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莲开-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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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我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只能说我佩服她,可是我不认同她,如果我是她,我不会这样做。”
北凌飞有点诧异地望向我,“你会怎样?”
“只要我爱的人还在这世上,我绝不会去寻死。”
北凌飞仍然望着我,眼神带着疑问。
“死有何难,不过眼睛一闭。死亡于我来说,只是从一个地方到另一地方而已。可是留下来的那个人呢,从此独活于世上,每日受那相思之苦、切肤之痛,如果我真的爱他,如何忍心让他受那种煎熬?”
北凌飞怔怔地望着我,阳光通过婆娑的树阴透下来,星星点点地洒在他洁净的脸上,映出眼中波光流转,看不清是喜是忧,像是欣喜,像是忧郁,又像是失望。
见他久久不语,我长叹一声:“唉,只恨造化弄人,老天既然让柳惜月遇上了其中一个,又何苦再让她遇上另外一个呢。”
我还正打算继续感慨一下,北凌飞却突然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我先走了”。
待我回过神来,他已走远,我匆匆喊道:“凌飞,什么时候再来看我?”却已等不到回音,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总感觉今天的北凌飞跟平时有点不一样,但是哪里不一样,却是模模糊糊地说不上来。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践约
这段时间,除了陆悯奉狄靖之命经常陪我练剑,宋莘莘也经常下来琉璃湖找我,有时也陪我练一下。她的“陪”也真的只是陪而已,她自小便习武,人又聪明,剑法比我不知高多少倍。所以宋莘莘其实更多是来找我聊天的,她从小在谷中长大,虽然也有时随她父亲宋堂主外出,但毕竟唯时不多。逍遥谷离晋阳城虽不远,却也要两个时辰路程,这个十七岁的少女,总是向往着外面的世界,老是缠着我给她讲晋阳城中的事物。
这天被她缠得有点烦了,忍不住取笑她,“莘莘,既然你这么喜欢晋阳,不如让你爹在晋阳帮你找个好人家,把你嫁过去算了。”
宋莘莘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抬起手来刚要与我打闹,忽而又叹息道:“师妹又取笑我,我哪有你这么好福气,只怕到时师妹和凌飞殿下都抱几个娃娃了,我还是在这逍遥谷中呢。”
“死丫头,我正说你的事呢,你怎么又往我身上扯。”
我拧了她一把,心里却是甜蜜得很。见她突然伤感,我心想她必定是想起了那小澄谷中吹笛之人,想起那天北凌飞说的话,便收敛了神色对她道:“师姐,你既然心中早已对那人有意,为何不向他表明心迹?如果他也对你有意自然最好,如若不然,你也趁早作个了断,别再枉废心思了。”
宋莘莘定定地望了我一会儿,红着脸幽幽地道:“我与他从小在谷中一起长大,每天一起读书识字,一起跟着几位师伯学武,一起偷偷到山中摘果子,一起到山上看日出、日落,一起掏鸟窝,一起偷夏帮主的酒喝。在莘莘心中,他是个顶天立地、胸怀宇宙的男子汉,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他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早已深深印在我脑中,他有烦恼会向我倾诉,有开心的事也会与我分享。从我懂事以来,便在心中认定了他,只是,我心知他现在胸怀宏图大志,一日大业未成,断不会有儿女私情之心。”
“可是,万一他……”我想说的是,万一他只是把你当成妹妹,并没有男女情份,又或是等他事业有成之日已把你忘了呢,宋莘莘打断了我。
“没有万一,师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会的。我会一直默默地在他身边,陪着他,守着他,我知道他心里有我的,他只是现在不想拖累我罢了。”
我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任何话来,原以为她不过是少女怀春一时情痴而已,没想到她用情已是这般深,青梅竹马之情,十多年的付出,哪能说断就断呢,不禁替她担心起来。随即又想,北凌飞又不是当事人,如何能断定人家以后都不会喜欢莘莘呢,当下便打趣道:“原来有人早已暗许终身、非君不嫁了,唉,还害我这当师妹的白操心了。”
宋莘莘感激地拉着我的手道:“师妹,你不用替我担心,莘莘这辈子心里只有那个人,我会一直等他。今生今世,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一直陪在他身边,无怨无悔!”
当她郑重地说出无怨无悔那四个字时,我见到的是一张会发光的脸庞,那双清亮的眸子,闪烁着摄人的光芒,我从没见过如此刻般美丽动人的宋莘莘,爱情的力量果然伟大。
与宋莘莘告别后,我摘了一大堆凤仙花,用裙子兜着回到竹舍。小桃和小杏自那日见我的指甲染了凤仙花汁后,便整日吵着要学我,小女孩儿都爱美。一见我回来,两个小丫头欢天喜地地围着我转,倒不见陆悯那小仔,一问才知道狄靖和他一起上了主峰。我急忙放下那堆凤仙花,匆匆跑到琉璃湖畔那棵树杆上。
与上官逸的一个月之期已到,今天狄靖不在,他极有可能会来。我耐心地坐在树杆上,一边看风景一边等待,又一边在心里想象着他得知我内功大进时会如何的吃惊。一个时辰后,果然他已幽灵般地出现在斜对面那棵树上,仍是一袭白衣胜雪,一脸的不羁笑容,一腿支起,另一腿垂下悠闲地晃荡着。
“上官逸,我等你很久了。”我笑眯眯地朝他挥了挥手。
他没说话,随手向我扔来一根杯口般粗的树枝,脸上虽仍笑着,却尽是不屑之情。我伸出右手潇洒地接住树枝,用力一捏,那根树枝便喀喇一响应声而碎落入湖中。这个动作我这一个月中已暗中练过不知多少次了,此刻已是驾轻就熟,虽没他那么利害可以捏得粉碎,但也如他要求那般捏断了。
我拍拍手上的碎木,面带着胜利的微笑望着他。果然与我想象那般,他的俊脸上尽是错愕、不可思议的神情。
白影一晃,他已站到我身旁,冷冷地说道:“起来。”
我莫明奇妙地站起身,正要发问,忽然觉得天旋地转起来,风在耳边呼呼地刮过,绿色的树影唰唰地往后飞快地退去。当他揽着我的腰把我放到地上时,我的心还在怦怦地剧烈跳动着。
“舍不得放手吗?”他性感的声音带着揶揄在我头顶响起。
我一愣,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双手已紧紧地环着他,脑袋也紧挨着他的胸膛,手还死死地把他的衣服抓成一团。我干咳几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松开手抚平那已被抓得皱皱的衣服,站直身子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是一片银杏树林,我从来没到过这里。
“在这里教我吗?”我拍拍身上的衣服,坦然地望向他。
对于我直接说中了他的想法,他显然有点失望,随即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我心里暗暗好笑,难道你以为我会怕你把我带到这里杀人灭口吗?以你的能耐,要杀我还不是捏死一只小蚂蚁般容易的事吗,何需费这般周折。你想看我害怕的样子,我偏不如你意。
“那还等什么?想反悔吗?”我得势不饶人,亮着双眼直逼他的目光。
他心有不甘地冷哼了一声,“我教你没问题,不过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是我教你的。”
“为何不可?”
“我才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教出来的人,学这轻功是用来逃命的。”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满脸不屑。
狂妄之徒!我心里冷笑几声,你这上官逸的名号,根本就没人认识,连夏桑菊这么见多识广的人也没听说过你的小名,你还在我面前装蒜。看来你不过是无名小辈一名,只不过碰巧轻功不错、样子长得有点帅而已。
心里这样想着,嘴巴却不能吃眼前亏,“好吧,要是有人问起,我就说是自己无师自通的好了。”
于是,整个下午,他都在教我。说来也怪,那些什么内功、剑法、点穴之类的,我学得很是费劲,也提不起兴致学。倒是这轻功,也许本身指望着用来逃命的,学得特别来劲,一点就通,还举一反三,连上官逸都有点意外。不过他终是因为打赌输了给我,心不甘情不愿的,整天板着张臭脸。
“你倒是学得挺快的,不过你那三脚猫功夫,还真的要靠好点的轻功来逃命,也算你有自知之明。”
这人,明明本来是称赞我的,偏要带上几句损人的话,赞我一句,却损上三句,我撇撇嘴不理会他,自顾自地练习。他也不再理我,只静静地倚在树旁看着,偶尔点提一下。
直到夕阳西下,他才道:“今天就到此为止,明日午时,你在湖边等我。”
“一言为定。”我点点头,接着说道:“对了,明天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板着脸?我觉得你还是笑着的时候俊一点。”
他不满地白了我一眼,“我又不是卖笑的,为什么要对着你笑?”说罢转身便要走。
“喂,你不带我回去?我不认得路。”我有点慌了,这里虽说还是在逍遥谷内,可是距离琉璃湖肯定不近,我方向感一向很差。
“哦?不认得路?”他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脸上渐渐浮起那招牌式的笑容,两颗小虎牙又露了出来,我不由看得痴了。只是这笑容现在怎么看怎么不妥。
果然,他笑容突然变得邪恶起来,指了指太阳,阴声怪气地说道:“看到吗?太阳快下山了,一旦下了山,这里便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还有野兽、毒蛇出没。还有一种毒虫,名叫噬魂夺魄子夜锁灵,最喜欢在这种银杏树林中觅食。”他抬起头,指指头上浓密的树阴,继续道:“你看,这种毒虫最喜欢从树上垂丝吊下来,偷偷爬到人的脖子上,尤其喜欢爬到年轻貌美的女子身上。”
他俯过身来,往我身上嗅了嗅,“嗯,好香,你身上这种莲花的香味,那种虫子最喜欢了。只要它一钻进女人的身子里,便再也不会出来。每天一到子时,毒便会发作,头痛欲裂,心神混乱,如同中了邪似的,六亲不认,直痛得晕死过去,从此整个人便如白痴般,记忆全无,似行尸走肉一般。”
我顿觉身上冷意嗖嗖,不禁向四周瞄了几眼,双手不由自主抱着身子。
“最可怕的是,受尽折磨的人还不会就这样死去,慢慢的脸上还会长出很多疙瘩,像蟾蜍一样,连话也说不了,一出声便是像蟾蜍那样叫。越是长得美丽的女人,长得越多越快,直到全身都长满了疙瘩,这才死去。像你这种长得也不怎么样的女人,疙瘩应该长得比较慢一些,那受的罪就更多了……”
“你……你……你胡说!你骗人!”我捂着耳朵,不敢再听。
他俯过身来,轻轻往我后颈上吹了一口气,“小心喔,风一吹,它们就掉下来了。”
这一吹,我身上的所有毛孔顿时喷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尖叫一声,伸手想拉住他,却拉了个空,一睁眼,早已没有了人影。
死变态!死竖子!以后别落到我手里,我一定抓一只塞进你衣服里,让你全身长满蟾蜍疙瘩!
我急忙把裙子撕了一块下来包着头和脖子,一边心里狠骂,一边跌跌碰碰、心惊胆战地寻路,辨别正在西沉的太阳方向,直用了一个多时辰才面青唇白地回到琉璃湖。
此后连续几天,每日吃过午饭,我便准时到那棵树上等上官逸,他施展轻功带着我穿过林子,躲开暗卫来到银杏林。以他对这条路的熟悉程度,我猜想他平时一定是在谷外躲过最外层的暗卫,再从这里偷偷进琉璃湖,这片银杏林应该是逍遥谷里的守卫盲点,最薄弱的地方。
几天下来,我进步得很快,已基本上掌握了那套轻功的要点,原来我也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