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带河畔-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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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比你大一岁的小子,初中没上完就出去瞎混,能混出什么好来?还仗义?!流氓混混还仗义来,你咋不羡慕他们?!”林民是典型的正统家长,看到自家闺女有不好的苗头,赶紧来上一剂预防针。
“就是因为才比俺大一岁,就混得这么好,大家伙才羡慕好吧!”青云瘪瘪嘴,还口道:“波哥跟的那个大富婆是做服装批发的,听说,在广东有好几个服装厂呢!咱这边不过是设了个批发点,专由波哥管着,下面就有二十多个员工呢!真真是厉害!俺还见过那个富婆,穿着小套装,带着太阳镜,一点儿都不显老,跟三十岁的差不多,比俺妈年轻多了!”
话音一落,就吃了林民一巴掌瓜子:拿嫩妈跟人家比,小心她今晚上不做饭给嫩吃!
“哎哟,老解家去年翻新房子那会儿弄得遮遮掩掩的,上梁都没请几个人,俺还以为他们家那是不惜的显摆,原是因着这个发得小财不好意思说呀!这可是卖儿子哟!”得,好打听八卦的云芝又神出鬼没地出现了。
林民不喜这个爱嚼舌头的弟妹,可弟弟林宝却被云芝吃得死死的,云芝说要招鸡他绝不斗狗,云芝要下河他绝不岸上走。日子是人自己过出来的,林宝云芝俩人,也算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林民作为哥哥,再不喜,为了弟弟也只得是心里念叨念叨,面上对着弟妹还是客客气气的。
云芝来了,林民便出门拾掇上山的家把式去了。
云芝也不当自己是外人,进了屋子,鞋子一脱便上了炕,一边往炕上爬一边还问自家侄女道:“云云,你们是咋知道解家小子被包了的?那小子平时看着就像个偷奸耍滑儿的,前年那会儿他辍学,不就是因着在学校里胡搞乱搞,把人家女娃娃肚子给搞大了,才被学校给劝退的嘛!唉,要不说长副好皮囊占便哟了,瞅瞅这小子这回子混得,那可真是,开着小轿车穿着一身板板正正的西服,人模狗样的,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云芝说话向来这样,不管好的赖的,打她那张刻薄的嘴里吐出来,定要噎人个半死。林民背后评论说,这婆娘定是老久没刷牙了,要不怎么一说话就这么臭?!
玉秀也正惊讶着这个消息,不知道该说啥,“那小子长得还挺周正啊!虽说皮了点儿,可也是个孝顺的。去年夏天那会儿,俺还见他给他妈买了一套按摩椅,给解春来整了个小电动三轮车呢!”
“哼!俺看哪,这钱还指不定是谁出的呢!十九□□是那富婆给买的来!”云芝有些羡慕,嘴上却仍旧不屑道,“唉,说到这小子俺才想起来,年前那会儿,村里还传出闲话来,说是胡克行家要把自家大闺女说给解春来他儿子来着,啧啧,要真说成了,这老丈人和女婿,嘿嘿,半斤八两,谁都嫌弃不得谁……”
“胡克行家大闺女比解春来家小子大四五岁吧?这怎行!这事是谁提出来的?”玉秀惊讶,还别说,这事儿她还真是一点消息没听到。
“那会子你见天忙家里的事儿,哪还顾得这个?!不都说,女大三抱金砖么!当时两家还坐在一块酒席上唠来着,后来不知咋地,就没音信了!”对于这种小道消息,云芝向来灵透,“那胡克行家大闺女虽比解春来他小子大,可人家姑娘有手艺啊!瞅瞅他们家那理发店,十里八村就这么一个,可真真是挣钱的好手艺!咱们日日累死累活地在地里扒拉那点庄稼,人家见天儿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跟城里人似的,挣钱还比咱多,娶这么个媳妇,解家才是占了大便宜哪!”
“唉!让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后来咋没下说了哪?这过来年也有两三个月了,这回儿咋一点儿消息都没听到呢?”
“哼!估计是胡克行家打听到了解家小子在城里干的那点儿事儿了。这种事儿,在村里还能瞒一瞒,上了城里,一打听就晓得了。也就是咱们老实,不晓得罢了!俺觉得,咱村其他人家定是早就晓得了……”哎哟喂,云芝大姐,这您可真是谦虚了!在丁槐村,要是连您都不晓得的事情,那真真是很少有人会知晓的。
亲妈跟婶子楼歪到了十里之外,亲爹又下地了,青云这才觉得安全了一些,悄木楞地趁大家不注意,回了自己屋里。
然后,果不然,没出几日,解春来家小子的事情便成了继胡家之后,村里的另一大谈资。
现实往往比故事更挑战世人的想象力。
几年之后,解小波娶了媳妇,还是那富婆亲自给介绍的,证婚人也是那富婆,更不用说配的房子车子家具什么的了。解小波后来连续结了三次婚,生了三个孩子,每个媳妇都是那富婆给介绍的。这离离结结一路过来,解家在县里置了也有三套房子,解小波后来都给了前妻。最后离婚之后,那富婆也离了婚,解小波便直接跟着那富婆去了广东。可即便这样,逢年过节的,解家这三个前媳妇还都会带着孩子到丁槐村解春来家住几日,让老人享享天伦之乐,真不知道是这小子命太好太会哄人,还是这三个女人太傻爱得太深!这是后话。
我们依然回到这年春天的丁槐村。
又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今年着实风调雨顺,没什么旱灾蝗灾,也没遇上倒春寒。清明过后,整个大地便是一片生机盎然了!且不说远处山头上一片片的桃树梨树,单看卧在河畔的这个小村子,便给人一种清新明媚的感觉。
丁槐村槐树多,春天再深一点的时候,漫天雪白的槐树花便撑遍了枝头。春风一过,才能隐隐看出花海下露出的红瓦白墙。打村里经过,还能看到路边上随意繁出来的太阳花,或粉或黄,颜色斑斓地点缀着这片雪白,煞是喜人。
玉秀寻了个清闲日子,将镰刀绑在竹竿上,仰着头打自家门口的槐花树上掠下来一串串槐树花。将槐树花用热水一过,沥一沥,切上半斤五花肉,拌成馅儿用来包包子,那味道真真是再好不过了,既有五花肉的肉香,又伴有槐树花的清香。如此咬上一口,哧溜儿,哎呦,怎一个香字了得!
青云这几个周,回家次数比较多,无他,高一下学期学生们便面临着一个极为棘手的问题——文理分科。青云理科不行,化学却极好,文科综合还算可以,偏偏政治每次都六十分出头,真正要文理分科了,她又开始犹豫了,既想报理科,又舍不得文科。林民玉秀两个,督促一下孩子学习还行,要让他们给孩子指指路、提点啥意见,那也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真问起他俩来,不过是猴子捞月亮——白费劲。于是,这些日子林民家常见的情形就是:一家四口人坐在饭桌前,一边吃饭一边讨论到底该报什么。
青云最后决定报理科。这时候还是学好物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时候,理科不仅学得多,报大学时门路也多,日后就业也算尚宽。
终于,青云拎着她妈给她包好的、刚出锅的槐花包子,回到了学校。而这之后没多久,麦子也开始收割了。
不过两年的功夫,联合收割机便在本镇普及了。现在的麦收,不过是看着庄稼熟得差不多了,选个阳光极好的日子,雇上联合收割机,下地收割便是。麦子割完,直接装袋子,剩下的就是摊在自家平房上或者场院里好好晾一晾,去去水分。
麦收后没多久,桑燕在镇医院生了一个女娃。用村里人的话说,胡建国这是造孽太多,注定这辈子没有摔盆的。闲话又说起来,大家伙儿才想起,胡建国前头生的两个孩子已经有一年没有在村里露过脸了,而胡建国也没见去找找或者怎样,胡老太太也因着各种事情早将俩孙女忘在了脑后。不管怎么说,胡家大媳妇是个有手段的,这是村里人的共识。
胡建国的脸更阴郁了,脾气也更古怪了,平日里打他跟前经过,便是不打招呼,都能感觉到他眼角儿渗出的冷意。
☆、小飞蓬
作者有话要说: 长长的叶子沿着粗茎招摇地盛开着,如同一场盛宴,从头开至底根。花朵很小,指甲大小,白白的,圆圆的,密密地围住黄黄的花蕾,安静地藏在叶下,一沉默便是一个盛夏。秋日的脚步近了,花儿长成了蓬草,一阵风过来,满山的轻绒,带走所有心思,飘向远方……——小飞蓬
夏天的天气着实让人难以捉摸,刚才还烈日炎炎,一个中午头刚过,雷阵雨便夹着闪电,如瓢泼般浇了下来。
林民在玉带河畔新包了五亩荒地,初夏那会儿种上了白菜、芹菜,这回子,芹菜已经可以吃了,白菜也渐渐有开始实心的了。昨晚,玉秀还用小白菜拌着虾皮包了顿饺子。
夫妻俩在地里时,被大雨浇了一身,不过走了一里路,赶回村里,村子里竟半滴雨珠都没下下来。村里有在树荫下乘凉的,见林民两口子这般模样,又有那感兴趣爱凑热闹的,便爬到自家平房上往南看雨景。还别说,隔着大沽河,真能看到一片雨帘自天上落下,密密麻麻地,像稀释了墨的缸水,带着些许黑,边处又不失浅白。
雷阵雨不过半个钟头光景,大雨过后,太阳依旧灿烂,一道彩虹由深及浅的挂在了天边。不仅空气清爽了不少,即使没下雨的丁槐村,也透着一丝丝凉气了!
原本懒洋洋的人们也开始上山。夏天里上山下地,不过是看看自家庄稼长得如何,有没有招虫病,或者是家里有牛的,放一放牛,有猪的,割几篓子猪草而已。
林民家里,因为种了片菜地,这会儿便有了下地收拾菜第二日去赶集的营生。芹菜种了两亩,有一亩包给了县里的一个客户,前两天刚被拉走。还有一亩,便靠着林民这样每天上午赶集去卖,夏日里没有大项收入,这样卖个小钱正好挣个零花。
芹菜不同于别的,可是要用小推车推到玉带河边一捆一捆洗的,要不然可不怎么好卖。
夫妻俩冲了澡,换了身衣裳。又因着两个孩子都去了镇上舅舅家,还在炕上怡情地“运动”了一番,快到四点了才收拾收拾,去地里拾掇明日要卖的菜。夏天,虽然燥热,有着这样时不时的“插曲”,倒也算自在。
大暑时候,老李头过生日。林民心里别扭,不愿意去老宅觉得沾晦气,便直接让玉秀给老人捎去五百块钱便罢,自己则连面都没露一下。于是,老头子做寿,只来了玉秀和两个孩子,还有林宝一家。
前年时候,老李头的另一个姐姐也去了,正赶着年根儿,家里儿子们又有些小气龌龊,也没大办,只走着程序将人给堪堪埋了。老太太死后,林民兄弟不喜欢姑家几个堂兄弟爱算计,这两年也不愿孩子去走动,这般一来,与那边的亲戚也就慢慢断了联系。是以,老李头的寿辰虽是整寿,来的也不过十几个人。
老李太太本不愿搭理大儿媳妇,待看到玉秀手上拎的东西和掏出来的崭新票子,终究没跟钱过不去的道理,很没骨气地转了表情,笑眯眯地拉着孙子孙女进了屋。这么些年下来,玉秀也摸清了自家婆婆的那点小心思。心思心思,只能心里想想,到底为了要脸面上没敢说出来。终究是老人,是长辈,闹开了谁都不好看,因此,只要老太太给台阶,玉秀也不愿扫人颜面,每次都笑呵呵地应承。
酒席分了两桌,男人一桌,女人一桌。男人那桌要喝酒,上菜比较慢,而女人这桌因着还有小孩,就显得有些拥挤,菜也被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