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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凤展记-第32部分

小说: 凤展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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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但好景不长,过继之后不到三年,疾病再次袭击了这个家庭,端阳公病死,公主伤心欲绝,也在先皇面前立誓永不再嫁,一心抚养他们承袭了爵位的养子。

十一年前,雍德帝刚刚即位,又一场大风暴席卷了平静的端阳公府——一名少年找上门来,说自己是已故端阳公的儿子,并拿出一块端阳公的贴身玉佩作为信物。公主先是私下找来一名血缘最近的亲族和他滴血认亲,结果是真的,少年没有说谎。端阳大长公主毕竟是公主,迅速将此事报与雍德陛下以及林氏族人。当着所有林氏族人的面,这位名叫“子晏”的少年原原本本的说了自己的身世——他与母亲相依为命,在一个小村子里长大,母亲刚刚病死,去世前命他带着这块玉佩来端阳公府认祖归宗。少年十五岁,算算日子,正是公主被御医诊出不孕的那年怀有的!查问了府中的老总管才知道,那年确有一名婢女被赶出府,婢女被逐的原因是狐媚惑主,她的原籍正是子晏长大的小村庄。

所有的一切都对上了,端阳大长公主几欲昏死过去——她的世界一夕之间被颠覆了,本来以为忠贞不二的丈夫原来有一个私生子,那个婢女和她的丈夫都已经死去,但是正因为他们都死了而她还活着,这个错误就变得更加的不可原谅。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现在谁也无法说清楚,但是丈夫背叛了他们美满婚姻的事实和证据正活生生的站在她眼前,并且要夺去她儿子的爵位——已故的端阳公是林氏一脉最后的嫡系子孙。

而在此时,她侄儿的一道圣旨将端阳大长公主从地狱中拉了回来——剥夺这个少年继承端阳公爵位的资格,将他交予端阳大长公主处置。

端阳公主和这个少年做了一笔不平等交易:完成子晏母亲的遗愿,赐予他林姓,将他的名字写进林氏族谱。而林子晏被送往端阳公老家附近的一座小寺庙里,唯有每年过年时的三个月,他可以回京祭祖。

子晏者,端阳公林勤庶子,其母微贱,为端阳公府奴婢。子晏少时丧母,为端阳大长公主所恶,又失爵,得林姓后居于林氏祖宅旁旧庙中。

子晏面容微黝,身量颀长,与京都诸子弟交好。其人静默,然往往言出惊人,一针见血。子晏敏而好学,皓首书阁人所罕至,而子晏常往。诸好友为难题所困,而子晏常有妙计。其人雅擅乐律、淹通诗书,文比范崞父,武胜赵书霁。临江令波涛渊停,登山命峰峦岳峙;隐匿时若鱼肠剑安待于污秽之中,而显现时若青龙捧出一轮夜明珠。

——李憬《朝花夕拾》

很多很多年后,李憬太史令所著的这本《朝花夕拾》,成为后世史官们的珍藏。史学家们一致认为,比起皇朝正史的正统无趣和对某些事情的讳莫如深,这本书则更翔实详细的描述了雍德一朝的大小事情。

正如这本书的书名,李憬在书中所写的,有关系到朝堂动荡的大事,也有日常的琐事,他专门分出了一个重要部分来描述他的“狐朋狗友”们,这些人莫不在雍德朝的历史上写下了重重的一笔,而李太史令对他们的称赞也只是轻描淡写。而唯一让李憬用这样独一无二的华美文赋来赞叹的林子晏,却湮没在了历史中。史官们找不到此人的生平记载,对于他的描述,也仅仅只有《朝花夕拾》中写的一些话和一些事而已。

严徽不可告人的心事

众公子们喝酒叙别情,不一会儿精致的柳木嵌细碎珐琅的桌子上便已经杯盘狼藉。众人都有几分酒意,心情也更加亢奋。

小鬟们上前撤下大桌子和残酒剩菜,摆上几张小几,小几上又有一盘盘精致的点心瓜果,还有一些用粉黄小瓷碟装的专门下酒的小菜,再拿上骨牌、麻将、双陆等等玩乐的器具。

添香院的老板冯嬷嬷满脸堆笑,推门走进来:“给公子爷们请安了。”

“嬷嬷,公子我逛遍这条花街,就数你添香院冯嬷嬷最知情识趣,怪不得,你家的生意虽不是最火的,但客人却最有格调。”倚在一旁软榻上的武安侯世子程夏桢举起手里的酒杯,向冯嬷嬷敬了敬:“瞧瞧,连这酒杯都是上好的薄胎亮玉瓷,嬷嬷,好会做生意啊。”

“程公子您真是太夸奖了,我这小小的一个院子能有今日,还不都是诸位贵人看得起。”冯嬷嬷的老脸笑成了一朵大丽菊花:“公子爷们今儿是来叙别情,方才我不敢打扰,怕坏了诸位的兴致,所以现在才来请安问好。公子们要哪些姑娘来陪着?还是我叫她们来,诸位挑挑看?”

“还挑什么?嬷嬷,请你们花魁姑娘来。”嬴太玄拿扇子悠悠的扇风散酒气,不耐烦的插嘴。

“我虽然长年不在京里,也曾听人说过,添香院的花魁芳韵姑娘的舞是一绝,嬷嬷快请了来。”李憬在一边也兴致勃勃的说道。

芳韵?渤海郡王一怔,觉得好生熟悉。再一想,才想起是这个名字是凤曦宁上一封信笺里刚提到过的。

冯嬷嬷的笑容变得有些伤感尴尬:“公子爷,如今我们院里的花魁并不是芳韵,是楚韵。楚韵擅排箫……”

“怎么换人了?”李憬讶然。

“回公子的话,芳韵从良嫁人了。”冯嬷嬷说道,李憬点点头,也不再追问。冯嬷嬷接着说:“楚韵那儿今晚来了一位熟客,看看时辰也该走了。我去叫她理理妆,就来给几位奏排箫。青芜,你先去叫几位姑娘来陪着。”

站在门口的大丫鬟青芜答应了一声出去了,她眼睛已经红了,冯嬷嬷也是瞧见了才让她先出去,然后向小阁中众人行了礼,退了出去。公子们嫌碍事,便也将小阁里其余的丫鬟们遣了出去。

“从良嫁人,那是好事儿,为何老鸨和那丫鬟面上反有悲意?”渤海郡王挑眉问道。

和他对坐在小几两旁的严徽,本来性格淡肃、不苟言笑,此时想起那一位薄命的红颜,再想起以往几次来添香院,芳韵袖带香风舞低云裳,不禁也有些感叹:“她嫁进了前些日子出事儿的钱府,是给钱家的二儿子作妾。”

“是那个谋刺凤曦展的钱府吗?怪不得,和钱府一起获罪了?”这件事闹得甚大,严徽在刑部供职,自然知道。雍德陛下从严惩处,钱府的五服以内的成年男丁处死,其余的女眷贬为奴隶,未成年的男丁被流放。

严徽摇摇头:“她没等到钱府获罪,就被钱二少夫人给治死了。钱二少夫人用自己娘家的势力帮着夫家保住性命,条件是打下她肚里的孩子。钱府答应了,用的是虎狼之药,芳韵没熬过去,就这么死了。”

“可惜——”渤海郡王吐了一口气。但这样的事情,凤曦宁怎么知道:“这个芳韵,和凤府有关系吗?”

“你怎么知道她和凤府有关系?”严徽坐直了身子:“芳韵姑娘同凤氏现今的大少夫人情同姊妹,这件案子办的时候,曦展亲自找我说情呢,说芳韵痴心一片,也算是风尘中的奇女子,又被钱家所害,何苦死了还落个犯眷的名声。我禀奏了陛下,将她的名字从刑部的案卷里消去了。芳韵的墓,还是凤府照看着,据说大少夫人常去拜祭。”渤海郡王和凤曦展的朋友圈其实重合了很大一部分,只是这两人无论如何都不对盘。

“原来如此。”嬴太玄点点头:“凤家也是有情有义,不计较芳韵的出身,脱俗得紧。”

“谁说不是呢?”范临也插进来,和严徽使了个眼色:“曦展他们家,专出妙人。比如他家的三小姐,梅花宴上玩儿那一手,真是太精彩了。”

…奇…严徽也撑不住笑了:“子琮,你没看见当时的景象,那个安亲王府的老太妃,眼一翻就那么昏了过去,一点也没有平常的刻薄样儿了。被整的那个武公子,脸上突红突白,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书…“你怎么也去了?你不是世家子弟,况且素来不爱这些应酬。”嬴太玄有些惊讶,严徽是科考榜眼出身,并不是世家推举的,他为人淡泊严肃,并不擅于在贵族间周旋。

范临大笑,严徽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说话。嬴太玄再三追问,他也不吭声,最后是范临说了原委:“他母亲几个月前上京来住了,他陪他母亲去的。”

“呦,严伯母终于上京来了?”渤海郡王感叹,严徽是寒门子弟,更是遗腹子,父亲在他还未出生时便死去了。他母亲含辛茹苦将他养大,最后考取了功名,在刑部任了职。严徽有职位之后,要接母亲上京来住,严母留恋家乡人情,不肯上京——当初他们孤儿寡母,若不是一众乡亲们帮衬着,早饿死了。

“他半年前破了刑部一件大悬案,陛下龙心大悦,下旨封赏,把他升到了正五品。按例,正五品以上官员的妻、母才能有封诰。陛下知道他的身世,又恩旨封赏他母亲五品的诰命,圣旨宣到他老家去,自然是光宗耀祖,把老太太给高兴坏了。”范临嘴角的微笑很是诡异。

“那这和他去梅花宴有什么关系?”嬴太玄不以为然。

“命妇若逢大小节庆是要入宫朝贺的,老人家自然是要上京来。可是这一上京,严伯母发现自己疏忽了一件大事。”范临吃吃的笑,知道内情的公子们也在偷笑。

“什么大事?”

“咱们的正五品刑部郎中严大人,年少有为、事业有成,‘芳龄’二十六,别说娶正妻,连个小妾都没有哪!”嬴太玄一愣,然后跟着众人一起哈哈大笑。

严徽恨得咬牙切齿:“你们这一群没事做的,哪个娶妻了?少在这里说风凉话。”

众人笑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渤海郡王笑嘻嘻道:“高堂在上,虽然得享天伦,但终究还是小有瑕疵啊。子肃,梅花宴相亲没成功,我看伯母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是自然,严伯母这回是卯足了劲儿,要找个如花似玉、有德有貌的好媳妇儿。”赵书霁凑过来,笑道。

“我听家母说,严伯母心里已经有了人选。”程夏桢在一边轻描淡写说道,众公子们都围过去:“快说说!”程夏桢不紧不慢的喝口酒:“梅花宴完了后,严伯母留下来跟家母说了一会子话,言谈中大赞凤家小姐的容貌气质。说凤三姑娘有些淘气了,想是年纪还小;但凤二姑娘比她妹妹稳重些,又美貌无双,家世也好。严伯母还想托家母打探打探凤家的消息呢。”

渤海郡王愣住,突然觉得心里极不舒服,有什么在那里绷得紧紧的,把原先还洋溢在胸中的欢快都给赶走了。

“哦,原来是看上了曦展的妹子。”范临挑挑眉:“这倒是郎才女貌。”

严徽在一边恼羞成怒:“你少给我胡说!别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渤海郡王皱皱眉,觉得心里那根弦绷得越发紧了。

“来,子肃,趁着今儿大伙儿都在,你给我们表个态。你看,你人也老大不小了,人家曦展比你还小都成亲了。说说看,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姑娘?我们给你找,凭你严大人的品貌德行,往那里一站,还有谁能挑剔不成?”李憬掺和着。

“是是,子肃,快说说。”众人起哄。

“圣人云……”严徽尴尬又羞恼,拿这群混世魔王一点办法都没有。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搬出圣人也没用!圣人还云,‘食色性也’呢,快说快说!”赵书霁不依不饶。

严徽被起哄了半天,又被强灌了大半壶酒下去,人有些晕晕乎乎的了:“嗯,柳叶眉、丹凤眼……”

“还有呢?”众人屏息静气。

“削肩膀、身姿修长……”

“嗯嗯,还有还有。”众人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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