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要臣嫁,臣要回家-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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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打架的,正劝架的,尤其是李老爷子和张吉瑞,霎时间齐齐扭头朝这里看过来了。
我抿着唇,伫立不动,冷冷地站着。
众人都愣了几愣,最终,竟还是张吉瑞率先回神儿,他小眼一眯,鄙夷地说,“风史有何指教?”
石越和史一海同样惊讶而又轻蔑地望着我。
我没怕,也没恼,而是微笑着说,“我要说的不多,只有一句罢了。”
张吉瑞冷哼一下,“什么?”
我扬起笑,眼神灼灼,“我是风史不错,可也还有另一身份……诸位显然忘了。”
众人顿时错愕。
静。
很静。
死一般的沉静着。
也不知过了有一秒,还是一刻,终于有人回过神来,失声喊着,“她,她同陛下持有婚约!”
我翘起唇,“是了。”
【073】我回来了
我同连夜持有婚约,于情于理,在公在私,在场的所有人,都比我矮一截的。蔺畋罅晓
卿安说得其实没错,无论我喜不喜欢连夜,无论他有无移情别恋,至少,我们的婚约,未到他所说的七日之限,便是仍存在的。
我是他昭告天下要娶的女人,他既然不在,我,理当为他应付这一混乱的局面。
记得昨日,迎春居里,卿安说我能够不妒,且主动为丈夫的寻花问柳把风儿……
他说错了崴。
我其实没那么好,也没那么雍容大度——
连夜那日搂那个姑娘,我胸口便闷闷的,而今时今日,有人说他帐暖,说他纵欲过度,说他因为房事太过激烈而起不得身……虽然明知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可能发生,可是……我得承认,我不高兴。
很不高兴孤。
恨不得扇张吉瑞一耳光才觉得快活。
我觉得恼,因而必须说话,我立在丹墀之上,冷冷地注视着他。
“陛下虽病,却也还是陛下,他昨夜做了什么,今日又为何不朝,没必要一一向张侍郎说吧?”
张吉瑞的脸色一忽儿青,一忽儿白,显然是被方才那不知谁喊的一句“她同陛下持有婚约”,给弄怔住了。
此刻听我这么一说,他渐渐回神儿,其貌不扬的那张脸上,怔忡之色瞬间褪去,重又现出了那副猥琐德性。
“哦?”他眯起眼睛看我,“风史这般笃定,可是昨夜同陛下在一起了?”
说来说去,他不过会这么一句,我冷嗤一声,眼神不屑。
“在一起如何,不在一起,你又如何?”
——自打连夜登基,我便来了朝堂,数月时日里面,我只负责伏案记载,从不多话,也因此在朝臣眼中,我这个违背旧例、从连夜这一朝才突然设立的女史,几乎算透明的。
今时今日,我骤然间冒了出来,还敢于众目睽睽之中立于丹墀之上,着实让不少人又惊又诧。
而他们,更加没有见识过风史同人吵架。
张吉瑞果然被我噎了一噎,那张脸上浮起恼怒,他小眼一眯,怒瞪着我,竟是顺着我的话继续往下说,“若在一起,你便说出陛下下落,若非一起,你有何资格在此指手画脚?”
下落?
也就是说,他果然知道连夜不在宫中了?
确定了这一点,我笃定了他们是在故意寻衅,因而冷眼看他,“张侍郎心直口快,耳朵却似乎不大好使吧。方才李公公已然说了,陛下微恙——既是病了,自然是宿于崇元殿中,怎的还要问陛下下落?”
张吉瑞再次微噎。
我款款笑着,“若非如此,那么,张侍郎以为,陛下是在哪儿呢?”
张吉瑞一张五官平凡的脸,终于白了。
殿下,御史中丞左安、兵部尚书李余以及刑部尚书崔锲,齐齐用惊讶而又惊艳的目光,仰视着我。先前一致赞同张吉瑞一方的,也有不少都愣住了。
官服袖中,我攥了攥拳,暗暗为自己抹掉掌心渗出的汗。
他终于败下阵来。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张吉瑞倒了,工部尚书石越却是瞬间就气愤至极地跳了出来。
“陛下在哪儿不重要,你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会见朝臣,他要亲自授意,我们大家才好安排随州赈灾事宜!”
扯回赈灾一事?
方才被我的出现弄得恍惚的中立朝臣们,被他这么一点,再次开始点头附和了。
我侧了侧脸,眼神淡淡,含笑看向石越,“这话怎说?”
他气冲冲的,“社稷大事,岂有你一届女流之辈来干涉的?莫说你同陛下有婚约了,便是你已然做了皇妃,后宫也是无权干政的!”
话音落定,满朝哗然。
石越用字字铿锵的一段话,将我这个准皇妃的救场行为,定义为“后宫干政”,霎时间,不少朝臣都用一种看祸水的眼神逼视着我。
局势瞬间就倾转了……
左安李余崔锲更是齐齐色变,显然是没料到一向大老粗的石越,竟会说出这番话来。崔锲上前一步,想要帮我,“风——”
话未说完,被我轻飘飘地打断。
“是么。”我看向石越,笑吟吟的,“石尚书既然知道后宫不得干政,想必,也该知道另一桩事了……”
“你说!”
见朝臣舆论顿时被他拉了回去,他不无得意地瞪着我。
我依旧笑着,声音不高,却足够清晰,我一字一顿地说,“所谓工部,掌管各项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等政令,与吏、户、礼、兵、刑并称六部。”
“是又如何!”
“如何?”我翘唇睨他,“齐州洪涝,死伤数万,随州干旱,灾田万顷,若是尚书大人将工程水利修缮好了,此种悲剧怎会出现?”
他猛然一呆。
我垂了垂眼,低低地叹,“可怜我慈悲陛下,生怕石尚书过于羞愧,无颜见他,这才故意称病在寝宫之中呆着,谁想……竟会遭人如此猜忌……真是委屈得很!”
石越粗犷的一张脸上,又羞又窘,当真是臊得不成样子了。
那些刚被他那番冠冕堂皇的赈灾说辞拉拢过去的中立朝臣,瞬间恍然大悟,齐齐和他拉开了距离,用谴责的眼神注视着他。
石越几乎无法立足,讪讪退了。
我拭掉掌心汗滴,侧了侧眼,这就看到,自始至终都冷眼旁观、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的礼部侍郎史一海,他正灼灼看我。
我挑了挑眉,以眼神询问他,要过招么?
他怔了一怔,继而微笑——不愧是爷爷一句一个“笑里藏刀”来夸的男人,他盯着我,盯了好久,终于徐徐摇头,嘴唇微启,无声朝我做了个唇形。
“不了。”
我浑身一松,只觉后背全是汗了。
局面终于被控制了下来。
。
李公公又捏造了几句陛下的病况,大臣们纷纷散了,一场闹剧,终于暂时拉下了帷幕。
我从丹墀之上缓缓走下,只觉步伐飘渺,像是踩在云端似的。
“风史。”
台阶之下,史一海噙着一抹微笑,正一脸无害地看着我。
我心头一绷,却也无处可躲,只得硬着头皮往下,“侍郎有事?”
他点一点头,“事称不上,不过几句闲话罢了。”
我抬眼朝他身后望了一望,左安、李余连同崔锲,正一脸警戒地盯着史一海,我几难察觉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们无事,三人顿了一顿,这才朝我投以“速战速决”的眼神,转身朝外走了。
偌大宫殿之中,只余下我和史一海两个。
“侍郎有什么话,请指教吧。”
我抱着《要录》,同他隔开几步,嗓音淡淡的。
史一海眼神一扫,就知道身后人走光了,他朝我迎来,距离我还有三步的地方,站定脚,笑眯眯的,“指教着实谈不上,却是有几句闲话,想问一问风史大人。”
“你说。”
“第一句,风史可是接受陛下的求亲了?”
我愣了一下。
这,这个?
史一海含笑凝视着我。
我皱了皱眉,愕然不解地回看着他,“你问这个作甚?”
他低笑着,“随口问问罢了。”
我一脸防备地注视着他,看了一会儿,眸子一眯,一字一顿地说,“恕我失礼,无可奉告。”
他噎了一噎。
却很快重又笑开,“也罢。”他继续问,“第二,风史对我礼部萧尚书,没感情了?”
礼部尚书……是萧祐。只是……他问这个干吗?!
我几乎是有些防备地死盯着他,“我同萧祐如何,与你何干?”
他愣了一愣,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回答,却没再说罢了,而是摇头苦笑,“齐州有灾,随州同样有灾,风史为何不助我一臂,帮萧尚书躲过此劫?”
我浑身一震,他,他们……果然是在帮萧祐对付连夜?!
我手指直颤,恨恨瞪他,“是非黑白,一清二楚,萧祐为人光风霁月,几时需要你们来帮了?!”
史一海又是一愣,却没再说,而是笑了一笑,“罢,罢,我不问便是了……”
他转身走了。
我气得实在不行,怎么也不能把张吉瑞那样的人和萧祐联系到一起去,一边快步走出大殿,一边恨恨地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才不会信呢!”
正疾步走着,腰肢突然一紧,竟被人从后给揽了住。
那人款款地笑,“不信什么?”他手掌一缩,将我搂得更紧一些,轻声笑着,“我回来了。”
【074】他的表白
正疾步走着,腰肢忽然一紧,竟被人从后给揽了住。蔺畋罅晓
那人款款地笑,“不信什么?”
他手掌一缩,将我搂得更紧一些,轻声笑着,“我回来了。”
如此轻佻的动作,如此谐谑的口吻,在我看来,只可能是一个人做的。
“连夜?!崴”
我先是怔了一怔,下一秒,几乎是又惊又喜地脱口而出——
连自己都察觉到了,我的声音里,带着那么一丝哽咽。
“啧……”身后那人叹了一声,不无遗憾似的,“我日夜兼程地赶了回来,结果,风雅等的人……却不是我么?举”
他的话音落定,我将脸转了过来,入眼的,墨的眉,墨的发,他眉目如画。
竟然是去齐州赈灾的萧祐?!
我的笑容在那一霎滞了一滞。
心情在那一瞬间也难免有着小小的起伏,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惊喜,我微微皱起眉头望着他,“你,你怎回来了?”
他揽着我,我转过脸,俩人面对面,离得极近,几乎呼吸相闻了。
他不动,也不退,更没有松手将我放开,而是就着那么亲密的距离,长睫微动,黑眸一眨,笑吟吟的。
“我想你了。”
晨风过耳,水流叮咚,一旁的木棉树上,更有早起的鸟儿在啾啾地唱了。那一刻,四季清好,天穹高阔,我只觉自己的眼前,突然之间,有一树又一树齐齐盛放的繁花。
我浑身一绷,心头巨震,他,他说什么?
“我想你了。”他重复一遍,喃喃地,喟叹着,身子稍稍前倾,枕入我的肩窝。
那头黑色的泼墨青丝,淋漓洒了我一个肩头。
他将我搂紧,再搂紧一些,唇畔在我颈间摩挲,口中轻轻念着,“我去齐州几日,见了不少死别生离,有男人为了心上女子而慨然赴死,也有妻子为了丈夫,自愿被洪水吞噬……那时,我就想,幸好,幸好不是我……和我的风雅。”
我的身子难以遏制地紧绷了一下。
萧祐轻轻地笑,他抱紧我,依旧是那副恍若梦呓的轻柔口吻,却是极其认真地继续说着,“你喜欢我,我知道的。”
“这些年来,我曾以为,守在你的身边,看着你长大,如此安静陪护,也便好了。可是,可是……”
“我突然发现,只是这样……不够的。”
“我想你。自离开京城那日起,我便满脑子里都是你。”
“我不曾喜欢过人,也不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滋味,该是什么。可是,洪水来袭的时候,望着巨浪滔天,我眼前第一个掠过的人,是你……我不想死,我还没说喜欢你,怎么能就那么死呢?”
他直起身,握着我的肩膀,将我和他稍稍拉开了一些距离,他黑眸如墨,静静看我,清好优雅的唇角徐徐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