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之公子无良-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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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 氏脸色苍白地怔怔站住,茫然地看着洪姑娘拉着洪二老爷的手指轻轻地吹,满心想着自己哪里就得罪她了?继而又想亏得自己素日里与旁人说话时,还觉这洪姑娘一 辈子绑在洪二老爷身上十分可怜,不想,这洪姑娘竟是将洪二老爷当做恶犬一般使唤呢。只是,自己哪里就得罪了她?
“琏二爷。”
孟氏忽地听见随着洪家人过来的清秀小哥出声了,便忙去看,果然望见贾琏穿着翠绿袍子、玄青色裤子,踏着黑色官靴匆匆过来,“贾大人……”
“琏二爷!”洪姑娘焦急地出声,“琏二爷,爹爹又伤了手指,回去后,大人问起来……”
“就是姑娘惹的祸!与我们不相干。”长随们仗着洪二老爷听不懂人话,不懂庇护洪姑娘,抢先告起状来。
“知道了,先去衙门里给二老爷瞧手指吧。”贾琏道,说着,便又叫他领来的赵天梁等人赶紧地搀扶着洪二老爷走。
“贾大人……”孟氏又在嘴边轻轻地呼唤了一声,再看那洪姑娘自从贾琏来了,一双眼睛便再不离开贾琏,登时明白自己这一桩无妄之灾从何而来。
“孟太太。”
孟氏被这轻柔的声音吓得一颤。
“你就当是被个小孩儿搂了一下,千万别往心里头去。”洪姑娘蹙着眉头,又对孟太太说了一遭,说罢,不待贾琏问,又自责地将方才孟氏如何照料她,如何猝不及防地被洪二老爷抱住的事说了一通。
孟 氏只觉自己日后没脸见人了,哭丧着脸眼瞅着贾琏领着洪二老爷等人去了,回了房,思量着怕今日之事要传遍了,她又不是洪姑娘不顾体面,这日后要如何见人呢? 便是依着她原先所想,与贾琏见上一面,二人彼此有了些情谊,她情愿带着孟家家当入了她府里做个偏房;如今怕贾琏也……想了一通,就令婢女退下,寻了腰带要 悬梁自尽,不料才在柜子中挑出一根满绣桃花的鲜红腰带,便听人说隔壁的管家媳妇鸳鸯过来了。
于是孟氏赶紧地洗了脸,整理了衣裳,便请鸳鸯去倒座里厅上说话。
这倒座厅里十分简陋,只铺设着桌椅案几,并无其他装饰之物,显然是孟氏怕侄子偷她钱财,有意如此。
孟氏坐在椅子上,略等了一等,就见鸳鸯随着个掌灯的婢女一同进来了。
“不知嫂子这会子过来,所为何事?”孟氏心头略有一分欢喜,只当是贾琏今日一见瞧上她了。
鸳鸯笑道:“不过是左邻右居的,过来跟太太絮叨几句话。”见孟氏双眼红肿,鬓发凌乱,约莫猜到她来前是个什么情形了。
“请坐吧。”孟氏挥手,请鸳鸯坐在她手边。
鸳鸯侧着身子坐下了,坐下后,轻声道:“方才蔻官人在我家大人跟前说,他约莫瞧见是那洪姑娘引着洪二老爷用手指去勾琴弦……”
“贾大人果然明察秋毫,”孟氏心中一喜,“今日若非那洪姑娘将我抱住,我也不会……”说着,又呜呜哭了起来。
鸳 鸯轻叹道:“也不是我家大人明察秋毫,是……”思忖一二,又开了口,“是方才那洪姑娘听闻我家林娘子说原本是我家老太太要给我家二爷做房里人的,便说了一 句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原怕她误会我是个贪图富贵就乐意给人做小的,就忙说我当日拒绝了二爷。谁知,那洪姑娘看我的眼色,越发不对劲起来……不怕太太笑话, 我在京城荣国府里,每常有人提起我宁嫁小厮不跟二爷,便有人敬佩我傲骨铮铮,难有几个说我不识好歹的,是以,我琢磨着,那洪姑娘怕是有些心术不正了。”
孟氏脸上烧红,琢磨着自己愿意做小的意思,隔壁府中上下当是无人不知了,于是低着头道:“我也佩服有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骨气,只是我与你不一般……守着这样一笔钱财,若不寻个可依托之人,日后还不知下场如何呢。”
“我也并没有鄙夷太太自夸的意思,此来,一是验证一番,二是劝太太想开一些,最好……连夜搬走吧。”
“连夜搬走?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搬到哪里去?”孟氏惊诧又失望地道,想着又落了泪。
鸳鸯道:“树挪死,人挪活。太太就在二爷边上住着,那洪姑娘既然有今日这么一出,怕还有后着呢。洪二老爷是个傻子,谁知道傻子会做什么?若是……总之,太太就听二爷的,连夜搬了吧。”
“真是贾大人的话?”孟氏道。
鸳鸯忙点了头。
孟氏破涕而笑,赌咒发誓道:“你替我谢谢贾大人好意,从此以后,我定然洗心革面,好好守着儿子守寡,再也不……”
“莫说这些了,我们二爷不是迂腐的人,你改嫁与否,都与他不相干。”鸳鸯笑道。
孟 氏连连点头,心下遗憾不能与贾琏成就一番姻缘,只道:“那洪姑娘将洪二老爷当做恶犬一般使唤,你千万要请贾大人小心她一些。”说罢,于是又要去寻些钱财请 鸳鸯代为转给贾琏,见鸳鸯不肯收,只得作罢。待鸳鸯一去,顾不得交代府中上下,只整理了些金银细软,将那些绫罗衣裳并大件东西都封在箱中,连夜便带着过继 儿子离开此处,投奔他乡的亲朋。
这一夜风平浪静后,次日孟氏侄子登门闹了一回,到午时,就有总督府的人来寻孟氏,寻不见孟氏,又向知府衙门这边打听,赵天梁恰倚着衙门口的石狮子站着,与那人寒暄了几句,便直奔后衙去。
后衙里,才升过堂的贾琏头戴官帽,身穿官袍,正肃穆地坐在暖阁中看状纸,见赵天梁来,就笑道:“果然洪和隆打发人去京城了么?”
“正是。”赵天梁虎着脸,担忧道:“若是他送信去跟忠顺王爷对质,岂不是露了馅?”
“傻子,京城立着此地有多远,一来一回,黄花菜都要凉了。”
“那洪总督的意思是?”赵天梁疑惑了。
“自然是要试探试探蔻官,看他是否会心虚露出马脚,便是打发了人去京城,也未必是为火器的事。”贾琏笃定道。
赵天梁一拍脑袋,又慌张道:“怕就怕蔻官人心里没底,露了怯,叫洪总督看出破绽。”
贾琏笑道:“是以,我昨儿个才悄悄提醒他不管出了什么事,都要千万镇定自若,不可被洪和隆试探瞧出异色。”
赵 天梁点了点头,又道:“若是银子送到总督府,洪总督不将银子交给蔻官人打发人去金陵,那便是还没信他呢。”将正经事说完了,又向隔壁孟家宅子瞅了一眼, “万幸孟太太走了,不然,当真要被洪府请去给洪二老爷教授琴艺呢。”昨晚上听鸳鸯提起洪姑娘如何心思深沉,他还不信,只觉那么个没人关爱教导的女子哪里会 生出什么心眼来,如今见那傻不愣登的洪二老爷竟然要学琴,便知是有人唆使他了,这人,又定是与洪二老爷寸步不离的洪姑娘了。
贾琏叹了口气,“叫鸳鸯没事少出了院子,见了那洪姑娘,也离着她远远的。”
赵天梁待要说鸳鸯与贾琏之前清清白白,又想贾琏与孟氏还不怎样,那孟氏不是一样遭了灾,于是便答应了,又关切道:“二爷要待那洪姑娘如何?这女子太过心狠手辣,不是个好相与的。”
贾琏手上握着状纸,难得地在心里思念起许青珩来,心叹他只觉许青珩难缠,如今比起这位洪姑娘,许青珩实在是心地纯良地令人感动了。
“……二爷不如与她虚与委蛇一番?那洪二老爷是没脑子的,二爷与他计较,伤了他就得罪了洪总督;若不与他计较,怕要吃亏呢。”赵天梁担忧地道,论起曾纠缠贾琏的女子,便是王熙凤、房文慧都还畏惧人言,有所顾忌;这洪姑娘这般毫无顾忌,当真叫人难以处置。
贾琏蹙了蹙眉,又摇了摇头,“慎独。”
赵天梁哑然失笑,才要说话,又见全福来道:“二爷,洪二老爷拉着洪姑娘来衙门了,如今洪二老爷坐在二爷的椅子上,正叫他家长随们舞弄杀威棒呢。”
“洪二老爷拉着洪姑娘?你瞧着牵着狗的人,是走在狗前头,还是走在狗后头?”贾琏笑道。
全福一默。
“只叫人好好地看着洪二老爷,别伤着他。若是有人问起我来,就说我在看公文呢。”
“二爷高明,这么说,那野姑娘大概就不会来打搅二爷了。”赵天梁见缝插针地拍马,随后赶紧领着一堆人去前头大堂盯着。
前头大堂上,只见一堆衙役长随陪着那洪二老爷玩升堂的游戏,洪姑娘左顾右盼,似乎在等着贾琏出来。
望见赵天梁从后堂出来了,便笑着问:“琏二爷呢?”
“琏二爷正看公文呢。”赵天梁道。
洪姑娘听了笑道:“琏二爷果然是个好官。”略顿了一顿,又狐疑那孟氏一个女子哪里来的胆量连夜搬家,又试探道:“隔壁家孟太太怎地连夜就走了?也不知他们孤儿寡母的,能去哪里?”
赵天梁笑道:“这我们就不知道了。”
洪姑娘叹道:“怕是她昨日被爹爹吓到了,她是娇生惯养的好人家的女儿,比不得我这么个……”说着,便落下眼泪来。
赵天梁慌张地劝道:“姑娘何必这样想?姑娘也是……”待要劝说她,又想她连个名字都没有,于是又不知从哪里劝起了。
洪姑娘落了泪后,略等了一等,望见洪二老爷坐在椅子上打盹,就柔声笑道:“爹爹这个样,若是戴个官帽,果然就像是个大官了。”说罢,细心地拿着帕子去擦洪二老爷嘴边流下的涎水。
这一动,洪二老爷恍惚地惊醒,随后满嘴叫嚷着帽子,便从椅子上起身,拖着洪姑娘就向后衙去。
“哎,爹爹,莫打搅到贾大人办正事。”洪姑娘用力地向后挺着身子,步伐凌乱地被拽着向前去。
赵天梁在心里哎呦一声,心道自己高估这野姑娘的教养了,忙快步跟了过去,见洪府的长随要偷懒躲在大堂不跟同去,唯恐洪二老爷在贾家人眼皮子底下出事,便连声催促洪府长随:“几位哥哥快些跟着去吧,若是出了什么事,如何跟洪大人交代?”
洪府长随们懒懒地道:“哥哥若怕,出了事,左右都要叫姑娘担着,若不是她看上了贵府二爷,二老爷哪里会来这边玩耍?”
赵 天梁一噎,又催请了几次,好歹催着几个洪府的长随一同进了后衙,到了后衙里,便见那洪二老爷呆呆傻傻地流着涎水,头上歪戴着贾琏的官帽,手上还捧了卷宗在 那歪着头看;再看贾琏,便见他并不去看洪姑娘,只袖着手嘴角含笑地望着洪二老爷;那洪姑娘则眼巴巴地盯着贾琏看,嘴上不过说些打搅请贾大人见谅等话。
赵天梁心道若这洪姑娘上头有个母亲,不知道要如何挨训呢。
“贾大人,这个是什么字?”洪姑娘手指指向书案上青花瓷笔洗上的几个狂草小字,“仿佛在家里的门帘上见过,到底是什么字,我又不认得。”
“是个钱财的财字。”贾琏从洪二老爷身上转了转头,认了认字,看那洪二老爷十分憨态可掬,便对他招了招手,拿了帕子给他擦了嘴角,又极有耐心地对他道:“二老爷跟着我学一遍,‘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那洪二老爷身边虽有无数人伺候,但自幼众人看他痴傻说话艰难,便只管让他锦衣玉食、替他收拾烂摊子,并不怎样教导他说话,写字规矩等,更是没人想过,如今洪二老爷听贾琏这样说,嘴张了张,发不出声来,就望向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