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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花落满庭芳-第56部分

小说: 花落满庭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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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光诬陷无辜,无故诛杀大将,泾原军听到朝廷派这样凶悍霸道的人来统率他们,军营里从上到下,四处都是害怕、不安的议论之声,“李光逸他们五位将军都曾立下过汗马功劳,全部无罪受戮。这样凶暴骄横的将军能把我们泾原健儿当人吗?”

泾原节度留后刘文喜见到军士们这样反对李怀光并纷纷要求他拒绝李怀光的统帅,他就趁机笼络军心,代军士们跟朝廷谈判,“我们绝不同意李怀光做泾原军统帅,我们只服段秀实,请把段秀实还给我们!”

杨炎当然不能再把段秀实放回泾原去,如果他就这样屈服了,宰相的尊严何在?朝廷的威望何在?杨炎也放出话去:段秀实藐视朝廷,不听调令,绝不能再担任军职。

刘文喜只好退而求其次,河北的卢龙节度使朱泚入朝见驾后,这些年一直驻守西北边疆,朱泚宽和敦厚,美名深播军心,刘文喜就哀求道:“就算不能派段秀实来做我们的领袖,我们也不能接受李怀光,哪怕派朱泚来统领我们也是好的。”

杨炎继续拒绝。真正岂有此理,你们想要谁就给谁,到底是谁说了算?究竟你是宰相还是我是宰相?

泾原军绝望至极,刘文喜就煽动军士们发动叛乱,他在军中发表演讲,“大家都知道了,朝廷完全无视我们的请求,一定要我们移屯原州,一定要派凶蛮无比的李怀光来统治我们,这是要把我们逼入绝境啊。兄弟们,我们还呆着干什么,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不声不响的任凭朝廷把我们往悬崖下推?如果今天我们能挨这一挙,明天朝廷还会狠狠踢我们一脚,我们不干了!我们不能吃这样的哑巴亏!弟兄们,怕什么,反他娘的!反对移屯,反对李怀光当统帅!”

军士们跟着呐喊起来,“反对移屯!反对李怀光当统帅!”喧嚣之声惊天动地。

世事难料,安史之乱爆发后,这支万里迢迢奔赴中原平叛的安西、北庭行军,辛苦征战多年,在安史之乱平息后又一直是国家屏障的泾原军,居然也拿起了武器、张起了叛乱的旗帜。

泾原军这样一闹,皇帝哪里还敢分心再去想什么征服回纥,赶紧把自家院里的大火扑灭了才是正理。

朝廷派谴李怀光、朱泚率军平息泾原军的叛乱。李怀光、朱泚兵临泾州城下,城里的刘文喜也磨刀霍霍,双方蓄势待发。

因为泾原军的叛乱,朝廷自然不再考虑跟回纥开战,既然不能跟回纥开战,那就继续外交谈判吧。回纥新立的合骨咄禄毗伽可汗的使者已经到了长安,请求重修旧好,但是有一个附加条件:请皇帝把杀害他叔叔和其他回纥人的屠夫交给他惩罚!

皇帝当然不去考虑把张光晟给交出来,那也显得大唐太软弱了吧?再说了,自己如果真的这样听话,随随便便就把一位边关大将交给回纥人去屠斩,只怕其它的藩镇都会齿冷吧?那时,还有谁会为他保卫边疆,还有谁会忠心为他效力呢?

事情变得这么麻烦,皇帝犯了难,派谁去回纥谈判才合适呢?真想不到那位在振武被杀了的突董,居然是新可汗的亲叔叔!真是头疼死人!如果张光晟没有杀回纥人,大唐跟回纥不存在什么矛盾,那随便派个什么宦官去就成了。可现在处境这么微妙,万一派去的人一句话说不好,双方就得刀兵相见,可皇帝此刻实在不想跟回纥为敌。

宰相杨炎曾经提拔流放犯人源休担任京兆少尹,本来目的是想让原休监视京兆尹严郢,寻机抓严郢的过失,哪料到源休不但不去监视他,反倒跟严郢抱成一团,共同进退,他想找岔子都无隙可寻。杨炎早已怒火中烧,偏偏找不到机会发作,这时见到皇帝为难,他又立刻推荐源休,“陛下怎么忘了源休呢?那个人口才好得很,死的都能说成活的。皇上派他去,一定能办得妥妥贴贴。”皇帝对源休口才并没多少印像,但宰相这样隆重推荐,那个源休口才应该还不错吧?得,就是他了!

现在的源休只是一个京兆少尹,作为使者当然要足够尊荣,杨炎就把源休升为御史中丞。并派曾经护送崇徽公主出嫁回纥的羽林军官王保家做源休的随从,护送他前往回纥谈判。

皇帝看杨炎办事这么周到,他也挺满意的,他哪里知道杨炎这是借刀杀人,一心要把源休送给回纥人去屠斩呢。

  
 第十四章 自从干戈动 '本章字数:2533 最新更新时间:20131109 12:49:24。0'
源休不是傻子,他虽然知道自己遭了杨炎的暗算,却也无可奈何,明明知道前面的是一个陷阱,却不得不清醒地一步一步往前走,哪怕掉到陷阱里去。

皇帝虽然不愿意把振武守将张光晟交给回纥人去处置,却也不好让他继续镇守振武。一来怕可汗动怒,二来怕光晟跟回纥再起冲突,那就真的是火上浇油了,别弄得他没法收场了。既要平息回纥人的怨气,又不能显得大唐软弱可欺,皇帝左右衡量,最后让彭令芳担任振武节度留后;同时下诏征张光晟入朝,封他为金吾卫大将军,金吾卫大将军是一个清贵的闲职,金吾卫的职责是保卫京畿安全,几乎整个金吾卫都是为那些立了军功又被剥夺军权的将军而设。

王保家跟着源休到了振武,还没卸下节度使重任的张光晟将使者迎进节度使院,给他们接风洗尘。王保家已多年没见过这位叔叔了,待得场面上的礼仪过后,他立即上前给光晟行礼,光晟搀扶起他,王保家抬头望着这位叔叔,不知不觉,张叔叔已苍老了不少。

源休愣愣地看着张光晟和王保家,终于开口问道:“你们是亲戚?”

王保家答道:“张叔叔和我父亲是义结金兰的兄弟。”

源休双眼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瞪着张光晟,在他的印像之中,张光晟虽是军人,却长得英姿飒爽玉树临风,你偶然一眼瞥到了他,就忍不住移不开目光。这人怕已半百了吧?源休暗暗猜测着,虽然他年纪大了,却另有一种沧桑的韵味,就像秋天经过霜的红叶,绚丽灿烂不下于二月春花。这个人看起来还是很养眼,甚至并不比风华正茂的王保家逊色。

一个人长年身居高位,相貌又好,难免万众瞩目。张光晟似乎已被人直勾勾盯成习惯了,在源休钩子一样的眼神下,居然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相反,他抬头朝源休微微一笑,像是回应他无礼的瞪视。源休浑身一震,几乎从坐椅里跳了起来,光晟惊讶地问:“源大人这是?”

源休神情慌乱,连连道:“没什么,没什么。”他心中早已翻江倒海,却勉强维持镇定,这次重见张光晟,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感觉就像游丝一样袅袅摇曳,等他伸手去抓,游丝就断了。直到张光晟回以微笑,他才忽然抓住了那奇怪的游丝一样的感觉:这眉眼、这笑容,竟然依稀与那个令他一见倾心的娼家姑娘相似!

因为怕重蹈覆辙,源休翻身后,就再也不曾逛过娼家,然而那姑娘的音容笑貌他早已烂熟于心,就是闭着眼睛也能画出来!源休努力定下心神,细细看去,越看越觉得有那么一点相似。莫非,莫非张光晟不是她的情人而是她的什么血亲?

源休心乱如麻,好几次欲言又止。此次他被杨炎陷害,前途吉凶未卜,说起来也是托这个张光晟的福,他奈何不了杨炎,就把怨气全转发到了张光晟身上,源休在心中早已将光晟诅咒了不下千百次。

庭芳自从被搬到百雀园去后,对源休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巴结讨好,甚至亲口拒绝了源休给她赎身的要求,源休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却又无计可施,只好赎了另外一个很会讨人欢心的名叫孔雀的姑娘养做外宅聊以慰寂,虽然最后那个姑娘也被他前妻驱逐了,他却没有觉得他有什么对不起那个孔雀的。

源休咬紧牙,狠下心来,默默对那个曾经令他怦然心动的姑娘说:“牡丹,不是我源休无情,是你和张光晟负我在先!我不管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们都对不起我,我也只好对不起你们了。”

也是造化弄人,欣实虽也见过光晟几次,却总是匆匆忙忙,因为太过敬畏,她甚至不敢抬头直视他,每次还没对上他的视线,她就下意识地垂下眼帘。虽然欣实跟庭芳情同姐妹,竟然没有发现他们父女相貌间细微的相似。怨气满腹的源休虽然发现了,却觉得光晟父女都对他不起,所以他也要对不起他们。

源休喝了茶,一个亲兵来报告光晟,“源大人的住处已打点妥当。”

源休懒得跟光晟继续周旋,听到那个亲兵的话,他就笑道:“多谢张大人为我打点。赶了这么多路,我也累了,我去休息休息。”

光晟起身相送,“源大人一路鞍马劳顿,我就不打扰了。”那个亲兵赶紧在前面给源休引路。

王保家却没有跟着源休去歇息,“叔叔,保家这次出使回纥,母亲听到我要经过振武,她就一直念叨着婶婶,我去看看婶婶。”

光晟看着这个本来应当是自己女婿的年轻人,心中百感交集,他拍了拍保家的肩膀,叹道:“你婶婶也一样挂念你母亲,我带你去看她吧。”

两人边走边谈,“一转眼你就这么大了,跟你爹完全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好像时光倒流了一样。”光晟亲热地一只手搭着保家的肩膀,关心地问:“你该有孩子了吧?你小子成家怎么都没给我报过喜信!”保家摇了摇头,光晟怀疑地瞪着他,“你,不会还在打光棍吧?”保家点了点头,光晟大急,跺着脚道:“这怎么能成呢?你娘还不得急死了。老这样拖着,就是你九泉之下的父亲也不安啊,不行,你得赶紧成家。”

“叔叔,我的心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保家低声却又异常执拗地说:“等我满三十岁之后,如果还找不到庭芳,我就成家。”

光晟听到“庭芳”二字,心中酸苦,沉默了好一会儿,不觉已走出了使院,马童早已牵了两匹马在门口等着,光晟接过马缰绳,翻身上马前终于感叹一声,“别傻等了!三十岁,别人的儿子都在读书了。”

光晟带着保家出了使院,回到张府,把马交给看门的家人,他引着保家穿堂入室,一直来到自己的卧室,刚打开门,就听到夫人笑呵呵的声音,“不错,你绣的花越来越有模样了。”

光晟回头对保家笑了一下,道:“你婶婶去年认了一个干女儿,娘儿两个亲热得不得了,不用问,这又是在教她那义女绣花呢。”

保家听到还有别的女人在屋里,不由有点迟疑,停住脚步,忽然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脆脆的声音,“干娘,欣实绣的这花,跟干娘比起来,哪里还能叫花啊。”保家做梦也没想到还会听到这个声音,他脸上神情大变,三步并作两步,抢在光晟的前面,掀开内室的门帘。

两个女人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光晟回来了,欣实正准备告辞,就听到张夫人迟疑的声音,“保家?”欣实浑身一震,抬起头,呆住了。

保家就站在门口,瞪着欣实,笑道:“你跑得还真够远的啊,居然到振武来了。”

光晟推着保家的肩膀,把他推进卧室,不满地问:“你就这样来看你婶婶啊。”

保家不再理欣实,上前两步,对张夫人行礼道:“婶婶,保家有礼了。好久不曾见面,婶婶还好吧?”

张夫人还没从变故中恢复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搀起这个年轻人,笑道:“这是什么风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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