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金枝-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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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小蹄子。
……
而在上官璃寝室里,良辰同珠玉交换了一个颜色,才往前一步轻声问道:“娘娘,您打算怎么处置青蓉?”
“处置?不,现在她已经不是我可以动的人了。”上官璃声音轻如游丝,却带着违和的无力感。
“可是……皇上不给她封号,分明是让娘娘处置的呀。”
良辰与珠玉自幼在宫中长大,对宫里的情况比常人敏感许多。
“不,他要的人我不会动。”今日处置了青蓉,宫里怕是要戳着她的脊梁骨骂了。善妒之名,一个普通人家尚不能忍,更何况是宫中。再而言之,梁元劭虽然与她生了分歧,但是她自问还是了解他的。他临幸了青蓉,却不给她名分。想来是要留在清风阁,另作打算的。
良辰、珠玉也不再劝,双双噤了口。
瞧着她们严谨的模样,上官璃心头如温泉淌过,她点了点桌沿,吩咐道:“好了,外头的事先不提,咱们说说内里的事儿吧。”
“娘娘有何吩咐?”
上官璃认真看了看二人,方正色道:“你们跟了我多久?”
珠玉默默想了想,屈膝道:“奴婢跟着娘娘快一年了。”
“是啊,我是伴着清明雨入宫的,现在算起来,也要有一年了。你们跟着我也算辛苦,我上官璃点点滴滴都是记得的。”上官璃微微叹了口气,眼睫带着几许不可查的重量。
“娘娘待奴婢是极好的,奴婢只愿好好伺候娘娘,绝无二心。”听出话里的试探,良辰与珠玉齐齐跪下,字字铿锵。
上官璃屈身将她们扶起,唇角荡起一抹笑:“我明白。你们跟着我时间不长,却比青蓉更要可靠。”
察觉到她话里的信任,珠玉不禁红了眼眶,她重重磕了个头道:“娘娘,奴婢自幼入宫为婢,遇到您之前,只是个掖庭的粗使婢女,此乃知遇之恩。而娘娘事事不忘奴婢们,也不曾打骂过。比起旁人,奴婢真是幸运太多。”
良辰亦是心神一动,端正地磕头道:“是啊,娘娘待奴婢亲和,奴婢又哪能不知好歹。”
“我信你们。不过……”话音一转,上官璃继续道:“不过往后,咱们更要事事小心。皇上这次的冷待,给我提了个醒——在宫里立足除了皇上的宠爱,还要有自己的本事。”
“旁的地方,我管不着,但是这院子里,再不能出意外了!”上官璃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为了孩子,她也不能大意。
良辰会意,当先拜下:“奴婢定当竭力为娘娘效忠。”
“奴婢定当效忠娘娘。”闻言,珠玉随之拜下。
望着二人清明的眼,上官璃心中大安:“好。往后若有我之荣,必也有你们的一份。”
“谢娘娘。”
青蓉不可再用,上官璃着良辰去挑几个机灵的,好生调教以备后用。等到她们退下,上官璃才发觉自己的手心濡、湿不已。
……
过了十数日,沉寂不少日子的清风阁里传来了一声高呼。
声音穿过拱门,钻入了碧玉池边的五角亭里。上官璃放下手中的绣棚子,揉了揉发涩的眼,对着一旁的良辰道:“外头是什么声音?”
正问着,便见一名年纪稍幼,面容清秀的宫婢上前来禀报:“娘娘,是皇上……皇上要来了。”
“紫衣,你说的可是真的?”良辰满面喜色,她上前扶着上官璃起身,忙问道。
“奴婢哪里敢胡说,这是从前头传来的消息,绿萼正在与魏公公说话呢。这不,奴婢偷偷瞧见了,怕娘娘没个准备,就赶着进来报信儿了……”
上官璃面上神色不定,过了一瞬,才开口:“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娘娘,奴婢陪您进去换身衣裳吧?”良辰试探着道。
上官璃摆了摆手,抿唇道:“不必了。”
皇上是什么人,他刻意要冷落自己,现在来相见,若是看见自己打扮得光鲜,还不知生出什么想法来。
不过,这个紫衣和绿萼倒是能干的。
再次抬手将手中的针穿过绣棚,不再言语。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远远地便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上官璃手上针线一顿,只听闻那声音忽的静了下去。她眸心闪了闪,故作不知地侧过身子,以背对着来路。
良辰亦是隐约听见了动静,微蹙眉转过身,便见梁元劭着着一身金色龙袍,行止间威仪不散。她朝着五角亭外行了几步,正要福身行跪拜之礼,就见梁元劭伸手在唇边比划了一下,方会意过来噤了声。
梁元劭扬手命人退开,独自入了亭子立在上官璃身后。只见上官璃手中的针上下飞舞,绣棚子上有隐隐的光华流动。
“多日不见,廉美人倒是好兴致啊。”
低沉而带着磁性的声音在上官璃耳边漾开,她的肩胛微微一震,指尖的针也随之顿住。她站起身缓缓将手中的物事放下,双手交握,轻福了福身道:“嫔妾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元劭的目光凝于她的额尖,那瞧不清眉目的脸庞带着点点凉意。他伸手握住上官璃:“免礼。”
第八十二章 一曲状元红(一)
上官璃含着浅笑起身,她见梁元劭面上毫无生疏感。她心中稍定,轻声问道:“皇上这是从哪儿来?瞧着心情尚是不错的。”
“呵……你随朕走一趟便知道了。”因着笑意,梁元劭向来就带着苍白的脸颊染上了点点红润。上官璃眸光深深,蓦然想起今日是殿试之期。
小腹间有点点坠胀传开,她轻轻扶了扶腰身,眸光垂落在地上,与梁元劭的影子交杂在一起。今日是殿试,皇上究竟要带她去哪儿?
梁元劭也并不说透,只是命人备下肩舆,带着她一同往太极宫去了。太极宫位于前朝,乃是大型祭祀或登基时所用,而在太极宫侧面,有一所状元殿,这是专门为了殿试准备的。
下了肩舆,梁元劭领着她从第三角门穿过,堪堪到了状元殿的西面。
目光越过金镶的红楠木刻纹,隔着三层轻纱,上官璃随意扫了扫。只见在大殿中央,四大学士来回行走,而数十名考生纷纷伏案而坐。有的紧握狼毫,有的手腕轻动,有的凝眉沉思,有的唇动而默念。大殿之上,各具情态。
“皇上带着嫔妾到此,所为何事?”
梁元劭含了含下颚,负手道:“朕早先瞧过这些考生的春闱的试卷,着实是藏龙卧虎啊……”
上官璃瞳仁不动,唇瓣轻语:“能得皇上的夸奖,那必定是极好的。”
“说来,朕倒是瞧中了一个人,此人心怀大才,若能为朕所用,必定使朕如虎添翼。”梁元劭生来便是傲骨不凡,只是因着宫中险境,将自己装成虚弱平庸的模样。他若真心相夸,那定是此人有非凡之处。
上官璃被勾起几分兴致,扬眸问道:“不知皇上说的是下面何人?”
一边问着,上官璃一边往下头看着。待耳边一热,梁元劭已贴在她耳畔说道:“就是那第三列第二的。”
顺着梁元劭所说的地方看去,上官璃脖颈不经意地颤了颤。那穿着一身墨绿色长袍的,不是苏知寒又是谁?
梁元劭浅浅地将她这厢的动静看在眼里,继续说道:“此人名叫苏知寒,家中已无亲故。父亲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私塾先生,他却是带了几分天赋。……那日瞧他的文论,竟然不逊于林学士。呵……”
他的话还在耳畔低低高高地飘荡着,似乎察觉上官璃有些不同,梁元劭屈身近前问道:“怎地,爱妃可认识他?”
灼灼的目光中带着三分探究、五分质疑,与那两点漫不经心,上官璃心神一凛然,微微欠身道:“是。”
抬眸看去,不避不闪。她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目光清明如水。她知道,若此时还为了那不成调的理由缄口不语,一来会让梁元劭真心起误会……二来怕是要连累了苏知寒。
“上次皇上发怒,嫔妾便想去解释的。苏家公子曾在嫔妾落魄时相助,算是于我有恩。那日在贡院前瞧见他,嫔妾本想与皇上明说,却……却又顾忌皇上会因嫔妾的缘故照拂几分,所以……”上官璃说着,眼圈泛起了红意。
见梁元劭不语,声音也就越发低了下去:“所以嫔妾才否认了去,唯恐影响了皇上选贤。”
“那你现在为何就认了?”
秀眉轻轻扭起,上官璃答道:“皇上既然瞧中了他,也算他有几分真才实学。若因着嫔妾生出误会,让皇上损失栋梁,那嫔妾是万死难恕其罪了。”
梁元劭眼中冰冷的薄雾渐渐化开,他揽过上官璃的肩胛,不带怒气地责问:“胡闹,朕岂是不知轻重的人。好生生的,偏要瞒着朕。这可是欺君!”
望着那飞扬的眉眼,上官璃心口总算是松了下来。皇上算是息怒了……
“嫔妾再也不敢了。”
而梁元劭眨眼间,心中暗道:看来,红衣报来的消息不假。
二人解了隔阂,便安静地立于鎏金八角屏风后,直到殿外一声锣响,殿上众人才纷纷停下笔来。魏林从旁监察着,直到众人都交了文墨,离了大殿后,才命人请梁元劭出去。
梁元劭轻捏了捏上官璃的指尖,低声道:“你先回去歇着,待朕好生看看,那苏知寒究竟是块璞玉还是顽石。”
说罢,他便叮嘱贴身内侍送上官璃回去。
大殿上,梁元劭遣走四大学士,亲自一张张文墨看去……今日所出的试题只有两个字——天下。凝神看着手中的字迹,有晓之大义者,有引古论今者,每看过一张,梁元劭的眉心便紧上一分。出题天下,便是希望应试者能心怀天下,并助他指点之。可现在手上的泛泛之谈,只是废纸一张罢了。
魏林瞧着不对,唯恐皇上盛怒伤了身子。忙命人端了一盏香茶奉上:“皇上,看了这半响也累了,不如喝口茶水歇歇吧……”
“魏林啊,朕问你,若你来写今日之题你会写什么?”梁元劭依言将心头一股浊气压下,沉声问道。
魏林闻言,小心斟酌道:“奴才不过是一个太监,哪里敢谈及天下……”
修长的手指轻扣杯沿,梁元劭示意道:“无碍,你但说无妨。”
魏林福了一福:“若是奴才来写,奴才倒觉得这天下是‘定而不定’的。”
梁元劭起了几分心思,将茶盏放下,身子微微后仰,左腿半曲着:“哦?怎么说?”
“奴才以为,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天下之人莫非王臣,是以天下就是皇上的天下。而这不定,是变。奴才只是觉得天气以节气为变,农作以四季为变,山河以地理而变……其余的,奴才也说不上来了……”
梁元劭闻言大笑,他伸出手指指了指魏林道:“你啊你,倒是个心思活络的。”笑意微顿,他缓缓舒出一口气,正色道:“连你都知道,天下要以大局而观之,可这些层层选拔上来的却只懂得引用文论……读书读书,分明是人读书,却被他们折腾成了书读人!”
感慨间,梁元劭随手将面前的宣本掀开,而后一张,字字如游龙行止,错落却不失章法。不论其言,单这一手字,他也要称一声“好”。
第八十三章 一曲状元红(二)大修
“好字!”梁元邵眼里绽出几丝欣然,从卷末点点移动着目光。
“天者,风云之合也。地者,万物之生也。天地化得天下,天下当以天地为之根本。天地之机,勿论风霜雨露,春华秋实,皆是天下之基。天地之万物,人物相别,但百变不离其宗,皆是天下之人,天下之物。欲论天下,当以天下为己任。欲得天下,当心怀天下之万物。天,天子之天,天命之天。当顺应天命,知晓天事,心怀如天之浩荡。地,立足之地,黎民之根本,当珍惜方圆,给予百姓生存之地。得天地之顺,方得天下之千秋。得天地之心,方得万民之归心。”
好一片策论,他以天下为题,只是想看看这些人对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