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月皎皎-风月栖情:和月折梨花(出版)-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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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斯猫清儿不知是不是怕冷,在墙角的猫窝里一声接一声叫唤着,让我心烦意外,随手捞起踏板上的绣花鞋,“啪”地摔打在猫窝上,怒喝道:“叫什么叫,再叫明天宰了你!还让不让人睡了?”
清儿顿时静寂。
连里屋的咳嗽也静寂下来,鸦雀无声。
屋外是寒风瑟瑟,还有梅花瓣片片摇落于地的轻嗒声,明日必定又是落红满径了。
第二天,安亦辰便下了床,自己倒水喝。看得出,他的身体恢复得并不好,脚下虚浮,眼眶周围在苍白中有着一圈圈的黑边。
我似笑非笑望着他,道:“昨晚睡得好么?”
安亦辰回头看我的眸子很黯淡,但他还是微笑一下,喝了口水,振足了精神,道:“睡得很好。特别是……公主让你的猫闭嘴后。”
他继续安坐着,专心喝他的水,看着白瓷茶蛊上精致的青花纹,绝口不提前日我意图置他于死地之事。
“看来,你恢复得也差不多了。”我从身后取出一个包袱,淡淡道:“这里面是一套太监的服色,入夜后你换上,自己找机会混出宫去吧!”
安亦辰终于抬眼,凌厉中已掩饰不住的愤怒和受伤,许久才褪去,瞳仁重新变得清澈,而且明亮,明亮到将他自己所有的情绪都迫到黯然失色,然后浅浅笑道:“好,今晚我会走的。”听来云淡风轻,并无一丝爱恨。
我笑了笑,转身走出去。
到掀开描双凤戏珠门帘时,我听安亦辰苦涩地低低说道:“皇甫栖情,你是恶魔!”
[下次更新:8月16日]
故国篇:第九章 两念徘徊朔风寒(四)
恶魔?也许!
这年头,想好好活下去的人,差不多都已是恶魔了。
门帘外,夕姑姑正笔直地立着,眼睛里满是泪水。
我怔了怔,忙笑道:“夕姑姑,你不放心,想他多休息几天再走也成。”
夕姑姑低哑着嗓子道:“公主,我知道你向来主意大。只是……你觉得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能逃得出皇宫么?”
我转着眼珠子,道:“夕姑姑没听说过么?安亦辰是星宿转世,不是寻常人,老天都会帮着他的,死不了!”
转眼见夕姑姑望着我,虽不说话辩驳,泪水却已直挂下来,不由吸一口气,道:“不然,就让他再呆两天吧。”
“不必了。”安亦辰忽然也撩开帘子,沉静走出,微笑道:“夕姑姑,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今晚就可以离开。”
夕姑姑握了他的手,哽咽道:“你的手这么冷,哪里就恢复了?你……你放心,公主只是随口说说,不会赶你走,你只管好好养着。”
“夕姑姑!”安亦辰眸中已泛着潋滟水光。他反握住夕姑姑瘦弱的手,柔声道:“我知道夕姑姑待我好,亦辰这一世也不会忘了夕姑姑的恩德!”
他看都不看我一眼,转身回了屋,盘膝坐于床上休养。因未曾好好梳洗,几缕散发凌乱挂下来,耷拉在面颊之上,更显得面容惨白削瘦,如果不是生得尚算好看,必定形如鬼魅了。
午膳时宇文昭来了,虽是心事重重模样,还是强作欢颜陪母亲和我说笑了好一会儿,方才离去。
临走时,他自语般随口道了一句:“近来不是很太平,无事还是不要出宫好。”
我和母亲相视愕然,而宇文昭已去得远了。
“他这话,还真奇怪!”我抱着猫,纳闷道。
“他说不要出宫,那你就乖乖的不要出宫吧。”母亲道:“听说安世远的次子安亦辰失踪了,现在宇文氏和安氏一明一暗两处势力,差不多要把京城翻转过来了。”
我心里跳了一下。
一处欲之死,一处欲之活。
我呢?
为眼前计,我想他活;为长远计,我想他死。
满脑都是那苍白憔悴的少年,已经说不清是同情还是憎恨了。而这少年,此时只怕已对我又怕又恨了吧?
救他也无非救了只中山狼!
不知不觉,已走到颜远风的住处。
依旧是人在檐角,向天饮酒,满面萧索。黑色袍子被寒风刮得猎猎作响,衣带飘飞着,如一溜凌空乱舞的落叶。
记得颜远风以前很爱穿素淡的衣裳,即便身披铠甲,也是月白袍子上罩着银色铠甲,英气逼人。从什么时候起,他喜欢穿这样深浓而不祥的黑衣?
“颜叔叔。”我走过去,唤他。
“公主,什么事?”颜远风跃了下来,总算目光还和原来一般的温煦。
“帮我做一件事。”我说。
我请颜远风做的事很有风险,但我相信颜远风一定能做到。
我让他设法找到安氏的人,暗中通知他们,今晚在皇宫等着救人。
救安亦辰。
[下次更新:8月18日]
故国篇:第九章 两念徘徊朔风寒(五)
回到卧房时,我的心里已宁妥许多。
安亦辰依然在床上调息,用武者特有的方式休养着。见我进来,他睁开眼,淡淡问:“公主现在就要在下走么?”
我笑了笑:“我没那么坏。现在是白天,你能走哪里去?但不管夕姑姑怎么说,今天晚上,你必须走。”
“在公主的心目中,亦辰的威胁,真的就那么大么?”他的声音忽然低沉,眸子幽幽沉沉,深深凝视着我。
“威胁?”我笑着将猫扔了出去,不屑道:“你安氏虽是了得,可朝廷难道会怕你们?倒是你,该知道现在你的命在谁的手里吧?”
“不是现在,而是未来。”安亦辰简短地答,眉宇间一抹傲气一掠而过:“公主怕我未来会对大燕王朝造成威胁,所以想现在除掉我。”
他竟然能猜得出!
他不但了解我,而且了解自己的实力!
年纪轻轻,却如此自信而可怕的人物!
“如果你现在除掉我,一定会后悔;而如果你不除掉我,也一样会后悔。公主,我知道你为难,所以才逼我走,逼我自己送死!”安亦辰继续说着,语气益发凛冽:“可是公主,你可曾想过,今晚,如果我死了便罢了,如果我不死,冲着公主昨日以及今日的逼迫,他日我不会顾念公主的相救之恩,更不会对公主手下容情!”
“哈哈,你……你先活下去再说吧!”我冷笑,却中气不足。
他目前的力气,应该比我大吧?现在想弄死他,只怕不容易。我好生后悔昨天为何不早些动手,今日这少年就是一具再也无法凌厉瞪我的尸体了。
安亦辰唇角亦是笑容,冰冷。
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几乎可以感觉出两对同样隐着怒意的瞳仁正擦出可怕的火花,恨恼交加。
除夕那晚初相见,虽是刀剑相对,倒也笑语晏晏。今日不过初四,各自而生的嫌隙之心,已经蓬勃成春草般疯长的杀意了。
“大公子,你,你有事么?”外间忽传来夕姑姑焦急的话语。
“栖情公主呢?让开!”是宇文弘?那样的怒气冲冲,不加掩抑。
“公主在休息呢!”夕姑姑匆匆地回答。
“让开!”
可他想冲进来,夕姑姑绝对拦不住。这宇文弘吃错了什么药?以前宇文昭、宇文颉偶尔会来我房中探我,可宇文弘生性冷淡,素来和我井水不犯河水,从不曾踏入我房中半步。难道他发现了……
我心里一寒,飞快向安亦辰望了一眼。
安亦辰面色微悸,飞身而起,迅速掠入床底,甚至没忘记将他的外袍也一并勾入床底深处。
我解开衣带,跳入尚存安亦辰体温的床褥之上,覆了锦被。
两人的蓬勃杀意,在此刻面对危险时,已转成了不必言诸于口的默契。
宇文弘撩开帐幔时,我正蓬着头披了外袍呆坐着,看来就该是副初给惊醒的模样。
“宇文大哥,你有事?”我惊讶地问,一脸茫然。
宇文弘向来冰冷的眼睛里此刻却燃着火。他双手拍在床上,俯下身,咬牙切齿问:“你把杜茉儿藏哪去了?”
“杜茉儿?”我想了半天,才记起杜贵嫔的闺名,便是茉儿,忙道:“杜姐姐么?他不是在你府里吗?我这一向从不曾见过她!”
“不曾见过!”宇文弘一把揪住我的前襟,道:“她素来跟我讲得最多的就是你!栖情长,栖情短,一直闹着说要见你一面!我昨天不过嫌她罗嗦,一气走开,今早就不见了人影!除了你,还能有谁藏着她?”
我心头叫苦,这个杜茉儿杜贵嫔,都出宫了,还掂记着我这个虚有其名的公主做什么?想害死我啊?忙着解释道:“我那么久没出宫了,哪里知道她的情况?何况她有没有入宫,难道你查不出么?说到底,皇宫还是你们宇文家的天下,她真想逃出,还会回皇宫里来?宇文大哥,你细想想!”
“她……哼,便是没回皇宫,也是你把她教得刁钻古怪!她没入宫前,分明就是个规规矩矩的好姑娘,就是你和你那狗皇帝老子,把她养成这么个刁钻性子!”宇文弘似信了我的话,将我衣襟一送,放开了我。
杜茉儿是我教坏了?我简直啼笑皆非。听宇文弘这话,他记挂杜贵嫔已非三两个月了,说不准连宇文氏弑君都与此有关!
但我来不及细想此事,已被宇文弘突然收缩的眼神惊住。
[下次更新:8月20日]
故国篇:第十章 高台愁解山河恨(一)
他冰冷的眼神正从我半敞的领口向下探着,渐渐焚起烈烈的火焰,却不是因为怒火。
他送我衣襟时,手指触着我的胸部,我寻常用布紧紧束住的胸部,此时正松散在轻薄的衣衫下。
除夕之夜来搜查刺客的侍卫不敢看我,更不敢碰我。而此刻,我面对的,是权倾天下的宇文家大公子,宇文弘。
我匆忙掩着胸前衣衫,强笑道:“不然,我去帮宇文大哥找人吧,如果她真的还在皇宫,我一定帮大哥找出来。”
“不用了。”宇文弘的声音忽然怪异地平静,忽然整个人扑了下来,贪婪的舔上我的脸,粗重的热气扑到我脸上,带了浓重的异味,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不想找她了。找到她的人,找不到她的心。你……早已是和你母亲一样的尤物,比她漂亮多了。我何必再找她?何必?”
最后的两句反问,听来痛楚无比,似压抑了不知多少年的悲愤。可他的动作,却随着他痛楚的话语益发粗暴无礼。我挣扎着惊叫,闪避,却怎么也避不开他那张叫我恶心的嘴巴。我的双手被他的左手紧按着压在头顶,一动也不能动弹,而他的右手,已在我刚刚发育的胸部用力揉捏,痛得我失声尖叫。
“大公子,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夕姑姑焦急地呼唤着,用力去拉着宇文弘。
“滚开!”宇文弘腾出一只脚来,已将夕姑姑踢倒,继续着他的疯狂。沉重的躯体和巨大的恐慌压迫得我透不过气来,只能徒劳地踢着腿,惊恐地回避着陌生而可怕的进袭。
“她已经许配给三公子了!她是你的三弟妹啊,你欺负了她,以后怎么见你弟弟!”夕姑姑爬在地上,扯着宇文弘的衣裳。
宇文弘明显一震,动作缓慢下来。
我趁机挣着手,吼道:“宇文叔叔一向说会对我好,就这样对我好么?叫我嫁给他的小儿子,然后叫大儿子来欺负我!”
宇文弘猛地将手一推,人已站起来,瞳孔已恢复了冰冷。
“哼!好,我等着你乖乖做我三弟的媳妇,栖情公主!希望你别让宇文家失望!”宇文弘说着,贪婪地在我胸口扫视一眼,拂袖而去。
夕姑姑看我一眼,勉强爬起来,踉踉跄跄将他送出去,冲过去关门。
我冷冷看着宇文弘离去的背影,满心通透的凉,一时也觉不出害怕来,只是止不住的浑身颤抖,而泪水,终于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