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龙策-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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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容容放下帷帽上的黑纱帘,透过黑纱看他,这几天,这个男人一直在注视着她,她不讨厌他这个人,却被他盯得浑身不太自在。
她顿了一顿,似乎在考虑该不该回答,最後,她还是答了他。
「西北大漠的龙扬镇。」
「什麽?!」
「你说什麽是什麽意思?」他的反应让她觉得自己好像说了奇怪的话。
「我说……?!」
乔允扬在心里觉得诧异,甚至於不敢置信,她不容易才逃婚成功,至少,就以目前为止,她仍旧是自由快活的没被逮回去,却没想到,在逃出来之後,她想去的地方,竟是他的「龙扬镇」!
「你去那里做什麽?」他又问,深沉的眼眸透过黑纱看着她。
「侦查敌情,好可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说完,夏侯容容背好了包袱,转身就走,不讶异他的脚步跟上来,又接着说道:「而且,那里对我而言,说不定是目前天底下最安全无虞的地方。」
因为,任谁也不会料想得到,她竟然会直捣敌人……不,是她未婚夫婿的老巢,待他们发现时,只怕她已经搜集到可以对付乔允扬的把柄,脚底抹油,溜得不见人影了!
乔允扬跟随在她半步之後,听完她的说法,勾起一抹浅得几不可见的笑痕,眸底滑过一丝丝诡谲的神采。
她大概料想此事与他无关,所以才把实话全跟他说了吧!
虽然年仅十五就掌了「庆余堂」的帐计之权,不过,终究不是真正负责运筹帷幄的东家,又或者是要负责张罗生意的大掌柜,以致于她对於防范人心这方面,还是略显得生嫩了些。
这时,刚好一大批人趁收市之前买东西,迎面而来的人依旧多如川流,只有他们二人一前一後,与人河逆行,朝城门方向而去。
在出城门之前,夏侯容容十分厉害的说服功夫,以十分便宜的价钱,买了辆外表颇旧,但状况还颇好的老马车,配了两匹还算年轻的马儿,却愁着没人愿意护送她到西域去,一个个都推说这段路途太过艰辛遥远,他们就算想赚她的钱,也是力有未远。
最终,是跟随在她身後的乔允扬出现自告奋勇,说自己也要去的地方就在「龙扬镇」附近,他们不妨一道同行!
夏侯容容别无选择,只好点头应了他……
车行不到数日,他们就进了宁夏府,到了银川城,在一连看了几天黄土之後,一进城就见渠水盈盈的绿洲景色,虽然才刚入春,还不到农耕的季节,但能见到遍地绿荫,让夏侯容容总算不绷着脸,笑了起来。
不过,他们才一进客栈投宿,她就感觉到人们之间的气氛十分沉重。
「他们怎麽了?愁苦满面的,出事了吗?」
夏侯容容坐在一楼饭堂最靠窗的位置,乔允扬就坐在她的对面,眼前两人摆着一桌饭菜,虽然称不上太丰盛,却已经是他们此行吃到最好的一顿。
乔允扬看她就捉着一块玉米煎饼吃,几天前她才第一次吃到这种饼,却就此爱上了那甜香味。
她说,这饼的香气胜过口味,但乍似淡而无味的口感却极耐吃,在他们赶路时,她会从马车里取出两瑰买好的饼,分他一块,两人一起坐在前驾座,一边啃着饼,一边看着沿路风光流逝而过。
「要落雨了!」他回答她的问题,夹了块酱牛肉到她碗里。
她顿了一顿,似乎在思考他的答案,一边把他夹来的牛肉给吃掉,最後在吞下肚之後,才不解地摇头。
「不过就是一场雨,他们有什麽好愁的?有雨才好啊!这儿毕竟少水,多下点雨,稼物才会长得好不是吗?」
「那是你的想法,但对这里的人而言,他们怕见水。」他也伸手拿了块煎饼,咬了一口,略嚼了几下,才又道:「我们此行到『龙扬镇』的路途上,还会经过不少城镇,这些地方的雨水都称不上多,有些地方甚至於是沙漠或旱土,但却不是每个地方都喜见雨,其中,宁夏与甘肃刚好是彻底相反的两个地方,甘肃人喜见雨,得水就藏进土井土窖里,即便那水再脏臭都不管,因为那水藏了一段时间之後,得了土气,便会逐渐清澈,终至可以吃用的地步,但宁夏人却不望雨,甚至於害怕雨水,因为这里的地多气,雨过日蒸,则气升之後,弥望如雪,那雾气会让他们的作物都枯萎掉,所以这里就算一年到头都不下雨,百姓们也绝对不以为意,因为他们的田地光靠黄河的沃水灌溉,就已经十分足够了!」
见他用一脸淡酷的表情说完这段话,夏侯容容不觉得佩服,倒觉得有趣,挑起一边如画般的柳眉梢,仔细地打量他。
「你瞧我做什麽?」他也跟着挑起眉梢,回迎她的目光。
乔允扬心想,这妮子大概还不知道,她脸上那蜜黑的有点脏的腻色,已经被她渐渐洗淡了,好些地方已经露出与细颈锁骨处近似的雪色,就剩那两颗绿豆大的黑痣碍眼了些,但即便如此,也已经吸引了不少男人爱慕的眼光。
眼下若不是他跟随着,怕已经有男人纠缠上她了!
「我觉得你很有趣,不像是个会被人坑骗的聪明人,可是我明明见你付了那麽高额的住金,到底是为什麽呢?」
「这天底下有很多事情,只要你情我愿就好。」他扬笑道。
「喔……」夏侯容容拉长了嗓音,他的说法令她不由得感到更加狐疑,美眸略略地眯细,一边啃着煎饼,一边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虽然心里老大不情愿,但是还是必须承认他那张酷脸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那笑,她真的不讨厌。
乔允扬知道她在打量他,故意不做任何反应,只是噙着笑为她舀了碗碧玉羹汤,让她一边喝着汤,一边啃着饼,目光还是紧瞅住他不放。
这时,他想起了在确定迎亲日子之前,私底下见过夏侯老太爷一面,说起了她这位曾孙女,老人家眉开眼笑,话一开闸就止不住。
在这天底下,没有哪位姑娘能比我家的容丫头好!
这几句话,老人家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毫疑问,眼角眉梢都可以看见对於他家容丫头的自豪。
她那双眼睛,不只是好看而已,而且还特别雪亮,任何事情都休想瞒她,若真要瞒,会瞒得很辛苦!
老人家对他说过的这些话,他一直留在心上记着。
这时,几个人走进客栈,其中居首的人是一位身长略矮,容貌颇为精铄的中年男人,他的名字叫做冬和金,是银川几间商铺的财东,不过,表面上他是财东,其实,真正背後的大金主是「怀风庄」,这时的冬和金没想到在这客栈见到乔允扬这位大东君,不由得双眼一亮,踏步朝他们走过来。
「风……?!」
乔允扬给了他一记示意的眼神,冬和金毕竟也是在商场打滚多年的老江湖,立刻意会过来,转头对同伴说道:「风真大啊!看今儿个的天色,这场雨怕会落得不小,怕是要有很多农稼收成不了了!」
「是啊!还好现在很多田都还未落种,要不,只怕损失要更惨重。」一旁的同伴应和,几个人在店小二的带路,坐上不远之外的一张桌案。
「这风算大吗?」夏侯容容吞下最後一口饼,抬起纤手伸出窗外,测探着冬和金所说的大风,一双美眸却是直瞅着乔允扬,「风不大耶!」
「或许他觉得大吧!」他回得轻描淡写,拿起第二块饼,沉默地吃着。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往後在进入大城镇之时,要当心一些,这些地方有不少「怀风庄」所出资的商号,像冬和金这样识得他的挂名财东也不少,但却不见得个个都能够像这人一样善於察颜观色!
夏侯容容没有反驳他的话,却是噙起一抹浅浅弯弯的笑,也跟着拿起第二块饼,张嘴咬下一口,另一只手则是指了指酱牛肉,然後又指了指自己的碗,示意他夹肉给自己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乔允扬挑起一边眉梢,颇质疑她这举动是否有点欺人太甚,难不成,她把他当成奴才差遣了?
不过他没动声色,只是撇撇唇,没有拒绝,夹了盘子里一看就知道是最好吃的一块到她碗里去,见她以手挑起,就着饼一块儿吃了!
就此同时的夏侯家,正是一片愁云惨雾,在迎亲的那一天,新娘子跑了不说,新郎倌也掉头就走,婢女婉菊在同一天晚上消失不见踪影,至今,这几人到现在连一点下落都没有。
先前一直缠绵病榻的夏侯清,那天之後反倒不病了,只是积极的派人去找他最疼爱的曾孙女儿,说就算是要上天下海,也非将人找到不可。
「太爷,先吃碗栗子羹吧!」
段倚柔端着汤品进来,搁在桌上,回头叫唤盘腿坐在长榻上,一迩又一遍擦着几案上几样收藏的夏侯清。
那几个鼻烟壶、小金印,以及机关宝盒,都是夏侯容容送他的礼物,这几天,老人家就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拭净它们,表情总是这一刻还笑着,下一刻就又忍不住叹息,一脸的不舍与难过。
「太爷,您的病好不容易才康愈,就多少吃些吧!」段倚柔走过来拿走他手里的拭巾与小金印,扶着老人家走到桌前坐下,为他舀了碗羹。
夏侯清抬起老迈却不昏沉的目光,瞅了她担心的认真表情,倏地诡谲一笑:心想果然还是他的容丫头的心眼雪亮。
他接过小碗羹汤,就着碗嗅闻那清香的桂花味道,「这羹容丫头最爱吃,要是她在这儿,一定要讨着吃好几碗。」
「是,可是栗子吃多了就怕积食,所以容容一直讨着要我做,我却不敢多做,明明是一番好意,如今看来倒像小器了!」
其实,容容看她做过几次,早就已经学会自己煮这道羹汤,不过总说她做得格外香甜顺口,说什麽都要吃她做的口味。
段倚柔泛起苦笑,想起容容那张美得绝伦的脸蛋,心里仍旧有着淡淡的歉疚与哀伤,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如若没有容容的相挺与扶持,当初刚嫁进夏侯家的自己,处境一定会更险更难!
夏侯清点点头,轻啜了口藕羹,才又道:「等她回来,她讨着要,就做给她吃吧!只要她肯回来,我什麽都依她,什麽都依她了!」
「好。」她柔声允道。
见老人家几口喝完了羹汤,段倚柔想要再添,却被他摇头拒绝,无奈地见着老人家又盘腿坐回长榻上,拿起一个白玉佛手鼻烟壶擦拭。
「当初容丫头送我这鼻烟壶时,我一见就喜欢,这白玉的形状乍看像朵白玉兰,再仔细看,才知道雕的是颗佛手瓜,配上绿玉盖子,就像是颗蒂头,好看得不得了,我收藏了那麽多玩意儿,就这壶,最讨我喜欢。」
段倚柔听老人家叨叨絮絮地念着,脸上带着微笑,心里很清楚,那白玉壶会最得老人家欢心,最终还是因为送壶的人,是他的容丫头。
「太爷,柔儿有一个疑问,不知道问不问得呢?」
「你问吧!现在这时候,已经没有什麽不能说的了!」
「是,那柔儿就斗胆问了。」段倚柔恬静地颔首,略顿了半晌,似乎在心里琢磨着字句,最後还是决定依着心里的话说了!
「我想知道,为什麽太爷坚持非要将容容嫁给乔大当家不可呢?明明知道她的性子,不是自己想要的男人,她定然不会顺从,那又为什麽非逼她嫁不可呢?」
「好媳妇儿,你乾脆对太爷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吧!」夏侯清笑叹了声,摇摇头,一脸无奈的表情。
「柔儿不敢。」她笑着摇头。
夏侯清放下手里的鼻烟壶,默了半晌,才道:「这婚事不是我指的,是当年她亲娘给订下的,容丫头还在她肚子里时,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