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生几度相思劫-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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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父老了,老人总是睡不长的。”王老爷闷闷答道,刚才的怒色瞬时不见语气到是有着孩子气。
‘我看你们两都挺早的,睡不着觉都跑我这里来干什么。’春雀依旧低着头,心思却活动开了。
凉亭里半天沉默,谁也不再开口说话,气氛怪异非常。随后一声轻微的叮声响起,春雀抬眼瞄去,是一个绯色的盒子,精雕细刻很是金贵的样子。
“你这是何意?”王老爷的声音里有了不满更多的是隐忍的伤心。
“这是父亲昨日派人送来的清风玉露膏,我如今已无大碍,特来归还父亲。谢谢父亲馈赠。”王青彧答道,也不坐下。
“你要当着下人的面这么做?叫老夫……”王老爷脸色发白,却连一句责怪的话都舍不得说出。
“她叫春雀,孩儿不信怪力乱神之说。她母亲重病,求得我带她入府谋点银钱救助母亲。此等亲孝母亲之人,孩儿没理由不收下。你说呢?”王青彧说到最后反问王老爷。
王老爷面色暗沉,眼睛黯然无光,苍老的脸上隐隐有着愧疚,不知王青彧说的什么话刺中了他的心房。站起身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凉亭,只剩下王青彧和春雀两人还有那绯色的盒子。
春雀自是不了解他们之间是怎么了,只是讶然王青彧得知自己卖身入府为奴的真相。更加觉得他们两人之间说话客套有礼,明明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
“你的伤可好些了?”半晌头顶处传来淡淡声音,春雀心神一凛点了点头。
凉亭内再次陷入沉默,春雀抬头看着不知何时已经坐下来的王青彧,正闭眼靠在亭柱上。如此,便大胆的仔细望了过去,俊逸淡漠的脸上满是苍白疲惫,墨色长发有些凌乱,亭柱沾露惹得墨发根根结湿,颓废的垂下,有着孤绝尘世的荒凉。
昨日听翠花说他身体不适,如今看来更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这烈日怎么晒下怎么会如此严重。想到他这样自己也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心底里蓦地生出了一股心疼。随即心思又转到了刚才他和王老爷两人的对话,这父子两该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令的淡漠的他会有这般神情。
“公子昨夜休息的可好?”春雀忍不住打破了这个沉默,脚步不自觉的往前面挪了几步。却又觉得自己这话问的
“嗯。”淡淡声传来,似乎累的不愿意多说一句。
“若很累,奴婢扶你回去休息。”春雀俯下身轻声说道,似是怕扰了王青彧。
王青彧闻言睁开眼,一张苍白点着数十个雀斑的小脸映在眼前,清澈的桃花眼里盛满着小心翼翼,有着心疼,有着同情……一股淡淡的清香伴随着露水的清凉进入鼻中,这一刻浑身的疲惫顿时消减许多。
“你进府不就是为钱,为何他叫你开价离开我身边,你却没答应?”王青彧问道,平静的脸井水无波,星目浩瀚如宇,此刻却闪出点点星光,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我是公子的下人,公子不开口,奴婢便不会走。”春雀说完直起身,目光清澈混若无物。若是之前刚才与王老爷那番是阳奉阴违,此一瞬间,惶惶然中莫名有了甘心为奴,只为他奴的想法。
王青彧白纸一张的脸就这样看着春雀,半晌,终于泛起了褶皱……
第五十一章 暗火
“啾啾,啾啾……”树中突然响起鸟儿轻快的鸣叫声,突的一抹阳光透过重重叠叠的树叶,亭柱斜射过来,碎影打在两人的脸上,王青彧苍白的脸上忽的有了生气。
那一抹淡淡的笑伴随着眼里钻石般的亮光闪耀了起来,王青彧俊朗的面庞晕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春雀就那样静静注视着他,忽的心头一暖,不禁脱口而出:“这样的你,真温暖。”
王青彧瞬时楞住,随即眼里泛起了更深的笑意,抬起素白长净的手伸向春雀。
手伸向的地方,皆是阳光,也不知是阳光被他醉进了手心里,还是手被阳光暖暖包围。
春雀迷惘了,心里蓦地升起了一丝迷惘,看着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的伸向了那片阳光中。迷惘的同时竟有些紧张,有些期待,自己这是要做什么?
“雀儿……”亭外一声音乍然响起,带着明显的刻意提高的音量。
刷的一下,眼前光芒迅速退却,春雀眼前是已经天亮的绿意景色和停滞在半空中的一只手。亭外,一身白衣的白羽正看着亭里两人。
春雀迅速的收回手,低着头一步一步的走下凉亭,待走到白羽面前柔声问道:“你怎么来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面色如常,唯有眼里有着一丝慌乱和愧疚。
“惦记着你的伤势,睡不着。”白羽温柔答道,一如以往。仿佛刚才凉亭那一幕他根本没看见。
“谢谢你的药,一夜休息后已无大碍。”春雀也不自觉的放柔声音回道,许是这样才会稍微减轻点自己心中的无措感。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会有种被白羽当场捉奸的感觉……
“雀儿,什么时候你与我这么生分了。”白羽柔声淡淡,心忽然一痛。伸出手欲要抚摸春雀低着的头,随即想到了什么又收了回去。
春雀心一紧,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原来,温柔如他,敏感如他。
“二公子,昨日多谢你为我和春雀解围。在下感激不尽。”白羽微微俯身答谢。
王青彧早已站了起来,微微靠在亭柱上,望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春雀,随即淡淡回应道:“不客气,她是我的下人,王府的规矩我们都清楚。”
王府素来不娇养主人,若是下人犯事太过严重,作为主子那是一样要受罚的。王青彧这么一说,春雀不明白,若单单从这表面一句话来说白羽心里却是透亮的很。
“站累了吧,先回凉亭里歇会。”白羽低头柔声道,眼里是真真切切的关心。
春雀低低的嗯了一声,低着头跟着白羽慢慢走回了亭子里。自始自终未抬头看一眼凉亭里的王青彧,而自始至终白羽未伸过一次手来扶一下自己。
王青彧见他们二人进来,眼神深了身,抬脚便要走出凉亭,回去歇息。这一夜,他被疼痛折腾了一宿,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身子刚好了点却要跑到这厨房偏远地方来。难道就是看他们二人恩爱的吗……
春雀忽的觉得鼻子发酸,又有些委屈。自己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白羽虽句句关心,但却连碰都不愿碰自己一下,摆明还是生气了。
“雀儿,你伤势未好怎么一清早在这凉亭里?若是再受了风寒,如何是好?”白羽担心问道。见春雀不坐下,自己也陪着站着,看着王青彧正欲离去的背影眉头极快的皱了下。
“我也不想。”春雀听白羽这么一问,不禁自嘲一笑,心中顿时无限委屈再也憋不住:“厨房无处可睡,自己这么一个不详身世谁不害怕。”说完不自觉的看了一眼离去的那身黑衣背影,连自己都没感觉到。
王青彧走出几步的身子顿时停住,抬眼望着园中的繁花满景,并未吭声。
白羽的脸上泛起了浓浓的心疼,春雀的那一瞥他看在了眼里。他忽的朝王青彧的方向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压低声音恳求道:“二公子,白羽有个不情之请。”
“白羽,你这是要做什么?”春雀低声惊呼,欲要拉白羽起来,白羽如磐石般动也不动。
王青彧转身低首望着白羽,不语。
半晌,白羽的声音才响起:“白羽恳请二公子将雀儿带在身边,世人多信鬼神,雀儿的身世为她带来了诸多不幸。白羽恳求……”
“她是我的丫环,带在身边是应当的。”王青彧打断了白羽的话,脸上毫无波澜,钻石般的黑瞳里碎出点点星光,声音不自觉的柔了许多。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白羽头抬了抬,随即又低了下去,后面的话到底也没说出来。
春雀微微皱了眉,白羽到底是想要说什么。刚才不是还在生气自己差点和王青彧牵手,这会怎么倒要跟他求情善待自己。
“嗯,可以。”王青彧站在原地,深深的看了一眼白羽,那一眼,意味深长。随即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白羽抬头迎上那样的目光,从眼神到脸上均是坚决。直至王青彧消失不见,依然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
春雀忽然觉得空气变得有些稀薄,懵懂的意识到眼前的两人似乎达成了什么意识。
“白羽,你们到底再说些什么?”半晌,春雀伸手在白羽眼前晃了晃,直觉白羽今天与往日大不同。
“晚些时候你便知道了。”白羽抬头笑道,随即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似乎拍一次觉得不干净,又连续拍了好几次。
春雀见状便伸出手在他的膝盖上轻轻掸了掸,一抬头便落进白羽满眼的温柔笑意里,脸上是羞涩的晕红。
春雀心忽的跟着欢愉了起来,这样笑着的白羽才是正常的,心里便想找些轻松的话题。
“白羽,你以后可有很想做的事情”
“有,有两件。”
“是什么?”
“第一自然是兑现与你的承诺。”
“呵呵……第二呢?”
“第二……”白羽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抬眼望向远处,那里是王青彧居住的地方。
‘你就对我这么信任?春雀可是个不错的女子呢。’王青彧深深的看了一眼白羽。
‘我信雀儿,我们有不负之约。’白羽眼神坚决。
“白羽?”春雀的声音再次传来。
“哦,第二是考个状元,兑现第一呀。”白羽收回思绪,低头看着春雀笑答。
第五十二章 回楼
当春雀望着那曾经糊里糊涂睡过两次的床,床上自己的包袱静静躺着,这才明了凉亭里王青彧和白羽两人的谈话。
原来,白羽求他将自己收留身边,便是这样的意思。
她该起身离开的,主子住在楼下,一个下人却住在他的楼上。这样的待遇岂不是更加遭人非议。
可,想到后厨那污浊之地,她又退怯了。微微叹息,这是白羽为自己求来的,不该拂了他的良苦用心。那么以后除了必要出去的理由,她将尽量不踏出这楼门一步。
那他呢,当听到自己那一句话时可有想过带自己来这里。或,给自己换个好一点的地方安住。
“春雀,你伤可好了点?”来喜一进门就看见靠在床边,兀自发呆的春雀。大大的桃花眼里有着他读不懂的情绪。
“嗯,谢谢你的药。”春雀颔首淡然笑道。白羽和他的药,她都还没用。
“那是公子给的,以前我也被罚过,倒是用过一次管用的很。”来喜笑道。身后跟了两个小厮过来,三人将房间里古琴,书桌一一抬到了外间房,又放了些衣橱,梳妆台一类的进来。偌大的房间,除了几排大书柜没动,其余能搬的都搬了出去,显得更加空旷。
梳妆台年岁看起来有些久远,通体暗红,看不出什么树木制作。桌面上有好几道刻痕,但那面铜镜倒是一点磨损都没有。春雀望过去,一张晕黄的小脸清晰的映了出来。
忽的铜镜里一张画像闪过,春雀连忙回头,来喜正将王青彧的画像拿出去。他笑起来比这画像里冷冰冰的样子好看多了。春雀心思回转,目光就那样随着画像的移动而移动,直至画像出了房门不见。
期间来喜不断的絮叨了起来:“你这次可是因祸得福了,没想到挨了板子却住到公子身边来了。以后我可就轻松罗,嘻嘻……”
“二公子听闻你昨夜被厨房那些人刁难,报了大公子,她们皆被扣了一个月的饷银呢。你以后可要好好报答二公子……”这些尽是对春雀有利的话,不知是在与春雀说,还是故意说给那两个小厮听。
春雀静静的听着来喜嘻哈絮叨,心里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一切忙活好,两位小厮也未多言语就离开复命去了。
“昨日你确实莽撞了,大白天的……”来喜说到这里停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