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来-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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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对你好,我便求了老太太放你出去。”
卷二 初入侯门 128、清浅挑衅
128、清浅挑衅
明珠先前还在低着头思忖着该如何把这事跟沈文宣说清楚,正在她柔肠百结之时,忽然听到沈文宣说出这样的两句话来,只觉一盆冷水兜头泼下,让她从上而下全身透凉。半晌,她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将军若真心为了明珠好,还是别问孩子的父亲,就是老太太和侯爷、夫人那里,也请将军别泄露只字片语,要不然,我就算现在没事,将来也必落得清洛的下场。”清洛是被不明不白逐出府去的,后来又不知为何突然猝死在寄居的表舅家中,之所以被逐出府去,也是因为未婚先孕,尔后又遭遇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不过,归根结底,未婚先孕是致她于死地的罪魁祸首。
沈文宣虽不太清楚内院的这些纷争,却也是知道清洛最后猝死在外头的事情。这清洛是当年老太太亲自给赵世开的几个大丫头之一,是打算将来让赵世开收为通房的丫头,深得赵老夫人的信任与偏爱不说,甚至连高氏,也会刻意与她结交,如此一个得势的丫头,若不是有人处心积虑地害她,就是她自己恃宠而骄惹人生忌而引发了祸事。虽说明珠的身份与她有些不同,之前还曾是老侯爷看重的人,老侯爷去世以后,她便没了倚靠,此时她未婚先孕,只怕这府里的唾沫都要将她淹死。如此一忖,他更是焦急,不由得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长袍,沉声说道:“你若不想落得清洛的下场,就赶紧跟我说实话,否则,老太太那一关,你又怎么过得去?”
“哎呀”明珠只觉手指刺痛,不禁轻呼出声,遂松开长袍,低头看时,左手中指已被针尖扎伤,正沁出殷红的血来。
沈文宣也看见她手指上的血滴,当下急道:“扎着手了?没事吧?”说着疾步去那桌案上打开平日里用的医药箱,取了药水及纱布出来为她清洗包扎。
明珠只觉眼前一阵恍惚,泪花朦胧中,她望着跟前这张模糊的面孔,禁不住喃喃低语:“倘若将军是我腹中骨血的父亲,不知老太太还会不会将我逐出府去?”
一时间只觉空气凝住,除了两人目光交汇,房中再无声响。
此刻的如意园内,也是烛光摇曳。
满室昏黄的光影让独坐在空荡荡的软榻上的林若华心里生出些许不安来。虽然赵世开临去芷兰园之前再三跟她说明,可她一想到欧阳碧那娇媚的模样,心里就忍不住生出一些遐想来。
其实她也在心里反复劝解自己,反正她与赵世开两人不过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又不是真的彼此深爱着对方(她还没有花痴到以为赵世开在跟她说“你是我永远的妻”这句话就是真正爱上了她,那不过是一般男人在那种特殊时刻哄女人开心的杀手锏而已),就算他有三妻四妾,那也是极为正常的事,要是没有妾室,那才是汴梁城里的大新闻了。
就这样枯坐着,既没有喝茶也没有看书。她还不想装出那般超然脱俗的模样来博取别人的同情或者称赞。归根结底,这个赵世开不过就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值得她这般不眠不休等他回来么?她想起日间赵老夫人的话,不禁就冷冷笑了——那个老太婆,心机当真是深不可测,鬼才知道她心里头想的什么说不准这会儿她正躲在某个暗处窃笑呢这样一忖,便觉得窗外似有人影晃动,当下就大声叫道:“秋梓”
秋梓此时正难受着,不敢在林若华面前晃来晃去惹她心烦,干脆就离了她的跟前,可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便与淳静两个在旁边的厢房里闲话,所聊的话题自然也是关于侯爷去了芷兰园过夜的事。两人正在暗地里埋怨侯爷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其实这“旧人”也还算不上多“旧”,不过才新婚数十天而已),越想越觉得夫人委曲,正商量着用什么法子来挽回侯爷的心,就听见林若华一声大喝,当下两人唬了一跳,顿时跳将起来直奔睡房而来,远远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白衣人,更是惊得失声叫道:“是谁?”
好在淳静是习武之人,手上的梭镖已扣在手心,正要扬起手来,忽见那白衣人转过脸来,冷冷一笑道:“是我。”
两人已奔至跟前,待看清原来是清浅时,这才松了口气。
淳静素与她相熟,不免埋怨道:“姐姐怎么不声不吭的?这黑漆漆的我哪能认得出人来,再说我这手上的飞镖可是没长眼睛,这要是伤了哪里可怎生是好?”
秋梓自那次听林若华说了清浅在书房的异样举动,平日里也就对清浅多加防备,此时暗中窥视她的神情,见她面色漠然,双眼隐有水光,似是刚刚哭过的样子,不禁心存疑虑,便抢上一步挡在门口,轻声说道:“夫人已经歇下了,清浅姐姐有什么事情还请明日再说吧”
清浅往屋里瞥了一眼,门口挂着厚厚的毡帘,自然什么也看不见,可她却像长了透视眼似地说道:“夫人坐卧不安,你竟说她歇了?”说着便伸手拨开秋梓,要去掀那门帘。
秋梓知道她是襄阳侯府中不会武艺的几个大丫头之一,又因淳静在场,倒也不惧,忙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沉声说道:“都跟你说了夫人才吃过药歇下,这几日还要抄《法华经》,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也不迟。”
哪知清浅双眼一瞪,那目光就似刀子般地剜在秋梓脸上,让她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清浅的手就碰到了门帘,把门帘掀开一条细缝。
淳静原是站在清浅身后,打量着她不会武艺,因而也没有用强,此时见她突然冲上前去把那门帘掀开,这才急了,当即伸手抓住她的左臂,用力一扯,便把她拉退几步,压低声音斥道:“姐姐一向识得大体,怎么竟会犯起糊涂来了?别说是没事,就是有事,也得等明天夫人醒来再说呀”
清浅终究不是淳静的对手,她放弃挣扎,冷笑一声,面向屋里说道:“我虽是一个奴婢,却也侍候了侯爷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还比不过她们这些逢高踩低的丫头们?”
林若华先前就已听出是清浅的声音,有意看她有何举动,便没有出声,此时听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得更是震怒——这个硬钉子,自己不去找她的麻烦,她竟然还找上门来了她强压心头的怒气,故作未闻,仍不说话。
屋外的秋梓到底是跟了林若华数年的人,又哪会猜不到她的心思?没有听见屋里的发出动静,便又劝阻道:“夫人今日去颍王府赴宴时身子就不大好,这会儿侯爷又去芷兰园,她虽然嘴上没说什么,指不定心里有多难过呢姑娘若是有什么要紧事,不如去芷兰园找侯爷说去吧”她心知清浅因为侯爷纳了新姨娘而心怀怨忿,故此便激她一激。
“你这是什么话?当真以为我不敢去芷兰园么?”清浅忽然转过脸来冲她绽颜一笑,“我在侯爷身边侍候了这些年,他待我自是与旁人不同,莫说是芷兰园,就是金玉苑和喜福院,我若想去时也无人敢拦。”
秋梓不由得脱口而出:“既如此,还请姑娘去那边吧”
林若华坐在榻上,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清浅不过是赵世开身边的一个大丫头,竟丝毫不把自己这个堂堂的侯爷夫人放在眼里,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自己只不过是坐在侯爷夫人位置上的一个摆设而已。当下她想了想,便淡淡说道:“秋梓,淳静,为黑灯瞎火的,若是清浅姑娘想去哪位主子屋里,你们就送她去吧若是她不去,也送她回房。只唤锦春锦兰两个在外头值夜即可。”
清浅忽闻林若华的声音,清悦婉转,很是动听,哪像是个刚刚睡醒的人?当即只觉又气又恨,便忤在门口,冷冷说道:“你拦得了我,为何不敢去拦欧阳姨娘?侯爷这会儿正与她洞房花烛呢,说不得有多惬意,夫人您当真就睡得着么?”
林若华顿时火起,清斥一声:“你若是也想做一房姨娘,只管求老太太就是,我既然不拦欧阳姨娘,自然也不会拦你我念你侍候侯爷一场,不计较你在我屋里混闹,可这内院的规矩却是不能坏的,你若再大呼小叫,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清浅闻言一怔,旋即冷冷笑道:“哟,果然有侯爷夫人的气派我与侯爷两情相悦时,你还不知在哪里呢?别说我是有事,就是没事,也能到你屋里来坐坐。你这名不正言不顺的侯爷夫人当得还真称职,这会儿竟摆起谱来了”
林若华听她说得如此强硬,忽然没来由地想起高皇后和高氏,随后又想到清洛的死因,眉心忽就跳了跳,强自镇静了情绪,半晌才道:“你若真有事,心平气和跟我说就是,为何要口出不逊之言?我若是那严厉的人,便是加你一头的罪名,只怕你也洗不清了。”
清浅听她语气缓和,脸色也就没有先前那般生硬,冷冷地瞥了攥住她胳膊的淳静一眼,随即说道:“即要心平气和地谈话,为何不许我进屋?”
林若华沉声道:“让她进来。”
淳静就松开手来,清浅伸手掸了掸衣袖,这才缓步进了屋。秋梓与淳静互望一眼,忙跟了进去。
林若华见清浅面色苍白,双眼红肿,显然是哭过的样子,当下便淡淡说道:“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我洗耳恭听。”
清浅迎上她的目光,见她眼里一片澄清,丝毫没有慌乱,便稳稳地在一张高几上坐下,慢慢说道:“今日夫人去颍王府赴宴的事,我都听人说了,老太太对你心存不满,又哪里会让你得了颍王妃的欢心,带周家两位姑娘去颍王府,分明就是要坏了夫人和令姐的前途。”
林若华虽已得知赵老夫人不怀好意,此刻由清浅嘴里说出来,她还是不免大吃一惊。立在她身侧的秋梓与淳静更是大惊失色,赶紧出言制止:“清浅姑娘还请慎言。”
清浅不由得冷冷一笑:“我说的是实话,你们要是怕带累了自个儿,就赶紧去门外守着,省得有人听了去,还说你们也是同谋。我死了没什么,要是侯爷夫人因此受了牵连,那就不好了。”
此言一出,就听外头有人说道:“不论是谁,只要是如意园的人,我就不会轻易让人算计了去。”
卷二 初入侯门 129、君意难测
129、君意难测
听到这清悦的男声,不仅林若华感到意外,就连清浅的脸上也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来——赵世开怎么竟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众人的疑惑,赵世开一阵风似地掀起门帘进来,带进了些许微凉的夜风,让屋里几人的脸色不约而同地一僵。不过,他却是满脸笑意,及至看到笔挺挺坐在高几上的清浅时,不由得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清浅这才缓缓站起身来,柔声说道:“听说侯爷去了芷兰园,我怕夫人一人孤单难耐,故特来陪夫人说说话儿。”
林若华心里一阵冷笑。这清浅看似弱不禁风,撒起谎来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可这满院子的人,不是老太太的眼线就是赵世开的心腹,她也不怕没人把清浅方才撒泼的行为跟主子们汇报。不过,她为了配合清浅的表演(当然,更是为了让别人看到她的宽容大度),也微微笑道:“是啊,清浅姑娘真是个热心人,非要进来陪我,正好我还没睡,就跟她说了几句家常……侯爷不是去欧阳姨娘那里了么?怎么这会儿竟回来了?”
赵世开瞟了清浅一眼,遂淡淡说道:“天色也不早了,你先下去歇了吧”
清浅的身子便有些僵硬,片刻就恭顺地应了个“是”字,便往门外慢慢走去。
林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