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不堕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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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许得意,但是她又说:“我告诉鲁北,如果他想离婚,就离。但是每次他都会抱着我流泪,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看,这种男人,主动挑起是非,还要扮出被动的姿态,多让人无奈!”
我的心开始乱抽,但是表情和语气仍强装自然。
“这样的婚姻你也能忍?”
“呵呵,过日子,还不就是这样。”
“可是我不能忍!我无法忍受总与另一个女人分享男人。而且他没有资格将玫瑰与莲花一并揽进怀里。如果他不肯离婚,我是不会再与他这样下去。”我忿然,这话说给她听,也像咬牙切齿地对自己发誓。
“我知道,你们最近总是争吵。他也说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前几天他还在和我开玩笑,说爱一个人好难,爱两个人好烦!”她哈哈大笑,仿佛在讲笑话,我坐在那儿却是欲哭无泪。
“是的,我最近越来越无法与他交流。”
“你们的感情下降,我们的感情就回升。这些日子,他还算是个好丈夫,上个星期陪我去医院时,像对重症病人一样将我背上背下,让我在人前都不好意思。”
“你病了?”看她的脸色像普通中年女人一样正常,我忍不住问。
“人流!和他在一起五年,已做过五次人流了。”她说这话时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我的脚在桌下开始抽搐,那种酸痛像蛇一样从脚踝慢慢向上绕,我做惊讶担忧状:“是吗?为什么不生下来?总做人流对女人伤害是非常大的啊。”
“你不知道?我们已经有一个儿子了!”她的表情也配合得极好,两个女人像是在做女人夜话节目,表情上都掏心掏肺,仿佛是多年的老友。
“是吗?多大了?”
“三岁,送全托,要不然我和他都分不开身工作。”
我无语,再说什么也完全是多余,因为我已经是个失败者,她的大度与从容都来自她在这场夺夫战中的胜利,她姿态越高,越显得我的落败。
十几句话,我已脸灰心凉地败下阵来。
像被人浇了一盆冰水,手脚都在哆嗦。
“你年轻漂亮,没有必要为他这样的男人浪费青春,他没有你想象中的优秀。”她诚恳地说。手机铃响,我和她同时去拿手机,却是她的手机。她接电话,我便将手转到烟盒上去。
“鲁北?呃,我在公司呢,你不用来接我,下班时雨如果不停我就坐出租回去,你放心啦,我不会让自己淋着。好的,我会好好休息,又不是小孩子,你操心那么多做什么。呃,晚上见。对了,吃什么饭……”
我拿火机点火,打了几次没有打着,打着了火机又掉了烟。
终于她的电话挂掉,我的烟也点燃,我拼命地吸烟,她一动不动地看我,两个人就这样静默着。烟雾很暧昧地在我们之间萦绕,像是我和她之间那种暧昧且纠缠不清的关系。
“你会有好的归宿的。”她安慰我。
我苦笑:“是的,我也这么想。”
“你希望我告诉他你来过吗?”她笑得虚伪。
“无所谓!”
我站起来,向她握手告别。她帮我按了电梯,直到电梯关上,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我才在电梯里流下泪来。
纽遥早已等得心焦,她说:“我正准备给鲁北打电话。”
“你怕我们在楼上打了起来,她问候我的母亲,我用手指甲问候她的脸?”我冷道。
“你哭了?”她发现了我的泪痕。
我擦擦泪,拉她走进雨里。
“去哪儿?”
“找鲁北!”
“怎么回事儿?”
我将我们的对话讲给她听,她拉着我的手,比我哭得还厉害,她说:“他怎么可以这样骗人?男人真可怕,还是大路好!”
女人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对比,她为我哭成这样,还不忘记将她的男人拿出来与鲁北作比较。
“纽遥,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你的大路真是人间极品,大西北还是比红灯区安全,至少死在大西北还他妈的知道自己是在哪儿死的,而在红灯区,哪怕做了鬼也是只糊涂鬼。”
“你不会去他厂里闹吧?”纽遥很是担心。
“不会!”
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将自己弄得像泼妇,再说,私事是私事,没有必要拿到公开场合去血拼。
纽遥依然等在楼下,我一个人铁青着脸走进鲁北的办公室。
我极少出现在鲁北的印刷厂,他见了我,忙关上办公室的门:“你怎么来了?”
“是不是正准备去接你妻子回家?外面下着雨呢,她刚做过人流,淋雨不太好。”我像每一个失控的女人那样刻薄地说。
“你?你见了她了?”他顿时成了霜打的茄子,沮丧地垂下头。
“你还有一个三岁的儿子在上全托?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我还以为你们鲁家无后呢。”我的话越来越尖酸刻薄。
他仍不语。
我的身子有些微颤,声音却非常温柔,我说:“鲁北,你抬起头!”
他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我的手狠狠地向他挥去。
三个耳光响在他脸上时,他才反应过来。
他伸手抓我的胳膊,我垂着泪,恶狠狠地低吼:“你放开!”
他不松:“乔米,那是一个意外,我喝多了酒,她主动……”
“你不松手我就叫非礼!”
他的手一松,我的巴掌又挥上去。
“这一巴掌是给你那个意外出现的三岁的儿子;这一巴掌是给你们夫妻意外出现的美好性生活;这一巴掌是给你意外哭着不同意和她离婚;这一巴掌是那个叫乔米的蠢女人意外地发现了那么多意外……”
我的指环将他的脸拉出了血印,手掌也像针扎一样麻痛。
打了七个耳光,我无力地靠在办公桌边,他的眼睛充满了愤怒,拳头一直握得咯咯响。
他说:“乔米,当你的耳光落在我脸上时,我们的感情就完蛋了!”
我说:“我打你了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意外!”
我拉开门走下楼。在楼下,向纽遥强笑:“你试过打男人的滋味吗?那种感觉真他妈的爽。”然后便倒在她的怀里,哭得天昏地暗。
“乔米,你是我命中的劫,遇上了便不能逃开。”他居然也想到了那件事。
在一起的这一年里,我与鲁北常常会心有灵犀地想到一起,他称之为默契,而就是这种默契曾那么让我心烦意乱魂萦梦牵,让我那么肯定地相信他就是芸芸众生中最了解我最心疼我的那一个。
可是,那七个耳光掴响之后,默契对我已是无能为力。
我说:“再不走,我给你妻子打电话。”
他悻悻离去,我站在门口怔了半天,晕沉沉地放水洗澡。
躺在浴缸里,看着升腾的雾气,我很是恍然。
如果说大学时代与卫真的苦恋加速了我的成长,那么与鲁北的这场感情角逐,便是将我心中最后一点对美好爱情的信任杀死,也将一个略带沧桑的少女,彻底进化成了冷静现实的女人。
我常常反思自己为什么明明对卫真不能忘怀,又飞快地投入了与鲁北的恋情。
也许,独身在外缺乏安全感的我需要一个男人像父亲像兄长像爱人一样的照顾;也许,我需要一个男人向我温情地讲情话为我发狂;也许,我需要与一个不需要我承担任何责任的男人释放自己的激情;也许,不管我爱不爱他,我还爱他的身体;也许,他是个好老师,教会我为人处世,更教会我对感情收放自如,比以前更疼爱自己;也许,我可以从他那儿听到“我爱你”……
削价处理的泰迪熊
冬天少有阳光灿烂的日子。
冬阳明媚,我穿着黑色长风衣独自上街。我喜欢冬天,衣服穿得越多,越有安全感。每天早上起床,一层层地穿上衣服时,总会在脑中有一个声音在说话:“女人,你要将自己收好,别轻易让他爱了,又不爱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衣服颜色便只剩下了黑蓝米。
黑蓝米是最安全的颜色,永远不会出错。
黑色的衣服优雅且冷艳,曲线毕露,看上去拒人千里,又给人想象的空间;蓝色的全是牛仔,宽宽松松,妩媚里的刚硬,让青春一览无遗却不容易受到侵犯;米色的多是套装,明亮端庄成熟,雷厉风行之中不乏女性的温婉。
鲜艳,是我少年时的穿衣风格,现在性格没有那么张扬炽烈,人也没有那么意气风发,衣服就跟着低调起来。
我对着镜子将一头棕红色卷发塞进帽子里,帽子是白的,长围巾也是白的,手中拎的包是黑白相间的gucci新款。
初来长沙的狼狈已是过去式,现在,我已在这个城市拥有了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社交圈,稳定的收入,还有事业为我带来的安全感。
“女人一天不读书,思想便会落伍;女人一天不照镜子,容颜便会衰退。”这是妈妈向别人传授养颜秘诀时的话。这句话我听了二十年,现在虽然不再与她住在一起,虽然感情生活一片狼藉,但也努力保持着每天至少阅读三十页小说,每天至少照三次镜子的习惯。
路过一家玩具店,上面写着:租赁到期,大洗货,低价处理所有玩具。
我被一只穿毛衣的泰迪熊吸引,便走了进去。
泰迪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专注,看不出心情。卫真也是这样,常常专注地看着我,但是眼睛里无哀无喜,当我询问地看向他时,他草草地笑,将我拥进怀里,下巴温柔地放在我的头发上,在我耳边呼吸。
在一起的四年里,他为我买了五只泰迪熊,大大小小,林林总总,摆满了我的房间。我以为我们可以与那些可爱的熊仔们慢慢等来脸上的皱纹,可是最终,我还是将熊仔和关于我青春情感的记忆全留在了家里。
泰迪熊可以因为环境的变化时间的长远而被削价处理,那,爱情呢?
一只手和我同时伸向那只大的泰迪。
我回头看,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子。
他冲我笑,我忍不住缩回手。漂亮的男人和漂亮的女人一样拥有被人宠爱的特权。
他说:“谢谢!”
我笑了笑,向别的玩具看。
再回头时,发现熊又被他放回了货架上。
我又一次伸手去抓熊,他的手又伸了过来。他拍拍我的肩:“小姐,这只熊有毛病!”
果然,泰迪熊背上的毛衣已经脱线,有几排针脚散开了。
我皱皱眉,看它憨态可掬的样子不忍放回。
“还有没有?”他在问老板。
老板说这是最后一只大泰迪,小泰迪倒还有几只。
他失望地摇摇头,莫名其妙地又冲我看了几眼。
“多少钱,我要了。”我抱着泰迪,付完钱后,走回街头。
走了几步感觉身后有人,猛一回头,却是这个年轻男人躲闪不及的难为情的笑脸。
“我,我叫和其,我,能请你喝杯咖啡吗?”
“啊!”看着他,我犹豫了一下。
“我没别的意思!”他急急地解释。
我笑,忽然找不出理由拒绝这样一张年轻热情的脸。
我是一个有着恋父情结的女人,上大学时,放着身边青春朝气的男生不喜欢,偏去爱上那个比我大了近十岁的导师,并对母亲担忧的眼睛振振有辞:“我就是喜欢他那种骨子里的成熟及沧桑感。”而鲁北也比我大十岁,在他怀里时,我会睡得很安稳,仿佛儿时依偎在父亲的怀抱里。也许一直与比自己成熟太多的男人演对手戏,所以才会一直感觉自己比实际年龄要苍老许多。
几年前,我是不会有耐心与和其这样的年轻男生坐下来喝杯咖啡,聊几十分钟天,他们就像奶油蛋糕,赏心悦目,却不能唤起我的食欲。
但是,今天,和其的出现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