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满庭芳-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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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了,只能拖些日子而已,得早点准备后事。光晟听着心里就凉了,哀求道:“真的没有办法医治了么?”
大夫摇摇头,说:“每天给他熬上好的人参吧,或许能多拖些日子,如果能拖到过完年,明年或许会有好转。”光晟皱着眉,大夫疑惑地问:“怎么了?”
光晟苦笑道:“实不相瞒,家中事多,家产已经耗尽,再也没钱买人参了。”
大夫惊讶地看着他,似乎不能相信,“张大人,您可是一州刺史啊,还做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能没钱?”
“大夫,真的不怕您笑话,您若有上好人参的话,请先给我一支吧!”光晟躬身作揖道:“我现在就去太原找朋友借钱,保证三五天内就还您钱,一定不会拖欠您的。”
“张大人,您做了这么多年的刺史,居然穷到这种地步,您是好官啊,就算您真的还不起,也没关系的。”大夫看到光晟给他作揖,激动起来,赶紧拦住他,“人参我倒是有,只是藏在家里,还要麻烦张大人跟我再跑一趟。”光晟听大夫这么说,千恩万谢,赶紧又用马送大夫回家取人参,等他拿了人参回到家,已到中午了。光晟一大早起来就忙忙碌碌,一直粒米未进,他匆匆吃过午饭,吩咐厨娘去熬参汤,他自己又骑马冒雪赶去太原。
路上张光晟一直盘算着借钱的事,到太原后,他终于决定去找思结进明。大概是风雪大的缘故,思结进明家的大门紧紧关着,光晟正准备拍门,就听到沉沉的“吱呀”声,大门打开了,思结进明站在门口,他抬头看到光晟,有点意外,立即热情地把他拉到屋里,一路边走边笑道:“真没想到你会来,你现在还好吧?你那时匆匆离开太原,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真是一言难尽啊,光晟一阵心酸,还没开口眼睛就湿了,思结进明吃了一惊,按着他坐下,泡了一杯热茶给他,诚恳地说:“别难过了,有什么事跟我说吧,只要能帮得上忙的,就算要为你赴汤蹈火,进明也在所不辞。”
光晟接过茶,拭掉眼角的泪,低声道:“我女儿丢了……义父又在病中,这几年的积蓄也耗干了……”
思结进明大惊,一边安慰他一边轻声询问,慢慢就问出了张家这几个月所有的变故,他强颜欢笑着,劝慰道:“我看你是急糊涂了,蜀中不是还没有回信吗?或许你女儿已经到了蜀中呢?”
“我也希望是这样啊。”光晟声音哽咽,“可是我已等了这么久了,还是一点音信也没有。每等一天,我绝望的情绪就加重一分,再这样下去,我怀疑自己会发疯。”
思结进明本来就跟节度使王缙不和,再听到张光晟的遭遇,更是恨得直咬牙,怒道:“都是王缙,见死不救,真不是东西。如果云京在,海捕文书一发下去,庭芳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河东呀。”
“别说了,”光晟摇头道:“我不想再提他。”
思结进明留光晟吃过午饭,进屋抱了一个包裹出来,笑道:“我本来想留你多住几天,看你家中事多,就不耽搁你了,我给你准备了点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以后有什么困难,你尽管来太原找我。”光晟一个劲道谢,进明假装生气道:“大家这么多年的同僚,你再客气,我就不理你了。”
光晟搔头道:“进明,感激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对我的好,我会永远记着。”
“又来了,”思结进明故意摆起脸,“你还有完没完啊。走,我送你一程。”
光晟回到代州,打开包裹,凭感觉,他早就知道包裹里装的是钱,可是真没想到会有那么多,里面除了一张一百贯钱的飞钱,另外还整整装了一贯开元钱。比起飞钱的数目,那贯铜钱实在算不了什么,大概是思结进明怕他急用,一时没功夫去兑钱,所以特地给他准备了一贯铜钱现用吧。
尽管光晟天天熬人参汤,张景明老爷子还是没能拖过寒冷的冬天,腊月二十一,老爷子也去世了,临走前还含含糊糊的念:“庭——芳!”光晟夫妇听着,眼泪簌簌地流。
光晟夫妇在眼泪中迎来了新的一年,大历四年春正月二十五,岑经终于回到代州,他满脸憔悴疲惫之色,那坐骑也是毛长马瘦,一人一马都像是逃难回来的。光晟夫妇远远看到岑经失意孤独的身影,不用问,庭芳没有到蜀中!恐惧瞬间袭上心头,张夫人摇摇晃晃,眼前发黑,光晟发现不对,赶紧抱着她撑着墙,张夫人才没有摔倒。
岑经跪着行到光晟跟前,抱着他的腿哭道:“舅舅,经儿不孝,没能照顾好妹妹。”
恐惧担忧盼望了半年,所有的希望都在刹那间粉碎了,光晟心中酸楚,扶起岑经,勉强安慰道:“不关你的事。是她自己不好,你别再自责了。”
岑经抬头,一字一顿道:“舅舅,庭芳是为我失踪的,经儿就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她找回来!”
光晟摇头安慰道:“你还年轻,正是一展胸中抱负的时候,男儿当以事业为重,怎么能够为了一个姑娘毁了一生?寻找庭芳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妥当了,只要她还在人世,就一定能找回来!你不要再为她操心,还是赶紧用功读书,努力考取功名吧,要是因为她而耽误了你,我将来无颜见你母亲。”
第四十四章 飞花逐水流 '本章字数:2579 最新更新时间:20131101 12:56:55。0'
王保家一身青衣,骑着火红的骏马,看起来相当招摇,路上行人不断指指点点,还有些小青年看着鲜衣怒马的他直吹口哨。王保家心情大好,哼着歌儿,赶着马往集市上跑,已经一年没逛过集市了,今天得好好溜一圈。
一个守着摊子叫卖的小商贩远远看到王保家的身影,知道来了一位贵族子弟,这可是摇钱树啊。那小商贩立即满脸堆笑,大声吆喝起来,马蹄滴答,王保家的马越走越近,正准备招徕顾客的小商贩看清王保家的面容,脸色立即灰败起来,他大叫一声“糟糕,是霸王来了”,那个小商贩边说边掏出五个铜钱放到摊子角上,跟他的摊子排成一排的商贩们听到“霸王来了”,也纷纷掏出钱来,放到摊子角上,一霎时,每个摊子角上都放了几个铜钱。
王保家到了第一个摊子前,跳下马,牵着马缰绳慢慢前行,那个小商贩笑逐颜开道:“王公子,这是哪阵香风把您给吹来啦。”
王保家点头笑道:“好久没来过了,今天有事来转转。”
小商贩一个劲点头哈腰,看看王保家已快走过他的摊子了,他赶紧抓起那几个铜钱,隔着摊子,身子往前倾,伸长手把那几个铜钱举着送到王保家面前,堆起笑脸讨好地说:“王公子,我最近生意不大好,别嫌少啊。”
王保家愣了一愣,赶紧笑着解释道:“别,你把钱收起来吧。我不要了,我今儿不是来收保护费的。”
小商贩哭丧着脸道:“王公子,我没得罪您啊,您就高抬贵手吧。”
王保家转过身来,停住脚步,面对着那个小商贩,挺诚恳地说:“我真的不是来收保护费的,你看我都一年没来过了。”他说着脸红了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说:“我说的是真话,你别惊慌。以后,我不收保护费了。嗯,如果还有什么蛮不讲理的家伙来收保护费,你尽管去桃李坊王府找我,我给你们出头,看还有谁敢敲诈你们。”
王保家性子转变这么彻底,那个小商贩一时反倒无法适应,愣愣地张着嘴只会“啊、啊、嗯、嗯”了。
另一个紧挨着的商贩脑袋转得快一些,听到两人的对话,立即收起放在摊子角上的铜钱,笑逐颜开地问:“王公子今儿要买什么啊,你看我这里……”
王保家打断他滔滔不绝的介绍,笑道:“我要找的东西,你这里没有。”王保家不再理那两个商贩,牵着马慢慢地遛着,一排商贩们小声交头接耳指指点点,陆陆续续都把准备在摊子角上的保护费收了起来。
王保家慢慢逛着,每经过一个专售女子用的精致小巧玩意儿的摊子或店铺,他都会停步仔细挑拣一番,晃荡了大半天,王保家先在一个摊子上买了一个雕着并蒂桃花的胭脂木盒,盒子侧面刻着“相随日月长”,又在一个店里挑了一对龙凤呈祥的碧玉镯子,最后拣了一个鸳鸯戏水的荷包,金丝银线绣着“愿作鸳鸯不羡仙”的七个字像水草一样缠绕在两只鸳鸯周围。王保家得意地将镯子放到荷包里,胭脂盒系在荷包带子上,端详了一阵,笑着揣入怀里,牵着马慢慢回家。
王夫人正等得心焦,一听到马蹄声就迫不及待走出门,迎着儿子不满地埋怨,“我说我去挑吧,你非要自己去挑,一出去就是大半天,晚饭都凉了。还空着手回来,都买了些什么?给我看看。”
王保家从怀里摸出那个荷包来,举着递到母亲面前。王夫人笑了起来,“挑了半天就这么巴掌大一点儿东西。”她伸手接了,看着那个荷包,眼睛立即一亮,赞道:“你小子眼光还不错。”接着就看到胭脂盒子,盯着“相随日月长”五字,神情就有点痴了。
王保家见母亲半天没发话,有点不安地问:“娘,你觉得这盒子怎么样?我见那并蒂桃花雕得精巧,字又讨喜,就买下来了,其实不值钱。”
王夫人半晌才道:“嗯,很不错。”她摸出荷包里的镯子,笑了起来,“你好的不学尽学些歪门邪道,挑的这些玩意儿虽然不见得有多珍贵,却都讨女孩子欢喜,你脑子都用到这上面来啦。”
王保家就特委屈地笑,“娘,做你的儿子可真难,我挑好了你也说我,挑不好就更要挨骂了。”
“还贫嘴呢。”王夫人伸指点着王保家的额头,“当初你张叔叔肯花心思督促你上进,应该挺念旧的。”
原来王保家去年一开春就转了性子,变得好学上进了,一直恨铁不成钢的王夫人刚开始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后来才知道儿子是受了张光晟的刺激,她知道这其中原由后高兴得不得了,张光晟是在用心帮她管教保家呢。
王夫人叫儿子收好他刚买回来的玩意儿,念叼道:“大后天就是二月二龙抬头,好久没见过我那老姐妹了,咱娘俩去代州过节,顺便帮你提亲。”
“什么顺便帮我提亲,”王保家后退一步,免得母亲再戳他额角,他嬉皮笑脸道:“应该是去帮我提亲,顺便过节。”
王夫人带着儿子兴高采烈到代州来过节,发现张光晟夫妇神情怏怏,脸上愁云笼罩,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张家有事,她心里懊悔不已,本想趁着节日前来提亲,没想到居然触了霉头,张家气氛沉闷,不但不像在过节,简直跟死了人似的。王保家也发现有什么不对头了,他是小辈,母亲没问,他也不好发话。
光晟夫妇倒是挺热情,一口一个“嫂嫂”,不断嘘寒问暖,王夫人按捺不住心底的疑问,“怎么不见老爷子和庭芳?”她这话才一出口,光晟夫妇脸上的笑容就黯然而消。“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王夫人疑惑地问。
张夫人还没说话,那眼泪就掉个不住,王夫人更加不安,王保家一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光晟轻轻拍着妻子的背,长长叹息了一声,好半晌才道:“义父已经去世了。庭芳——”
“庭芳怎么了?”王保家焦急地追问。
“庭芳丢了!”光晟垂下头,痛苦地对王夫人说:“嫂嫂,庭芳丢了!”
“怎么会这样?”王保家跳了起来,“我要去找她!”
“保家,”光晟伸手按住王保家的肩膀,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