,教习的顺序是:姚冰芊、姚冰莹、楚落鸢、苏泠湘。”陆师傅拿起一边的名册念着,“一日一人,第五日你们四个都来,咱们一起来练。”
泠湘和落鸢对视一眼。早就觉得宋师傅的气质不凡,果然有这样的出身。
也许是说的有些多,陆师傅略微停顿了一下:“你们四个两两住一间,自己分配。你们住处的院子里还有一个是宫里乐女第一人,琵琶弹得极好,你们以后也要一起学习,最好去见见。用完午膳后,我会带你们去见皇后娘娘。”
“是。”四个人行了礼,然后整齐地去了后院。
大约是宫中的乐女不多,也可能是宫里的奢华宽敞,泠湘和落鸢都觉得住处没有她们想的那么糟糕。正房里住着陆师傅口中的“第一人”——乐女华璃霜,两边的侧房由四个人分配,结果当然住在点瑛阁时如出一辙。泠湘和落鸢进了屋子,屋子两边的布局一致,不过没有了屏风。一张床,一个妆台,妆台上还摆着一个梳妆匣子。泠湘迫不及待地打开看,里面竟然放了好些首饰。泠湘茫然地把首饰举起了给落鸢看,落鸢也正拿着匣子里的耳坠子看着。屋子里竟然还有一张小榻,可以让素秋在上面打个滚儿了。素秋也满心欢喜。
此时青鸾殿里的气氛并不好。午膳是宋雅芙最喜欢的紫米金瓜。可当她刚举箸,就想起午膳后就要见到那姓苏的丫头,她心里就有一股怒火烧着。她把箸狠狠地摔在桌子上,吓了正在布菜的萍儿一跳,然后自顾自地走向床榻,歪了下去。
眯上眼睛没多久,就听萍儿低声在耳边道:“今日新进宫的乐女来了,娘娘要不要见一见。还有,淑妃娘娘也来了,正在殿外候着呢。”
“既然来了都是客,那就请吧。”宋雅芙起了身,换上一件深紫色的衣裳,上面绣着夺目的凤凰,裙子浅紫色的长摆拖地,配上朱红色的飘带,把发髻高高盘起,戴上表现身份的凤凰牡丹步摇,宋雅芙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着。
她不急不躁地来到正殿,端坐好,接受淑妃莫晴柔的行礼问安。莫晴柔今天穿的是藕荷色的衣裙,梳着双云鬓,戴了几件首饰,也没有夺目的。宋雅芙恨莫晴柔那张脸,说不出哪里像,可是真的像。
“妹妹今儿怎么来了,倒和新进宫的乐女赶得巧呢。”宋雅芙尽量大度,心里却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对她的权势产生威胁的女人千刀万剐了。
“回皇后娘娘,新进宫的乐女里,有臣妾娘家的亲戚,臣妾特来相见的。”莫晴柔故意托着后腰坐下了,显得自己身怀有孕,贵重无比。
“原来妹妹备受皇上宠爱,也会记得娘家人啊。”宋雅芙带着蔑视看着莫晴柔。
就在这时,陆师傅领着泠湘一行人进来了。
泠湘、落鸢和姚家二姐妹匆忙跪下,不敢抬头看座上之人,磕头问安:“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四人起身,又朝向莫晴柔,深蹲行礼:“参见淑妃娘娘。”
“起来吧。”
“谢淑妃娘娘。”泠湘此刻的心已经扑通扑通地跳了,生怕自己做错什么,只能高度集中注意力。
“苏泠湘是谁。”宋雅芙忽然开口,让泠湘措手不及,立刻跪倒在地。
“奴婢苏泠湘,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泠湘拼命低着头,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又突然叫自己的名字。
宋雅芙从座上起身,扶起泠湘:“别紧张,本宫听说你琵琶弹得极好。本宫最喜欢听琵琶了,皇上也喜欢。五月十六是皇上的生辰,宴席上,本宫很期待你的表现。”宋雅芙这话说得阴阳怪气,泠湘却没听出来。
“谢皇后娘娘赏识。”泠湘有些激动,又行了大礼。
“罢了。淑妃妹妹,你不是说有娘家亲戚吗?不如带回去一叙?”
“谢皇后娘娘。”淑妃起身行礼,带着姚冰芊和姚冰莹潇洒离去。临行前,姚冰芊还用轻视的目光扫过泠湘和落鸢的身上,像是在宣示自己在宫中有很牢固的靠山。
“你们也回去吧,让陆师傅把你们这个个出挑好好调教。”宋雅芙说完也转身离去。泠湘和落鸢连忙跪下:“恭送皇后娘娘。”
等到出了青鸾殿,落鸢一把拉住了泠湘的手,泠湘才发现落鸢也是满手心的冷汗。
回到溢乐阁,泠湘和落鸢都瘫在床上,任凭素秋怎么打都不起来。
“你们是去干苦力了吗?怎么见皇后娘娘累成这样啊。”素秋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笑着。
“比干苦力还累。”泠湘说。
“心累。”落鸢说。
“好了好了,两位大小姐,你们就累着吧。不是我打击你们,宫里的日子有你们受的呢。有空不如去问问华姑娘,她在宫里待得久。别去问陆师傅,不好挨一顿骂,好了也不会说出什么实情的。”素秋认真地给她们出着主意。
“对了,皇后和淑妃,她们是不是面和心不和啊。”泠湘喝着素秋递来的茶水,这样说着。
“当然了,皇后那是表面上装得大度,实际上啊,心里恨透淑妃了吧。”落鸢凑到泠湘跟前说话,“你性子直,心思单纯,不过今天挺好的。以后即使看出了什么,也不要轻易说出口,我娘在世的时候常说,宫里的人不是随便可以相信依靠的,知道吗?”
“嗯。”泠湘认真地点了点头,又去翻弄首饰匣子。
“怎么了?你要把首饰拿去当了吗?”落鸢调笑道。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素秋刚才说的有道理。咱们以后还要在这儿待不知道多久呢,得先去见见华姑娘再说啊。既然姚家的两个人和淑妃娘娘有关系,那咱们也应该赶紧行动吧。我说的对不对?”
“你呀,就是太聪明了,一学就会。”落鸢刮了一下泠湘的鼻子,“好了,今儿有些晚了,咱们明天正式拜访一下吧。”
“好……不过你既然进了宫,为什么不把名字改回去呢?岚嫣多好听啊。”泠湘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是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情。”落鸢看着夕阳染红的四方的天空,说道。
是啊,我也有未完成的事情。霍清,我们此生还会相见吗?泠湘看着手腕上的镯子,又陷入了沉思……
因为白天的经历,泠湘和落鸢都睡得格外沉。第二天一早,泠湘就准备和落鸢去拜见一下华璃霜,讨教讨教。两个人匆匆梳洗打扮,就出了门。谁知陆师傅已经来了,她指派落鸢去跟着了华璃霜出去一趟,素秋作为这里唯一的丫鬟要去跟着宫里老资格的宫女学习,自己带着第一天教习的姚冰芊离去。不一阵儿,淑妃娘娘又打发人来请姚冰莹过去。没多久,这挺大的庭院里就只剩下泠湘一个人了。这一切都赶得太凑巧了,巧得不像是巧合。没了素秋和落鸢在身边,泠湘心里总是不踏实的。可没有办法,她只能戴上碧色的面纱,坐在开满雪白梨花的梨树下弹琵琶。边塞没有这么美艳的花,更没有之后香甜的果子。泠湘弹了母亲写的曲子,才开始一遍遍练习着要在皇上生辰宴会上表演的曲子——《葶苈》。泠湘不懂当今的圣上为什么会喜欢这首曲子。她在边塞常见到那叫葶苈的小花,白白净净的一朵,能够在戈壁的风沙中盛开的花,勇敢和坚强的象征。自己何不像那葶苈呢,在窄窄的宫墙砖缝里,艰难而卑微地存在。
霍轩碍于太后的面子,总是要多去见见宋雅芙的。这日清晨,宋雅芙为霍轩穿着龙袍,看似有口无心地唠叨着:“皇上登基两年了,该平的乱也平的差不多了。臣妾是深宫之人,不懂得皇上的宏图大略,只是觉得宫里只有两位妹妹终究不太合适。今年的乐女、舞女和歌女昨儿都进宫了。臣妾看那乐女,个个出挑,都是德艺双馨的美人儿,皇上可要常去溢乐阁走走了。”
“皇后真是贤惠啊。”霍轩面无表情地丢下七个字,走出了青鸾殿。他不喜欢宋雅芙,甚至从心底厌弃宋雅芙。因为宋雅芙的存在,苒宁当初才会惨死……。罢了,人都去了,也无力回天。
宋雅芙并不生气,因为她要的只有皇后的权势。她唤来萍儿:“事情都办妥了吗?”
“启禀娘娘,都办好了。不出两日,娘娘就等着吧。”
宋雅芙紧咬着下唇,眼神凶狠地望着前方。
霍清,既然你让我得不到我最心爱之人,那你也别想你的心爱之人和你厮守终生。她让苏泠湘死轻而易举,但是最锥心的不是死,而是明明近在眼前,却只能彼此痛苦。
听了宋雅芙的话,霍轩倒也真好奇宋雅芙口中的美人儿。宋雅芙不轻易夸人,但凡夸人都一定是极打眼儿的。他穿着便服,带着小福子来到了溢乐阁。
为了不惊动溢乐阁上下,他是从后门而入。远远地就听见了《葶苈》的乐声,往事的记忆瞬间被勾起,他脚步匆匆地寻找那乐声的来源,找到了那掩着门的院子。他轻轻地推开院子的门,眼前的女子让他惊讶不已。宁儿,真的是宁儿吗?他又仔细地看了看,从女子的眼睛便可辨认出,那并不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儿,可是那琵琶声,那气质和姿态,像极了宁儿。他走了进去,没有惊动沉醉于曲子中的泠湘。一曲完毕,泠湘才发现身旁有人。泠湘没有细看他的脸,只觉得是个风度翩翩的男子,那脸像极了霍清,不过比霍清少了几分侠气的沧桑。泠湘不知是好,只能起身。正在纠结于走还是不走,霍轩开了口:“你刚才弹得,是《葶苈》?”
“嗯。”泠湘怯生生地回答。
“弹得恰到好处。曾经也有故人给孤弹过,你弹得和她一样好。”霍轩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孤?泠湘一下反应不上了。在宫里能自称孤的……那不,只有当今的圣上吗!泠湘想到这儿,心里一揪,腿都软了,急忙跪下:“奴婢有眼无珠,不识得是圣上,还请圣上恕罪。”
“快起来。”霍轩把泠湘扶了起来,“能让孤,看看你的脸吗?”
“圣上,奴婢丑陋,怕污了皇上的眼。”泠湘始终记得陆师傅的教诲,对宫里身份尊贵的人,不可轻易摘掉面纱。
“孤知道你顾忌什么,若是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