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花缘-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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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渺做起事来,确实井井有条。
她俯下身,用小木铲翻动药草,将杂物细细拣出。
从迟倾燕的角度看过去,衣衫轻扬,裹着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婀娜轻倩的楚楚风姿毕现。
有美如此,光是大饱眼福么?他微微有些出神。
兰渺一边做活,一边娇声询问道:“倾燕公子,我唱首小调,陪你玩儿,如何呀?”
“甚妙。”他欣然应允。
兰渺轻启樱唇,娇脆的嗓音,如同出谷黄莺,携着曼妙的春日景致,袅袅袭来。
“郎君出塞万里遥遥,掬一手相思水,瞧着那月光万里照。都说妹儿是诗里的窈窕女哟,可谁来鼓捣相思药。似妹儿这般望穿秋水哟,塞外戌边的好汉可知晓,保家卫国不忘本,只待归期久远,妹儿的嫁衣扮着晚霞烧……”
兰渺唱着唱着,便咯吱咯吱地笑起来,犹如一只娇软的小猫咪。
她采了一朵野花,随手一抛,丢在迟倾燕的身上。
迟倾燕接住野花,放在鼻下,轻轻一闻,这普普通通的野花,似乎染了兰渺身上奇特的清香味儿,变得与众不同啦。
随眼一瞥,她笑得依旧有些温婉,真正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
“郎君可知妾心意?奔波塞外,彩云照着南乡水……”她复又弯下腰去,开始翻拣药材。
迟倾燕心中流过一丝明媚的春意,悬在南枝上的春日,似乎不及他心中的暖意。
若说今生无缘,偏又遇得她?
若非一番巧遇,如何识得情滋味?
第八章 随性而至
夜幕降临,兰渺点了一盏油灯。
“今晚便歇在此处吧?月色尚明,可以独酌几杯。”兰渺拿出一坛子封酿的好酒。
迟倾燕似乎有些犹疑。
这三间茅屋,里屋是兰渺的闺房,外屋是小厅,另外有一间是灶房兼杂物房。
此处,并无他的落脚之地。
兰渺请他喝酒,自然是一桩妙事。
月下小饮几杯,沐着野趣盎然的山景,迟倾燕有些陶醉。
兰渺原本打算收拾一下外屋,给迟倾燕挪出地方来睡觉,迟倾燕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在下客居于此,怎能和兰渺姑娘同屋而眠,会坏了姑娘的闺誉,绝对不行!”
迟倾燕说得坚决,兰渺暗道,这人自有他的坚持,一再相劝,反而不美。
于是,兰渺指了指不远处的尘隐山。
“那儿住着一个师弟,叫崔远,崔师弟专门负责给主持跑腿传信,他那儿有一间空屋,倾燕公子不如就在那边将就一下吧?”
“诶,可以容身便是了,何来将就之说?”迟倾燕十分豪爽地应了。
兰渺抿唇一笑,起身给他斟了一杯酒水。
“只是,住在尘隐山山脚,无法照顾姑娘的安危,大大的不妙!还是另外想个法子……”迟倾燕忽然想起这一桩事来。
兰渺开怀一笑,脆声回道:“倾燕公子小看我啦,我夜晚独居于此,向来不怕,再说,附近还住着另外几个师兄弟,即使有小毛贼,也丝毫不足为惧!”
“可是,万一生出变故……在下已经答应姑娘要随身护着你……”
“嘻嘻,你瞧!”兰渺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这个叫五步十香散,专门用来迷惑敌人,比普通的迷药厉害几十倍!倾燕公子要不要试一试?”
迟倾燕一愣,随即朗声笑道:“妙极!五步十香,一听便是怪异之极的迷药!”
“所以,倾燕公子还会犯难么?小女子可不是自鄙之人,独居山野,难免遇到凶兽,平日里都会备着药粉,主持大人经常夸我心细如发呢……”兰渺调皮地一笑。
“诶,如此,确是我小看姑娘了。”
两人谈了片刻,最后决定,迟倾燕夜晚宿在尘隐山山脚,兰渺依旧宿在后山山腰上。
即使是这样一桩小事,两人也相谈甚欢,丝毫不觉枯燥无味。
兰渺语笑嫣然,一张素脸,在灯火的照耀下,显得生气勃勃。
迟倾燕无意之中,目光触及她清丽雅致的侧脸,长长的睫毛翘着一个蝴蝶翅翼般的弧度,睫毛眨动之间,似乎挠着他的眸子,一时,竟然怦然心跳。
茅舍的门开着,他们坐在门口,外面舒雅的月光倾泻一地。
兰渺殷勤劝酒,时而唱一段流利优美的小调。
第一次和女子如此相亲相近,竟然不觉别扭。
他暗暗捂住胸口,唇畔绽开一抹浅笑,自是舒心畅意。
逃不过,便随心所欲,岂不妙哉?
是夜,兰渺亲自将迟倾燕送到山下,与崔远师弟嘱咐了一声,甫一见面,崔师弟客客气气欢欢喜喜,和兰渺谈笑几句,一听说对方是迟大侠,崔师弟急忙拱手行礼。
“闻名不如相见,迟大侠的威名在下早已铭刻于心,今日一见……果然,果然人中灵杰啊!”那崔师弟见到心中的偶像人物,自然是大为惊叹。
兰渺掩唇笑道:“人家自然是侠名远播,可不比你这个佛门子弟,可以清闲度日。”
“兰师姐,又来当面取笑我啦,偏偏我和你一样,也是俗家子弟,离正宗的佛门禅修之地还远着呢……”崔远年纪轻轻,看起来形容活泼,言语之中,颇多亲近之意。
的确,兰渺与这位崔师弟之间不见半点生疏。
“好啦,这一个月,迟大侠借宿于此,你好生招待,不得怠慢贵客!”兰渺正色说道。
师姐这般郑重嘱咐,崔远不由得小心瞥了迟倾燕一眼。
迟倾燕这位折花公子的风姿,自然让崔远大大的叹服。
何况,京都谁人不知迟大侠这位大名鼎鼎的折花公子呢?
崔远在他面前,微微有些拘谨。
“兰师姐放心,除了报信,我就拿迟大侠当做近日最要紧的一桩事啦!”
“哼,算你小子有良心,没有白费我上次送给你吃的烤肉。”
“哎呀,说起来,师姐已经很久没有给小弟做饭了……”
两人挨在一起,熟络地交谈片刻。
一旁的迟倾燕沉默地看着他们,心中微微不喜,他也不知,这种微妙的不悦之感从何而来。
兴许,是看不得兰渺姑娘和别的男子亲近?
迟倾燕自然不会无礼到打断二人的谈话。
他兀自在屋子里转悠一圈,堂屋一侧确实有一间空置的小屋,里面架着一张木板床,床头搁着一垒旧被子。
这儿环境虽好,四下里极为清静,这些家什器具却委实显得寒酸朴素。
迟倾燕住在京都城内,一向在天府落脚,天府那是何等奢华何等阔气?
他那位至交好友天府的大当家,自幼习商,一向精明算计,十六岁那年组建商队出海,广揽钱财,早已经富可敌国,在京都贵族之中,被人偷偷冠以京都首富的称号。
为什么“偷偷”呢?只因为天府当家为人低调,不喜欢那些虚名,若是听到有人给他起外号,他手下豢养的仆从谋士定要捉弄肇事者一番才肯罢休。
谁敢吃饱饭没事做去得罪京都城中财大气粗的贵族?没人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呀。
迟倾燕也算是住惯了高屋华宇,吃惯了山珍海味,享尽了人世的尊荣繁华。
只是,他身为江湖侠客,并不一味追求富贵,自然也可以习惯风餐露宿的漂泊。
当夜,送走兰渺姑娘,迟倾燕睡在灰旧的褥子上,盖着同样灰旧的薄被。
一股淡淡的霉潮味窜入鼻中,迟倾燕皱了皱眉头,暗道,还是兰渺姑娘身上的幽香好闻。
第九章 肉夹馍
第二日清早,迟倾燕闻得一声鸡鸣,他急忙坐起身来,环顾四周,正是这间简陋的小屋。
穿上外衫,他移出房门,见木架子上摆着清水,一旁搁着削好的柳枝与雪盐。
柳树枝,削为牙枝,涤齿甚妙。
雪盐,可使牙齿香而光洁,上等雪盐透白鲜艳,气味微涩。
仅仅从这两件物事上,便可看出崔远待客的心思。
迟倾燕暗赞一声,洗漱完毕,收拾整齐,步出房门。
房前的空地上,立着一只公鸡。
方才,便是这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打鸣唤醒了折花公子。
崔远往地上洒了一把米糠,然后坐在矮矮的树桩上逗着那只公鸡。
“咯咯咯”的叫声,衬着清冷寂静的山间晨曦,别有一种舒曼的意境。
迟倾燕无奈地摇摇头,这人倒是童趣未泯。
“迟大侠醒了?”崔远掉过头,看到迟倾燕,急忙起身丢了手里的小棍子,然后拱手行礼。
迟倾燕大大方方地摆手笑道:“不用跟我客气,若是愿意,可以称呼我一声大哥。”
“这,这怎么使得?你是大侠……”
“呵呵,我跟兰渺姑娘是朋友,与你自然也是朋友,相识一场,何必介怀?”
“这样啊,倒是我这个粗野之人得了便宜!”见迟倾燕大度洒脱,崔远也忍不住收起拘谨之态,他急匆匆地跑进灶间,拿了两个白面馒头。
“是寺里伙房蒸的。味道可好啦!”崔远献宝似的笑着。
迟倾燕颇为赏脸地点点头,将两个馒头当做早点吃了。
辰时刚过,还早得很。
迟倾燕在小院子里漫步几圈,一边漫步一边展开手脚,轻舒身姿,然后来了个鹞子翻身,在空地上翻腾挪移,步法极为繁丽,蓝袍被晨风鼓吹,簌簌作响。
崔远在一旁鼓掌,嚷道:“大侠也教我两招?这姿势真好看,真是仙人下凡!”
迟倾燕回眸一瞥,崔远面上全是向往之色,一双眼亮得惊人。
他暗道,这一个月居于此处,免不了受人恩惠,不如教他几招,权当是回报。
于是,便立在空地上,大喝一声:“看招!”
一套简便易学的拳法使出来,切掌换拳之间,如同行云流水,毫无阻滞之感,崔远看得极为高兴,忍不住连连喝彩。
“我使得慢些,你仔细记着。”迟倾燕将这套拳法接连打了两遍,崔远面色一正,喜上眉梢,急忙盯着迟倾燕的一招一式仔细观摩。
末了,迟倾燕收拳平平吐出一口气,问道:“怎样?可记住了?”
崔远回过神来,连忙小鸡啄米般地点头说:“记住啦。师傅示范得极好。徒儿在此一拜!”说着,装模作样地拜了一拜,迟倾燕无语地摇摇头。
“只是,有几处不太明白,第十招似乎太过流转,有点,有点和前面接不上去,第十一招也颇为累繁……”崔远偷偷瞥了一眼迟大侠,对自己的拙见也丝毫不敢大声喧嚷。
迟倾燕却欣慰地一笑,说:“你倒是脑子灵活,知道这套拳法的难处。也罢,我每日清早来指点一番,你仔细学着便是。”
崔远大喜过望,连声称好。
两人在空地上闲聊片刻,门外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小师傅,我来贵地找无尘大师,可否通禀一声?在下感激不尽!”
崔远本来就是替主持跑腿传信的,听到有人这么早来拜见主持师傅,他急忙跳到门口,打开院子的柴门,和那名访客接洽一番。
迟倾燕对此自然毫无兴趣,他惦记着兰渺,因为已经允诺了兰渺,私心里觉得不能发生一点闪失,于是他便提起厉霜宝剑,告辞一声,出门去了。
去后山的路上,迟倾燕一路悠哉乐哉,脚下的轻功步法大藏若拙,一炷香的功夫未到,便驻足在半山腰三间茅舍门前。
迟倾燕心中隐隐有几分期盼,只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种期盼到底是什么。
和兰渺姑娘呆在一起,听她的轻声笑语?
和兰渺姑娘携手同游,或秉烛夜谈,畅聊人生,或听小曲,自斟自饮?
那真是世上最好不过的乐事。
迟倾燕微微有些赧然,未曾料到,不过几日的功夫,便心神不属,如此沦陷。
想着,他推开茅舍的门,朗声喊道:“兰渺姑娘?”
屋子里无人。
迟倾燕身负上乘内功,周围的人兽气息听得一清二楚,他仔细一听,屋里并无兰渺姑娘的声息,兴许是一大早出门去了。
迟倾燕在堂屋里兀自静立片刻,忽然闻得一声极为轻喜的笑语:“好啦,好啦!”
木门开着,迟倾燕飞掠出去,就看到兰渺从山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