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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拍翻御史大夫-第53部分

小说: 拍翻御史大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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诀窍“妳眼下的工作就是把有关徐州的事都翻出来,去兵部调卷宗查那批徐军的籍册跟去南照后的行踪、去吏部查新旧任徐帅交接后的文书跟现任徐州幕府中的官员背景、去金部跟度支查徐州这几年的税赋状况。还有,秦监察已经回来,妳去她那边探听南照的状况,做成汇报后用驿传直送柳监察处。另外,把河南事略抄一份寄给刘监察,要他务必与柳监察取得联系,让他与淮南幕府知会一声,早做准备,若淮南道无事,尽快移到寿州一带,以便随时取道入徐州,顺便也帮着盯住淮西吴少阳那老屁股,免得他那白痴儿子趁机攻破忠武军。”
虞璇玑笔走龙蛇,迅速把该做的事条列下来,想了想又问“这事需要知会其它同僚吗?”
“在察院日会中不用多说,人人都是手中攥着一堆线报,不到时候不能说,也没时间多说。妳明日去见韦中丞,让他知道徐州的状况跟我的意思,该下给柳监察的台令,中丞会教妳怎么做。”李千里回答,凤目微眯,全然公事公办地说“我让妳到河南淮南这边,除了是刘柳二位好相处之外,是让妳趁机把这两道的事摸个清楚透彻,趁着此事,妳也需想想朝廷在关东的布局,御史台以百人治群僚,靠的就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台中有谚『见一发而知全身』,妳若练得了这般眼力,才真是取官如驱羊。”
“多谢老师指点迷津。”虞璇玑郑重地拱手相谢。
李千里不语,直直地凝望着她,黑瞋瞋的眸中看不出情绪,静默中,窗外传来平康坊中男女调笑声,什么“小娘子,笑一个给公子看看。”、“公子真讨厌。”、“不笑?那公子笑给妳看……”,对话的人不觉得,听的人倒替他们害臊。
虞璇玑与李千里相对无语,便看向窗边,那几株水仙亭亭玉立,尚未盛绽的花朵如一顶金冠似地戴在青翠鲜嫩的茎叶上,在黝黑的陶盆上更衬出一抹清丽来。
李千里见她看花,他细细端详她的侧脸,正是他初来时轻抚过的那一侧,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脸庞的触感,尤其是柔软的唇……心头一荡,却见虞璇玑转回头来,连忙说“这几株水仙生得好。”
“也是邻居送的。”
“什么时候也送一盆到山亭?”完全是找话说。
“老师喜欢花吗?”
“有盆花点缀也好。”
这回换虞璇玑无声笑了笑,山亭最不缺的就是花,春杏夏柳秋菊冬梅一应俱全,沿着曲江边也有许多野水仙。当年,虞家与西平王家一同至京,虞氏姊妹与李元直一同在山亭玩耍,她想要离岸不远的一处小汀洲上的水仙,珠玑拉着她、她拉着李元直,结果三人一起掉进水里,珠玑与李元直生得高些,一下子就上岸,偏生她个子小、又踩到泥淖,脚一滑竟摔进水中出不来,险些丧命,珠玑在岸上急得团团转,是李元直跳进水中把她扯了上来……
李千里见她笑而不答,便问“怎么了?”
虞璇玑摇摇头,都过去了……小时候那个与她一起玩耍、无数次帮她背黑锅、急难中救她的玩伴,她一心以为足以托付终身的人,已经不是当年那样单纯而正直……
“啊!”虞璇玑叫了一声。
“怎么了?”李千里被她吓了一跳。
虞璇玑双手撑案,正待要说什么,又退了回去,笑着说“想起前些日子泡了一缸梅酒,正好与老师对饮。”
“为师不能与妳饮酒,要是妳又发酒疯怎么办?”
“老师放心,这次泡的梅酒淡得跟果子酿差不多,给老师这种酒量不好的人喝刚刚好。”
“胡说八道些什么,为师不是酒量不好,是有节制。”李千里咳了一声。
口嫌体正直……虞璇玑心想,见他同意,便起身去取酒。走出门外,她缓缓往自家挖的小酒窖去,外面有些冷,酒窖中更是冷得刺骨,她却如释重负似地呼了口气。终于想起为什么总觉得认识李千里,他那个性、说话与行为,活生生正是当年的李元直,从前,她一心认定李元直是终身良人,而后他背叛了她,那今日的李千里呢?
成德乱
世上的传奇故事多如牛毛,而世上的事,往往不如传奇故事的描述那样简单、结局不那样圆满,但是来龙去脉整个听起来,却跟传奇故事一样离奇惊悚匪夷所思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传奇里的主角,往往比世人更离奇惊悚匪夷所思,君不见,传奇里的富家世族公子比路上的野狗还多,流落风尘、风姿万千的名媛贵女比坊内的中年大婶还多一百万倍,看也知道这种集各种好处于一身的人不是天仙就是妖孽,更可能的是很多各有某种好处的人合在一起写成,可惜的是,总是有些人硬要对应到某一个人身上,于是产生了各种离奇惊悚匪夷所思的推论,简直比故事本身还要离奇惊悚匪夷所思一百万倍,诸如《英英传》的英英若不是真是名门世家出身的作者表妹就是个当炉卖酒的胡姬、《霍筱钰传》里的筱钰若不真是皇室之后就是个不入流的风尘女子、《荥阳夫人传》里的荥阳公子若不是某郑姓大官就是他老爸……
总而言之,就没人想过写故事的人大多是东挑一点西拣一些拼成个故事,至于人物的头是谁、脚是谁、出身何人、经历何处等等,看官也就不要深究,以免深究下去气得口吐白沫手脚发麻,还落得作者一句“不爽不要看”,更是气死看官不偿命。
在此殷殷嘱咐,非是担心各位深究某狗官实为何人、而那傻鱼就是何人,毕竟能将乱七八糟胡拼乱凑的故事看到此处,想也是非常不深究的强者了。实是梁国官场近日出现一篇传奇《曲江灵应传》,引起热烈的回响,更掀起一波寻找男女主角的热潮。
御史台的隔壁邻居宗正寺,更是人手一卷,两位少卿更受命抄一卷给宗正卿,此时正端坐在宗正卿案前,宗正卿一边看一边低声念“国初,赵郡李生,应举入京,读书于曲江池畔,闲时临水观鱼,一尾金鲤游至,生尝掷茶果豢之,每至日暮,鲤必来亭下,生性冷峭,独居无友,遂视若知音,亦备饼饵酬之……”
“生性冷峭独居无友这两句还真是太贴切了。”年长些的宗正少卿说。
年轻的宗正少卿点头,又说“我觉得更贴切的是后面李生……”
“嘘嘘嘘!不要破梗!”宗正卿斥了一声,自把故事读到一半,不禁赞叹“右仆射不愧是当代文宗,这篇传奇实在太有才了。”
原来这篇传奇是右仆射写的,虽然右仆射本人一直装模作样否认,说是有人假托他名义所撰,不过整个朝廷都知道是他写的。
《曲江灵应传》故事大意是说,李生与那尾曲江金鲤每日相处,有一日晚上金鲤不见踪影,亭中却站着一位金衫美人,自称姓鱼,被歹人所逐逃到此处望郎君收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自然发生了一切该发生的事,不久后生下一女,倒也算和乐,可惜李生任官监察得罪权贵,结果某日回家发现女儿被杀、鱼氏不知所踪,误以为鱼氏与人淫奔还害死其女,遂性情大变,立誓定要找到鱼氏以报杀女之仇。
若干年后,李生爵至赵郡开国侯、御史大夫,知贡举,却见有一考生姓余,见其面目,男生女相,赫然就是鱼氏,于是百般刁难,无奈余氏才高八斗阻拦不得,又登鸿辞,李生不得已之下,便强逼吏部将余氏收入御史台,百般胁迫威逼,那余氏却仍以师礼恭敬相待。直到某一日李生触怒君王被谪往桂州,百官中只余氏出言相护,亦被贬官,起行之日,余氏置酒于曲江,竟换下男装着钗镮,方才解了多年心结。
宗正卿看到后面,不禁拍案赞叹,高声朗诵“……余氏泣曰『今日一别,恐无相见之期,妾实曲江鲤妖,百年修真,得化人形,苦无知心,唯君当年恩待,遂荐于枕席。然祸乱横生,女为贼人所害,妾伤重,遁入曲江,十年修练,知君有此一劫,特化男身前来解难,未想天意难违,望君往桂州莫要再起奏劾欺压同僚,多修恩德广结善缘,以求存身保泰,妾今泄漏天机,已无明日,此心此情,望君知之。』言毕,天外雷声震动,余氏昏厥不起,状若熟睡,李生扶起一看,却无气息,不久化为金鲤,钗镮衣裙如蜕,鲤身长不过一尺,李生捧于手,方知妖魅有情如此,痛悔难当,上书求赠余氏赵郡夫人,君王怪问,李生泣对其事,上亦怃然,遂允其奏,葬余氏于曲江亭畔,上书〈皇梁故文林郎监察御史赠赵郡夫人余氏墓〉……”
“这段实在是太感人了……”年轻的宗正少卿拭了拭眼角,拧干手巾“可谓是一篇《御史大夫忏情录》啊……”
年长的宗正少卿以巾掩鼻,大大擤了擤鼻子,声若号角“可不是嘛……感人之余,还有教化劝戒兼替群僚解难之意,右仆射真是佛心来的。”
“明明就是影射李台主跟他那女门生,最后加上一段『余尝使南照,途经桂州,闻当地人言此事,归京言于妻舅,恰舅识得李生后人,知之甚详,遂记之』,这叫作掩耳盗铃吗?”宗正卿不解地说。
“公有所不知,右仆射这是抓挡箭牌呀,右仆射的妻舅正是李台主的座师韦尚书,加这一段摆明了告诉李台主『这事你老师也有分,不要怪我』,以免哪天被李台主挟怨报复啦!”年长的宗正少卿连忙解释。
“原来如此……”宗正卿点头,又把传奇再读了一遍“这真是我今年看过最八卦、影射最明显的传奇了,不知李台主读过没有?”
两位宗正少卿闻言,都不禁把目光往那扇恶魔之窗飘去……
※※※
当整个梁国朝廷众声喧哗,都在期待李千里挟怨报复右仆射的时候,与一墙之隔的李千里却对此事毫无反应,即便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这篇文章,因为右仆射先进给太上皇,太上皇随即命人抄了一份直送御史台,博君一笑,因为上皇心知,李千里最近是太需要大笑或者大怒一场了。
既河南恐有变的警报拉起后,河北道监察御史也紧接着往台中递送警讯,因为今年初河北雄藩成德节度使刚死,朝廷趁着成德混乱,许诺要赐百万贯钱与成德镇军,使成德镇愿意接受朝廷派来的新节度使,结果朝廷派出忠顺于朝廷的原魏博节度使田鸿政前往。但是魏博成德二镇战和不定,双方早有冤仇,而朝廷当初说好要给魏博镇的百万贯钱迟迟未给,成德军更是一日三催,田鸿政恐有乱,要求朝廷发给他的亲兵安家费,以求将两千亲兵留在身边,但是朝廷也并未允许。
成德镇的局势日渐恶化,田鸿政与他手下的成德军人屡起冲突,并用各种管道试图影响朝廷,因此本来与河北监察只是泛泛之交,现在是几度透过御史台管道要让朝廷知道成德镇的困难,并几次直接请御史转交信件给李千里,用极其客气尊敬的口吻请他在宰相会议上护航。
现在又送了一封来……李千里望着桌上那块已经拆破封泥的信,里面是田鸿政一手刚硬方正的字,而李千里心中知道,若不是走投无路,田鸿政断然不会来求他这个满朝尽知的鹰派人物……
外面有人敲门,李千里应了一声,进来的是虞璇玑,她站在御史大夫公房门口的那块油布上一躬“下官来覆台主之召。”
“坐下。”李千里说,虞璇玑这才脱了靴子走上去,跪坐在他面前“河南的事办得怎么样?”
“禀台主,已照台主吩咐发出台令,刘监察已启程,约三日内可至寿州;徐州诸事亦汇整完毕,昨日发出,柳监察暂无回复。”
“那就静待其变,另外,妳可识得独孤玄吗?”
“独孤玄……其父可是曾任凤翔幕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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