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祭司传-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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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您怎么来了？”檀香低眉，不敢抬头看曹夫人。
“公主有事吗？”曹夫人问檀香。
檀香也只得硬着头皮说：“当然有事了。”
曹夫人向来不喜欢这为只知道闯祸又任性的公主，冷冷的开口：“你说。”
“这里不方便说，夫人到我房里去吧，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檀香见曹夫人神色虽仍是冷冷的，但较之开始脸色还是稍缓和了一些，她即刻嬉皮笑脸的上去抱着她的手臂撒娇。
檀香拉了曹夫人走，影兮也跟着出去，华清澈也不能再留在这儿只得离开。清稚虽然非常好奇，但也不得不离开。
西厢房中，檀香将曹夫人扶到炕上，吩咐小丫头上了满桌子精致的点心和菜肴。
“夫人您身份尊贵，皇兄怎能让你去伺候那女人呢？”檀香端来一碟梅花糕，送到曹夫人手上。又讨好的为她捏脚捶背。影兮乖巧的在一旁倒茶送水。
来历不明，北宸说殷无月身份尊贵，家世清白。难道北宸有什么隐瞒？“哦？那公主倒是说说我怎么屈尊了。”曹夫人喝了口茶说。
“难道夫人不知道吗？她是西秦人细作，而且是西秦符衣的嫡传弟子。她来河间就是为了刺探军情。”檀香为曹夫人捶肩膀说道。
曹夫人皱起眉头，北宸果然瞒着她，“继续说。”曹夫人变了脸色。
天空越加阴沉，黑色的阴霾昭示着未知的风雪。无月坐在箜篌旁，拨弄琴弦弹一曲西秦民歌。也许她就要走了呢。
檀香壮了壮胆子胆子无所顾忌的说道：“她最开始装昏厥缠上了表哥，用性命作威胁与表哥定下一年的契约，表面上在府上为仆，实则刺探军情。您看，她十二月来，不到四个月西秦人就攻进河间，而且接连胜利。其间她还用妖术蛊惑府上的诸位美人让她们散了。如果您不相信可以问这位顾姑娘，当时她在场。”曹夫人扫了一眼乖巧的影兮。
“是，那天我在。而且她的眼睛有古怪，我与她对视了一次，就失魂落魄了好几天……”影兮的话说了一半，留给人无限的遐想。
“她为了接近表哥，又使妖法迷惑了清稚那个傻丫头，清稚被她骗得团团转。后来皇兄到府上，她又自告奋勇的去当皇兄身边的仆人，企图对哥哥不轨。果然不出所料，皇兄被她的妖术迷得团团转。夫人，您要帮帮皇兄啊。”檀香义正严辞的神色让曹夫人信了八分。
曹夫人阴晴不定，与殷无月相处的一个月中，她十分欣赏这个女子，听檀香一说，她开始怀疑无月。细作无一不是身怀异术且美貌妖艳的女子，她们外表柔弱内心狠毒。殷无月符合所有细作的条件。她艳而不妖，言谈举止洽到好处，且见识非凡。身为细作的女子，往往被灌下一种至阴的毒药而失去生育能力，以便于更好控制。
在几天前，她还为西秦人说好话。越是尤物越会隐藏，连她这阅人无数的人都被骗过了，殷无月当真不能小觑。“我知道了。”曹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
檀香得意的看了一眼影兮，影兮冲她微微一笑。
走到北屋，曹夫人听到箜篌清越的声音。
“曹夫人回来了。”无月虽说着话，但还是认真的拨弄琴弦。
“殷姑娘所奏何曲？”曹夫人问道。
无月淡淡的答道：“西秦民乐《荼靡花》。”
曹夫人故意问道：“姑娘是西秦人？”
无月也微讶道：“难道夫人不知道吗？我还以为炎北宸已经告诉您了。”
曹夫人答道：“是，他没告诉我，但檀香告诉我了。”
无月没有答话，自顾自的弹着箜篌。
“难道姑娘一点解释的话都没有吗？”曹夫人说。
无月淡漠的回答：“夫人既然知道了一切，无月无话可说。”
“好！来人！”曹夫人拍了拍手，从暗处走出一个面容丑陋的女人，她手里端着一碗药汁。
曹夫人露出狠色：“虽然老身佩服姑娘的才情，但现在也容不得老身心慈手软。”她可以毫不留情的杀死任何一个威胁圣天的女人，特别是威胁到炎北宸的人。
“为了圣天和炎北宸，夫人理应处死我。”无月接过丑妇手中的药碗往嘴边送去。
曹夫人惊诧的看着她，没有哪个女人在面对死亡时有她那么淡然，“你不怕死？”曹夫人挡住她。
无月笑靥如花的说道：“我死过很多次，但阎王爷不肯收留我。如果这次成功了得多谢曹夫人。我这条命是炎北宸救的，夫人替他收回去是理所当然。”
奇怪的女子，她知道身为细作是身不由己。曹夫人取过取过无月手中的药碗：“姑娘这般美人去了岂不可惜？”
无月讥笑一声，轻讽道：“可惜？这不过是一副臭皮囊而已。况且这张脸能让它年轻多久？敢问夫人，何谓美人，何谓祸水？在男权社会里，女人只能成为男人的附庸，只能放下所有的尊严被男人玩弄。有权的男人为了一己之私动用手中的权利去抢所谓的美人。和掌权的男人牵扯在一起，要么粉身碎骨，要么成为荒淫君主的替罪羔羊，被冠上红颜祸水的恶名遗臭万年。”
曹夫人为她鼓掌：“姑娘好见识。”好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子，只可惜她是西秦细作，“姑娘的胆识老身佩服。”
“能得夫人夸奖是无月的荣幸。”无月欠身说道。
“但老身绝不会因怜惜姑娘而徇私。”曹夫人正了正脸色。
“我知道。”无月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
“我会善待姑娘的尸身。”
无月擦去嘴角的药汁，说：“谢夫人。”
——
无月醒过来时，四周一片漆黑，她在狭小的空间里躺得笔直。碰到冰冷的四壁，难道她躺在棺材里吗？
爬出棺材，无月才看清自己身上穿的是死人下葬时所穿的寿衣。她看四周棺木云集，估计这里是一家义庄。也许是她命不该绝，也许是曹夫人怜惜她放她一条生路。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她也绝不会出现在炎北宸面前。
死亡的气息凝重，她第一次体会到死亡的可怕。守庄的老人面容枯老，深陷下去的眼睛和凸出的颧骨十分醒目。与死人打交道惯了，他看到无月也不奇怪，尽管她身着死人装，脸也被化装成被毁容的丑妇。
“老伯，请问是谁将我送到此处的？”无月跟在老人身后问道。
老人枯瘦的双腿步伐坚实，用手中的蜡烛点燃棺材前的长明灯，说道：“每天呐，都有几十口棺材送来。你呀，我也记不清是谁送来的。既然姑娘能活过来也是命不该绝，姑娘还是早些回家吧，免得家人伤心。”老人的声音苍老暗沉，也带着一种死气。
“敢问老伯这里是什么地方？”无月又问，她不知道曹夫人会把她送到什么地方去。
老人颤巍巍的说道：“这里呀，是西秦南疆的南海边境。可是西秦最南的地方。”
“知道了，谢老伯。”无月谢别老人走出义庄，高山巍峨，外面古木参天，山间的一条小路像大山裂开的伤疤。枯藤、老树、寒鸦，断肠人路在何方，无论未来有何变故，她只能靠自己走下去。
、谣言四起
毫无目的的流浪，完全陌生的世界。老人说这里是西秦的最南方。高山荒地，淳朴乡民。无月得以在小村落中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用钱袋里的碎银换了一批马和一些干粮。曹夫人在她身上放了一个钱袋，里面的钱财足以让她过好后半生。
十天后，她走出南边的高山，进入西秦腹地蜀州平原。路上来往的各色行人，有难民、逃兵、密探、细作。无月扮成一个贫苦的中年丑农妇，头上挂着一块满是油污的破头巾。
一碗清粥，一碟素黄瓜和一碟咸菜。无月在路边的一家小客栈慢悠悠的吃，一边尖着耳朵听小客栈中食客的谈话。
“听说圣天皇帝在河间得了一绝色佳人，将她安置在华清居中对她宠得紧。”一个西秦北地口音的男子说。
“炎北宸本就风流，何况是一个绝色呢？”一西秦南疆口音的人说。无月终于知道流言是怎么传出来的了，就是被人嚼舌根嚼出来的。
那北地口音的西秦人又说道：“我又听说那女子是大巫祝派往圣天刺探军情的细作，被圣天皇帝的乳母发现后给秘密处死了。”
与他同桌的那人叹惋道：“可惜了，不过她也算为国捐躯。来，我等敬她一杯。”他举起酒碗将碗中的酒倒在地上。
“非也。”北地口语的男子摇头，“后来又听说她是映月贵族流落到民间的某位千金。不过后来还有一种说法就是那女子竟然是映月的大祭司月昭宁，你说这怪不怪？圣天皇帝虽然生气，但也没办法，一个是敌国情人，一个是有恩于他的乳母，这件事也只得作罢。”
也许炎北宸会告诉曹夫人有关她的一切，也许曹夫人会继续坚持。但圣天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再也不会回河间。
“河间这几战下来，我西秦大败。圣天军队当真勇猛。”另一桌一方脸髯须客叹道，“我西秦的巫术蛊术在河间竟全然无用。”
无月喝了一点稀粥，一双筷子在黄瓜里夹来夹去不知夹哪一块。炎北宸不会放过能为他所用的任何能为他所用的人、物。他成功的留住了青凰，青凰能为他破解所有的幻术和蛊术。真不知那只小色鸟怎样了。重色轻友，见了吃的见了美男魂都被勾走的家伙实在可恶。
她气愤的将筷子“啪”的一声放在桌上，于是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在众人的注视下，用沙哑的声音喊道：“老板，再来一碟素黄瓜。”于是众人又各吃各的的了。
“不过我国在映月的战事可喜，无颜将军所向披靡，率西秦大军攻到了映月东城。”东城，离映月腹地中州地区已不远了。无月咬着咸菜怎么也咽不下去。
“在安居，我军坑杀映月十万人，而映月五大将才世家嫡长子均被斩杀。”
“真是大快人心！”另一人拍手叫好，“不过大巫祝为什么不将无颜将军调到河间？”
“大巫祝是想一鼓作气灭掉映月，我听说映月城月神殿里的美人可是一等一的绝色。”另一相貌颇俊的男子说，想到映月，他不禁奸笑几声，好不恶心。
一皮肤黝黑的精瘦男子小声的对同桌的粗壮男子说道：“不过我听说那无颜将军是映月大将楚风介。”无月听后心一紧，万籁俱静，她只听得到那精瘦男人说话的声音。
“你可别胡说，楚风介不是早死了吗？况且他是映月大将，又怎会杀自己人。”粗壮男人怀疑道，他的声音同样低。
“我可是有依据的。知道在安居那一战吗？被杀的靳家将军挑掉了无颜面具，叫了一声‘楚风介’，那时很多将士都听到了。我堂兄就参加了那一战，是他回来告诉我的。”精瘦男人十分肯定的说。
粗壮男人还是怀疑道：“你确定？”精瘦男人万分坚定的说道：“千真万确！”
“风介。”无月念叨着这个名字，她摸出几枚铜钱放到桌上走出客栈，跃上马背向北飞奔而去。她欣喜若狂：“他真的没死，风介真的没死。”消息传播缓慢的乱世，人们听到的消息早已是明日黄花。食店中人所说的已经是一个月前发生的事。
“找到了吗？”炎北宸背对着玄隐问道。
“曹夫人吩咐暗影将殷姑娘送到了西秦南疆，殷姑娘醒后不知所踪。”玄隐单膝跪地禀告。一月前，北宸听到曹夫人处死殷无月后，差点拔剑杀了曹夫人，多亏他和沧濂阻止北宸才没铸成大错。那天，炎北宸说出了殷无月的真实身份，原来她是映月的大祭司、五公主月昭宁。那一刻玄隐知道坏北宸大计的是曹夫人和檀香公主，只可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