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计悔多情-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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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差役在离篝火不远处坐着。
他们不是怕冷,六月天,晚上再冷也不至于冷到要烧火取暖的地步。他们是怕死。
恶狼岭上几位大盗已经是声名远扬,山脚下周围十里以内已经无人居住,原本颇为繁华的小村落,硬生生的被几个大盗给消灭掉了。人们全部迁移到了更远的地方居住。但近来几位大盗的行踪越走越远,昨天一天就有两个人失踪,探查的结果,应当又是被大盗们给抓走了。
那两家已经开始办丧事了。被大盗抓走的人从来没有回来过,即使回来,也都是断气很久后被偶然发现,躺着回来的。
所以知县老爷很生气。他下令恢复已经取消了很久的山角岗哨,一则是警戒大盗,二则是,如果有人想过恶狼岭,必须先交五百大钱的保命费才可以过。
保命费能不能保证性命?答案是当然不能。但知县老爷收这笔钱自有他的道理。
“先定五百大钱!”知县老爷气哼哼的说,“如果有人宁可交钱也要过,那就再涨价,一直涨到他们交不起这笔过路费为止!身为本县父母官,我不能眼看着百姓去恶狼岭送命,这是对他们的爱护!”
说完后,他继续写他的请呈,请求知府大人划拨更多的银两,应对恶狼岭上的七千强盗这不怪他,当初笔一滑就写了七千这个数字,现在只好仍用这个数字,他本来是想写七万的。
捕头领了命令,出门给差役的领队下令:“如果有人要过岭,收一千大钱!咱们得给他们登记造册不是?这笔墨的损耗也得算算。”
差役领队点了三名差役:“赵六、吴七、刘老五,你们三个去看守路口。过岭费收三千大钱,咱们的人工也要算一算的。”
于是,三个差役满不情愿的来到这里。他们决定每个过岭的人收七千大钱,要知道他们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为了让强盗知难而退,他们三人燃起了篝火,以便让强盗远远就看到这里有人防守,不至于到这里来和他们三人舞刀弄枪。
但他们忘记了一点。如果有人下山,必须从这道路处经过,特别是对一个被追杀只能选择最方便行走之处的人而言。独狼现在就正在被追杀。
独狼离着很远就看到了那火堆。他知道那是什么。几年前这里是一个岗哨,防备他们几头狼的。每次他们下山,岗哨处的差役们都拿着武器大声吆喝,直到他们绕过岗哨去打家劫舍才会收声。但这岗哨已经有几年不设了,现在居然又设立了,而且正好在通往山下的道路中间,他想避开也避不了。
他脚步没有放慢,向火堆一路直冲,但心中却在犹豫。现在他的麻烦是,如果他冲到山下去,几个差役固然不必考虑,但问题是他可不会得到老百姓的帮助,这些老百姓都恨不得生吃了他,但如果不下山,现在他已经无路可逃。
但他只犹豫了那么一瞬间,然后,他就不再犹豫了。永远也不用再犹豫了。
张心心手一抖,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闪电,飞掷而出!
长剑贯穿了独狼的身体,他踉跄着扑到火堆里,篝火立刻点燃他的衣服。
三个差役吓的四处乱窜。
张心心从独狼身后拔出长剑,累的伸着舌头直喘。
夜魈也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动不了了。他比张心心的消耗更大,在空中跳来跃去实在是一项艰难的工作。
远处,三个差役慢慢的向前蹭。
刘老五是这三人的头儿,他鼓足勇气,在十七八丈之外对着张心心和夜魈大喊:“大胆强盗,居然敢袭击官府!我们是差役,在此看守,无钱无银,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他越说声音越小,越说离张心心和夜魈越远,到后来话中已带颤音。
夜魈叹气。有这样的官差,老百姓要能幸福还真是奇迹中的奇迹。“我们不是强盗,我们是杀强盗的,这是恶狼岭最后一个强盗!”他扯起嗓子大喊,相距二十丈,不这么喊差役们只怕听不到。
几个差役将信将疑,小心翼翼的走过来,随时都做好逃走的准备。
“你们。。。你们把强盗全杀了?”刘老五能成为三人中的头领自有他的本事,他从夜魈的这句话里听出好象他们杀的不止一个强盗。
、第二十六章 官不如匪(第二更)
“当然。”夜魈回答,“你们可以撤走这个岗哨了,恶狼岭上从此没有强盗,大家可以安心的走了。”夜魈的话语里充满自豪,同时心里在思考,如何才能避开官府隆重的授奖,百姓夹道的欢呼,美丽女孩儿们妩媚的眼神。
“你们真的把他们都杀了?一个都没留下?”刘老五根本不相信。
张心心向火堆中被烧焦的独狼一指:“这是独狼,恶狼岭的强盗头子,如果你们顺着山路上去就可以找到另外三个,都死了。”
刘老五当然不会上山去验证。但他相信这两个人。因为他见过独狼,不止一次。独狼带着银狼抢官府银库时他见过,独狼带着猛狼在大街上不问情由以杀人为乐时他也见过,那几次他都离独狼不太远,最远也只有半条街的距离。
他的脸色由白变红,气息急促。他愤怒了!
“把他们锁上!带到衙门里见县太爷!”刘老五气的说话都有点儿破音儿了,“现在的刁民越来越大胆了,居然敢随便乱杀人!”
张心心和夜魈脖子上套着锁站在衙门大堂。他们不是不能跑,也不是打不过这几个差役,他们是好奇。
这是一种多么强大的逻辑才能让差役们把他们当成罪犯呢?杀了恶狼岭上为祸一方残害百姓的强盗,居然成了犯罪?他们决心看一看,差役们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
包县令的手在发抖。虽然是六月天,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冰冷。他无法相信,居然还有这样的刁民,敢公然杀人,特别是,居然连杀四人。
就在今天早上,他刚把请求拨派银两的公文发走,请求拨发纹银五万两以为抓捕强盗之用。虽然请求的数字小了点,但包县令一向铁面如山,绝不徇私,他在公文里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一定能想办法解决另外的缺口,哪怕是自己掏腰包,也绝不多向国家要一两银子。
三天前,他刚刚公告全城,每家每户按人头征保安费、巡查费、防盗费、团练费和城建费,虽然名目多了一些,但个个都是绝对必要的。安保联防、日夜巡逻、防敌御盗、组织民团、加固城防,哪一样不是防范强盗必须的措施?
一个月前,他私下出资的平安客栈刚刚开业。南来北往的客人们一时不敢乱过恶狼岭的都到他的客栈去住,其他几家客栈或因手续不全,或因卫生状况不好等各种原因纷纷被他勒令停业整顿了,他的客栈这一个月生意红火的不得了。
昨天,他刚刚想到了在恶狼岭入口重设岗哨的理由,他的手下终于有了收入来源,他也就有了更多的孝敬,几年前的岗哨设的天怒人怨,如果不是那两个倒霉蛋被强盗抓走,他还真不敢再重新设立。现在,这个岗哨才重设了一天。
他甚至正在打算,为了给从山脚下迁移出来的百姓找个安身之所,花费巨资建设一个村落。当然,这笔钱还要上级帮助,百姓集资。
这一切都是因为恶狼岭上有强盗出没。
但现在,这几个强盗都被杀了!一天之内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天下还有比这更让人愤怒的事情吗?
但他现在还不能发火,事情应当还有商量的余地,应当还有转机。
他慢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语气温和的问下面的两个人:“是你们杀了恶狼岭的强盗吗?”
“是。”
“是你们把强盗都杀光了?”
“是。”
“你们杀了多少强盗?”
“四个。”
包县令笑了,他把惊堂木一拍:“恶狼岭上强盗成百上千,你们只杀了四个强盗就敢说把强盗都杀光了?”
夜魈看着张心心,张心心看着夜魈。他们的眼神中都是问号。
这不能怪他们不够聪明,他们是杀手,这一辈子打交道最少的就是官府,他们实在想不到这中间的曲折情节。
“大人,那是误传,恶狼岭上的确只有四个强盗。”夜魈以无比的耐心告诉包县令真相。
包县令心中暗自恼怒。这两个人怎么这么笨?
“把他们关起来,”包县令下令,“见义勇为杀死强盗是好事,但冒功邀赏可不值得鼓励!”
几个差役立刻对县太爷的明查秋毫大加赞赏,认为包县令是包公再世,断案如神。
夜魈深吸一口气。
张心心咳嗽一声,冲夜魈悄悄摆一摆手。
她不想现在发难。她心里很感兴趣,这个包县令究竟想干什么?
带走了两个刁民,包县令向刘老五招了招手。
“就你们三个,不要通知别人,立刻趁夜暗上山去,把那四个强盗的尸体都埋起来,一定要埋在不会让人发现的地方,”包县令压低声音下令,“记着,今天晚上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许让别人知道,恶狼岭上仍有强盗,明白吗?”
刘老五点头。他真不愿意半夜里上山给强盗收尸,但包县令的话里透出的一股威胁他还是听得出的。
“好好照顾那两个刁民,不要短了他们的伙食,虽然他们冒功领赏,但毕竟杀了四个强盗!”包县令恢复正常音量再下令。他心里希望这两个笨蛋能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只要他们说一句“恶狼岭上还有强盗”,一切都好商量。
退堂后,包县令没有休息,他急急忙忙的换上一身普通衣服,打扮的象一个老百姓一样,把几张银票揣在怀里,匆匆出门。
已经是定更时分,大街上的酒店、茶楼正是上客的时候,车水马龙,人流汹涌,店小二忙的脚不沾地;妓院门口红灯高挂,浓妆艳抹的姑娘们一字排开,一个个一惊一诈故做媚态。但包县令今天无心喝酒,也无心去找他心爱的窑姐,他避开大街,穿弄堂,走小巷,渐渐远离了灯红酒绿,来到城郊一座破庙前。
这破庙荒废已久,房倒屋塌,神像也已经不见了,看不出原本是一座什么庙。庙里庙外到处杂草丛生,包县令用力跺跺脚,草丛里出溜出溜的跑出几条蛇来,钻到一边的碎石堆里不见了。
他胆战心惊的四下张望着。四下里空旷无人。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地方,哪里会有什么正常人来?
但这并不等于不正常的人也不会来。
包县令就来了。而且他可以肯定,在这里还会有另一个人。
他从怀里掏出银票,高高举起,“我来了,带来了银票。”
无人应声。
包县令的腿有点发抖:“你在不在?不在我可走了。”
在他身前不到三尺处的地上,发出一个尖细的笑声,“老包,你要走尽管走,不必吓唬人。你既然来了,走得了吗?你走了可以,但你的麻烦只怕更大,是不是?”
包县令急忙退后两步,声音里透出愤怒:“以后再这样我真的不来了!”
哗啦一声,地面上尘土飞扬,一个人站起来。
他的身上盖着张大大的毯子,毯子上面盖满泥土和杂草,只在毯子最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钻了几个小孔来呼吸。在他的身下是一个长方形的坑,坑里放着一具棺材,棺材里堆着食物和水。
包县令尽量不去看他的脸,只是手中抖动着银票说:“一千两,事成再给一千两。”
那人踏上一步,仔细去看包县令手中的银票。包县令急忙闭上眼睛,不敢去看他的脸。
这人的脸被月光照的清清楚楚,任何人如果看到,只怕都会吓的叫出声来。
他的脸好象已经融化了,两只眼睛的眼皮几乎没有,鼻子只剩下一个小洞,嘴唇也没有了,牙齿就那么直接露在外面。
那人终于看清了银票,一伸手从包县令手中拿过银票:“是谁?”
“我的三个差役。”包县令说,“赵六、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