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长安-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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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榆木脑袋……我气得真想揪着他的耳朵把我的猜想告诉他,可是我不能。
我循循善诱道:“那如果王爷有危险怎么办?谁又能够保护他?”
郭会皱眉沉思了一阵,就在我以为他终于想通了的时候,他却答说:“王爷比你聪明,他会保护好自己。”
“…………”
是谁说过朽木不可雕,说这话的人可知世上还有比木头更木头的人?
我将郭会赶了出去,收回念想,对自己说,我的任务只是盗兵符,李珏的性命与我无关。
可越是这样想就越觉得心慌,无奈马车已向北驶去,渐行渐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扶摇上青云
“姑娘,到了。”马车停了下来。
我掀开帘子望了一眼,这里便是世人口中称道不绝的淮南王府了么。
外头已有丫鬟过来扶我下马车,我瞥了她们一眼,兀自抬脚跳了下去,将丫鬟们吓了一跳,眼珠子在我身上直打转,想来是没见过这样的姑娘。
只听郭会似乎强忍着笑,故作严肃道:“还不快去通报!”
“是。”丫鬟们应声去了。
我正好奇地四处观望着,不多时王府内走出几名衣着华丽的贵妇人,以一年迈者为首,共五人踩着碎步向我们走来。
郭会已上前作揖道:“老夫人好。”
我抬眼看去,除那老夫人不曾正眼瞧过我,其余的年轻女子都毫不顾忌地打量着我,像是要把我浑身上下看个通透。
“人呢?”老夫人的声音颇具威严,一双眼睛敏锐地逼视着郭会。
郭会恭敬答道:“车马行至半路,王爷又返回江南了。”
“哼!不像话!”老夫人怒气冲冲地训斥道:“动不动就往那狐媚之地跑!带回一个不知是什么货色的东西不说,竟然还这般恋恋不舍,殊不知那江南女子最会摄人心魄,恐怕要吃干了他才罢休!”
我皱眉看向郭会,他却并无向老夫人告知实情之意,只平静地说:“老夫人请息怒,王爷不日就会回府。”
“郭会啊,你说得倒轻巧。”说话的是个站在最右边的女人,个子娇小,容貌艳丽却有些媚气,“王爷流连风月之地,也少不得你教唆的好啊!”
见郭会不吭声,老夫人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她便不敢再说话,另外的几个女人都是一副只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行了,都进去说罢。”老夫人说完转身进门。
众人闻言都跟着去了,只有一个着绿衣,身材高挑的女子回头望了我们一眼,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随着进去了。
我等她们都走了,才问郭会道:“为什么不将王爷回去的原因说出来?”
郭会垂眼答道:“王爷临走前吩咐,不可将此事透露半分,谁也不行。”
我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只怕我要当他的替罪羊了。”
郭会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忙解释道:“老夫人只是出于关怀王爷,她不会为难你的。”
我摇头,“我说的不是老夫人。”
郭会愣了愣,片刻后才说道:“你是指几位夫人?”
“方才见她们的神色都来者不善哪。”我捋了捋衣衫,装作顺口一说。
郭会沉默了一阵,突然开口道:“你放心,她们伤不了你。”
我笑说:“王爷若得知你如此听从他的命令,回来一定升你的官啊。”
“我只管完成王爷交给我的任务,其余的一概不过问。”他漠然道:“老夫人还在里头等着,进去吧。”
我点了点头,提步随他一并进府。此刻心里却想着,从鸳鸯阁到淮南王府,女人之间的斗争似乎从未停止过,倒不如教我杀人来得痛快些。
这王府的确如李珏所说,不可谓不是金碧辉煌。我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宅邸,拐个弯都看不见路的尽头,真不知那些整日住在这里面的人守着这么大的地方,会不会迷路。
待我进到后院的厅堂,老夫人已安坐于中央,先前见到的几位女子都按着位分坐在一旁。
东首的是一位身姿雍容的女子,较其他人略年长,穿戴最为华贵,总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看起来和蔼可亲,大约是李珏的原配夫人。
西首的座位空着,不知什么缘故。
东边第二位则是方才回头瞧了我一眼的绿衣女子,仔细看过去只觉得她容貌秀丽,自有一股清雅如兰的气息。她虽坐在此处,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坐在西边末位的就是那位出口指责郭会的女子,她穿一身正红锦缎,倒像是正房位分,此时正斜着眼睛盯住我。
另有一位较为瘦弱的女子站立一旁,由丫鬟扶着,手里揪着块方巾,不时掩嘴咳嗽两声,许是位分较低,只垂了眼不看众人。
老夫人冷冷地睨着我,一直等到我打量众人完毕,才缓缓开口唤道:“郭会。”
郭会本与我站在一起,闻言上前一步,躬身答道:“属下在。”
老夫人手里捻着一串佛珠,闭了眼安神,过了好一阵子,突然睁眼问:“主子不懂事,做下人的怎么也这般听凭他胡来?身为王府的侍卫长,却不忠心跟随,你该当何罪啊?”
听老夫人的语气似是要将过错推到郭会身上,我不禁为他捏一把汗。但郭会却并无惊惧之意,只拱手道:“属下护主不力,任凭老夫人处置。”
“嗯。”老夫人沉吟一声,很满意他的态度,眼角往堂下扫了一圈,仿佛是说给所有在场的仆从们听的,“既是如此,也断不能教人以为我们王府坏了规矩,你自己下去领罚便是。”
“是。”郭会应声答道,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说完就走出了厅堂。
我心想这老夫人还真不是好糊弄的,明知是李珏的命令,却偏要做给众人看,以树立淮南王的威望,说起来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心疼。
正思索着待会儿怎么应付,忽然听得外头嗖嗖几声皮鞭响。我猛一回头,竟然看见几名侍卫抓住郭会的手臂,抡长了鞭子朝他身上挥去。
郭会咬着牙闷不吭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半晌身上衣物已染了血红,执鞭的侍卫则是一脸不忍。
我那一声住手还未出口就卡在喉咙里。
“记住你的任务,切勿妇人之仁。”
那时候我刚开始执行任务不久,遵从公子的命令,化身婢女暗杀一名富商。夜里趁他熟睡之机,合欢剑进入他胸腔的那一霎那,他那平日素来亲我的五岁小女儿突然跑了出来一把抱住我。就在那千钧一发之机,我犹豫了。
富商被惊醒,想起身反抗却误打误撞自己将剑刺入胸膛,小女孩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得哇哇大哭。眼看着外头亮起了灯火,护院就快就要赶到了。我看着哭个不停的小女孩,终究是狠不下心,收起合欢匆匆离开。
第二日清晨公子便得到消息,富商家的遗孀已差了人带着杀人犯的画像去报官,画师正是凭着富商那个小女儿的指认连夜画了出来。
后来那办差的人被发现死在了府衙边上的巷子里,身上的画像也不翼而飞了。富商家里不敢再声张,一夜之间全家都搬走了。
公子说的话让我此刻警醒,偏过头不再去看。
“老夫人!”忽然听得堂内有人说话,我抬眼看去,绿衣女子已从座位上站起身,神色略显焦急,刚想开口就被东首的正室夫人用眼神制止了。
老夫人扫了她一眼,只当什么也没听到。
我略一思索,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冲着闭眼养神的老夫人扬头说道:“原以为王府纪律森严,管教下人有方,今日一见,真是大失所望!”
“停!”老夫人忽然开口。
堂内众人此刻都屏息看着我,皆是各有所思。
我毫无畏惧地直视老夫人的目光,上前两步恭敬地行了个礼,嫣然一笑道:“要说这侍卫嘛……本就是拿命换钱养家的人,吃几鞭子对他们而言不过是挠痒痒。”
老夫人闻言也不吭声,只冷眼瞧着我,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我虽是身份卑微的伶人,都知道既是有罪当罚,就决不能轻饶。”我回头看了一眼浑身是血,脸色发白的郭会,高声说道:“与其费这等力气赏他鞭子,倒不如罚他半年俸禄,这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无异于剜肉,既可教他铭记于心,又平白地为账房添了一笔,何乐而不为呢?”
话音一落,在座的皆了然,纷纷望向一言不发的老夫人,唯独那绿衣女子满脸感激地看着我。
我原本不愿多事,把矛头引到自己身上,对我以后在王府的行动可没什么好处。但且不说郭会一路上护我周全,光凭方才老夫人看绿衣女子的那一眼,就知我的决定不会错。
果然,只听老夫人不置可否地对坐在身旁的正室夫人说:“他是你的表弟,你说呢?”
东首的夫人似乎没想到老夫人会问到自己身上,略有些尴尬地笑了一声,回说:“您也知道,我一向是帮理不帮亲的,这位姑娘说的有道理,要罚就得重重地罚,不然这小子不长记性,总把王爷往那烟花之地带。”
老夫人略一沉吟,向站在边上的丫鬟吩咐道:“给账房说一声,郭侍卫护主不力,就罚……”说着意味不明地瞥了我一眼,“一年俸禄罢。”
我一听嘴角不由上扬,眼下她对我的建议是采纳了一半,既同意以罚俸代替体罚,又不动声色地将半年改为一年,得了个顺应人心的说头,又不算听之任之,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作者有话要说:
☆、花落不知数
等到处理完郭会的事情以后,老夫人就去佛堂了。
我这才知道虽然老夫人是李珏的母亲,但从礼制上讲,王府的正室夫人才是当家主母。
侍卫是外人,所以方才由老夫人以尊长之身代替王爷处置。而我则是女眷,理应由主母出面,老夫人便不过问了。
正室夫人一脸笑意地朝我走过来,引着几位夫人与我相互介绍了一番。
正室夫人洪氏,我从她话里的意思听出她并非淮南王原配,而是继室。洪家世代以铸造文房四宝为生,虽为大户,但毕竟是商贾之家。作为皇亲国戚的正室夫人,这出身也着实让我意外。另外正如老夫人所说,郭会是洪夫人的远房表弟,也是洪夫人引荐给李珏的。
绿衣女子姓苏,名月娥,御史大夫之女,她在几位夫人中性情最为通透,不仅与洪夫人交好,更深得老夫人喜爱,可谓八面玲珑。
一身正红锦缎的则是太守之女聂银珠,容貌最为艳丽,性情却颇为张扬,也因貌美而深得李珏宠爱,常带着她出入各处。只是此女表面娇纵,实则心思单纯,我想李珏喜欢她也定是因为这个。我在鸳鸯阁见得多了,男人身边往往需要这种有脸蛋没脑子的女人。
还有一位看起来病弱不堪的女子,竟然是原配夫人的陪嫁,名唤柴青。她性子深沉,不大爱说话,又是侍妾的身份,便只站在一旁听着。
我认识了几位夫人以后,突然想起方才在厅堂内西首的座位空着,便问洪氏是否还有一位夫人未曾见到。
还未等洪氏开口,一旁的聂银珠已抢了答说:“她呀……她和我们不一样,人家可是公主,哪能什么人都随便见呀。”
聂银珠这话听起来像是针对我,实际上却是讽刺那个女子。
“公主?”我疑惑道,李珏不是当今皇上的亲侄子么,又怎么会娶公主。
洪氏见我惊异,笑着解释道:“慕容乃鲜卑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