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花图-第2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傅无忧朝她看了一眼,道:“不错,我也去买了一张错花图。这张图一到手,我就恍然大悟,原来这图竟是无情所写!”
苏小英问道:“你怎么知道?”
傅无忧道:“图上署名错花,那是无情在闺中所用的别号;图上有诗,‘莫问我姓名,向君言亦空。潮生沙骨冷,魂魄悲秋风’,这首诗是无情十二岁那年,在河中偶见一具溺死尸体,有感而作。她在图上提这么一首诗,可见情形很惨,我见到之后,就想去楚州梁子山她丈夫家查看。她丈夫名叫柳天易,这个人你们一定知道。”
“但是我转念一想,柳天易必然已经炼过错花丹,他的如影随形扇,之前虽在我之下,炼过错花丹之后却也难说,我到了楚州,便开始寻访女童,作为药引。”
一梅的手臂忽然又开始颤抖,苏小英将她的手轻轻拉过,合在自己掌中。
只听傅无忧续道:“我炼完错花丹,武功果然一日千里,这种感觉,实在是说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天女散花,佛陀涅磐,也就不过如此!大约过了三个多月,我上梁子山,柳天易家中却空无一人,便在这时,收到了中州齐乐堂唐多令的请柬。”
“错花图这件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齐乐堂一会,当然要去参加,我便赶去中州,到了齐乐堂内,才发觉当世高手,几乎全在一室。”傅无忧说到这里,冷冷地笑了起来。
“唐多令以东家的身份,主持这个会议,呼吁商讨出一个对策,共同遏制错花图。这些人装模作样,煞有介事,整整讨论了三天三夜,制定出无数条款,到了第四天的凌晨,眼看功德即将圆满之时,齐乐堂里忽然进来一个人。”
“我一看到,登时就愣了一愣,原来这个人竟然是柳天易!他进来之后,看也不看我一眼,只道:‘错花图猖獗,天下大乱,诸位可知此图是谁人所写?’我当时心中只是一惊。唐多令问道:‘难道你知道不成?’柳天易叹了口气,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道:‘正是内子!’他说的爽快之至,爽快到几乎没有人相信他的话,然而乱哄哄的大堂里面,终究还是静了下来,人人都朝他看去。”
“然后唐多令问他:‘此事非同小可,你有何凭证?’柳天易长长叹了口气,眼中流下泪来,道:‘这种事情并非荣耀,岂会冒认?内子写下错花图,本不知会惹下如此大的麻烦,她终日惶惶,半个月前,乡邻五个女童,一起死在错花斑下,内子心如死灰,已然自尽了。’他说到这里,哽不成声,我却知他十九编造,也不说破,只听他又道:‘内子在自尽之前,曾对在下言道,那错花图练之有害,凶险极大,决不可再练,否则有性命之忧……’他说到这里,就被唐多令打断,问道:‘有什么凶险?’”
“柳天易道:‘气血经行,有一定道路,十二时辰,合于十二径,练错花图之人,气血乱走,时辰颠倒,倘若时间一长,轻则武功尽失,重则暴毙身亡。内子说,这个凶险似乎尚无人知晓,要我赶紧晓谕天下,但是在下无名之辈,岂肯有人相信?凑巧诸位前辈在此聚会,在下星夜赶路,总算来得及告诉诸位前辈,请诸位前辈把消息传送出去!’”
“他这么一说,齐乐堂中,竟然人人无语。我也暗暗吃惊,当下运转气血,那时丑时未尽,气血应注于足厥阴肝经,但是我这么一转,气血竟然注于手太阳小肠经!一惊之下,当即冒出了冷汗。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啊’的一记惨叫,木鱼大师双目突出,倒在地上,原本宝相庄严的脸,已经青黄,竟然就死了!”
傅无忧说到这里,轻轻一叹,苏小英想象当时场景,却也不禁恻然。只有一梅冷冷笑道:“他想来练得深了。”
傅无忧道:“柳天易惊叫起来,叫道:‘他练错花图!他练错花图!’二十个顶尖高手,一时竟然只有他的尖叫,他还没有叫完,忽然砰一声,白铜刀孙忠三,一头倒地,竟也死了。那时偌大一个齐乐堂,就连苍蝇振翅的声音,都能分辨清楚。我猛然醒悟过来,辨认气血经脉,实是激发错花图之毒,于是赶紧收敛气血,但是那个时候,齐乐堂里两具尸体,已经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了。”
“柳天易装作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唐多令问道:‘尊夫人可有化解之法?’柳天易忽然踌躇,然后极犹豫地点了点头。一时人人振奋,这些老前辈、大高手,七嘴八舌地问道:‘是什么法子?’只见柳天易又踌躇半晌,摸了半天,摸出一粒龙眼大的丸子,道:‘这是化解丹,内子一共做了三颗,我服用了一颗,又给了我弟弟一颗,这个……这个是最后一颗了……’”
苏小英皱起眉头,道:“化解丹?”
傅无忧没有理会他,续道:“他的手刚刚摊出来,忽然一枚黑鸦鸦的暗器,直飞到他的掌心,化解丹登时飞出,往妙手萧观音处飞去。然而飞到一半,夜明珰的身影已经拦在化解丹之前,她的手将要抄到丸药之时,后心要害,已经在唐多令笼罩下。一时之间,大厅中剩下的高手,有十五六个,都抢身上去,争夺药丸!”
一梅冷哼一声,道:“他们不是去商讨对策的么?”
傅无忧道:“这时水真鸿喊道:‘且慢!尚不知药丸真假!’有人身形一滞,却更有人反而趁机去夺,如此一来,人人都红了眼睛,近二十个绝顶高手,顿时打成一团!我见柳天易悄悄溜走,便跟在他后面,他狡猾之极,绕来绕去,绕了三个时辰,总算绕到一处民宅,走了进去。我当时没有作声,足足等了一个白天,待到天黑,潜进去一看,果然救出了无情。这时无情身材消瘦,形容枯槁,原本极美丽的姿色,竟然如同骷髅,想是受尽了丈夫虐待。她看见我,也不说话,只哼哼冷笑。”
“我将她救出之后,她休养了十几天,人才还转过来。原来她写出错花图之后,被柳天易暗中盯上,把错花图抢了过去。那柳天易,便是世上练错花图的第一人!”
苏小英道:“他自己练,自己成为绝顶高手,为何把错花图散布天下?”
傅无忧叹了口气,道:“我猜想,他练后定然发觉不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祸及天下。何况,那错花图也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利益。”
苏小英问道:“什么利益?”
傅无忧道:“‘雕梁小楼,万宝俱有’,没有错花图一图千金的收益,哪有雕梁小楼?”
苏小英道:“傅无情就甘心为他写错花图?”
傅无忧道:“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她又有什么法子?她此前受了惊吓,我将她救出之后,她更加一心一意地粘住了我,简直与我寸步不离,不肯有半刻的分开。直到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向她询问化解丹的事情。”
“谁知道,谁知道……”傅无忧忽然露出一丝隐隐的恐惧,喃喃道,“无情她竟这么突然地发起疯来,对着我狂叫,甚至还在我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手背上的半块肉,都被撕咬下来。那时手上鲜血直流,抹了她一脸。”
一梅与苏小英相顾无语,露出惊诧。
傅无忧道:“她看见血,忽然清醒过来,连忙给我倒了一盆温水,给我清洗。我手上感觉十分灵敏,才一触到水,就觉得异样,赶紧缩了回来,饶是如此,一个手指也已经沾到温水,那水里溶化的千腐万蚀膏,立时就把那指尖烧得火热火热。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倘若一个手掌浸下去,这只手掌,定然废了。”
“无情放声大笑起来,笑得我浑身寒毛直竖,我道:‘你连自己的哥哥也要害么!’无情冷笑道:‘你手上倘若不是浸过我八宝朱砂,触感怎会如此敏捷?我哪里害你了?’我道:‘我手掌废掉,等于再不能用剑,你为何要这样做?’她万分凄厉地叫了起来:‘用剑!用剑!用剑要紧,还是我要紧!’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呆了一会,才道:‘剑是剑,你是你,全都珍贵之极。’无情听了这句话,露出嘲讽的笑容,问我:‘倘若叫你选一样呢?’我见她神志不清,当下道:‘我当然选你。’无情道:‘既然如此,你快废了你的手掌!’”
苏小英这时想道:“这个傅无情,也许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不正常。”转头看一梅,却见她聚精会神,不知在想什么。
“我怎肯废去手掌?正打算说些什么安慰安慰她,她凄厉地叫了起来:‘你是为了化解丹!你是为了化解丹!’忽然一个纵身,往外跳了出去。我赶紧去追,追了一程,半道上,遇见了柳天易。”
、水落石出
傅无忧道:“柳天易见到无情,竟然如同寻常恩爱夫妻一般,柔声道:‘无情,我可找到你了,咱们快回家罢。’无情冷冷道:‘我不会跟你回家,你是什么东西?’柳天易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道:‘我什么东西也不是,你不回家也行,只要把化解丹给我,我们从此两不相干。’”
“我那时忍不住,问道:‘你拿到中州齐乐堂的化解丹,是假的?’柳天易嘿嘿一笑,道:‘中州齐乐堂?一把大火,早就烧得干干净净啦!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没有一个,是不练错花图的。’我心中想象当时场景,不禁毛骨悚然,只看向他。忽然无情尖声大笑起来,道:‘化解丹?好啊!好啊!’她看向柳天易,问道:‘给你化解丹,我们两不相干?’柳天易点头称是。无情道:‘我有许多重要书籍物事,留在梁子山上,待我全部收拾好,就给你化解丹。’”
“然后她又转向我,问道:‘你也想要化解丹?’我心中一呆,但是喜悦之情,毕竟遮掩不住,道:‘你肯给我的,是么?’无情道:‘我这一生只爱你一人,当然愿意给你,你愿意娶我,陪伴我一世么?’我当然点头说是。无情道:‘好,那咱们一起去梁子山,收拾东西罢。’她说完,深深叹了口气。我到现在还记得,她深深叹了口气。”
一梅冷笑道:“她当然要叹气,可怜的女人!”
傅无忧道:“我们三个就回到楚州梁子山,那时柳天易家在梁子山上一处怪石悬崖旁边,因为巨石色如赤铁,所以叫丹锴崖。无情慢慢收拾好东西,打成一个小包,叫我背着,然后拿出两颗药丸,冷笑对柳天易道:‘这两颗药丸,每天放在你书桌上,你反而搜检不到,哼哼,哼哼。’她把一颗药丸扔给了他,然后又把另一颗给了我。我那时心存疑虑,并不吞下。无情盯着我,道:‘你不相信我?’便要伸手来夺,我见她歇斯底里,便信了几分,连忙一口咽下。”
苏小英道:“莫非是假药?”
傅无情摇头道:“是真的,我一吞下,就知道是真的。我腹内气血,极缓极缓,导引全身,全身都好不舒服!柳天易见我表情怡然,立即也吞下了药丸。”
“本来,这件事情应该到此为止,谁知道,傅无情从怀里摸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来,道:‘你们刚才服用的化解丹,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这张药方所记的汤药,才能完完全全,解除隐忧。’我与柳天易都一惊,重新朝她看去。无情冷笑着,忽然发了一个毒誓,道:‘我傅无情一生一世,只写这一张药方,倘若再透露这张药方,今生不得好死,来世转生为畜,子女代代,不得超生!’”
一梅想象她发这个毒誓时咬牙切齿的狰狞面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道:“好毒的女人,连自己的子女,都要诅咒。”
傅无忧道:“她发完这个誓,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我道:‘无情,你干什么发这种不吉利的誓言?’无情冷笑道:‘我只是叫你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