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雨楼-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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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蝶舞再次送上汤药,萧靖雨还一直保持着那个目眺远处的姿势。蝶舞不敢再冒犯,只是小心的把药放在了他手边就退到了一旁。所幸,这一次萧靖雨并没顺手就泼掉,虽然还是犹豫了很久,虽然还是微微凝住着眉头。但最后不知为了什么还是慢慢把药盅放到了嘴边,然后又慢慢喝了下去。
任务完成,蝶舞终于松了口气后悄悄退开。
第十章
* *
已经过了三更,加上连日来的奔波,其实明明很困了,可因为还有许多等待处理的事情,离若没有睡下。她靠在软塌边,顺手拿起桌上堆放着刚刚从各个分舵准备呈送给萧靖雨的书碟细细翻看,一段时间没有处理这些事务了,竟发现突然增多的书碟和如此繁多的事务让她有眼花缭乱的感觉,虽然谈不上解决困难,不过却也得耗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连她也觉得微微吃力,更不要说向来身体不好的萧靖雨了。
“……楼主,你刚刚才回来,还是不要这么操劳,这些明天批阅也来得及。”已经候在旁侯了好一会的翩忽然出声打破了宁静,他确实担忧主子的身体。
但离若只是笑了笑继续手中的工作。他什么都不懂。
翩向来不是个话多的男人,他办事得力,是个认定了主人就誓死效忠的属下,虽然还年轻,却也沉稳干练足以担当重任。从自己当上朝雨楼主后,他就和蝶舞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几乎任何任务都没出过差错。后来蝶舞被她调到了萧靖雨的身边,他就好像更安静了。
翩,应该也寂寞很久了吧。
叹了口气,语气和平时一样,只是没人发现离若的眼神并没从书简上移动过。
“……最近楼里的事情很多吗?”
虽然不明白主子的心思,但翩还是一五一十的回答。“原本楼里事务一切如常,但少主突然决定提前南扩朝雨楼势力的计划,因为楼主不在,所以一切都由少主一人定了下来。这才渐渐忙了起来,在少主缜密的策划下,我们按照指示收复了岭南方面的不少门派,编整和善后花了一些功夫”。他面露过钦佩的神色,小心的看了离若一眼才继续。“只是——前阵子听蝶舞说起,少主西厢里的烛火几乎每夜都没熄过,就在几天前他还突然发病,却瞒着所有人每天该干什么干什么。冷大夫说他操劳过甚需要好好休息,但……”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他要说的离若都明白。
离若丢开手里的书文,难怪最后他们给了自己飞鸽传书,那个无法可施后才使用的手段。
稍稍出神,离若沉默着,一时间房间里静得让人觉得有点沉闷。
她的目光忽然动了动,口气也恢复了以往的平淡。“你下去吧”!离若忽然轻轻朝他挥手,翩低头从命,直到退出房门才隐约听到远处慢慢走近的脚步声,佩服着楼主深厚功力的时候却也仿佛明白了什么,他微微笑了,然后悄悄从另条路离开。
“你来了。”
仿佛早就料到了谁会来到,离若连头也没抬起,只是表情专注的翻着手中的书简这么淡淡的说。
“……”
“不用站在外头,有话进来说吧。”
轻轻一笑,有几分讥讽的味道。“……听说一回来就召集了在总部的分舵舵主商讨大事,咳咳……所以过来看看,到底朝雨楼发生了什么连我都还不知道的大事情。”萧靖雨那修长清瘦的身影就这样缓缓踏进了离若的房间,脸上仿佛玩笑的神色间也不知道带着几分认真。
离若皱了皱眉,故意忽略他语气中带刺的部分。“不是说了有事明天才商议吗”?
“可你都为了朝雨楼不眠不休,我这个当下属的又怎么敢偷懒?”他的话不咸不淡,却让人听着不舒服。
离若看了他一眼,樱红的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眼见他身上衣裳单薄还是起身放下书碟,顺手拿起一条薄裘披在了他身上。“……夜深竟也不加件长衣再出来,只要你无法取而代之我的一天,就要任我驱策为我尽力,有时间担心别人的时候最好想想自己,我可不希望这么快就无人可用了。”语气里是有几分嘲弄的意味,但却仍隐约听得出关心的意思。
话虽不好听,可萧靖雨的眼神还是因为她那样的举动奇妙的微微柔和起来,仿佛总是凝着冬天冰霜的眼睛竟有丝仿若融化的迹象。
终于软下了声音,“……不习惯北静王府的生活吗?怎么锦衣玉食还瘦了些许呢!”没有介意她那语带嘲讽的话语,只是自顾自的打量着她的模样然后问。
“恩,还好!”她懒懒的回答,却要知道这样的回答对离若来说已经有多不容易。顺手重新拿起书简仔细查看起来,今夜还必须要处理完那些才能休息呢,原来萧靖雨是真的很辛苦。
坐在一旁,灯火下看着离若微微颦起眉头批阅书简的认真,忽然觉得有些仲神,没提之前隐隐的不快,现在的时光他只要这样静静的看着这个女人就够了。此刻她就在眼前,就在离自己伸手可及的地方,这么真实得不再是自己想象的幻影。
离若知道他在看自己,也知道他大概在想什么,可她既不回头,也什么都不说出口。也许,潜意识里她也很喜欢这样两人间难得安静平和的相处时间。毕竟他来了就证明已经顺了自己的安排,能达到目的她就很满意了。
走近,低头。
伸出修长晶莹的手指掠过她的鬓角,把玩着她那柔顺的发尾,眼睛闪动几分怜惜的光芒,表情温柔。“……事情办完了?”
“……还没有”。 并没有抗拒他指间的触碰,萧靖雨很喜欢她那头柔顺乌黑的美丽长发,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他就喜欢这样把弄她的发稍。仿佛早已经习惯他们彼此靠对方这么近,离若的表情很平淡,也许他知道,也许他不知道,这个天下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离自己这么接近,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寂寞久了的人都会想得到这样的籍蔚吧,即使是如此不平凡的他们也不例外,所谓高处不胜寒的意思也许他们都深刻体会到。高高在上,睥睨一切,敬畏的人群匍匐在他们的脚下连头也不敢抬起来,所以始终无法发现他们的脸上也会露出普通人才会有的寂寞表情。他们即使有着呼风唤雨的能力,即使能拥有天下,却没有让自己不寂寞的方法。不过好在他们还有彼此的存在,虽然也许并不是对方的依靠,可仍旧让两颗寂寞的心感觉到同类的相伴。
……
“事情很麻烦吗?动用朝雨楼的力量解决吧,不需要你亲自去办。”流连在指间的长发柔顺而乌黑亮泽,就如同最美丽纯正的黑色丝绒。
翻弄书简的手指不动声色的顿了顿,她还是淡淡的回绝了萧靖雨的提议。“不用了,只要我留在他身边就可。”
他?!听到这样的回答有些许诧异,手指终于停在她的发间,他的神色有些冷下,皱着眉不解。“……到底,有什么事情必须让你一直要留在那个北静王的身边?”
合上了手中的宗卷,抬眼看他只是回答。“我已经答允了在合作结束前都会留下。”
“必须这么做”?
“是”。没有丝毫犹豫,她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萧靖雨的眼里带着几分难掩的失望。“那……你会很快就回去!?”
离若没有看他,却转过身子,柔顺的发丝自然从萧靖雨那微微僵着的手指间就这样滑了下来,她明明看到了萧靖雨眼中失落的意思,却还是很平淡的回答。“恩,过几天就回去。”
迅速,萧靖雨的眼里蒙上了一层阴影,声音也变得有点冷冷淡淡。“原来……是这样啊。突然回来是担心南征计划的顺利吗?放心好了,只要我一天不死,咳咳……就会好好为你效力”。他笑着,却不知怎地岔了气息好一阵咳喘,脸色不红反变得苍白,那种苍白到让人觉得几乎是种透明的虚弱,露着疲惫的无力。
“……就当是好了,你现在的身体还谈什么继续南征计划?”她的表情冷淡,却瞬时出手点了他心脉几处穴道,快得连让萧靖雨抗拒的时间都没有。“我已经跟各舵主商讨过了,暂停南征计划。”
“……”
离若的桌上有药,是医神冷应龙为萧靖雨特别配制的,防他在发病时候以备之需。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留了瓶放在身边,现在却也正是用得着的时候。快速放了颗在杯中,倒进壶中的热茶,然后把化开一颗药丸的杯茶水送到他的手边。
萧靖雨已经咳得掏心掏肺了,几乎有些脱力本拟推开,可看到离若的神色因来回奔波劳累的疲倦没有散去,那平素波澜不惊的眼睛里也多了些闪烁的担忧,心中最后还是一软,接了过来。
看着他喝下了那碗药茶,呼吸渐渐平复,离若才状似无意的转开了头。
“手头上的事情交给翩和蝶舞,先顾好自己的身体再说。”
她这么突然的说,虽然停止这个进行了一半的计划对朝雨楼来说是个不小的损失,但离若依旧这样做了。对于她这样的决定,萧靖雨竟奇怪的没有生气,唇边反多了一丝捉摸不定的意味深长。
“我可以停止那个计划,如今的朝雨楼已经足以抗衡天下任何帮派,我们不需要得到北静王什么帮助,你也不用再回去了,要结束与他的合作。”他有要求,虽然这样的要求似乎已经超出了他们曾以共同利益为第一目的的规矩。
“不,那还不够!”离若是这么回答。
“我们迟早能统一武林,就算得不到北静王的支持也没有关系。”萧靖雨做出这样几近任性的要求,那双让人沉溺的幽深眼眸啊,虽然有着仿若冰霜般冷酷的光芒,却带着几分奇异乞求和担忧的神色。
有一瞬间,离若真的有冲动想就这样答应他的要求,看着他的眼睛迟疑,似乎因为那样的眼神犹豫了片刻,但最后理智还是占了上风,她淡然拒绝了他的提议。“……不行,与北静王的合作对我很重要!”她这么坚定的告诉他。
“为什么”?眼眸迅速冷漠,不经意的在眼神扫到她头上的那枝七彩晶石发簪后,瞳仁微微缩紧。是因为这样吗?所有的情绪更是就这样都慢慢掩藏在那冰凉的眼底。“阿离,你从没有过为了任务就这样决定留在某一个人的身边。”语气漠然,只是放下的手在袖子里捏成了拳头。
离若微微颦眉,淡然道。“我也可以改变的。”
怔住,然后不屑的轻哼着。“哼哼……改变?好一个可以改变!!”低低重复着那句话,但萧靖雨的声音里忍不住多了几分枯涩的意味。只要一想到那个北静王对离若来说是例外的,是个可以改变她的人,就不知怎地心中隐隐抽痛。对上离若的视线,竟让她觉得有几丝灼烈的感觉。
“是这个合作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还是……那个北静王对你很重要!?”
他在笑,可是眼睛却没有笑,冷如刀锋。
诧异的眼神扫过他,离若对那近乎质问的问话也拂然不悦的冷然。“你在用什么身份和资格跟我讨论?!”故意不去看他那隐约带着几分受伤表情的眼睛,“就算是如此,似乎也轮不到你过问我的一切吧!不要忘了谁才是主人。”萧靖雨始终不明白自己的用意,她却不愿解释,这个时候,她恢复了朝雨楼主应有的高高在上。
眼底错愕的冷光一闪而逝,萧靖雨也没了初时的温和,他的语气干涩而冰冷,那样好听的声音也这样低沉了下去。“……说的也是!你才是朝雨楼的主人,在你的计划中除了全力配合之外,我实在没有别的用处了,又怎么能多加干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