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长安-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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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思薇摇了摇头道:“血石我都已经到手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愿意教你?”
方丘轻轻一笑,声音恍若从不见光明的地底下幽幽响起:“我手上可不只有血石,还有……你最想要的……”
“你还是请回吧,我在此山洞中闭关潜心修练多年,不愿再次卷入江湖纷争,如今更是无欲无求,你不必……”
“独孤雪。”方丘轻声打断她道:“她在我手里。”
“你说什么?!雪儿她……”段思薇一听这话再也顾不得许多,猛地就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神凌厉地紧紧盯住方丘,高声问道:“你把她怎么样了?你要是敢伤她半分,哪怕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要你粉身碎骨!”
“看来段门主这些年的修行是白费了。”方丘眼角带笑地凝视着她,淡淡地说:“以你的资质绝不在当年的令尊之下,可你知道你为什么成不了气候吗?”
眼见着段思薇垂下了眼眸,方丘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太重情。”
情之一字,说来容易,总教数之不尽的英雄好汉甘愿为之赴死,到头来两手空空,徒留下后人说道。
又有几个人知道,为外人所称道的血煞门门主段惊鸿,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不折不扣的道貌岸然之徒。他利用一个情字骗取了独孤氏的信任,将世代镇守的血石作为定情信物赠予了他。
段惊鸿在练功走火入魔之后,杀害了相守多年的妻子,逼迫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去练那等阴毒功夫,导致魂魄分离。可谓是害苦了自己一家人,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结局也是活该。
想到这里,方丘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师父的教诲。
“江湖中人最忌讳的就是耽于儿女私情,所有的感情表面上看起来美好,到了紧要关头只会成为你的牵绊和弱点,而心系天下之人必不能有所牵绊,更不能留下弱点给自己的对手,可谓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所以你算计了师姐之后,紧接着又来算计你的老相好,只是……不知下一个是谁?方丘离开山洞的时候在心里轻笑。
不除南蛮,不入长安。
后来在小巷子里救下的那个女孩对公子琴说了这句话,他想了很久,终不得其解。
公子琴似乎有某种预感似的,他往后的人生将会和这个女孩纠缠不清,于是他带着她回到了玉门居。
如果说对他而言,阿娆是一个埋在心底的念想,那么眼前的这个女孩就是他触手可及的幸福。但公子琴一直很清楚一点,他不能够把这个女孩当做阿娆来看,她是那么特别,她不应该是任何人的替代。
“长安,为什么你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我们曾见过……”
公子琴站在林间望着那个舞剑的身影,喃喃自语。漫天的桃花纷飞,滑落肩头,他静静驻足。
也许,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注定。
无论如何,到现在为止,只剩下两件让自己在意的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师父的大仇未报,第二件就是收拾姬远山的身后事。
想到姬远山,公子琴忽然回忆起了难得方丘来找自己的那一次,他特意赶在了自己动手之前。那是师兄弟二人第一次单独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谈话。
“他的身份特殊,你当真要为了汤无恙的那点儿银子和汤家女儿与整个西域为敌?”
“你将如何?”
“…………”
见他不咸不淡的模样,方丘也不生气,既是出于同门情谊来劝一句,一句之后便与他无关了。
“师父的仇由我来报,姬远山的命由我来取。”公子琴慢条斯理地说着,“你不用插手。”
方丘用手托着脸,定定地看着自己这位软硬不吃的师弟,忽然笑了出来,只听他挑了话头说道:“我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女孩在溪边拿石头堆着你的名字,倒是很有趣。”
“她是徐万全的女儿,我留着有用。”公子琴神情淡漠地答道,似乎并不把方丘说的话放在心上。
“师弟,我奉劝你一句。”方丘说着从座位上站起身,看向公子琴的目光里有些许玩味,“眼见不一定为实,有的时候事情并不是我们看上去的那样,你若一意孤行只会弄巧成拙。”
“多说无益,大人就这么闲吗?”
“那么……”方丘走到门口的时候,略一侧身,轻声道:“有事来老地方找我。”
公子琴顿了顿,转过头没有看他。事实上,他在思索着方丘的来意。同门多年,他太了解这位师兄,教他很难相信这个人会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师父……你真的不在了吗?为什么我总能感觉到你的气息?是……太累了吧……
他兀自想着,鬼使神差地就往小溪边走去,眼神不知不觉地落在了那个穿着绿衣裳的女孩身上。远远地瞧见她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指着地上在画些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
待到她走后,公子琴才走过去看,目光所及之处燃起了一丝光亮。
只见地上用石头歪歪扭扭地堆着自己的名字,旁边的沙地上写着几个字:有你之处便是长安。
作者有话要说: 有你之处便是长安。
话说有妹纸听过少司命的《烟笼长安》咩~~里头有一句歌词兔纸灰常稀饭~~
无你处,无江湖。
☆、归雁南塘秋
卢风决定放弃父亲为自己在朝中铺好的路,他要跟着秀秀一起去走南闯北,那是他们相识的第四个秋天。
“南塘?”卢风不解地看向一脸兴奋的秀秀问道:“为什么是南塘?”
“我听人说,每逢到了拾月,天空中就能看见成群的大雁往南飞,它们飞得累了就会栖息在南塘山崖的草甸上,我想那个场面一定很壮观。”
卢风看着秀秀满心期待的笑容,仿佛自己的心也渐渐地变得柔软起来。
“我在西域没有见过中原的这些景色,到了这里才知道,原来高山可以那么美,溪流可以那么美,树林可以那么美,还有……这里的男人也生得很美……”
“秀秀你是在说我吗?”
秀秀一听就跑去追着他打,两个人笑嘻嘻地打闹着,彼此都好像有了默契,常常说一些无关紧要的玩笑,却不过火,总是在触及底线之前退回一步。
“那说好了,我们浪迹天涯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南塘!”
“嗯!去南塘啦!”
浪迹天涯……多么可望不可即的事情。秀秀脸上仍是笑着,至少让自己在这样短暂的一刻相信这个梦想,至少……在正式进宫之前。
卢风也笑,他明白的,他一直都明白啊。
从第一眼见到秀秀他就被这个女孩独特的气质迷住了,她是涂离国的公主,身上肩负着和亲的重任,可是怎么办呢,他偏偏爱上了一个永远不属于他的女孩,这就是命吧。
“阿风。”
“嗯?”
“答应我,以后如果我不在你身边陪着你了,你也要把我们的梦想继续坚持下去,好吗?”
“秀秀……”
“你不反对的话,我就当你答应啦,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你答应我的话,不可以不算数哦。”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做到。”
“嗯,那……我们拉勾?”
“拉勾……”
“还有啊,一个人赶路太累了,你要记得找一个可爱的女孩子陪你一起哦,阿风你听见了吗?”
“…………”
再次来到姬远山的住处,已经是多年以后。阿娆不愿意相信江湖上的传言,她要自己亲自来印证。
“无面客”告诉她,公子琴亲手了结了姬远山的性命,将人头送给了汤无恙换取赏金。
可是女人都是有直觉的,她并不认为公子琴会为了赏金向姬远山动手,就像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师父还活着。
“姬远山是中原前朝皇室后裔,姬氏血脉的延续已有上千年的历史,可谓贵不可言,前朝覆灭之后,姬氏家族逃亡西域,与沙洲里的众多小国联姻,企图借助血脉的力量复国,这才酿成了如今的西域之乱。”
司徒止给阿娆讲这些的时候,阿娆并未用心听,只当是师父又在为自己的复国计划做筹谋了。
“师父,说起来你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回去过呢?你还有亲人在那边吗?”
司徒止挑了挑眉,随口答道:“从中原到西域,路程很远的,我都这把老骨头了,还是不要奔波了吧。”
“所以你才让大师兄去接秀秀……”阿娆一脸黑线地看着他,心想这老狐狸还真是狡猾。
不料司徒止并未反驳,反而偏过头笑容可掬地拍了拍阿娆的脑袋,对她说:“孺子可教也。”
回想到从前的过往,阿娆忍不住露出了苦笑。
她再仔细地翻了翻姬远山的屋子,实在找不到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这倒怪了,按理说这屋子应该一早就被人检查过了,可现在却是该有的东西都好好地放在原处,像从未有人动过一样,反倒显得有些刻意了。
究竟……想掩藏些什么呢?
阿娆皱着眉头随手翻看着摆放在桌上的图纸,突然眼前一亮。
“这不是……”她拿起被压在最下面的那张,紧紧地盯着图纸上的纹样,有一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感觉。
“原来如此,就是为了这个。”
阿娆像恍然大悟般放下了手中的图纸,静静地从门口走出了屋子,她知道自己将要失去一些东西了。
可是人在遇到预料之外的事情的时候,往往容易被假象迷惑,从前看来很明显的破绽,到了那个时候便被忽略了。就好比阿娆在姬远山的屋子里看见的那张图纸,原是压在最下头的。
临安,鸳鸯阁。
都说时间是最能磨去一个人本初的心性,这话不假。
吴渺带回来的那两个孩子都长高了些,这一方面让她很高兴,另一方面却又让她开始犯愁。自己只是一个训导舞姬的管教嬷嬷,该如何安置这两个孤儿呢?要知道他们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交给司徒先生的弟子吧,他们受恩于先生,必得好好照顾司徒家的遗孤的,这里……是留不得的……”
孙嬷嬷临终前的那番劝诫至今萦绕于吴渺的脑海中,她不是不知道,若真教这两个孩子生长在鸳鸯阁里,对他们的人生会有多大的影响,只怕日后要遭尽白眼。
只是……那个唤作富瑶的女孩儿生得这样美,又极聪慧,自己曾教导过她几样舞步,她样样都学得很好,若是放在阁子里,指定能为自己赚上一笔的。
“瑶儿。”吴渺思忖了许久,才唤来她。
“来了,嬷嬷找我有事?”小巧的脸蛋在烛光的映衬下越发迷人。
“我瞧着你姐弟俩也长大了,嬷嬷我当初救你们回来实乃一时情急,也没有顾虑到这之后的事情,幸得孙嬷嬷心善,肯留你们吃住,如今她不在了,却有话留下来。”
“老嬷嬷可是说了什么关于我和弟弟的事情?”
“不错,我一直未曾和你说起,正是尚在思量,孙嬷嬷临终前特意嘱咐过我,待到你及笄之年便将你姐弟俩一并送去员外家,你弟弟做小公子的伴读,你嘛若有幸得到员外赏识被收了偏房也是未可知的事情,往后你们吃得饱穿得暖,想必也不至于饿死街头。”
“这……嬷嬷这怎么可……”
“当然,若是你肯自愿留在阁子里做舞姬,以你的资质我保管不出三年,定要红遍大江南北的,到时候还怕养不活你弟弟吗?”
“…………”
见她埋头不吭声,吴渺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