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味书屋 > 言情浪漫电子书 > 踏歌行·一笑 >

第2部分

踏歌行·一笑-第2部分

小说: 踏歌行·一笑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鼻子泛酸,泪意上涌,于是二十又六的阮婳姬踏前抱住眼前人,任眼底积蓄许久的热流渗入那袭月白的袍子,仿佛这许多辛酸点滴积攒起来,就是为了等今日的他。
风华绝代的洛水婳姬,摒弃了一贯的丰采,哭得像个受委屈的小女孩,甚至用力得似乎随时会背过气去。于是男子伸出手来,一手环肩,一手轻拍她的背,抚慰着她。
这一顿痛哭,也将两人间多年未见而生的拘谨生疏消弭。
最后,她固执地抱着他,久久不肯撒手,只迭声念道:“璃怀,你来了真好。”
璃怀,卫璃怀,她的双生弟弟。他虽然晚于婳姬出生半个时辰,也规规矩矩地唤她阿姊,但成长的岁月里一直以她的保护人自居。
曾经,他们的名字一起被写在西泠卫氏祠堂呈供的族谱上。
卫姽。卫璃怀。
卫氏的三小姐与四公子。
如今,一个的名字后面缀着“涿州端木家第十一代嫡长媳,已卒”字样,另一个是一团墨污,是西泠卫氏不愿谈及的耻辱。
3。
九年前,这世上只有西泠卫姽,还没有洛水之滨的阮婳姬。
那时她已嫁入涿州端木家为妇,夫妻感情在一众依媒妁之言的男女中,也担得起“佳偶天成”四字。卫琅怀新任西泠卫氏族长。
西泠卫氏有一条族规:族长新任,叔伯兄弟之中有不放心者,可鸩杀,或除其武功。
从垂髫孩童长成清扬少年,双生姐弟一直对大哥卫琅怀怀着一种崇拜敬畏的感情。卫璃怀痴心武学,曾私下里告诉他的小阿姊,他要追随兄长,齐心把西泠卫氏扬名武林。兄妹三人感情一直不错,那条族规两人谁也没放在心上。
可是,忽然之间,命格颠覆,跌落云端。
她怎么也想不到,大哥卫琅怀出掌卫氏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绝地要废掉璃怀的武功。只因为卫璃怀骨骼清奇,年方十七,武学造诣已越过所有族人。连卫琅怀也稍逊一筹。
废除十数寒暑一点点辛苦积攒的武功,对一个有仗剑江湖之志的少年来讲,是何等的残忍。璃怀心气高傲,刺伤了奉命来拿他的族人,逃离西泠。
卫琅怀当即从族谱上将他的名字抹掉,并下令格杀勿论,璃怀无法与一族之力抗衡,辗转远避西域。
一切都名正言顺,连诘难都没有立场。她这个被冠上端木姓氏的女儿更无资格再插手西泠卫氏的家事。可她与璃怀情笃,璃怀被逼叛出卫氏,她不顾端木无漏的阻拦,毅然从涿州赶回西泠,与兄长大闹了一场。
四大世家的关系本就微妙,表面和气,实际互为掣肘。其中,洛阳玄沈与秣陵顾家交好,涿州端木与西泠卫氏多年姻亲。
卫琅怀才智卓绝,不失为惊鸿之才,却也与许多聪明人一样生性多疑,不容半点疏漏。虽然也可以将心思纯直的胞弟留为己用,但人心易变,难保不会养虎为患。既然担起了全族的命运,就要全力以赴,做到最好。深思熟虑之后,他选择了向卫璃怀下手,永绝变数。
对卫璃怀如此,对卫姽,亦如此。他担心端木无漏因卫姽的枕边风,而与西泠卫氏一脉生了隔阂,寻思之下,将侄女卫裳送入了端木家。
端木无漏是涿州端木家的嫡长子,未来的家主,虽对卫姽多有宠爱,但这种感情基础不见得有多牢靠,她的任性骄纵到底惹怒了他。作为对妻子任性的惩罚,也是对盟友的承诺与安抚,况原是风流品性,端木无漏欣然接受了卫裳。
若说卫姽是卫氏的掌上明珠,那么,排行第九的卫裳便是武林人士公认的卫氏璧玉。
卫裳的祖父是庶出,在卫氏并不得势,但卫裳却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聪颖美丽,蛾眉不让须眉,在武林中的盛名风采,自是卫姽的卫氏嫡女这种闺阁女儿名头无法比拟的。
在江湖传言中,这是一段可媲美娥皇女英的佳话。
卫琅怀的初衷,也许只是想要让卫裳来分走她的宠爱,将西泠卫氏的璧玉送上,以系两家亲好。毕竟他与卫姽是亲兄妹,他也曾悉心呵护过这唯一的亲妹妹,不至于将她逼入绝境,尚为她保有尊荣身份。
女方以侄女、姊妹随嫁为媵妾,这原是世族大家里司空见惯的事。今夫另娶侄女为侧室,她也应拿出正室风范来,妻贤妾娇,一家和美。然,一直以来的天之骄女,又怎么可能甘心呢?卫姽未嫁时与这个年纪相仿的侄女并不亲近,又被兄弟保护得太好,十七岁的年纪尚不知隐忍何物,明知处境尴尬,可那份揉不得沙子的性子,哪里能按捺得住?
昨日山盟,转瞬成空。那种扭曲的嫉恨,以阴暗角落里潮湿粘腻的苔藓的攀爬之姿,一寸一寸,荫蔽了她曾生长过少女旖旎心思的柔软心房。从此,如堕深渊。
那是一段歇斯底里的日子。卫姽厌恶这个高傲美丽的入侵者,哪怕对方是她的侄女,仍倚仗正室夫人的身份,想尽一切由头为难卫裳。卫裳本就不待见这位倚仗父兄、不明局势的任性小姑姑,既已成为卫氏的弃子,便回手不留情面。卫姽养在深闺不谙世事,不比卫裳入江湖早,阅历丰富,这场战争的输赢显而易见。
卫姽输得很难看,且惹恼了公婆。端木无漏身边已有美貌多才的卫裳相伴,已渐渐无心于她。
翌年,暮春,飞花落尽。卫姽与端木无漏终于落至决裂绝境。端木家遂以善妒、不敬公婆为由,将她遣回西泠卫氏,等同于休弃,美其名曰回娘家休养。这一切都是在粉饰下悄悄进行的,并未传入江湖。
卫姽跪在卫氏祠堂冰冷的青砖上,听着族中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老们的声讨:德行有亏,令全族蒙羞,愧对卫氏列祖列宗,应自裁以谢全族。
卫琅怀最后力排众议,将她废了武功,从族谱上除名,逐出卫氏。
她没有闯江湖的凌云志,学武也是出身武林世家的缘故。散掉一身内力,尚能仗着精妙招式应付寻常人。真正令她悲痛的是兄长与丈夫的狠绝。
卫琅怀的援手,婳姬并不感激。甚至一度怀疑,以其人心机之深沉,又或者,其实这一切恰在卫琅怀的算计之中?他清楚她的脾性,所以冷眼等着,看她在端木家使小性子,看她被端木家休弃,然后顺理成章地将她逐出卫氏。
江湖飘零,卫姽便与卫璃怀断了消息。
西泠卫氏对外的说辞是,卫姽暴病而亡。
一具空棺仍旧葬在了端木家的坟墓之中。不久,卫裳被扶为端木无漏正妻。
世人皆以为她卫姽红颜薄命,那么璃怀他、又如何知道她还活着?如何知道洛水之滨的阮婳姬,是当年的卫氏嫡女、端木家长媳卫姽?




、吴钩霜雪明

1。
“阿姊,是我没有护好你。”卫璃怀在一舱静默里缓慢出声。
卫璃怀与婳姬龙凤双生,模样并不相像,只那一双眼睛出奇地相似。深琥珀色的眼瞳,清冽若泉,弧线修长美好,在眼尾拢聚成轻扬的痕迹。一个清朗隐冥,一个清丽妩媚。
而此刻,那双朗星般的眼眸中盛满了浓浓的愧疚和心疼:“六年前,我回来过。我去了西泠,采姨告诉我你被逐,下落不明。”
采姨,是在母亲卫阮氏去世后,守着承诺悉心照顾他们的慈爱妇人。她早年孀居,膝下只有一子,拜在武当节南道长门下。他们姐弟相继出事后,她无法谅解卫琅怀,从卫氏搬出来独居。
“后来被卫璃怀发现了行踪,只好离开江南。我托了朋友打听你的消息,一年后,他告诉我,你在洛城,我偷偷回来看过你。你那个样子,真的很好。”
他呵疼了十七年的女孩子,却在他自顾不暇的那段惨淡日子里,被夫家离弃,被兄长散掉一身赖以自保的武功,逐出卫家,被迫埋名换面,伶仃江湖。而这一切苦痛的源头,正是他。
“所以你不来找我?不让我看看你——还好不好?”婳姬声音扬高,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卫璃怀,光芒迫人。
起初,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半晌,他抵不过她逼视的目光,直视她的双眼,沉声道:“……是。”
婳姬一口气饮尽杯中的残茶,略带了气苦地道:“璃怀,从我出嫁起,我就不是你的责任了。何况大家族里,这种事、不是稀松平常吗?”
“那个人,是可以让我衣食无忧,可他不是我的良人,早散了也好过蹉跎年华。”
“被散了武功也好,与卫氏断个干净。”
“这些年,我学着让自己过得好,似乎,我做得还不赖。”
她抿了唇低笑开来:“……如果没有这场火的话,应该比较有说服力点。”像是为自己的话肯定般,她还很郑重地点了头。
卫璃怀静静凝视了她半晌,眸色深沉若古潭,最后掩眸叹息:“我知道。我的阿姊,一直想要的都是平静安生的生活。可是,总是不得愿。”
“九年前,是我。”
“九年后,是……祁荫。”
在他的话语里,海棠红色的女子终于一点一点地淡了嘴角的笑意,冷了眉眼。
“是。我不过是一个女人家,所求不多,平静满足就好。”
“即便我流落江湖,可身上也有采姨备下的大笔丰厚钱财,并不曾过过真正的苦日子。”
“少年无忧,爱钻研古籍,搜罗些奇趣,不过聊以打发时间。如今却成了我的营生,上天也不算薄待我。”
“我开酒肆,固然也要看人家脸色,可是大不了不开心了,就不做生意了。我花自己赚的钱,就不觉得胆战心惊要偿还,也不用担心哪天忽然就被舍弃了。”
“所以,你还是卫璃怀,我早已经是洛水酒肆的阮婳姬。”说到此处,语声仍是温软,却有一种压抑的尖锐,倒回复了几分安之酒肆当家人的犀利模样。
空气里有一瞬间,近乎凝滞。卫璃怀的神色也僵住,只默不作声看她。
“可是,璃怀,”婳姬握紧手中的茶盏,神情略略缓和,低声叫他的名字,“我知道,我们所求不同。你这些年辗转磨砺,为的就是与他一较高下,雪追杀之耻。我支持你。男儿气盛,不管是弱冠之年,还是年近而立。”
“五年,我只需要一个来自你的确认,而不是从江湖众口中拐弯抹角地打听来,这要求过分吗?”她的声音微微带了点哽咽和颤音:“我以为你会看重我,如我看重你那般。”
“如果不是因为遴选踏歌楼主,你是不是会永不见我?”
五年前,明明可以终结,却拖到了不得不见的今天,由不得她不揣测:是他对卫姓人、连带地对她也灰了心,还是笃信她骨子里流淌的是卫氏一族的冷血,可以教他狠心与心脉相系的亲人断了音讯?
“阿姊!”卫璃怀避开婳姬的眼睛,艰难开口,声音干涩,“我只是不想……”
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一句才说了一半的话,婳姬已知道他要干什么,做什么,说什么。因为他们是朝夕相处了十七年的双生子,亲密无间的双生子。
婳姬却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我不怕你牵连我,只会怕成为你的负累。你知道的,我如今已没了武功。”
卫璃怀看她的眼睛慢慢变得流光溢彩,仿佛聚拢了子夜星辰,有分明而强大的执拗光芒:“我没有错处,凭什么要我承担,我不服,我不服。这些年我在外面漂泊,靠的就是这些信念支撑,不刺回他给我的背后一剑,我不会罢休!”
“我一度非常恨和这个姓氏有关的一切,恨父亲的漠然旁观,恨卫琅怀的多疑阴狠,恨那该死的卫氏族规。我还用着这个名字,不是看重这个姓氏,也不是妄想着有朝一日拉了卫琅怀下位自己坐上去,只是用习惯了。我清楚自己的能耐,也担不起一个家族的命运。”
“我知道。我只是怕最后大家两败俱伤。”对卫氏一族,婳姬不若在最张扬的年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