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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上金山-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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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箔厂最新消息:民主选领导(1)
这天晚上,忙了一天的何大福回到家里,已经快十一点了。爱人打好了洗澡水叫他先洗个澡,他洗着洗着,竟躺在澡盆里打起呼噜来。这时,突然响起“笃笃”的敲门声。
“大福,大福!外面有人敲门!”周素琴叫了几声,无人应,探头一看,何大福竟然睡着了。她忙从床上爬起来,对着门外喊:“等一等,等一等,我马上来开门!”
周素琴慌忙叫醒何大福穿好衣服,又简单整理了一下房屋,这才开了门。来人是早几天一起喝酒的武亮、杨俊、郝宁、彭新生四个打箔小伙子。那天他们与何大福一起喝酒、一起调侃说笑话,心情特别好。今晚他们又喝了酒,###之余,就跑到何大福家来了。原来,是何大福那个人事改革的“安民告示”触动了他们,他们想站出来挑重担,跟着何大福干。望着这些兴冲冲的小伙子,何大福十分感动。职工中信任他的人越来越多,他信心更足了。
坐下以后,何大福笑眯眯地问:“你们想怎么干?”
彭新生开门见山:“我们打箔车间主任年纪大、能力差,工作抓得不好,工人意见大,我们想推荐武亮当车间主任,希望你支持。”
杨俊、郝宁都说:“武亮干,保证工人拥护,工作能抓得好!”
武亮自己也说:“常言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嘛!”
“你们想干事的积极性我肯定支持,也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你们的行为,完全符合现在的改革精神,也完全符合我们的用人思路。可是,撤换车间主任是件大事,我们领导班子得研究一下,还要报县工业局批准。”何大福说话干干脆脆,不拖泥带水。
那天晚上,趁着心情好,他们还谈了很多厂内外的大事琐事,直到兴尽而散。
第二天一早,何大福就以召开碰头会的名义,将厂长书记都召到一起,借机问了一下武亮的情况。不料,何大福话题一出,李雄关连忙接着说:“武亮?书记想重用他?你问问在坐各位,此人能提拔吗?他的问题大了。第一,他好赌博,跑牌、梭花、二八杠样样都敢上;第二,他好喝酒,几乎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第三,他不能遵章守纪,常常迟到早退,哪个领导批评他都不买账,这样的人能当干部吗?”碰头会没形成什么决议,何大福只好说再听听各方面的意见。
忙了一天,武亮觉得从肩膀到手腕都酸得厉害。作为打箔车间第四小组的组长,这一阶段,为了天安门金箔的任务,他每天不知道要打几万次锤,真是累得够呛。不过,他心情很好。“忙就忙吧,忙总比不忙好!”他望着自己的手出起神来。这是一双宽厚的大手,黝黑发亮,手背上青筋毕露,手掌中不仅指根处有老茧,就连手掌心和指关节处都布满了明黄发亮厚厚的茧子,大拇指右侧卡锤的地方一个大血泡鲜艳夺目。“劳碌命!”武亮苦笑了一下,任思绪飘荡起来。
武亮是个城里人,1957年出生于金陵市。1969年,他全家从金陵下放到湖北汉阳老家农村落户。1974年,他从汉阳九中高中毕业。回乡后,他在“大有作为”的广阔天地里辛勤耕耘,学会了耕田、耙地等一整套农活,成了乡亲们眼中的“好把式”,被选为生产队政治队长,并担任大队民兵排长。
1977年,随着国家政策的改变,下乡知青纷纷回城,武亮全家又回到了金陵。可是,计划经济时代,人们的命运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上。当地劳动部门分不清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只顾划划名单。当然这划名单也有讲究,那些领导打过招呼的、写条子的、沾亲带故的,就被划到效益好一些、靠城市中心的单位;而武亮作为回城青年,无依无靠,就被分配到城市最偏的、效益最差的、工种最苦的金陵金箔厂学打箔。从此,他那拿锹把干农活的手又操起了锤把。武亮知道生活的甘苦,他干一行、爱一行、钻一行。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终于学得一身好手艺,成了打箔车间“四条龙”中的龙头组长。他领导的打箔小组产量、质量常常荣登第一。
金箔厂最新消息:民主选领导(2)
可这双手在前几年竟无所事事起来。由于厂里效益差,客户越来越少,活也越来越少,一天下来打不到几下锤,有时一闲一整天,有时一闲一礼拜。工人们失去了信心,涣散了纪律。老实人无事干也老老实实坐在那儿闲聊吹牛,从上班一直等到下班。武亮精力旺盛,他可耐不住性子,经常找人喝酒解愁闷,这才有经常迟到早退现象。有时他实在闲得难受,就跑到厂外面看人家赌牌。看着看着自己的手也痒起来,跟着下了“河”。几番呛水,几番“沉浮”,渐渐地搓麻将、推牌九、二八杠……样样精通起来。不仅在厂外赌,还回厂里赌,没钱就赌香烟、赌晚饭、赌喝水、赌贴乌龟……反正要来点刺激。就这么赌着赌着,两年过去了。那些曾经有过的远大理想、美好追求,早已在红中、二丙中泯灭;那曾经引以为豪的满手老茧也早已被“大猫、小王”磨平。他不是没有醒悟过,有时牌打到深夜,兜里揣着半包烟或脸上贴满了纸条,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也曾问自己,这有什么意思?可是,还有什么更有意义的事呢?他不知道,所以只能继续混下去。
工人出身的何大福清楚地懂得,企业好不好,关键在领导。你领导将企业搞成这个破败样子,下面能不乱吗?这些事指责下面同志对头吗?何大福在充分调查了解的基础上,认为武亮确是一把好刷子,可以提拔起来重用。理由是:第一,他很早就当过生产队政治队长,说明他善于跟基层人员打交道;第二,他管理一个打箔小组,说明他有组织才能,这是当领导的必备条件;第三,他打牌玩麻将胜多负少,说明他足够精明。何大福当过多年领导秘书,为领导写报告一般都是大###套小###,习惯了,说话写文章都离不开“三”字。很快地,他就为用武亮找到了###理由。可是,想什么法子能说服领导班子让武亮上来呢?
“像农村生产队一样,由群众直接选举。”何大福琢磨了半天终于想好了主意。
他将这个想法通报给厂领导班子,可是自己满屁股屎的李雄关、王志宏却极力反对。他们认为,像武亮这样消极落后、阶级立场不坚定的人如果也能提拔,那以后谁还会在政治上要求进步?
何大福毫不客气地说:“一个工厂的小干部,有多大政治方向问题?他们身上有一点缺点错误,有什么了不起?哪个人没有缺点错误?我认为,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溜溜才知道!”
会议最终同意打箔车间试行###选举车间主任。
这个消息在全厂引起了轰动。过去,车间主任都是厂里指派,工人哪能做得了主?现在要由打箔工自己选,实在是新鲜事。那天,打箔车间里里外外挤满了人,除了三十几个打箔工外,其他车间职工也都来凑热闹、看新鲜。
打箔车间职工大会上,何大福作了个开场白:“长期以来,我们养成了一种习惯,形成一股坏风气:以为做一名干部,只要和哪个领导关系好,到时提提名,任命一下就行了。从此高官厚禄、指手划脚、发号施令、坐坐办公室、喝喝茶、抽抽烟、聊聊天,只要后台不倒,这个官位永远保险;另外也有的干部以为只要平时不得罪人,群众关系好,被职工‘###’推荐上来了,从此就高枕无忧了,什么政绩、贡献、影响都是假的了,‘好上不好下!’我大权在握,你想反我也不那么容易了;还有的干部,喝酒可以,享福可以,干快活事可以,叫他去吃苦,去做无名英雄,去得罪人,那不行;还有少数干部,思想上无压力,肩膀上无担子,手头上无实事。表演时,只当观众,不当演员;享福时,又只当演员,不当观众。如果说,这些干部在那些行政事业单位还能混得过去的话,在我们企业里,是一天都不能容忍了!这样的人一多,职工队伍就会松、散、懒、软、无所事事,企业必然衰败。如果说,这些干部在过去还能混得过去的话,在改革开放的新形势下,那是越早调整越好。因为现在已不再是吃大锅饭的年代,我们需要的是敢于拼搏、敢于开创、敢于负责的干部。如果说,这些干部昨天在别的领导手下能混得过去的话,今天在我何大福这里就再也没好日子过了!我这里,要求高、抓得紧、看政绩、凭本事,其他滥竽充数的人都必须让路。我要向全厂职工郑重宣告:在今天的金箔厂,各级干部的任职,不再单纯靠任命、靠恩赐、靠照顾、靠投机钻营就能行了,所有的干部,特别是各级主要负责人,都要靠本事、靠水平、靠能力、靠真才实学。这些人都需要在市场经济竞争中涌现出来;在长期实践中刻苦磨练出来;在承包租赁中被聘任或推选出来。从这三个渠道锻炼涌现出来的干部才是真正过硬和有本事的干部。今天,我们###选举打箔车间主任一事,就是金箔厂人事制度、用人政策彻底改变的一次大胆实践!我们有两名候选人,一名是老主任,一名是新同志,让所有参会的同志###选举,希望大家本着对企业负责的态度投下你庄严的一票。下面,请两位候选人作‘竞选’演说!”
老主任陈其首先做演讲:“各位领导!各位同志!各位师傅!这次厂里搞###选举主任,我第一个拥护。我已干了十几年了,人也老了,劲也干疲了,我希望年轻人站出来干!当然,如果大家还选我,我就两句话:相信群众,相信党!在党支部领导下,在群众支持下,坚决干好本职工作!”话说得诚恳,博得一阵掌声。
武亮接着演讲:“我也没有什么好讲的,如果大家相信我,让我干,我就好好干。和大家心连心,合起伙来,彻底改变金箔打箔车间面貌。如果干不好,我就自动下台!反正我也知道,打箔车间主任也不是大干部!”下面又是一阵热烈鼓掌。
结果,武亮以80%的高票胜出。
这场###选举,打响了金箔厂人事制度全面改革的第一炮。
何大福当场宣布:“选举有效!武亮当选为打箔车间新任主任。”全场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李雄关急了,又站出来钻空子:“何书记,还没报批呢,你怎么当场宣布有效呢?这是违反组织原则的,这个责任我们可担当不起啊!”
“就这样干,干出成绩是你们的,干出问题是我的!以后在我们金箔厂,除了特殊和特别重大的事情必须请示以外,其他的事情,一律先斩后奏,或者斩了也不奏。出了问题由我负责,决不会推到你们头上!请放心!”何大福一挥手:“在金箔厂,一切由我说了算!说了不算的领导我不当!”一番话,说得豪气冲天。
武亮果然不负众望!当选主任以后,打箔车间被他管理得稳稳扎扎,效益一年比一年好,很快又被何大福选中,当了副厂长。

修改“判决书”(1)
何大福自从到金箔厂上任以后,忙于企业改革,自己生活、学习、娱乐的节律都被打乱了。
在金东化工厂上班时,尽管工作也很忙,但他一天三顿按时吃饭、作息时间基本是不变的。特殊情况有,但不多。可到了金箔厂,早出晚归,没时没点,除了早饭,中饭和晚饭是再也控制不住了。因此何大福向家里打了招呼:当天回来吃饭,打电话;不回来吃饭,不用打电话。中午十二点以后,晚饭六点以后如果回来吃的话,家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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