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罢人散-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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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脚下绊了一下,“呀。”毫无防备之下又在这黑暗中找不到平衡,眼看就要摔倒,却有人拉了她一把,那手仍是冰凉的,黛儿慌乱中紧紧攥住的手臂,那一刻感到他似乎傻了一下。“谢谢!”黛儿站稳以后,出于习惯感谢他。“谢我?可是我把你拉进来的。”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那已经是好多天前的事情了,与刚才无关。再说了你不把我带进来,我此时要面对的可是要致我于死地的敌人。”黛儿顿了顿,“而你,不是。”黛儿承认自己说这话有些目的,像这样的人,若能攻心使其成为盟友,便再好不过了,但她也确实……觉得他不会伤害自己。
他又沉默了,黛儿俯身摸了摸地上的东西,心中一阵颤栗——尸体。果然是一个可怕的地方,提醒了茗月不要被绊到,三人继续往前走。突然眼前火光一闪,墙上的一盏油灯被点燃了!光!黛儿心中莫名的一阵感动,快要落下泪来,原来是这样,“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的敬畏与感动,原来是这样。难怪冰岛有太阳节,那是一种漫长黑暗之后的重生之感,是永夜之后的第一道微光。“这是中央大厅,我们已经走出来了,先吃点东西吧。”乔岙一句话打破了无言的激动,他的声音里也难掩兴奋,却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点干粮,黛儿讪讪的接了过来,刚才的尸体,差一点点就出来了呢,黛儿能想象在他生前最后一刻,他的那种绝望与无助。
最可怕的,难道不是在一次次求索之后的一次次失望么,再坚如磐石的意志也都被一次次灼烧猝火,最后只能崩碎瓦解。黛儿正想着,余光瞥见茗月狼吞虎咽,心中大叫不好。
“茗月!你慢点吃,几天没吃东西,身体会受不了的!”茗月没有听她的,疯狂的饥饿感和重见光明的激动,让茗月根本听不见任何的劝告,黛儿放下手中的东西,跑过去抢,“茗月!这样会丧命的。”
正争抢着,茗月的脸突然间就苍白扭曲了,“你怎么了?” 茗月捂住肚子,额头上沁出了汗,开始不住的呕吐,是……肠扭转么?“发病突然,持续剧痛,阵发加重,呕吐频繁”,黛儿顿时感到四肢无力,救得了一劫救不了另一劫,肠扭转啊,即使在小舞的时空也有十一的死亡率,何况这里什么都没有啊。茗月已经蜷缩在地上,气力减弱,黛儿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试探着叫她:“茗……茗月……”,茗月脸上的表情显得狰狞诡异,在昏暗的石室中愈发显得可怕,绊倒黛儿的那具尸体早已经冰冷失去活力,对于黛儿只是惊吓不是可怕,但要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活人在自己面前失去生命,如此痛苦,如此绝望,自己却束手无策;或让茗月眼看着在场之人无力救她,任凭自己一点点走向死亡,对茗月和黛儿都是一种戕害。
“黛姑娘……”茗月已然无力开口了,声音细若蚊吟,“谢你救了我,茗月却……却没有机会报答你了。”黛儿心里一酸,“你快别这么说,我们一定平安可以回去的。”黛儿说的话,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可是在一个将要死去的人面前,黛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真相,声音却不由自主的有点飘。“姑娘,”茗月挣扎着从发间拔出一根银簪,喘了口气,来缓解致命的疼痛,“能否……请姑娘,把这个给我妹妹?”“茗星?”茗月勉强地笑笑:“姑娘认识她?”“嗯。”“请姑娘不要怪罪于她,这是我们的……宿命。姑娘,茗月还有……一个请求。”不要怪罪茗星,原来这两个女子都是心甘情愿的,黛儿不由得有些怜惜她们,与乔岙一样,不知为谁而战,为谁而活。“你说,我答应你。”“请……姑娘,杀了我吧……”黛儿一怔,肠扭转的痛楚,对茗月而言是种折磨,但是要她动手,黛儿又如何有这份勇气决断呢?杀,可能吗?救,又可能吗?
黛儿慢慢伸出手,稍稍停顿了一下,又缓缓的伸出手,突然却再也动不了了,她死死的用左手拖住右手的前行,紧紧抱在胸前,生怕自己没有想明白就一掌杀了她,心中天人交战。这种生与死的抉择,为什么要我去做?我也……本没有权利去做,生命不应该是平等而高贵的么,我有何权力去决定他人的生死,又有何权力去帮助他人解脱?看茗月痛苦的蜷缩在地上,一掌,对她来说,未尝不是解脱,对黛儿,却是一种残酷的逼迫。
乔岙走过来,推开她,一剑向茗月挥去,“不要!”黛儿扑上去抢他手中的剑,一道寒光之后,一滴血从剑尖滑落,茗月已没有了气息,颈上一道口子正在向外汩汩的冒着鲜血,黛儿的眼睛模糊了。
在幽暗的烛火里乔岙淡淡的看着黛儿问:“经历过那么多生死的慕容黛,依然无法看淡么。”黛儿不知道为何被激怒了,也不知道为何而怒,怒从何来,只向他大吼,却因为许久没有吃东西,又精疲力竭而显得底气不足:“我本来就不是她!我不是她,我不知道我怎么来的又怎么会变成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事情,为什么要让我接触这些毫无快乐的生活!我要回去,回到我的世界,回到我的生活,呜呜呜……”发泄完自己的不满,黛儿开始觉得委屈,为什么是自己,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又为什么偏偏是慕容黛。
黛儿哭了许久,缓缓擦了眼泪,却发现他一直在边上愣愣的看着自己,十分惊讶,黛儿才惊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黛儿惶恐着,万一被别人知道慕容黛不是慕容黛了……“我不会说的。”他已恢复了淡淡的神情,“你既然不是她,我会保护你。”
保护?这次换黛儿不明所以,自她到了这里,没有人看到她的挣扎与脆弱,更没有人这么明确的想过要保护她,保护么?黛儿觉得自己这一刻被感动了,所有的人都觉得慕容黛是坚强而强大的,可是我不是她,我会害怕,会懦弱,会退缩,会迟疑,我根本承受不起那样大的期待,我只是想要安安稳稳的而已,直到到了这里我才知道,过度的强大也会把自己压垮。
黛儿在他面前能够暴露如此之多的内心感受,无非是因为几近进了鬼门关。而这几日的经历已经将她的精神折磨的脆弱不堪,他的一句话就能把自己这么久的防线打破,黛儿终于哭出来了。发泄出来了,黛儿才觉得现在心里却好受多了,似乎把胸中的一口积压许久的浊气吐了出来。
一抬眼,却见一个角落里面堆着一些本子,什么样的东西会放在这里?黛儿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抑制着心中的猜想直奔过去,账本!真的是账本!这下左家有希望了。
“这是三个月来左家堡中所有支出和收入,包括左戎偷偷转移资金的证据,义……义父把这些放在此处,停止了死士的训练,以保它们周全。”乔岙不知何时停止了他的敲敲打打,走了过来,黛儿问他:“为何明明有了罪证,还要来冒险?”乔岙自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左戎实力有多少,我们不清楚。”“所以按兵不动,所以要茗星茗月牺牲,所以要你舍弃性命,所以要我参与其中?”黛儿冷冷嘲笑,他有点尴尬,在一堵墙上摸了几下,把一个类似扳手的东西扳了下来,“走吧。”他一转身又走进了那无尽的黑暗,黛儿最后看了眼茗月的尸体,没有了刚才的痛苦。除了脸色却依然苍白,别的都像是睡着了一样安详,她定定神,拿上账本跟上乔岙,一路无话。
半晌,一丝微弱的光线被的眼睛捕捉到,接着有更强的光亮出现,当两人钻出灌木丛时,慕容黛赫然发现这里竟然是东篱小筑的庭院,那日,左烟站在这里听自己弹琴的,心里蓦然一紧,他为何把出口放在此处?是掩人耳目么,毕竟……没有人会想到他会把这样一个重要的出口放在客人的居所。
黛儿与乔岙赶到左家的议事厅,那里满满站了一屋子人,什么仪式正在进行。黛儿心道,呵,看来到的也不算到得太晚。左戎见到他俩,脸色一下子铁青了,“慕容姑娘来得正好,老夫正在准备继任堡主之位,之前遍寻姑娘不着,不见姑娘踪影,如今正好请姑娘捧场。”这话什么意思,外交辞令呢还是示威啊,黛儿缓缓开口:“慕容黛自当不会搅了阁下的事,只是——”黛儿环顾四周,在场的人均是左家的人,左贲却不在此,他不在?去干什么了?也好,黛儿决定赌一赌。“只是黛儿有一事不明,左烟生死未卜,先生如何以仆代主?”未等他回答,显然人群中开始有点骚动,有戏!本来嘛,也不需要他回答,自己又不是说给他听的,“再者,堡主的铁令可在先生身上?”人群不再窃窃私语,而是开始小声起哄了,看来左戎在左家堡也不怎么有威信啊,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后招。
左戎的脸有些泛红,可不愧是多年摸爬滚打的狐狸,沉稳的很:“姑娘有所不知,今日听闻少主已经殁于赤焰,事出仓促,未有铁令作证,但堡中不可一日无主,老夫不才,岂敢取而代之,只是暂摄,静候令牌出现。再说——”左戎瞄了她一眼,那眼中充满诡谲算计,让人好不自在,“少主离奇殁于赤焰,其间只有姑娘相伴,老夫还没来得及向姑娘询问此间原委呢。”
作者有话要说:
、转机
人群又开始骚动了,不过这次是冲着黛儿来的。没想到被他不慌不忙的将了一军,看来只能拿出铁令来了,见你们看看什么叫做重量级的信息。“这,先生似乎无权过问了。”“老夫如何无权过问,老夫看着少主自小长大……”老夫老夫,摆什么臭架子,“就凭这个!”黛儿从怀中抽出了那块铁令,“左家众人听好了!左烟将它交给我,叫我暂代职位,左戎先生不知道这事,为求左家堡稳固方有今日。也是为左家堡着想,念其一片忠心,情有可原。”黛儿转向众人,“不过,谁是主子,大家可要好好的看清楚,不要认错了人,误了自己。”
情势变化太快,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左戎看了看那块铁令,也是大吃一惊,“你到底是何方妖女,杀了少主,取了铁令,还想要收了左家,我怎能让你得逞?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她拿下!”
众人迟疑着向黛儿靠近,黛儿心想,原来左家人这么不坚定,谁说就是谁对?那自己再来挑拨一下,“铁令由左家世代相传,若非至信,绝不可能见到此物,又如何取得?倒是左戎先生口说无凭,却要指责我害了左烟,难道是你?”黛儿故意瞟了瞟左戎,看到他的表情更加气愤震怒,“不过这件事与大伙无关,我不会连坐。即便是左戎,若肯收回刚才的话,依然可以在此居职,颐养天年。”有一大半的人收了兵器退出了门口,“不然——只有两种结果,一、你死,二、我活。”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虽然在这儿的人只剩下半数,但看这架势,黛儿知道自己依然必输无疑,加上一个不知是否会相助的乔岙。
乔岙一直没有开口,一直站在黛儿身后,一言不发,就顾着抱着剑。诶,狠话要放,可只是乘了口舌之快,心里也没底,但再没底气,装也要装的像点,胜者,不就是要让对手比自己更害怕么?黛儿出现在这里已经让左戎开始怀疑他自己是否算漏了什么了,黛儿若再装的笃定一些,左戎心理怕是还没有她平静。
黛儿指着门外的人,“你们,进来。对于叛徒,不需要我教你们怎么做吧。”众人还未确信她的身份,犹犹豫豫不愿与同门中人兵戈相向,左戎一见,高兴得很,“呵呵,姑娘在